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ven要阻止Kill杀影子,Kill的潜意识里仍然留有她的位置吧?只因为她也是家里人,否则怎么会在那种时候停手?
一瞬间的停顿,来不及判断危险到来……
这一瞬间,难道会是Kill的永远?
逝水
安心跪了下来,身躯突然显出老态,全身抖着,不甚灵活的伸出手……
周围一片死寂,他的颤抖和不协调慢镜头的播放给所有下属。
“唔……”
声音似乎是从安心手下面传出,他托起颈子转过那张脸。
细长的眉皱了起来,没了血色的唇又吐出一声轻微的呻吟。
Kill……还活着。
花了快十秒钟,安心才反应过来,不用他吩咐,助手已经行动了,召集人手,通知布莱恩。
安心不记得怎么上的车,也不记得怎么回的家。
他唯一记得的,是Kill微弱的呼吸,他一直俯身仔细的听着,生怕听错,生怕Kill断绝了他的希望。
他知道有圈套在等着,实际上,Kill即使不动手,他的手下也能确保他万无一失,毕竟,他是准备充分了才去的。
Shadow赌他放不开Kill,会亲自出现,还赌Kill会抛下欺骗了他的夜枭,结果是Shadow输了。
他赌的是Kill对他的依赖,窃听了酒吧内对话的手下把Kill的身世告诉了他,他还是要赌,他的孩子其实很脆弱,这一点只有他知道,他赢了……赢了。
Kill的举动在他意料之中,意料之外的,只有不知从哪里射来的冷光。
布莱恩不在家。
安心在等待的几分钟里经历了很久没有经历过的惊慌、多疑、绝望……
在这之前,他不认为他还具备感受得到这些东西的心脏和头脑,早就不具备了。
久违的感觉……却隔着一层麻木,连触摸到椅子扶手上的手指,也像是长了一层厚茧,摸起来不太真实。
在这几分钟里,他盼望听到Kill饱含信任的欢呼“爸爸”,他盼望Kill再咧开嘴,故意露出一口尖尖牙,然后跳过来咬他,他还盼望Kill不耐烦的说他罗嗦,只要还能听到,还能感觉到,要他付出什么代价都可以。
又一次手术,上次隔着几间房间,这次只隔着一层玻璃,可他觉得太远了。
伸出的手碰到玻璃,冰冷的玻璃,就算他把玻璃暖热,里面的小家伙也感觉不到吧?
冰冷单薄的身体,只有在他怀里才能暖和起来,真的太远了……
Kill的脸色一直没有好转,从手术室到卧室,忍受不了等待,在布莱恩到之前,安心找来了另一个医生,手术是在两位医学权威的坐镇下进行的,他们都向他保证,Kill会活下来。
他们很权威,可他们治不好他的焦急。
双重的焦急——
Kill的身体检查一直是布莱恩在做,并没有经手他人,这次布莱恩不在,医生们在告诉他Kill没有生命危险后,谨慎地说:Kill是他的儿子,亲生儿子。
怎么会?
