秦然自己倒了茶,闷闷地喝了一口,思量着要怎么解释自己的出现,昨天没来得及说话就让小孩跑了,虽然不知道小孩为什么躲他,但是应该跟老大有脱不开的关系,也许自己的出现,在小孩看来,就是代表了老大,那么小孩的躲避就能够理解了,因为对老大有那样的感情,所以羞于面对吧?
“小白,你可能误会我了……”秦然缄口,觉得这样表述很别扭,因为已经知道小孩的心思了,而且也大概明白老大的困扰,这是本该由两个当事人来对白的事,却是自己这个局外人在中间转述,甚至揣测着转述,这实在有点难度。
小白当然不知道秦然有多难,他只知道秦然说的误会绝对没误会,但是不能否认,因为会激怒对方,所以不管秦然说什么,他点头总是没错的。
秦然见小白点头了,于是有些释然,替小白倒了一杯茶,“你坐过来一点,我觉得,我们应该好好谈谈……”
这种说法还是很别扭好不好?秦然额上都有汗了,实在的,他没经手过这种事,难怪老大要他积累一下这方面的经验,看来也不是全无道理,虽然对象不对头,但是换了小瑜儿的话,那是不管什么样的对象,小瑜儿都能轻便处理,最少小瑜儿能把人带回家,自己非但做不到,甚至对话都成问题。
小白对秦然说的好好谈谈表示怀疑,但是依然点头,不过绝对不会坐过去,那是找死!
秦然觉得不行了,后悔没带烟,这时应该点上一支,看着自燃的烟,可以放松心情,也能顺利往下谈吧……秦然不自觉地上下摸了摸口袋。
“你是不是想抽烟啊?我出去给你买好不好?要什么牌子的?我出去买!”小白祈祷秦然准他出去,那样就可以在外面晃到瑜哥回来。
“不用了,我其实并不抽,只是……”秦然顿了好半天,最终直视小白,“你不会一直都怕我吧?我觉得你不象是误会我,而是害怕,当然我承认以前说过一些不太合适的话,但对当时的情况而言,并没有十分过分,现在情况有变化了,我的态度自然也会转变,所以你不要害怕,我不会象以前那样对你,相信我好吗?”
小白点头,不管秦然说什么,点头就是了,父亲说过,言多必失。
秦然觉得不对劲,小孩一直在点头,难道瞌睡了?秦然起身上去,谁知小孩一下就跳起来,倒吓他一跳。
小白跑到沙发后面,一脸惊惧,眼里都有泪了,“你不要过来!这是我家,你不能不讲礼,瑜哥说了,你要是乱来,我可以报警!”
报警?秦然哭笑不得,我是干什么了呀?小孩至于报警?
“小白,你坐下来,我也坐回去,现在我是真心觉得,我们一定要好好谈谈,你一定有误会,而且是对我的误会,所以我请求谈谈,坐下来吧!”
“你……你保证不站起来?”
“前提是你坐下来。”
“好。”小白看着秦然坐回去,他才挪回位置上。
秦然已经没了先前的局促心情,只要不谈小孩的感情问题,不涉及老大的私人困惑,他就能以公事的态度冷静面对。
“我要知道,你昨天为什么躲我?”
“你……你不知道吗?”
“我知道的也许不正确,所以我想听你的回答。”
“那……那要是我的正确了,你会立刻执行吗?”
“执行?”秦然大惑不解,随即转回正题,“你先回答我的问题,我会回答你的。”
“是、是吗?”小白怀疑秦然忘了来的目的,如果真这样,那就不能提醒他想起来。
“我不是躲你,我只是习惯了,就象小偷看见警察,哪怕什么都没做,第一反应就是跑,我看见你就是那样,不是有意躲你。”
“小白,”秦然微笑着轻唤一声,然后啜了一口茶,目光瞬间变得阴沉,语气冷冽得象一把冰刀,“你、撒、谎。”
一字一顿,每一下都象捅在小白身上的刀,小白连着几个寒颤,本能要跑,却怕动作大了引起对方更大的反应,所以只能抱了肩,感觉心跳得厉害,眼泪早就下来了。
秦然恢复了常态,微笑着说:“小白,你不要跟我撒谎,这是为你好,因为我的职责里可能会把你也考虑进去,所以你反映给我的必须是真实情况,我才能适时应对,这样,对大家都好,所以你绝对不能跟我撒谎,现在,我再问你,昨天为什么躲我?”
