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床上听着,嘴角抽了抽。
真是保护过度的叔叔呢!若是爹爹在,早就把我扔过去救人了……
听着他们呱噪的吵闹声,重伤虚弱的身体终是不支,慢慢陷入了昏睡。
☆、38驱除噬魂
睡梦中,只觉得身子在轻轻晃动,就像小时候爹爹哄我睡觉时一般。
“爹爹……”喃喃着,手搂的更紧了。
“谁是你爹爹!”一个恨恨的声音突然钻进耳朵。
恩?我眨眨眼,清醒过来。
抬头,沙德斯被我死死搂住,一大把头发被我抓在手里,上面还有可疑的液体(口水……)。
头发的主人已经气的脸色绯红,那眼神几乎要将我剁成两段。
我讪笑着帮他擦了擦上面的口水,放手坐了起来,环顾四周。
哦,居然是一辆宽敞的飞行马车,木制,没有座位,只在地上铺了厚厚的垫子,上面堆了不少软软的圆形靠垫,如今有几个正垫在我背后。
我舒服的往后靠了靠,发出满足的叹息。
终于出来了!
“你最好祈祷休伊特没事,不然,你就等着给他陪葬吧!”冷冷的声音传过来。
我惊的坐起,魅影!
声音的主人好端端的坐在马车的另一头,正冷冷的盯着我看。
原来交涉之后,魅影终于同意了沙德斯的建议,不过条件是要跟着一同前去,防止我暗害休伊特。
我白他一眼,靠回了垫子上。
“放心吧,有我出手,休伊特那家伙才不会有事呢。”
沙德斯与魅影对视了一眼,没有说话。
我知道他们还是有些不信的,也不多说。一切只待我完成法术之后立见分晓。
马车晃晃悠悠的飞行,让我睡意朦胧。
到达城堡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费利斯小心的将昏昏欲睡的艾尔抱下马车,眼睛直直盯着前方,就是不看怀里精灵。
我心里暗笑,想来是因为害我再次受伤不好意思了吧?
我把头靠在他肩膀上,装出无力的柔弱样子,感知着这笨魔族瞬间的僵硬,心中窃笑,面上却做出一副痛苦表情来。
沙德斯伸手摸摸我额头,露出担心的神色来。
“还有些低烧,你……”
我咧嘴朝他“虚弱的”笑了笑:
“没关系,带我去见休伊特吧,救他要紧。”
身后费利斯因为我这句话抖了一下,脚下飞快,走得却是更稳了。
啊啊,果然很可爱的魔族啊!
休伊特躺在希律的那间房间里。
原先因为打斗被弄乱得房间已经被整理一新,只余下墙边蛛网似的裂痕在提醒着我这里曾经发生的事情。
费利斯见艾尔盯着墙上裂痕发呆,尴尬的咳嗽了一声。
“沙德斯。”我回头叫道。
沙德斯走近了些。
“我原先住的房间枕头下面有个小盒子,帮我取来好么?”
沙德斯愣了愣。
“是很重要的东西哦,麻烦你亲自去取好么?”
点头,转身飞奔而去。不一会儿拿着那个盒子回来,脸上神色诡异。显然已经知道盒子里的东西是什么了。
将盒子递到我手里,看着我的眼里包含着惊讶与痛惜。
我朝他笑笑,让费利斯把我放下。
突然的站立,让我残破的身体有些眩晕。
我伸手抓住身边费利斯的胳膊,晃了晃,在他紧张的注视中稳住身子,挥手让他们退到门外。
魅影犹豫着,直到我取出盒子里那对金光闪闪的耳钉,才瞪大眼睛。
“他居然把这个给你了?!”
见精灵肯定的点头,抿唇,退到了门外。
我深深吸了口气,脱掉上衣扔到地上,不理会费利斯看到我满身伤痕时脱口而出的惊叫,只穿着下身长裤,赤着上身靠近床头。
床上休伊特正昏睡着,来自灵魂深处的痛苦折磨着他,眉头紧紧皱着。
“休伊特……”我低声呼唤,俯下身子将耳钉放在他头边。
金色的魔石与他脖子上的黑色魔石一闪一闪的呼应着,发出微光照亮了他的面容。
“休伊特芬尼……”轻轻用唇碰了碰他的额头,无视门外魅影因此迸发出来的刺骨寒意,一手覆在他裸露的胸前咒印上,一手用力,抓破胳膊上刚刚开始愈合的刑伤。
血,顺着手臂流了下来,渐渐在他胸前汇聚。
“艾尔!”沙德斯惊诧的叫出声。
我转过头去。
“等会不管发生任何事,都不要冲进来打断我施法。否则,不是他死,便是我亡!”残酷的话语,制止了他想要冲进来的行动。
“艾尔!你要做什么?”看着我决绝的表情,沙德斯觉得不妙。
“救他!”我微微一笑,扭头,神力运转起来。
金红色的法阵再次亮起,光芒更甚从前。
我抽取体内属于自己的神族血液,汇入法阵,将所有的力量压榨出来,全部钻入休伊特胸前的咒印中去。
休伊特因这力量的进入,身体颤抖起来,张开嘴,发出无声的惨叫。
“休伊特!你到底在干什么?!”魅影愤怒的吼叫着,就想冲进来。
“出去!”神力扑面而去,将他压制在门外。
魅影感觉到这力量的强大与熟悉,震惊了。
“你不是精灵,你是神族!”
