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疏唇边弧度更大,眼中倒是寻不到一丝笑意,凑近身子另只手缓缓拂上余二后颈,两人身子靠地极近,余二怀中的凤澶被挤地不得不往侧边钻出头,被两人唬得大气也不敢出,只细细从鼻孔中战战兢兢地呼吸,余二僵直住身子不甘示弱回视,耳中听闻蕴着冰渣的声音一字一句威胁道:“想死?”
“那枚毒药只是普通的驱虫丹丸,药效早已挥发殆尽。”凤疏贴地极近,被制住颈间要害的余二如那砧板上的死鱼动弹不得,两人鼻息相闻,“你在本王手中,想死倒还真不容易,你可知在你昏迷的三天之内,本王打听到了什么?”
余二瞪着眼怒视凤疏,咬牙从齿缝间挤出一句:“什么?”
凤疏手指摩挲着余二后颈,目光直入余二眼底深处侵城掠地,薄唇微弯笑容灼灼道,“唯有涅槃之火才可烧除你魂魄上的妖气,余二,你因本王成了半龙半鱼的怪物,说不定,本王能还你一只半新半旧的凤凰。”
作者有话要说:多谢大家关心,我又生龙活虎了。再谢抓虫的tx。
忙起来了,更新即将更不给力,不过也要结文啦…
恶趣味,我真觉得大头小身的畸形凤凰挺拉轰的……
44
44、第四十四章 。。。
晚风吹地精舍漏窗咣当作响,屋里两人都站在气头之上,谁也不愿多退一步,气氛沉重好似雷雨欲来前的阴云,几乎要压坠残破屋顶,凤疏面上掠过一抹狠厉,宛若电光刺破天幕,余二尚未咀嚼明白那半新半旧的意思,突觉周身一松,仿佛失了一道赖以依靠的厚实靠山,轻轻飘飘地没有丁点重量,连最孱弱的微风都能将人掀起几个跟头。
待到被凤疏掐着脖子穿出精舍,透过脚板竟能看见身底下荡漾的墨色湖水染着星光夜色,才悚然回过神来,自己的肉身还杵在屋内,魂魄却在不知不觉间被扯出躯壳,浮于虚空。离了壳子的桎梏,神妖二气纠缠地愈加欢腾,纯澈龙气上裹着一层乌漆抹黑的重雾,像是泽沼密林中终年不散的毒瘴之气,一点一点逼近蚕食元神。
余二半天记不得喘气,目瞪口呆地直勾勾瞅着眼前人幽深眼瞳,几乎要被内里汹涌着的滔天风浪慑去心神,如被提溜着脖子似的呆傻菜鸭,那人左手已微微抬举起,修长五指微拢冒出绚烂红光,宛若烟火盛于静夜,亮焰几乎能灼伤观者之眼,刺痛地余二怒吼一声:“你敢!”
凤疏维着那抹灼灼笑容,声音中竟带着一缕快意,俯身凑进余二耳边道:“你见过我有什么不敢?”
浩然大均,乃曰涅槃,浴火焚劫,凤始雏鸣……
凤疏自运仙术震断心脉,胸腔中一颗心失却灵血济养,一瞬间便静停止跳,仙身已然成为一具死物,凤族血脉中独一无二的异能瞬时苏醒,五指之间拢出涅槃真火,纯澈而灼热,能将这世间最为肮脏妖邪之物焚烧殆尽。
仙身虽死,灵识却是清醒的,而且不能不清醒。千万年来,会如此涅槃的凤凰,唯有上古时期四极废,九州裂,天不兼覆,地不周载之时,凤疏姑母九天玄女自焚真身,以涅槃之火助女娲炼熔五色石补天。
若遵循常路坠入混沌之中,固然可免去遭受一番苦楚,但肆意燃烧的业火会将余二魂魄烧得渣渣都不剩。绿衣涅槃之时凤疏被迫触过这无量业火,深知那种疼痛并非只施于肉身,更烙于生魂,比之先前剧烈百倍的痛楚沿着五指窜入灵台,胜过千年来每次历劫之时的天雷轰击。凤疏勉力清明灵台,控着手中火焰,逼向魂魄上的妖气。
维持着交颈的姿势,余二魂魄被凤疏牢牢制在怀中,只觉周身像是泡进了滚烫的开水中,待再沸上三沸,便能煎熬出一锅奶白色的鲜鱼汤。若不是魂魄没有躯壳的那些功用,早该滚下连串黄豆大的汗珠,随着时间推移,便愈来愈像进了传说中的十八层炼狱,躺在熊熊火炭之上,天上瓢泼浇着滚烫炙热的岩浆雨,余二早已发不出任何声音,更是挣扎不得,只能咬着牙关苦苦捱受,也根本看不见凤疏面无血色苍白如纸,正以难以想象的决绝意志勉力强撑。