DNA不会撒谎,七对等位DNA相同,任是谁也无法改变Kill是他亲生儿子的事实。
安心沉默了一天,他手下的这些人从来没见过他如此放任时间过去。
一天以后,他拖着疲惫的身体又回到了Kill身边。
冷光束没有击中心脏,离要了安心命的地方仅仅两毫米,他决定以后要信佛,骆管家信佛是为了他,他信佛是为了Kill,原来他们已经是一个完整的家庭了。
只要Kill醒过来,要骂要吵要咬要发脾气要暴躁要臭着小脸对他都行。
只要他的孩子醒过来。
第一天,Kill毫无反应。
第二天,Kill在打针的时候缩了下指头。
第三天,仆人说在更换房里鲜花时,Kill张嘴吸了两口气,虽然因为疲惫睡着而没亲眼看到,安心还是嘱咐以后每天都插那一种花。
伴随着神经的逐渐恢复,另一种折磨到来。
从后背到前胸,通通透透的穿了个孔,被冷光击中了的士兵,在战场上是不值得救的。
那种痛苦,只有在坟墓里的人才清楚,连麻醉或者镇痛都不可能,除了再次伤害,那些药物没有任何益处。
安心只能看着他痛苦,无能为力。
Kill扭伤脚的那天,撒娇的对安心叫痛,在不久前的一天夜里,被他占有时也毫不避讳的说痛。
昏迷中开不了口,Kill常常露出痛苦到难以忍受下去的表情,闭着眼,眉间的温度随着疼痛加剧,由着汗水滚落到安心手里的毛巾上。
那么倔强冷漠,在无意识中拒人千里之外,与生据来的天性。
可只要安心握住他的手,揉着他的发,在他耳边说上几遍“爸爸在”,那双黑眉间的冰凌就会消融,化成柔软的水从眼角溢出。
还是痛,可是不再冷。
安心在苦笑——
Kill在他面前根本不愿意装,哪怕早就伪装成了习惯。
用幼稚的手段伪装自己,因为没有长辈来教他该怎么做,连可以间接教导他的环境,也早早就被Shadow隔离开。
只是这种伪装,从来没有对安心用过,尽管是在神智模糊的现在,也不打算对爸爸用。
爸爸啊……
原来他真的是爸爸。
布莱恩究竟在扮演什么角色?对Kill洗脑的计划开始看没有一处漏洞,真正实行起来才发现到处都是漏洞。
Kill也发现了,第一天就发现了。
其实谎言更拙劣十倍、百倍、千倍,他还是会信,还是会完完全全的去信任、依赖,仅仅因为这一点点没多少真诚的关爱,也是他渴望的。
只要现在拥有,不管它是怎么来的。
只不过Kill贪心了一点,每多得到一点,就会想再多要一点,一点一点的,垒起名为“家”的堡垒。
也许是太贪心了,所以家不存在了。
他不懂社会的规矩,踩过了线,爸爸说:“不要再叫我爸爸”,原本有的,沙一样散了。
那么,要是他退回去,绝对不再超越那根线,可以吗?
痛得狠的时候,他觉得爸爸在身边,还和以前一样,和在他踏过那根线以前一样。
退回去,是可以的……
没有再让安心多等,当他慢慢拿眼光勾画少年脸颊线条时,没一点征兆的,Kill张开眼睛,就这样望在了一起。
从混沌到清明,窗户上的灰尘突然都没了,外面的合欢树颜色变得分明,床边的花散发出清甜的香味,安心突然发现这张床还带着四根雕刻很美的胡桃木床柱,挂着的印花床帐也配色绝佳,睡在里面的少年撞得他的心——酸涩难言!
“爸爸……”不要拒绝,千万不要拒绝!要是退路都没有了,他就什么都没有了。
安心低头看着,眼都不眨,就怕眨眼的瞬间不见了Kill的黑瞳,从此不见。
一边疯狂的警告自己,Kill已经没危险了,一边仔细打量。
饿得走投无路的小狐狸,用觉悟的眼神乞求他,好像他是一个猎人,不需要给吃的,已经足够杀死这只送上门的小猎物。
猎人……不是老狐狸。
在Kill眼中,他扮演过猎人,比那束冷光还要致命的伤害过他。
安心笑了,老狐狸式的招牌笑容
“我在!”他从被子下拉出Kill细瘦的手,握着按在胸口,“小凡,爸爸在,一直在。”连被追捕得胆战心惊的小家伙都敢回头来找他,他还怕给予吗?
主动权还在他手上,只是眼睛发酸,手控制不住力度。
没有多少力气,Kill尽力回握住他宽厚的手掌。
“你说,不要再叫你‘爸爸’了……”真的可以退回来?
果然……在Kill心里,情欲和身体的关系都只是为了加固“爸爸”的存在。
安心在他指头上碎碎的吻了几下,内疚的说:“爸爸……跟你有血缘的牵连,从你出生……”为什么说这些话那么难!?“从你出生我们就是父子,这不可能改变,你永远都是爸爸的儿子,爸爸那只是……”乱伦!!安成说的乱伦——那只是一个被欺骗了的错误,“只是不高兴,你不喜欢爸爸送的礼物所以说了气话,但你知道吗?爸爸不能没有你。”以前可以没有,以后不能没有。
Kill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不要他退回来?不准他退回来?……还是……爸爸也跨过了那根线,和他又站在一起?
