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秦然忍住笑,“大哥,会乱说的阿飞来了!”
“那就赶紧乱说啊!”尚远一脸不耐烦。
秦然笑了说:“我觉得该把小白接过来,半个钟头前,报回来的消息说,小白似乎一直在找公交车站牌,找到了,又似乎不满意,一个人满街乱走,有好几次招手叫车,但都没有坐上去,跟着的人有一次靠近了去听,才知道小白是跟出租车司机打听芳源会馆最近的路线,人家见他不打车就没理他,小白现在正在步行前来会馆的途中。”
“是吗?”尚远淡淡地一声,嘴边却是浓浓的笑。
秦然抿着嘴嗯了一声,然后身上就挨了不轻不重的一下,随即是尚远有些羞恼的低吼,“你让他步行,是要我等到天亮?”
“知道了。”秦然含笑退了出去。
尚远起身在屋里走了几圈,感觉心里有些烦躁,坐下来抽了半支烟,还是烦躁,大概屋里太闷了,尚远拉门出去,在通往前厅的曲廊上走了两回,还是不舒坦,大概廊顶白天吸了太多热气,夜晚就往下泛热,尚远越过曲廊,一直走到前厅,然后便看见秦然身边跟了一个人,一瘸一拐的,忍痛般咬着唇还在笑。
“笑屁啊!脚怎么了?”尚远嘴里骂着,表情却明显心疼,打横抱了小白,听秦然说小白的脚是走瘸的,这才没再追究。
小白不好意思极了,又不敢叫尚远放他下来,只能把脸埋在尚远怀里,随尚远把他抱进房间。
秦然叫人送了泡脚的药水和软毛拖鞋来,尚远表示满意,送东西的人一走,尚远蹲到小白脚边,脱了小白的鞋,一脸不爽地把小白的脚按在有些烫烫的药水里,听小白丝丝抽气,尚远笑起来。
“不知好歹的东西,二万五千里长征,好玩吗?宴会上那么骨气地掉头就走,现在知道疼了?不许乱动,这点热度都受不了,又是哪儿来的志气骂倒一大片?有那么多刚强,拿去用在正途上,不知能长多少傲骨!”
尚远一边骂,小白一边笑,心里幸福得要命死了,尚远在帮他洗脚哎!
“再笑,我挠你脚心了!”尚远真的挠了一下,小白扑通乱拍,溅了尚远一身水,尚远一脸嫌恶,却没半分怒气,继续按了小白的脚,轻轻揉捏一阵,然后拿帕子擦干,没让小白沾地,一把抱了,鼻子在小白脖子边嗅了嗅,皱眉,“什么味这是?”
“狗味吧?”小白说得认真,尚远好笑,“你走这一趟就现形了?还狗味,你怎么不吐舌头散热算了,走出一身狗汗!”
小白果然吐了一下舌头,笑了说:“才不是我的味道,路上遇到一只迷路的狗狗,抱了它一段路,总算被它的主人找来了,可是有点气人,不谢我就算了,还说我要偷她的狗,我赔了她一百块钱才算了结……”
“了结个屁!”尚远怒了,一声阿飞把秦然叫进来,“小白折了一百块钱,你叫人处理一下。”
“正在处理。”
尚远嗯了一声,秦然出去了,小白愣眼,然后苦了脸,“不要啊尚远,她没怎么我,是我自己提出赔她一百的,不关她的事啊!”
“怎么不关?她同意了,钱也收了,这都不关她的事,难道要我追究她的狗?”
“不要啊,很可爱很懂事的狗狗哎!”
“懂事还迷路?”尚远不耐烦了,按住小白一顿亲咬,“不许说狗的事了,否则不管你脚疼不疼,我要你一整晚信不信?”