小白哭起来,却已经是破罐子破摔的心情,人已经站了起来,一手抹泪,一手指着秦然,“你不就是要我自己说出来吗?还为什么躲你?我为什么啊?你不就是黑社会吗?又不是鬼!我躲你干什么?我是逃命好吧?你昨天跑来吓我,今天又跑来折磨我,你怎么不一枪杀了我干脆点?恐吓一个比你小的人算什么本事?还是黑社会呢,欺负不是黑社会的很威风啊?长一付好人相,怎么没一点好人样?还不能跟你撒谎!你是警察还是法官啊?我不撒谎早就死了!你就没撒谎吗?你很诚实,你是好人,跑来砍人的手脚还装得行善积德似的,这就是你的真实情况,你跟我反映了吗?还要我反映我的,你都不真,我为什么要真啊?现在真了,你是不是要砍人了?来啊!你砍啊!我咬死你!”
小白又跳又骂,秦然已经完全傻掉,门边站着早就回来了的沈瑜,小白一骂完,他就开始大笑,爆发似的那种,因为早就忍不住了,在院门边就听到小白的声音,一路听到客厅门口,好笑也好玩死了。
小白听见沈瑜的笑声,一直紧崩的神经彻底松下来,跑到沈瑜身后躲起来,手从后面勒了沈瑜的腰,嘴里讷讷解释,“我不是故意的,他不讲礼,我稍微骂了一下,瑜哥不要怪我好不好?”
“不怪不怪!”沈瑜还在笑,拉了小白坐到沙发上,看着还处于愕然状态的客人,沈瑜嗤笑着甩了一个白眼,意思是你活该,然后扭头跟小白说渴了,小白屁颠颠跑去重新泡茶。
小白一走,秦然才如梦初醒一般,轻声吁了一口气,自言自语,“我都忘了先前大哥生气时乱下的指令,亏他还记得,我说怎么一见我就跑,真是误会了。”
沈瑜心里翻白眼,脸上是温柔的笑,“现在误会解清了,你可以回去了吧?”
秦然愣住,他太了解小瑜儿这种笑容,从小就了解,却只是了解,再也无法开解,因为小瑜儿这种表示心头不爽的温柔一笑,以前从来没有针对过他,后来小瑜儿的哥哥没了,是在他手上没的,换来的便是小瑜儿这般笑。
秦然带着一丝苦涩出了门,回头看着墙头上的蔷薇,月色下那么粉嫩的娇艳,如同儿时自己在墙外一声小瑜儿,那墙头上便会探出一个圆圆的脑袋,日头或夜色下,都是那么一张欣喜而略带羞涩的小脸。
“然哥哥会一直对我好吗?”
“会,我会一直对小瑜儿好。”
“那小瑜儿长大了嫁给然哥哥,好不好?”
“好是好,可是干爸说,男孩子不能娶男孩子。”
“不是娶,是嫁啊!”
“好!”
好是好,却为什么没有好?小瑜儿,我现在还说好,你说,好不好?秦然伸手抚着一朵垂下来的蔷薇,明明已经很小心了,却还是散了花瓣,是我太用力吗?还是你开得太努力?
而我,摘得太迟,你,等得枯了心,早已不堪摘取。
小瑜儿,对不起。
作者有话要说:
☆、第 40 章
尚远接到叔叔的电话,邀他晚上去吃饭,这当然不是吃饭那么简单,肯定又是变向的相亲一类,抛开其他不说,难道在长辈的眼里,他尚远会连个女人都找不到?需要这么频繁的相亲吗?
