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亦细细思索了一回,谨慎地回答说:“就算你所说的这一切都是事实,那跟我,跟苏恪也没有什么关联,我想,我没有非答应不可的理由。”
“我可以让他认祖归宗,并拥有正当的继承权。”
皇帝格外慈悲地说,随即又强调:“当然,只是拥有了继承权,最终能不能真正继承得了,这还要看他自己。但我相信,你不会袖手旁观。把能源这一块完整地掌握在手里,不论是对他,还是对你,都有好处——这也是我一直容忍他在你身边的真正原因所在。”
所以,最终这还只是一种利诱?
邢亦连嘲笑的表情都做不出来了,默默地看皇帝:“你觉得我们在乎这些?”
“你可以不在乎,你确定他也不在乎?”
皇帝笃定地问。
“我不仅确定,还相当地确定!”
邢亦嘴角微翘,他的苏恪,从来都只以法神为目标,绝不会在意这些身外之物。
皇帝难得地笑了笑:“就算他不在乎苏家的家业,他难道也不在乎他生母胞弟的性命,一旦能源部长发现自己被愚弄,我想他不会有心情放过那一家子人,以便留作笑柄。”
“我想,知道真相的话,也许他比能源部长本身更盼着这家人去死——你不会不知道他是我从MZ13号上带出来的吧,做为一个被恶意遗弃的弃子,他有什么理由要去操心他们的生死?”邢亦面无表情地回答。
可竟管说得无情,竟管其实邢亦自己也有捏死那一家人的冲动,但事实上他却知道,皇帝他该死地说中了,以他对苏恪的了解,就算苏恪知道了真相,也许他会因此怨憎养父生母,却也决不至于就到眼睁睁看他们去死的地步,十二年的养育之恩究竟在那里,不可能轻易舍弃。
更何况,苏可也许是无辜的。
皇帝他委实抓了一把好牌,利诱不成还有威逼。
只是……
邢亦轻佻地笑笑:“拜托您赶紧告诉那位能源部长,早早把那一家三口弄死。”
他宁愿时候苏恪知道真相而憎恨他也不愿意那一家三口还能看到明天的太阳。
MZ13号上的遗弃已经不是遗弃本身那么简单,而是充满了恶意的报复,是故意要置一个少年于死地!
倘若不是遇上他,苏恪就算一时不死又能撑过几年?
废弃星球,最后只可能成为变异生物的领地!
至于苏可……他必须有所抉择!
邢亦抬眼看了下朦胧的天色,猜想苏恪也许要醒了,淡漠地跟皇帝告别:“如果没有别的事,今天就这样了。”
皇帝一愣,最后,隐怒地警告说:“你可以什么都不在乎,但不幸你是个重情的,这世上总有你在意的人,老八也许你已经不在意了,你母亲你也能弃之不顾?”
邢亦乐了:“老头,有种你动动她试试!”
说完他毫不留情地结束了通讯。
连西临星都无法下狠心去整治的人敢去动已故军神白重起的女儿?
