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穆斯予冲它们低斥,“这种时候你们秀什么存在感。”
两只丛林鼠也不知是不是听懂了他的话,果然乖乖闭上了嘴巴,只拿一双无辜的眼睛可怜兮兮得看着穆斯予。
此时,沈清源拿着芭蕉叶里剩下的一点水,走到唐权面前问:“要不要喝一点?”
唐权低头看了看,随即皱紧了眉头——芭蕉叶本身就不怎么干净,叶子里蓄的水也不够清澈,水面上漂浮着不知名的悬浮物,尤其是想起之前沈清源取水的水源地,他就胃里一阵作呕,一点喝的*都没有了。
“……不喝拉倒。”沈清源当着唐权的面,仰头灌了一大口,然后将剩下的那部分水全部倒进了穆斯予的嘴巴里。
唐权见他们两人喝得津津有味,忍不住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深深怀疑自己跟他们究竟是不是活在同一个次元。
而后穆斯予开始就地生火,一边给丛林鼠去毛,一边口中喃喃着:“安息吧小东西,下次投胎做人就不会再被吃掉了。”
沈清源闲来无事,便托着腮坐在不远处看着他,心思却飘去了很远的地方。
他记得很多年以前,当他还是孩子的时候,白鹭也曾经带着他们几个师兄弟去野外觅食。那个时候他们吃不惯这些半生不熟的野味,没吃几口便吐了,只有白鹭一个人吃得津津有味。
他甚至清楚地记得,白鹭捕猎的时候沉默而狠戾,抓到猎物之后,便在最短的时间内将它弄死,从来不会对自己的猎物多说一句废话。
如今见到穆斯予对着手中的猎物絮絮叨叨地说什么“下次投胎”,沈清源突然有种想笑的冲动。他突然意识到,穆斯予其实是个心底非常柔软的人,这样的人不适合做他们这一行,可他怎么就考进组织了呢。
穆斯予给丛林鼠去了毛,然后用尖锐的树杈穿过猎物的身体,将其中一个递给了沈清源。四目相接的时候,穆斯予发现沈清源眼底还残留着朦胧的笑意,以及,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歉意。
“怎么了?”穆斯予敏锐地问。
“没什么。”沈清源接过树杈的一端,将食物放在火上烤,同时垂下眼眸,掩住了眼底的一切情绪。
穆斯予一反常态地没有继续追问,两人沉默地烤着自己手中的食物,各想各的心思。
片刻之后,穆斯予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沈清源从遐思中醒过神来,不明所以地抬眼看他。
穆斯予道:“突然想起几个月前的国民cp秀,我怎么觉着,现在这状况,完全是当时拍到一半的后续兼升级版啊。”
沈清源随即也跟着笑了,回头看了一眼唐权,打趣道:“这回虽然参演人数少了点,生存环境也残酷了点,但是有唐爷的加入,收视率应该会破表才对……哎,节目组没有跟来,真是可惜了。”
坐在不远处闭目养神的唐权闻言睁开眼睛,抽了抽眉梢,虽然口上没有接腔,心中却在咆哮:我都没有打扰你们俩秀恩爱了,你们还来消遣我是肿么个意思?难道要逼我说出“秀恩爱分得快”这句咒语才甘心吗!
穆斯予将手中烤熟了的食物凑到鼻尖闻了闻,露出一脸享受的模样。
同样闻到烤肉香味的唐权,则默默看着穆斯予的一举一动,虽然理智告诉他,那是鼠肉,很脏的鼠肉,但扑鼻的香味和饥肠辘辘的煎熬,还是促使他不由自主地咽口水。
穆斯予走到唐权身边,晃了晃手中的烤肉:“唐爷,要不要尝尝?”