“信。”小白羞羞地笑,羞羞地说:“我脚不疼了……”
“我疼。”尚远说了这话就一脸郁闷,坐起来点了一支烟,感觉小东西也闷闷的,回头一看,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小东西根本一脸桃花,完全沉浸在不可自拔的幸福遐想中,其实不算小东西的遐想,毕竟小东西一脸幸福,自己也似乎分享到了一点类似的感觉。
“小白,你今晚不能睡这儿,等会儿万纤纤要来,明白?”
小白一下就傻了眼,然后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随即愣愣地说:“尚远,她只是要来,我已经来了,你先考虑一下我,好不好?不然,我去别的房间,你要是想起我了,我马上……”
小白说不下去了,感觉自己真象宴会上某人说的那样,挺下贱的,小白冲自己苦笑一下,继续下贱,“我想你了,你在我身边,我也想你,你不在,我只能想你……”
小白抹了一下脸,奇怪怎么没有泪?明明觉得哭了啊,怎么没有泪?流到哪儿去了?又苦又涩,在哪儿?
尚远灭了烟,回身把小白搂进怀里,搂得很紧很紧,几乎想就这么勒死小东西算了,居然能用那么蠢的话就把他的心扭成了一团,连疼都来不及就几乎窒息,明明是那么蠢的话啊,却窒死了我的心,又复活在小东西抹泪的那个动作里,小小的脸上什么也没有,应该流出来的东西都拿去复活我的心了……
小东西,你倒流进心里的泪,也进了我的心。
进入我心的东西,便永远归我所有,你,可以是独立的个体,但你到死也是属于我的个体,所以……
我,许你独立。
你,归我所有。
作者有话要说:
☆、第 62 章
小白好几天没睡得这么舒服,感觉象是躺在云朵做成的棉被里,一直有一片七彩的阳光拥着自己,好舒服啊,好想就这么睡下去……在尚远的怀里。
“醒了就睁开眼睛,不要随便赖床,死了会睡个够,不要贪恋活着时的这点瞌睡,等会儿吃了东西,自己去找负责会馆人事的老骆,你可以叫骆叔,跟他说你会些什么,拜请他给你一份工作……”
“咦?”小白一下就坐起来,“你说我可以工作?么你……你……”
“我什么我?”尚远拿过衣服给小白披上,“你真的要笨到死啊!以前说好,我不找女人,你也不找工作,可我似乎违约了,所以许你也违一次,沈瑜说,你是独立的个体,很久以前,阿飞也跟我说,找了睡一夜的人不需要尊重,所以,我许你独立,也适度尊重一下你的意愿,只是你要记住,在我没有允许你独立出去之前,你都在我的管辖,明白?”
小白歪着脑袋想了半天,然后使劲点头,扑到尚远身上高呼万岁,实在太开心太幸福了不是吗?尚远之前说了喜欢他,现在又说尊重他,这是尊重的喜欢,是把他放在一个平等的界面上来喜欢,也就是说,他们可以象一般恋爱了的人那样,各自有着独立的空间,却又共同拥有一个别人无法介入的小小世界!
“尚远、尚远、尚远……”小白只能用这种方式表达此时的心情,里面有感激、感动、感慨、感叹、感悟……
“念咒啊你!”尚远说着嗔怪的话,脸上是得意而满意的笑。
小白也笑,忙忙地穿了衣服,兴奋得真的不管尚远了,一个人跑出门去,见人就询问骆叔在哪儿,被问到的人都有些奇怪,却不敢随便答话,小白不气馁,接着找人问,突然看见上次给他添饭的女孩正跟一个穿着白绸对襟衫的老头比比划划,小白高兴得跑上去,“你还记得我吗?我叫方小白,上次在这儿吃饭,你给我添过饭还记得吗?”
女孩怔了一下,然后笑着点头,小白放心了,记得他就好,往下好说事了。
“我想找骆叔,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他在哪儿?问了好多人,他们都不告诉我,你告诉我好不好?”
女孩摇头,小白愣了一下,然后就见女孩指了白衫老头一下,小白哦哦点头,转向老人家,“大爷您好,我想找骆叔,可是不知道他在哪,您能告诉我吗?”
