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莲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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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莲劫- 第1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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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易之啊……”柳彦澈有些困意地唤了声。
  “嗯?”
  “周叔和琴音姐知道你要带我走吗?”
  “不知道。”
  “他们会同意吗?”
  “会的,只要我们决定了,我们一定能够想到让他们同意的方式的。”
  “那我们,是三天后就走吗?”
  “嗯。”
  柳彦澈顿了一会,又悠悠地开口了:“这么多年啊,我除了今年去了京城,就从来没有离开过芩州城。韩易之啊,我们会去到哪里呢?”
  “嗯,”韩易之闭目沉吟片刻,抬手将柳彦澈的手拉到自己的胸口:“你想去的地方,我们都可以去。”
  “是吗?其实,我倒是真的不知道想要去哪里。在书上读到过很多地方的景致名声,很美很美,却没有去的愿望,因为总觉得那些地方虽好,但自己独自去的话却太孤单了。”
  “这次不一样,这次你有我的……”
  “嗯,是啊,这次我有你啊。”柳彦澈说着,那遮住双眸的长睫却抖动了一下,拦住了些许酸涩。
  “彦澈啊。”
  “嗯?”
  “带上你娘的牌位。我们要带她一起走,带她看所以她没有看到的想要看的,然后,”韩易之绽出一抹笑:“我们带薇然夫人回去她长大的域外草原,她的家乡,好不好?”
  许久,柳彦澈都没有回答,韩易之疑惑地睁开双眼,却发现柳彦澈正半支起身子望着自己,满眼是泪。韩易之蹙了蹙眉,有些心疼地问道:“怎么又难受了呢?”
  “你啊你……”柳彦澈吸着气,睁开了韩易之的手,像是埋怨似地用手摩挲着韩易之的额头:“你怎么可以这样呢?你不悔吗?你不悔吗?”
  “你要让我悔什么呢?彦澈?”象是完全看透了柳彦澈的心事,韩易之安然地回望。
  “你啊,你啊,”柳彦澈抿着嘴,不知所措地笑了笑,却又流下泪来:“你不后悔遇到我吗?你不觉得我是个不详之人吗?你不觉得你自从你遇到我,你的日子就没安心过吗?你不觉得我象你的祸患吗?”
  “是吗……”韩易之悠然一笑:“那你呢?”
  “嗯?”
  “你不后悔吗?放弃一切,跟我这个什么都没有的人就这么走了?你不后悔吗?你不觉得,其实是因为遇到我,才会过得如此坎坷吗?我难道不是你的祸患吗?”
  看着韩易之,柳彦澈低叹了一声,弯下身用额头贴着韩易之的额头,笑了:“我的天啊,让你说中了,是啊是啊,让我最没有办法的,让我最没有招数的,让我……最放不下的,真的是你这个扫把星啊!”
  “所以啊,幸好我们碰到了,就让我们祸害彼此好了,省得跑出去祸国殃民啊!”
  “你啊……”柳彦澈慨叹着,报复似地咬了下韩易之的鼻尖。
  韩易之不还击,拉着柳彦澈重新在床上到了下来。
  “韩易之,你给我讲讲吧。”
  “嗯?”