魂魄上的龙气本能地护绕在元神周围,被操纵的烈焰宛若有生命一般追寻着妖邪之气,红焰将一股黑色雾气逼至退无可退后吞噬殆尽,宛若捕猎的灵蛇一般毫不犹疑锁定下一目标。纵使他们二人漂浮于空中,热意竟将下方冰凉的鉴湖水炙烤地频于沸腾,湖中的葫芦精王八精螺丝精等一干妖精早已被逼出水,远远地惊恐看着半空中燃烧的灼灼烈焰,四周群山中鸟寂林噤,生灵们几乎都被唬地半死。
时间仿佛静止,灭顶的痛苦中几乎要生出两人同归于尽,交互融入对方血脉的错觉。
凤疏几缕散落的发丝拂过余二魂魄脸庞,被吱吱烧成灰烬,下肢左手已经全都化成熊熊烈火,见余二原本绷着的青筋断了几根,眼皮子虚虚地阖了阖,知他已到极限,着力逼去余二灵台间最后一抹妖气,口中艰难念出一句法诀,将余二魂魄送出火圈打回原体。
那句法诀几乎耗尽凤疏所有气力,他咬紧牙关勉力将火引至胸膛,以期从新化得一只心脏,锐痛层层叠叠,炮烙着每分每寸的神识,本能欲蜷起身体,可惜身体都已化作火焰,肉心像是投入炼丹炉中的金石一般消融,疼痛犹如海啸铺天盖地而来,席卷走最后一分神智,灵识堕入重重黑暗,余焰坠入滔滔湖水。
电光火石之间,余二的魂魄便被打回原体,周身感觉十分奇异,是从未体验过的轻松之感,仿佛撤去什么重担,掀去了遮盖幕布,气海中再没莫名其妙纠葛冲撞之感,周身龙气清澈而充沛。
凤澶被外头的动静吓地半死,它不知屋内剩的只是余二的肉身,依旧还当着有最大的靠山,如鸵鸟一般将鸟头插到余二衣襟内,徒留下板刷似的秃尾巴在外头扑簌发抖。
而余二却维持着胸前挂着一团红毛的姿态,愣怔在当地,移动不了分毫,仿佛被这副躯壳束缚住似的,连眼珠子都不曾转动,直到窗外湖中传来破水之声,哗地一声彷佛是在他心间上撕了个大口,指尖方才动了一动。
外头湖水几乎犹如煮开的一锅开水蒸腾出浩瀚雾气,白茫茫地汇聚与天地之间,携带着热意往每一个毛孔里疯狂钻透,余二却浑然不觉,脑中一片空白,艰难地迈开步子出门往湖边走去。
精舍离湖边原本不过三十来步,却好像怎么也走不到尽头,常年湿润的岸边犹如遭遇了千年不遇的大旱,脆干干的土坷垃一踩便化成尘粉,土地龟裂出不规则的缝隙,像是冰裂瓷器的纹路一般一直蔓延到湖底,偌大的鉴湖中已经滴水不剩,焦黑的瓜子水草像是一团团烤糊的紫菜。
余二傻了一般继续往湖中心行去,木愣愣地拨开层层水雾,十步之外的乱石之上,隐约有一团红色,颀长的凤尾犹如扇面一般摊开,周身火红绒毛在脖子处戛然而止,化成片片成羽,大头小身的畸形凤凰紧阖着眼,没有活气地安静躺于湖底,仿佛只是睡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本园凤凰品种有纯种的,混血的,可烧一半,全烧,烧成蛋,毛色齐全,检疫合格,可供家养,欢迎批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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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番外(你说我说大家说) 。。。
那夜大火,不仅煮开了鉴湖,也把妖精们煮成一锅乱粥,后来大家闲话家常,说起当时情形时,
