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您在海王星有个福利院?”杜晗宇还记得当时从安戈那儿听到这消息时的惊讶心情。
“都是战争孤儿。”梁椋找了张纸,飞快地写下个电话号码,“万一安戈有什么情况可以找我。”
“您放心。”杜晗宇接过来收好,他的背包里还有一叠梁椋的医嘱和注意事项笔记。
“哎,你们俩至于么,我又不是玻璃做的。”安戈揉着笑酸了的脸颊走过来。
“该登机了。”梁椋掐掉烟头,拎起背包往穿梭机上一扔,人就跳了上去。
“再等一会儿,还有一个人。”杜晗宇转过身,有个人提着简单的行李正从入口处那边跑来。
“有话先上来再说吧。”安戈了然地拍拍他的肩膀,跟在梁椋身后钻进了舱门。
“决定了?”穿梭机已经开始滑行,杜晗宇看着全速冲到面前的崔杰。
“小爷做事,什么时候反悔过?”崔杰追着舱门调整步子。
然后他抬起那双傲气的眼睛,带着种英勇就义般的悲壮,一把搭住杜晗宇伸出的手。
(第一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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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一、似是故人来(上) 。。。
电子日志存档编号XXXXXXX1176
录入:杜晗宇
职业:现役军官
职位:外偏弧区无名卫星回收点后勤站副站长
崔杰轮休带回来一个好消息,他在瞿若非那里遇到了滕浒,那家伙已经是行动队的小组长。
一般来说,战斗部队的升衔和升职都会比较快,尤其是火线战区更是如此。
不过滕浒升中尉的时候,崔杰也刚刚升了中尉,只是肩章还没送到。
因为我们这儿太远,从军部铨叙部发出的邮包往往得转运好几个月才能到外偏弧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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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黑色的天幕上群星闪烁,广袤宁静如亘古不变。
在某个小行星带深处,一个刚刚结束任务正在返航途中的小型巡航舰队突然急行减速变换阵型,摆出了一副标准的战斗警戒队形。而在距离他们数十光年的地方,迎面而来的另一支舰队同样也警惕地减速渐停下来。拜近年来时常发生的“友军走火”事件所赐,如今在太空间航行的宇航兵们只要突然遭遇到另一支舰队就会习惯成自然的进入备战状态,相同的联盟军徽标在这片外太空里根本不代表任何意义,同是人类的所谓“友军”,有时并不比外星生物更友善。
巡航舰队指挥官座舰的控制平台上,得到紧急通报的舰队主官们都无奈地皱起了眉头。
如果可能,谁都不愿意把能源和战斗力浪费在这种无聊的内耗中。
前方的通讯参谋突然大声通报:“报告!收到对方进行光子通讯连接的要求。”
正在下达备战命令的指挥官深思片刻点了点头,“接过来。”
这么甫一遭遇就直接要求通讯的并不多见。
出现在通讯光幕上的某位少校直截了当地先自报家门:“阋神星战区直属混编特战大队,谢飞。”
指挥官在部下们的一片小声惊叹中做出了礼貌上的回应:“远域巡航舰队,顾蔚然。”
通讯频道那头,谢飞神情肃穆地问:“华夏人?你们没接到通知?”
巡航舰队的舰队主官们面面相觑,这话问的,算是质问还是有别的什么意思?
也不能怪他们会这么想,毕竟面对的人家世显赫,那位将军父亲两年前就从战区司令上调到联盟军参谋长联席会议担任副主席,是列元帅辞世后最有可能取代他那种精神和实务上的双重领袖地位的华夏军方高层,而谢飞本人更是如今正在军中迅速升起的青壮派将星,不仅前程远大战功彪炳,而且为人不讲情面。两年前剿灭某军某部隐藏在驻地里的走私军械库时,曾经毫不留情地拉了个包围圈,直接下令把人全歼,最终一个活口都没留下。这事当时引起的震动不小,但却因为谢飞风头太劲,后来居然就那么不了了之的给压下了,让很多人暂时熄了几分蠢蠢欲动的心思。
下属们的犹疑顾蔚然心知肚明,有人眼中甚至还有些跃跃欲试。
毕竟远域巡航舰队常年在外,能跟陆战部队直接面对面接触的机会并不多。
但身为指挥官的顾蔚然却显然没有跟谢飞套套交情、多做深谈的打算,甚至没有下达解除备战状态的命令,只是公事公办地说:“谢队长,虽然我对陆战之虎也是久仰大名,但我们并不归属同一系统,不需要互相通报行程。如果贵部是在执行紧急军务,我部可以让出航道,让贵部先行,请让你方的航务官将具体数据发送过来。”
遭到拒绝的谢飞倒笑了:“顾中校,你误会了。贵部是要去K23星区的补给站吧。我们刚刚过来,那边的补给站已经关闭了,附近有行星带的天体异变,整个航道可能短时间内都不会通行。你可以核实一下。”
得到命令的通讯参谋很快递过来一份电子通告:“舰长,航道确实已经封闭了。”
顾蔚然转向后勤参谋:“续航能源和补给情况?”