  “讲讲我们之后要去的地方吧,就像过去你给我讲的那样,我想先听听……”
  “好的啊,”韩易之一手轻抚着柳彦澈披散的发,一面讲道:“我们会隐蔽在一队商队中离开芩州。大约会先前去溯州,听琴音姐姐讲,溯州是有五条长河穿行的州城,家家户户都是以舟待步,而且每条河道上都种满了溯州出名的紫莲,若是我们赶得巧,到了就能见到满城紫莲盛开的情景了。那样,我们就可以去挨着河道的酒楼,边尝溯州的名菜,还有有名的青云酿,边赏月下的紫莲。琴音姐姐之前似乎去过那里,我就听她念叨溯州的五珍烩,耳朵都快起茧了。”
  “之后,我们或许会北上,能看到蔺州满城的红枫。嘿嘿,当然了,蔺州的甜豆粥也是一定要尝的。接着我们或许会向西去,那里就是一望无垠的草原,我们可以跟着穿越草原的商队一路行到碧泪湖,那里有座百年前异族王者建造的琉月之城,在夜色下,犹如一盈满月,由此得名。
  而在那的更西边,就是异族的聚集之地,我们就可以到达你母亲生长的地方,如果你愿意,我们就在那里留下,养一些牛羊,当然还要养马,夏天的时候就迁居到碧泪湖旁,听说在夜晚是有幸的话会听到湖里的湖神歌唱……”
  那一晚,两个人就这么讲着说着睡去了,似乎一切都是可以实现的,都是可以承诺的。
  于是后来,在柳彦澈夜半惊醒时,他会盯着空旷的大殿久久地发呆。会以为此刻醒着看到的才是梦境,而明朝太阳升起来的时刻,自己其实正坐在碧泪湖旁,仰望熠熠生辉的琉月之城,而韩易之正从不远处策马而来……

  第二十一章

  三天后,入夜,芩州南街客栈“易之,你住这间,我和你琴音姐就在隔壁间。早点休息,我们黎明时分出发。”
  “嗯……”
  “怎么易之,有事?”周琪一面收拾好桌上的物品,一面询问着一脸忧虑的韩易之。
  “嗯,我们住的为什么不是之前订的那间客栈?”
  “住在哪里不都一样吗?”周琪温和的面色略略阴沉了些,嘴角扬起了抹冷笑:“况且那里似乎也被探查了……那个人,就这么不罢休吗?”
  “那个人……”韩易之的疑问还没出口,就被一阵不紧不慢的敲门声打断了。
  周琪警觉地站直身子,示意韩易之不要出声,一面轻声走到门边问道:“是谁?”
  “放心,是我。”门口传来的是少年轻柔的嗓音。
  “李晋?”周琪皱了皱眉,纳闷道。
  “正是。”
  再次听到熟悉的声音后,周琪才将门打开。门口站着一个一身灰色长袍的高个少年,白净的面孔带着十六七岁少年特有的稚气,但细长的双眸却微垂着,敛下莫测的神情
  周琪将李晋让进房间,有些隐忧地在他对面坐下,问道:“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
  李晋看看周琪,笑道:“刚进屋子,都不让我喝口水,周先生可不象过去那么疼晋儿了啊。”
  一听此言,立在一旁的韩易之边马上将高几放着的热茶拎过来倒了一杯,递与了李晋。
  “谢谢,”李晋接过茶杯,双眼却牢牢地盯着韩易之,一字一顿地问道:“韩易之?”
  迎着李晋古怪的目光,韩易之点点头,又看向周琪。周琪脸上的神色添了几份不安,起身拍了拍韩易之的肩膀:“过去跟你琴音姐一起吃晚饭吧,然后早点休息。”
  韩易之点点头,顺从地出了房间。
  “他,就是韩易之啊。”李晋感叹似地自语道。
  “如果没什么事情,你也早些回去吧,熙的规矩你也是要守的。”
  (所谓熙,是在几朝前就已经存在的一个庞大的消息组织,向来以消息可靠和客人身份保密著称。内部人身份都极为神秘,组织之间几乎也难以得知成员组织之外的真实身份,依靠搜集到的消息钳制各大派系,甚至朝廷。)
  “呵,怎么先生也容不得晋儿了?”李晋笑着,低头看着手中茶杯里起起落落的叶子,眼里闪过抹冷寂的光:“我今天过来,不是熙那边的意思,是我自己要来的。”
  周琪愣了愣,眼底浮出了防备的神色:“为什么?”
  李晋抬起头时,神情已经恢复了波澜不惊,随意谈笑似的边喝着茶边道:“京城的那两批人大约将会在一日后抵达。此事,想必先生已经知晓了吧。”
  “如不知晓,我们又何苦奔忙至此。”
  “呵呵,是啊。当今杨柳之廷的两大权臣的得力手下,齐聚这小小的芩州城啊。柳慕,吏部尚书的次子,来芩州是来就任两州巡务,这倒是名正言顺,不会碍到我们。但是,先生是否知道兵部尚书处所来何人?”