被唤作大爷的人呵呵笑,朝女孩挥了挥手,女孩含笑退下,小白还眼巴巴等着,然后就被大爷牵了手,“走吧,先去吃东西,完了再告诉我,你找我有什么事,好不?”
“好。”小白乖乖答应,乖乖跟着走,突然愣住了,“您就是骆叔吗?”
“我不象吗?”骆叔嗔怪,小白一点也不怕,因为骆叔长得好慈祥,笑得好和蔼,还牵他的手,象是领着自家孙子,小白鼻子酸了……
“骆叔,你有孙子吗?”
“嗯?”骆叔有些莫名其妙,随即笑了,“有个叫骆朝东的,是我孙子,不过好久没来看我了。”
“你想他了吗?叫他来啊!你这么好,我的话,天天来看你!”
“好啊,就怕你嫌我啰嗦。”
“才不会!”小白笑得红了脸,跟着骆叔进了一间小屋,桌上摆着一碗明显刚送来的面,小白咽了咽口水,骆叔呵呵笑,“吃吧,阿远叫人送到我这儿来的,吃了再说找我什么事。”
“好。”小白羞羞地坐下,羞羞地吃,因为他现在才想起来,之前尚远明明叫他吃了东西再来找骆叔,他竟然给忘了!不过,尚远好好哦,竟然给他送过来了,真好!
小白放下吃好的碗,见骆叔已经换了一身衣服出来,不过还是对襟衫,换成黑色的而已,小白笑了说:“骆叔你穿这种衣服好好看!”
骆叔哈哈笑,“我有多少年没被人夸好看了!年轻时最多有女孩夸我帅,小时候倒有老辈人夸我好看,今天被你这么一夸,我都不知道是啥感觉了!”
小白羞窘,再次承认,自己真的不懂跟老年人相处。
骆叔拍拍小白的头,“说吧,找我什么事?”
小白如梦初醒,哦哦点头说:“我想在这儿找一份工作,不过我没有特长,但我会努力学习努力工作,只要骆叔安排了,不管是什么事,我都会全力以赴……不对,我不能……那个……就是……有没有清洁工可以做啊?”
骆叔大概明白小白结巴的原因,笑了说:“你也知道自己没有特长,却似乎对工作有挑拣,须知糊口也不是那么容易,更遑论是一份工作?你大概没有了解过,会馆里的工作待遇,比起外面同级别相同职位的来说,要高出几乎两倍,你觉得是为什么?”
小白傻着眼想了半天,点头说:“我现在有点了解了,就象我以前的工作那样,不了解的人根本不知道干那样的工作也是很拼命很努力的,却总是被人误会得那么容易又那么不堪,而我刚才要求工作,却一样带了异样的眼光来看待在这儿工作的人,甚至在这个地方的每个职位,都被我很无知地误解了,所以……我很抱歉,希望骆叔再给我一次机会,可以吗?”
“孺子可教!”骆叔拍拍小白的肩,“你只说你没有特长,下面来说说,你都会些什么?”
“嗯嗯!”小白笑眯了眼,然后苦脸了,“我觉得我什么都不会,以前尚远说我四不象,可能我就是那种什么杂事都会一点,真正上手了,又什么都不行的人!”
小白垂头丧气,感觉自己真的失败之极!以前在逍遥城就是个半吊子,仿佛什么都会一点,又什么都不会,感觉自己做得挺好,跟别人一比,简直糟糕透顶!
骆叔暗暗点头,面上仍一派沉肃,“你既然什么都不会,我又怎么能录用你?”
小白点头,“我知道,可是……”小白咬咬唇,十分诚恳而认真地说:“骆叔,我也许不是需要一份工作,我是需要一个机会。”
骆叔笑了,“好,我给你这个机会,清洗部需要一个干杂活的人,试用期待遇2500,包食宿,正常工伤医疗可以报销,试用期满,月薪4500,其他补贴另算,年终奖金以工作考评为准,做,不做?”
“做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