后勤参谋面露难色:“咱们的补给都是按现行能源管制令领的,直接返回基地肯定不够。”
所谓现行能源管制令,是在能源危机中颁布的强行限制令,对航程遥远的远域舰队影响最大。
顾蔚然皱了皱眉,没有补给站的补充,一旦舰队失去动力,就会变成太空漂游物。
更严重的是,战舰主炮也需要能源才能发射。
没有机动性,再丧失战斗力,这样的舰队简直就是送到走私者和所谓友军嘴边的肥肉。
谢飞在频道那头把这位三十多岁、神情冷漠的舰队指挥官所表露出来和没表露出来的思绪全都看在眼里,想了想,提出了一个建议:“顾中校,其实我们这支舰队也是临时组成的,一部分是到附近的回收点装卸回收物和送新兵的,剩下的都是混编大队的护航舰,还有其他任务。不如这样,如果贵部愿意接手护航任务,我可以让大队护航舰转让一些能源给你们。”
顾蔚然看着通讯光幕上军容严整态度诚恳的年轻少校,片刻后问:“回收点编号?”
谢飞笑着报出了一串字符:“无名卫星编号GFXT100AH2732091。”
一直站在指挥席旁等待命令的作战参谋这时突然轻咦了一声。
顾蔚然的目光扫过来:“何寥,怎么?”
何寥又跟通讯参谋确认了一遍记录下的那个编号,低声说:“这个回收点确实在外偏弧区。”
刚开始准备查对海量卫星编号的通讯参谋有些惊讶地停下手:“你确定?”
何寥很肯定:“我一个同学就在那儿。”
这下通讯参谋更惊讶了:“军校同学?航指的学生怎么会跑到后勤站去了?”
何寥笑笑没说话,顾蔚然已经摆手打断了他们的对话,向谢飞答复:“我部可以接手护航任务。”
谢飞敬了个军礼:“虽然这年头说‘友军’如何如何只能让人笑掉大牙,但咱们毕竟还是友军。”
顾蔚然也端正地回了个军礼,“谢谢。”
忙完任务转移和能源接收,轮休的何寥快步跑进航务官休息室,一把掀开铺位上的被子。
正蒙头大睡的刘强被猛地惊醒,闭着眼睛就嚷:“干嘛!干嘛!我这刚睡!”
何寥笑嘻嘻地一屁股坐下,“再过两小时就能见到一个老朋友。来,猜猜是谁。”
刘强没好气的翻个身继续睡,“爱谁谁,我连值两班了!”
何寥拍拍裤子站起来,“那行,回头看见班长,我就告诉他你小子宁愿睡觉也不去跟他见面。”
刘强迷迷糊糊的突然反应过来:“谁?”
何寥笑着说:“班长,杜晗宇。”
刘强一下子跳起来,扑到航线图上看了一会儿,回头瞪着何寥:“真转航了!”
何寥龇牙:“骗你干嘛。咱们跟班长也快两年多没见了吧。”
这下刘强是真不睡了,三下两下套上刚才胡乱扔到一边的制服外套和裤子,低头满地找鞋,“上回还是在毕业典礼上碰了下头,就他们这鬼地方,没人来不说,轮个休还得等半年,简直比咱们干巡航的还惨。哎,何寥,听说杜晗宇年前又升衔了。不过这我可得好好寒碜寒碜他,咱们班就杜大班长一个没下过舰队了吧,他那军衔升得再快手底下也没几个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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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一、似是故人来(中) 。。。
肩膀上挂着上尉衔的杜晗宇正站在回收点的航空港前,等待舰队停靠。
身边的林夕脸色有点白,他是那年被谢飞吓破了胆,看到通报上谢飞的签名就开始发憷。
杜晗宇从他手里把装卸清单接过来,拍拍林夕的肩膀:“这里有我,你去帮路小易清理堆场吧。”
林夕咬咬嘴唇说:“副站长,还是我来吧,这是我的工作……”
杜晗宇挥手赶人,“行了,这次由我接待,下不为例。”
林夕刚走没一会儿,舰队就到了,型号各异的运输机和战舰保持着队形缓缓靠向航空港。
最先下来的是交接新兵和物资的后勤总部联络官:“杜副站长,怎么今天你接机,小林呢?”
杜晗宇找人先把新兵带去营房,回头捶了联络官一拳:“怎么,嫌我多管闲事?”
联络官嘿嘿直笑:“哪儿能啊,总部那边还指望你们再多弄几样新东西出来。”
谢飞正从座舰上下来,远远看见杜晗宇,大步跨到跟前,二话不说先抬手扔过去一包烟。
杜晗宇笑着接住,也不跟谢飞客气:“不是吧,就一包够谁抽。”
谢飞背着手挑挑眉:“这是给你的,不是给安戈那个大烟鬼的,他早该戒烟了。”
应谢飞之邀也停靠过来的巡航舰上,这时也有人整齐地列队而下。当先的顾蔚然瞄了眼杜晗宇的肩章,些微惊讶从眼中一闪而过。跟在他身后的何寥和刘强在直属主官面前不敢太放纵,只能军姿标准地戳在那儿,一边偷偷的冲杜晗宇挤眉弄眼。瞥瞥人家的肩膀,再瞥瞥自己的肩膀,军校出来才两年的两个人都挂着少尉衔,跟同年的杜晗宇差了整两级,按照一般情况没个六七年资历根本混不上这衔去,而且杜晗宇还是管后勤的,这状况显然让除谢飞以外的所有人都有些瞠目结舌了。
杜晗宇上前向顾蔚然行礼:“长官好,欢迎来到本回收点。我是后勤站的副站长杜晗宇。”
顾蔚然边回礼边问:“杜副站长,你是从战斗部队伤退的?”
杜晗宇简单地回答:“我是从特航调过来的。”
顾蔚然点点头,有些感叹:“难怪了。特航的任务重,战损率也高。早两年还有一个特航之鹰跟谢队长这个陆战之虎齐名,后来听说也伤退了,我们当时都觉得很惋惜。”
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