  周琪盯着晋,忽然没由来地心头一慌,略侧了侧身,并没有回答。
  看到周琪的反应,李晋脸上的笑容也敛了几分:“先生想的没错,兵部尚书处以私人名义来的就是他的三弟,兵部侍郎杨涵远。”
  周琪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了,他怔了好久,才慢慢回复过来。他看着李晋,咬着牙狠狠地说道:“这倒是应在意料之中啊,他做这杨柳之廷的走狗也不是一日两日了。他真的就不能放过所有的人吗?”“先生莫急,这次事态非同寻常,不然我也就不会单独来见先生了。”李晋轻声安抚着,一手将周琪面前的茶杯倒满,接着说道:“他这次来芩州并非以官府的名义,对外所说的是来亲自选购要送给父亲做寿的芩州的名茶。”
  周琪冷笑着道:“巧立名目,怕别人比他先抓到我们,有什么好惊讶的。”
  “确实是,我们一开始也是这样认为,所以一开始烟雪姐就通知了先生尽快动身离开,而派我来调查他们具体的行踪,好为先生安排去处。而就是在这次调查中,我无意见发现了一件事。先生,您知道吗,杨涵远大约在五年前就已经熟知了你们一路的行踪,并且始终派自己的手下一直跟踪着。”
  啪!
  李晋的话音刚落,周琪人立刻僵住了,把手边的茶杯撞碎在地也毫无察觉。
  “五,五年前?”
  “是的,”李晋蹙着眉点了点头:“他做得太隐秘了,连熙也没有发现,我也是因为调查此事时,无意截获了寄给他的密信后,一路追查才发现的……”
  “不可能!”周琪忽然站起身,打断了李晋:“不,不可能,如果五年前他就发现了,他为什么不来抓我们?他为什么不把我们抓送朝廷?不可能!”
  “是,这也是我疑惑的,这也就是为什么我再彻底调查了之后,去见了他的原因。”
  “你,你去见了他?”
  “是的,先生。我必须知道理由。”
  “你难道不知道这样可能会害死你自己吗?”周琪的声线都因为愤怒而变得尖锐:“你忘了当年监斩你父母的人是谁了吗?你忘了烟雪是怎么拚死才救下了你吗?你忘了他手上染了多少人的血吗?”
  “我没有!”李晋忽然爆喝一声打断了周琪,但又立刻遏住了自己爆发的情绪:“先生,我没有。”
  “那么你怎么能随便就去见那个人!那个卑鄙无耻的小人!他随时可能会害死你!”
  “可是,先生,我必须去!”
  “为什么?”
  “就算为了我那死在刑场上的父母,我也必须知道他的理由!”李晋突然紧紧拉住周琪的臂膀,严肃地看着他:“先生你想想看,他不动手却一直派人跟踪你们,他必然是有所用意的。而很可能这个用意就意味这我们还有机会……”
  “什么机会?”
  “为所有死去的人,雪恨的机会!”
  房间里忽然陷入了死一般的静默,窗外传来更夫打更的声音,伴随着客栈里仍旧鼎沸的人声,零零落落地跌入房中。周琪脸上先前惊愕的神色已经消失了,他只是紧抿双唇,望着烛泪堆叠的红蜡,眼底映出一片空明。
  “先生……”
  良久,李晋吞吐着想要说些什么,但周琪抬手止住了他的话:“你不再解释了,我明白是怎么回事情了。晋儿,我问你,他是不是跟你讲了些什么。”
  见李晋沉默的样子,周琪了然地冷笑道:“果真如此啊。晋儿啊,你还是太幼稚了啊。那样的人,说的任何一个字都是不能够去相信的啊。”
  “可是,可是先生,他所讲之事真的是……”
  “是怎么样?是可能的?晋儿,任何事情都不能只有可能两个字的,可能这两个字或许就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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