邢亦冷笑,他的父皇陛下这一生唯一能做的大概就只有以他那一文不值的皇位为诱饵将他的儿子们玩弄于鼓掌之中了。
而就这一点随着他的儿子们渐渐长大只怕也不能再那么一如既往下去。
只是,那位艾米丽公主为什么会对他青眼有加?若是婚事不成两国战事又将如何?这些仍然是邢亦要顾虑的事。
乱世人命贱,战争百姓苦,他可以不甩那位皇帝陛下的天真安排却无法坐视战乱因此而起。
邢亦无意识地敲着桌子在仔细地在自己的脑袋里翻看整个星际乃至古地球时期有关和亲的历史,最终结论是,和亲不过是罢战头上扎的一朵蝴蝶结,仅仅漂亮而已,却从来都不是终结战争的真正原因,因此他牺牲也罢,不牺牲也罢,艾格兰要打来始终都要打来,要不打,自然也不会冲冠一怒为他这个“蓝颜”。
想透这一节,邢亦轻松愉悦地去做准备早餐。
烛光,白布,银质餐具,带露水的百合……邢亦殷勤地将早餐车推倒了苏恪的床边。
苏恪还没醒,倒是花错醒了,睁着一双灵活的大眼睛,骨碌骨碌地看他。
“恭喜你,终于正式成为我的爸爸了。”
这句话花错说得有些不大情愿,但无奈这是事实。
邢亦得意地瞟了她一眼,默默地看着腕表,数着时间,等到了钟点,轻轻说了个:“起。”
苏恪随着他的话音睁开了双眼,邢亦勾过他的脖子深深一吻,笑道:“亲爱的,你的生物钟已经准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苏恪有些喘息不宁,瞥了眼花错,狠狠地瞪了邢亦一眼。
花错安慰他:“没事,妈妈。我早习惯了,只要不是太限制级的,我都能忍。”
限制级……
苏恪狠狠地又瞪了一眼花错。
花错吐吐舌,撒娇地搂着苏恪的胳膊摇了摇:“妈妈,我饿了。”
“所以,早餐来啦!”
邢亦适利落地支好床上桌,将餐车上的东西一一取了下来。
早餐分量很足,但极其简单,不过是面包、香肠、牛奶等——相处这么长时间邢亦早就已经发现,苏恪的口味偏西。
苏恪微微有些不适应,因此动作有些迟疑。
这样周到地被人服侍对他来说还真是第一次,尤其是,他甚至还没有起床。
邢亦却以为他担心他的厨艺,忙申明:“这些都不是我做的,我只是负责吩咐下去,再将它们推过来,完全是借花献佛。”
“可是,我还没有刷牙。”
苏恪嗫嗫地说。
“我刚刚难道不是已经帮你刷过了?”
邢亦暧昧地笑看他。
苏恪脸一红,再没说什么,闷头一边自己吃,一边喂花错。
接下来是简单的梳装。
衣服是邢亦特别指定了,刚刚送过来的。
苏恪是一身笔挺的白色中山装,明明是古地球时期再中式不过的衣服,却被他穿出了一种西方贵族的味道。
花错的衣服也很中式,是一件小小的下摆只到膝盖上方的浅紫色短袖旗袍,衬着她浅紫色的卷曲长发以及浅紫色的瞳仁,越发显出她肌肤的细腻白嫩,仿佛一个陶瓷娃娃一般。
邢亦自己同样是一身中山装,不过是深色的,最终也没穿出中山装那严肃庄重的味道,而带了几分飞扬不羁。
三个人各有千秋,却一致地夺人眼球。从酒店出去,到接待艾米丽公主的国标会客厅,三个人时时刻刻都是焦点,早到的艾米丽公主更是自三个人一在会客厅出现就把视线粘了上去,只是眼眸中的内容颇为复杂。
作为客人,艾米丽公主明显来得早了,可是她受了一个晚上的煎熬,实在不太能再忍耐下去,何况,做为一个机甲高手,她的内心与行为都远比一般女子要奔放,这一点从她昨晚私会邢亦这件事上就可以看出一二。
艾米丽公主昨天晚上离开之后一直在想邢亦的话是不是只是对于她无礼指责的还击,是出于对自己养子的爱护,可此刻看到这一家三口无比和谐的气场,她不得不承认,自己是在自欺欺人。
“殿下,你好。”
眼看三人就要走到跟前,艾米丽公主无奈地掐灭了自己心中最后一点幻想,站了起来。