叔叔那边就不说了,上次已经用一个苏子越给了警告,至于现在还热衷于此类安排,自然是还不放心的缘故,生怕自己的儿媳真的会被尚氏掌门看中,不择手段甚至无视他这个长辈的存在,而在某天抢了去,所以才会安排各色千金任他挑选,以免自家儿媳遭殃。
尚远觉得好笑,甚至觉得叔叔无聊,但是老妈昨天也给自己安排相亲了,这个要算什么?当然了,老妈开明得多,前后安排了两个,一女一男,真是……都不知道要怎么说了!
尚远苦笑,习惯性地喊了一声阿飞,然后才想起秦然要明天才收假,也不知道这家伙有没有找到……会找到的吧?又不是什么难事!找不到才怪!
闻声进来的保镖有些惶惑——老大咬牙切齿,怎么了这是?
“大哥,什么事?”
“没事,你下去吧。”尚远心不在焉,或者说心里有点烦,保镖都到门边了,又被他叫回来,“你是第一次做替换?”
“是。”
“哪一门上来的?”
“楚家。”
“嗯。”尚远想了想,轻笑,“我听说楚家二小姐端庄贤淑,真的假的?”
“这个……我不清楚。”
“那就去清楚一下,晚上你替我赴个宴,我二叔那边请了楚家和庄家吃饭,你去搞搞清楚。”
“这……合适吗大哥?”
“咋不合适?”尚远招了一下手,保镖上前,尚远轻拍保镖的肩,“年轻人嘛,什么场合都要经历一下,去了要怎么说怎么做,随你的便,这事没有硬性要求,怎么都好,去吧!”
“是。”保镖欲言又止,见老大似乎是认真的,那没办法了,只好传消息给秦然,回信竟然也是叫他去,保镖彻底死心。
尚远这边则是另有打算,让保镖代他去相亲,一是让叔叔明白,他已经很不耐烦这种事,二是让其他有这方面企图的人家知道,他要谁不要谁,都不是别人可以置喙的,更不容他人安排。
尚远这么想着的时候,心里生出一丝愤慨,既是气自己,也是气某个小东西,已经说过罩他,倒是还要怎样啊?居然说不知道!那之前要了他那么多次,还专宠专夜了,怎么就宠不乖呢?之后恼了也没说不要他啊,居然不知道回来求一下,难道要我去求啊?还害我叫个身边的兄弟去找他!真是不知好歹的东西!
尚远越想越气,破天荒在秦然的假期里打了秦然的手机,“你明天回来的时候给我带鸡蛋盐烙饼……不是哪家的,反正你带来就是了……阿飞你变笨了……嗯,不是卖的,就是那种薄薄喷香油煎不腻的……你没吃过不要紧,我吃过,你就带那种……你在什么鬼地方,吵死了,叫他们闭嘴……什么?菜市场?你跑那种地方干吗……买菜?你买菜?天都快黑了,你买鬼啊?旁边谁说话呢?问你谁说话?不答是吧?你具体位置给我……嗯,站那儿等我!”
尚远挂了电话就笑,出了门还在笑,一个人开车上了路还是笑,不过,他不知道他在笑,他只知道秦然找到了,而且跟秦然在一起。
秦然收好手机就跟小白说尚远要来,小白张着嘴有些犯傻,五天前跟秦然吼了那一通,之后秦然便每天都来找他,误会自然早就解清了,而且也相处得很愉快,沈瑜三天前出远门办事去了,身边便都是秦然陪着,感觉秦然其实挺好相处,而且也没他想像的那么坏,甚至是个温柔善意的人,有时小白会产生错觉,当秦然也在时,他和沈瑜就都是弟弟,因为秦然总是表现得很包容、很体贴。
小白开始喜欢秦然了,也开始相信秦然,甚至有些依赖,跟依赖沈瑜不一样,对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