Kill闭上眼,缓了一会,手指头颤颤的,好像连用这点力气也很困难。
以前太贪心了,真的太贪心了,他不想仔细琢磨那句话,只要想,心就会上上下下的荡,在冷和暖之间徘徊,比单独呆在哪一边更难受。
“那么……还会像以前那样宠我吗?”问句,可是哀求的意味更浓。
不气、不闹、不躲开,爸爸要他选哪边,他就站哪边,不过要是不准他叫爸爸,那就在心里叫。
“当然会。”只是宠而已,要得再多都可以,至于心底那些躁动的东西,他会想办法安抚下去。
Kill似乎听到了安心没说出的话,跟着问:“要什么都可以?”
安心笑着回答:“当然!”能被要求,也是幸福的,差一点点,就得不到这种幸福了。
“那么……”又开始贪心了。
Kill笑起来,还是一看就让人知道他在打小算盘,坏坏的、酷酷的笑。
“我要爸爸,我还要爸爸爱我……”
安心怔住,他从来都是一个自私的人,头一次想要为了一个人付出,这个人居然是他不知道的,从来不曾存在过的儿子。
Kill说“爱”,他不会误会。
这孩子在向他要求此刻他最难选择的那一种“爱”。
乱伦之爱……
久久没有等到安心肯定的答复,Kill紧紧闭上嘴,想把手从他手里抽出去,反被握紧。
“我要先问你一个问题,你回答了,我再告诉你我答应不答应。”安心眼里有Kill不明白的凝重,好像他的回答将决定世界是不是会毁灭。
Kill迟疑一瞬间,本能居上地非常不屑地瞟安心一眼,安心问:“你先告诉我,还怕不怕痛?”
“啊!”
满脸惊讶,然后飞快的染上层粉色,Kill扭过脸不理他。
“怕痛啊……”安心笑得很老狐狸,“那只能当爸爸了。”
背离吗?他不怕啊!背离了光明,如今只不过更多地深入黑暗罢了。
“不!”
回答是叫他笑出来的不经大脑的轻率,却也无憾。
Kill动了下身体,痛得脸色发青,安心忙把他按回枕头上,一迭声的哄:“你要什么都给你,不要乱动了,你想要爸爸的命啊!?”
“真的都给我?”
安心又是心痛又是甜蜜,在他唇上轻轻一吻,承诺:“都给你,是爸爸,也是情人。”
只要是Kill想要的,通通给他。
别的,他不在乎!
只要Kill要,他不会再犹豫了,这几十年里,难道还没看够道德伦常下的卑劣龌鹾吗?
这样的爱,浓浓的父爱和浓浓的情爱,合在一起,身在其中的他们得到幸福,足够了。
Kill笑得好像一只偷到鸡仔的小狐狸——虽然是刚刚才送到他面前的鸡仔。
他们都是侥幸的,装过猎人的老狐狸还可以当回老狐狸,玩塌了窝的小狐狸又得到了一个窝,比以前更好的。
两只狐狸的窝,只要在一起,塌几次都可以重新挖出来。
谁知道安心后悔得那么快呢!?
才过多久,他已经后悔答应得太快,被小家伙吃得死死的,连申诉都没了机会。
还躺在床上没法动弹,Kill已经要求他给零花钱,钱不算什么,安心有的是钱,可是拿钱来干嘛?在网络上买东西不用Kill给钱,那肯定是想出去。
他的小狐狸,完全不懂人类社会,遇到不高兴的只会拱背、出爪、龇牙,绝对绝对不能随便放出去。
会放的,只是在教会他怎么和外界的人交往后。
Kill的恢复能力很强,虽然检查结论他的身体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但是只凭那口不时亮出来吓安心的乳牙判断,他和普通人完全两样。
这是个足够先进的社会,科学范围之外,很多解释不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