“殿下,你好。”
因为艾米丽公主并没有伸出自己的手,所以邢亦乐得不用行那个吻手礼,甚至连握手都免了,直接道歉说:“抱歉,来得有些迟了。”
“不,是我到得早了。”
艾米丽摇头实说。
无论是邢亦还是艾米丽公主都是两国重量级的人物,此次会面,不管其政治意义还是男女绯闻上的挖掘余地都相当值得媒体来关注。若是在艾格兰的话,只怕早有大量的记者蜂拥登场,只可惜,这里是承古帝国,就算皇帝本身原想炒作一番,拍点皇子殿下与公主殿下共同举杯这种代表两国友谊长存的画面,却架不住现管的邢亦的不耐烦,因此,这次会面别说记者没有,连随行的人都没有几个,侍者更是早就机智地躲得远远的。
因此环境相对轻松,说话也不用顾忌太多。
邢亦先介绍自己伴侣以及女儿。
艾米丽公主复杂地仔细打量了苏恪一番,对邢亦道:“的确是个很好看的少年,祝福殿下。”
“多谢殿下。”
邢亦大方的接受,继续客套说:“欢迎艾米丽殿下前来承古帝国,有所怠慢,还请恕罪,希望西临星的美丽能够弥补这一点,带给殿下愉悦的感受。”
在昨天之前她的确算得上愉悦,踩着邻国机甲高手的头,期待着自己心上人什么的……可是这种愉悦在邢亦出现之后完全得被破坏了。
艾米丽公主颇为怨念地看了一眼苏恪,问邢亦:“如果我比他更早出现在殿下的面前,殿下是否因此会弃他选我?”
邢亦有些讶异于这位公主对于这方面的执着,十分想不明白她究竟看上了自己哪一点。而这么直白的问题虽然不难回答,却难免要伤这位公主的自尊心,因此邢亦几乎要开始后悔自己今天不让那些记者进场了——众目睽睽之下,这位公主总不好问这些可能会让艾格兰丢脸的问题。
斟酌了一下,邢亦颇为圆滑地回答:“艾米丽殿下本身是个非常有魅力的人。”
这句话的出发点纯粹是对于女性的尊重,可邢亦仍然不可避免地接收到了花错的一记眼刀。
在花错心中,所有试图跟苏恪抢邢亦的人都被贴上了坏人的标签,这样去恭维一个坏人,明显罪不可恕!
而这个罪不可恕的人听了爸爸的话之后好像显得很欣慰,花错更加气愤了,她眼珠子转了一转,装出一派纯真可爱的样子来,软软地问道:“艾米丽公主殿下阿姨,请原谅我不合时宜的好奇心,我能不能请问一下您,您究竟看中了我爸爸什么?”
“花错!”
苏恪微微斥责,花错的用意他再明白不过,却无法赞同。
诚然,对于自己的主权他必须捍卫,可对于个失意的女人落井下石却大可不必。
“请不用在意她的话,她有些被我惯坏了。”
苏恪微笑着对艾米丽公主道歉:“今天是承古帝国皇子与艾格兰公主的正式会面,请不要让这点意外影响到你们的会谈。”
艾米丽公主摇头:“哦,这没什么,我想我并不介意回答她的问题。而且我此行也并不代表艾格兰,这纯粹只是我私人的一次星际游历。”
“这些年我游历过不少地方。”
艾米丽公主大有一吐为快的意思,她一句接一句地说着:“包括我们艾格兰的神秘莱亚岛和你们承古帝国的黑暗三角洲。在黑暗三角洲的时候我认识了一个叫做袁立的青年,并和他成为了朋友,然后知道了他的过去,知道了邢亦殿下在他的人生历程中所起的重要作用,因此心生仰慕,才会冒昧地在这里摆下这个擂台,期待殿下现身。这大约……”
说到这里艾米丽公主自嘲地笑了笑:“这大约跟追星也差不多,但不可否认,邢亦殿下是个相当有人格魅力的人。”
艾米丽公主的描述大胆直白,但诚恳坦然,连花错都挑不出一点毛病来,她不甘地抿了抿小嘴,咕哝:“在这之前,您应该至少打听一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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