唐权盯着眼前还在滋滋作响并散发着诱人香味的烤肉,一脸的纠结。
穆斯予继续诱惑他:“如果想吃,你就点个头,我给你松绑。”
唐权的两条胳膊早就被绑得麻木了,听说有得吃就能松绑,终于点头答应。
穆斯予一边给他松绑,一边道:“唐爷,我可是很讲究人道主义的,你虽说是我的人质,我却从来没有亏待过你,你可别恩将仇报,松了绑就想着逃跑。”
唐权冷笑一声:“逃跑,我能跑到哪里去。”
“也是,在城市里你是叱咤风云的唐爷,但是到了这荒无人烟的野外,你连基本的生存技能都不懂,就算你逃跑成功,只有迷路饿死的份。你能想清楚这一点自然是最好。”
“……”唐权感觉自己的膝盖很痛,穆斯予简直一点尊严都不给他留。
解了绑之后,穆斯予便十分大方地把整只丛林鼠都给了唐权,自己则一脸馋样地凑到沈清源那边去:“清源,分点给我呗。”
沈清源看了一眼唐权:“干嘛对他这么大方。”
“食物是要跟自己喜欢的人分着吃才有意思,你让我去吃他的嘴巴子,或者让他吃我的嘴巴子,都不太合适吧?”
“……”沈清源抽了抽嘴角,所以你的意思是,吃我的嘴巴子就合适了?
他将大半块肉掰下来递给穆斯予,穆斯予赶紧摆手:“哎哎别这么客气,你大半,我小半就行。”
沈清源坚持把大半块递给他,一脸慷慨地道:“内脏什么的,都给你。”
穆斯予顿时哑口,丛林鼠的内脏不能吃,沈清源你真爱我。
就在穆斯予低着头默默剔除内脏的时候,忽听唐权一边吐一边骂:“这什么东西,这么苦!”
穆斯予觑了一眼他吐出来的东西,面无表情得说:“动物内脏不能随便乱吃,这点常识都不懂?”
唐权一张脸顿时黑了下来:“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我以为你妈妈教过你……”穆斯予一顿,想了想,“哦,你们这些富贵人家出身的人,可能都不懂,端上餐桌的都是早就处理干净色香味俱全的食物,张了口就能吃根本不必费脑子……所以这也不能怪你妈。”
沈清源忍不住调侃:“说得好像你不是富贵人家出生的。”
“我是自学成才的富家子弟。”穆斯予一脸得意。
沈清源突然想起来,第一次遇见穆斯予的时候,他可不就是个因为家里太有钱才被人眼红绑架了的富家公子哥么,那时候他在郊外的仓库里被饿得两眼发光,连一块干巴巴的军粮都能吃得津津有味。
如果是别的富家子弟,遭遇过这样一次磨难之后,恐怕早就埋下心理阴影连想都不敢去想了,穆斯予却偏偏反其道而行,宁愿抛弃家族继承人的身份和地位,也要加入那个充满危险与挑战的组织,他究竟图什么?
其实这样的问题,沈清源心中并非没有答案,只不过每次想到这个问题的时候,他都下意识地阻止自己深究下去,仿佛答案的分量沉重得让他承受不住。
他知道,自己的这种心态叫做逃避,逃避穆斯予对他的心意,也逃避着对自己多年等待的绝望。
第60章
这天夜里,他们在一处较为地势平坦的草地上休息。
因为地面有些阴湿,他们又没有携带野外露营的装备,只能在各自身下垫了一层草蔓,就这么躺下凑合一晚。
向来养尊处优的唐权自然不会对如此简陋的睡眠条件感到满意,又是嫌草蔓不干净,又是抱怨睡起来不舒服,但穆斯予和沈清源根本不理会他的抱怨,再加上疲劳奔波了一整日,他即便再不满意,也抵御不住一波接一波袭来的倦意,只能蜷缩着身子勉强在草蔓上合眼睡了。
到了半夜,互听唐权发出一声短促的叫声。
原本就睡得不深的穆斯予和沈清源顿时被惊醒,转头去看唐权,只见唐权抬起自己的一条腿,指着脚脖子大惊失色:“这……这什么虫子在咬我?”