水葫芦说,当时她被天上的大火吓地花容失色,三层胭脂都盖不住脸上的惨白,只穿着性感的低开襟睡袍和湖中的妖精们慌不择路往岸上逃去,拨开观望的层层人群,千辛万苦才找到目前心仪的那棵松树精,才伏在人家坚实胸膛上嘤嘤哭了半天。最后被搀着回到干巴巴的湖心时,那五大三粗的余二好似偷抹了她的三层水粉,煞白煞白的,瞪眼的姿势要多僵硬有多僵硬,丝毫不及那躺在地上的凤王万分之一风华。她深深觉得,即使是昏在地上,凤王昏地依旧十分有风骨,十分有美感,十分地男人!即使殃及了她在湖中的屋子,也没有关系,正好趁此搬到松树精家中小住一番嘛……
王八精说,当时它被天上的大火烤干身上湿泥,僵硬硬滴差点迈不开步子,只能拼了老命和湖中的妖精们慌不择路往岸上跑去,水葫芦那娘么儿来回找那绿脸松树精,不止一次踩了它的老壳!它记挂着余爷,一边逃命一边还留心湖中的动静,不得了啊,整湖的水都被仙君烧光了,地上的裂缝卡了它的腿好几次!那英明神武的余爷好似炸了尸的死人,煞白煞白的,眼珠子都不带转的啊!仙君倒在地上,一半是原来的凤凰头,一半像是凤澶小世子插了几根长毛,虽说怎么瞅怎么奇怪,但怎么瞅也怎么漂亮,要不怎会把见多识广的余爷震地半句话都讲不出来啊?
幼鹿精说,当时它正搂着它家美美的母鹿精,准备温存出它家第十八个幼幼鹿精,被天上的大火吓地一瞬间错觉,还以为有人打灯笼要偷窥,好不容易拖儿带女往密林深处逃去,待到尘埃落定的时候才回到鉴湖,唉哟妈哟,简直是遭了劫!余二果然是全鉴湖最为讨厌,最为灾星,最为可恨的人物,看他那站在湖底傻呆呆的样子就让人想抽他!肯定使了什么阴邪手段,才能迷住那凤凰仙君,真是不要脸!真是活该!
鲶鱼精说,当时它还舒舒服服地躺在自家池塘,支使着几只小面鱼与它按摩,山那头突然亮如白昼,不多时突然奔过来好多鉴湖的妖精,满满当当地将它的池塘挤地水泄不通,才知道鉴湖发了大火,待到一切都歇定下来后它跟着回湖的妖精去看了回热闹,那个惨地哟,不过一方有难,邻居帮忙,后来因为它收留湖中妖精有功,那凤凰仙君赏了它不少,终于有钱多买些小面鱼苗,除开自吃,还能变卖呢!
螺蛳精说,当时它正缩在壳子里,幸好正失眠,不然便逃不开,要被弄成爆炒螺蛳,虽然它一直默默无闻,再湖中没有什么存在感,后来凤凰仙君竟也给了它不少的银子压惊,垒了好几个土窝都搁不下,它感激涕零之余,一直不敢问说,凤凰仙君什么时候能再烧一次?下次它一定不会再被吓得屁滚尿流。
黑鸡精忍无可忍才说,爹都烧成这样了,姓凤的你能不再骚扰我么?
小红毛一直在说,叽叽叽叽叽叽叽叽叽叽叽鸡……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没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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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第四十五章 。。。
浓浓水雾锁住四面八方,更好似霾在心头,绿衣烧成蛋,蝉衣烧成雏,这没烧完的寓意,余二几乎不敢想。微微发着抖慢慢蹲□子伸出手去,茸茸的绒毛与凤澶的一样绵软滑腻,只是几乎没有了温热气儿,冰冰凉凉沿着掌心窜上来,几乎要把浑身血液冻成冰棱。余二一屁股坐到了地上,颤颤巍巍继续从头到尾细细顺了三遍毛,在某处好不容易摸到一丝微弱的热意和跳动,慌忙把怀里的凤澶揪出来捏捏,确定那的确是凤凰的胸口处,顿时浑身一震,立刻手忙脚乱地把凤疏拨拉到了怀里。
湖中有些妖精见动静渐歇,便都慢慢围了过来,水葫芦目瞪口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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