穆斯予走过去仔细查看了一下,见那吸附在唐权脚脖子上的黑色虫子原来是草地中比较常见的扁虱,原本体型偏小,不怎么起眼,会趁着人体衣服的空隙钻入皮肤表层,一旦吸了血,身体便很快膨胀成豌豆般大小,看起来有些恐怖。
唐权从未被这种虫子叮咬过,当即便想将那扁虱拍打下去,穆斯予却阻了他的手道:“你这样拍打是没有用的,它有锥形口器,轻易拍打不下来,只会让你皮肤更痛。”
唐权顿时不敢动了,问道:“那怎么办,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它把我的血吸干?”
穆斯予心想,像你这般心黑的人,也不知吸了别人多少血了,现在让一只小扁虱吸点血又如何。但见唐权开始借题发挥地抱怨身下的草蔓垫子不干净了,于是不耐烦地让他闭嘴,然后转头对沈清源道:“有镊子么?”
沈清源打开急救箱,从中取出一只医用镊子,递给穆斯予。
穆斯予小心翼翼地用镊子夹住扁虱的头部,然后用力一拔,便将扁虱整个拔了下来。但是他却没有直接将扁虱弄死,而是将它装入一只医用空瓶中,封住了瓶盖。
唐权见着这扁虱便觉得恶心,挥手道:“还留着它做什么,还不赶快弄死它!”
穆斯予笑了笑:“很多野地里的扁虱身上都会携带莱姆病毒,我留着它,万一到时你感染了莱姆病毒,也好从这小东西身上找出抗体。”
他这一句话,将唐权吓得不轻:“还……还有病毒的?那我该怎么办?”
穆斯予拍了拍唐权的肩膀道:“最好的方法就是,乖乖呆着,别乱动,别废话。”
沈清源剪了一小块纱布,帮唐权包扎了一下伤口,见穆斯予又在借机吓唬唐权了,只是抿嘴笑了笑,并没有插嘴参合。
唐权多少也听出了穆斯予的戏谑之意,忍下怒气,看了看身边帮他包扎伤口的沈清源,突然转移了话题:“清源,难道你也跟那家伙一样,是联盟警署的人?”
他说的那家伙,自然是指穆斯予了。
沈清源头也不抬地道:“我说过了,我不是警署的人,我只是个艺人。”
唐权皱了皱眉,问道:“那你为何与他联手?跟着他,对你能有什么好处。”
穆斯予一听这话,便打断道:“喂,姓唐的,这时候你还来挑拨离间,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吧?”
唐权不理睬穆斯予,只是看着沈清源:“清源,你虽不承认自己是警署的人,但我看你似乎也很不简单。以前是我看轻了你,但是现在,我可以向你保证,只要你愿意帮助我,与那家伙分道扬镳,回去之后,你想要什么,我便给你什么,绝对不会食言。”
他顿了顿,看了穆斯予一眼,继续道:“倒是这个家伙,他能给你什么呢,除了空有一副皮囊,他什么也没有,你也许不知道,他早已经失去了穆氏的继承权,他表姐秦如意也不过是看他可怜,才愿意多关照他一些,若是被他表姐知道他暗中加入了联盟警署,到时候别说是秦家,恐怕就连穆家也不会再容得下他,他最后只能落得众叛亲离的下场,这样的人,你跟着他会有什么前途?”
穆斯予听唐权如此振振有词地剖析着自己的“前途”,眯着眼好笑地看着唐权,也不为自己辩驳。
却见沈清源缓缓抬起头来,静静看了唐权片刻,说:“唐爷,我想您搞错了一件事。我与穆斯予合作,不是因为他能给我什么好处,而是因为,我和他的目标大体一致。”
唐权皱了皱眉:“目标一致?难道说,你也与我有旧仇?”
沈清源笑了笑:“我不是叶文深,祖上也不是什么殷实人家,甚至我连自己的父母姓甚名谁都不清楚,从我有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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