“是,所以只有我才能救他!”被发现了,我索性承认。
“什么!”门外几魔惊叫。
“我为他驱除噬魂,你们应该感谢我才对呵呵呵……”
惨烈的笑着,转头不再理会惊诧的他们,专心调动人造体内剩余不多的神族之血与神力,一面将休伊特胸前因受到攻击而开始肆虐的血咒团团包围撕扯出来,一面唤醒那对魔石中沉睡的力量,保护和修复休伊特受损的灵魂。
过度使用的力量,与血咒之力对峙的余波,让我这具已然破败的人造体不堪重负,伤口悉数崩裂,渐渐将身下长裤染红。
“艾尔……”沙德斯见精灵这般模样,终于信了他所言,不再攻击门口结界,只愣愣的看着精灵身侧滴落的血,脸色惨白。
没了结界的压力,我收回堵住门口的神力,全部投到休伊特身上。
血咒终于发出尖啸脱离了休伊特的心脏,被我的血液牵扯着融入我体内。
光芒散去,休伊特静静躺在床上,神色安详。
我伸出手,想去碰触他安睡的容颜,还未摸到,便觉得眼前昏黑,一头栽了下去。
“艾尔!”一个身影冲了过来接住我。
我睁开眼睛,眼前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见,只觉得唇角温热的液体止不住的流出来。
沙德斯惊恐的伸手帮精灵擦拭,可是越擦流的越多,不免惊慌失措。
“艾尔!艾尔!”
别吵!我好想睡……
眼见休伊特平安,绷紧的意识终于放松,陷入了黑暗之中。
☆、39我走了,请将我遗忘
“艾尔,艾尔!”
昏沉中,似乎有人在搂着我哭泣。
温热的液体滴落在我脖颈里,痒痒的。
傻小子……我伸出手,想安慰这脆弱的孩子,却无力的落了下来。
这副身体,果然已经不行了……
“艾尔,醒醒!求你睁眼看看我啊,艾尔!”
将要落下的手忽然被抓住,生疼。
我皱皱眉,勉强撑开一只眼睛。
还是一片黑暗,只隐约看到一团晃动的影子。
我用力闭闭眼睛,再次睁开,盯住眼前这一团,挤出一个笑容来。
“艾尔!”见心爱精灵醒来,休伊特露出欣喜的表情。
只一旁沙德斯看出艾尔两眼无神,暗暗握了握拳头。
“艾尔艾尔!我以为你死了呢……”声音主人哭着,用力抱住我。
唔……疼!
沙德斯看到精灵扭曲的表情,连忙将扑在他身上的休伊特拉开。
“大人!艾尔现在需要静养!”拉住挣扎的休伊特,将他扔了出去,关紧门反锁,不理会他咚咚的砸门声,过来查看。
待休伊特离开,我终于支持不住,倒回了床上,口角的血流了出来。
“艾尔!”
沙德斯慌忙扶住精灵,拿过一旁的药瓶,用拇指顶掉盖子就要灌。
闻见刺鼻的药味,我扭头避开。
“艾尔!”央求的声音。
我叹了口气。
“不用费劲了……”
“艾尔!不可以放弃!就当是为了休伊特!”
我扯扯嘴角。
“就算我想坚持,这副人造体也撑不住了。”
残酷的事实打击着药剂师,沙德斯手中药瓶抖了抖,洒出几滴落在我脸上。
“艾尔……”痛苦的声音。
我咳嗽着,把口中的血沫吐出来。
“不用难过,死的也只是这副人造体,我的正体还好好的活着呢。”
其实我的正体早没了,神魂力量不够,魂体具象化不了,不能像其他神族那样直接以魂力构筑身体。
“真的!?”有些欣喜。
“只是这副身体死了之后,我神魂离体,恐怕要休眠很长一段时间了。”继续骗。
“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呵呵,这样也好。离开以后,今后就算再见,你们也认不出来了。”倒是省了不少麻烦……
“你……您的本体是哪位神族?”沙德斯小心追问。
我笑了。
“你猜?”
“艾尔……”无奈的声音。
“认不出来也好。休伊特虽然对我有意,也不过是把对希律和父亲们的爱转嫁到我身上而已。只要我离去不见踪影,他很快便会忘了我的。”
“不会的!”沙德斯连忙反对。艾尔,你没有意识到你对休伊特有多么的重要么?
“这身体撑不了多久了。记住,在我神魂完全离体之前,不要让休伊特接近我,他会察觉到。”
“可是……”
我抓住他衣角。
“拦住他,就说我必须静养。等到这副身体死去,我神魂离体之后,把这副身体毁掉,然后告诉休伊特,我偷偷离开了!”
“艾尔!你你……你这样太残忍了!”
“不这样做,如何让休伊特忘了我?”
沙德斯嘴唇抖了半天,终是说不出反驳的话来,在我再三坚持之下,答应了下来。
之后数日,沙德斯为了减缓我的痛苦,一直将我浸泡在药桶中。而休伊特在沙德斯的连哄带骗下,终于放弃了打扰精灵休养的念头,听了他的劝呆在希律房里等他恢复。
我没了烦扰,专心凝聚神魂。
无聊的日子过得很快。
人造体一天天的衰弱下去,从失明到四肢麻木,随着我的神魂抽离,这具身体逐渐失去了光泽和生命力,变回人造体本来的模样。
沙德斯看着这人造体酷似阿尔的半精灵半魔族面容,欲言又止。
七天后。
这日清晨,沙德斯照旧早早来照顾艾尔。
一进门,便看见一个黑色的虚影悬在药桶上方,惊叫出声,手中的草药罐子掉落在地。
我转身面对他。
尖耳,双黑,一身隐约可见草叶暗纹的及地黑袍,源自爹爹的清秀样貌让他惊呆了。
“您,您是……”看着半空那神魂额上隐约可见的藤蔓印记,沙德斯说不出话来。
竟然是,传说中,在第二次神战时与神王同归于尽的精灵之神阿赫拉那多斯……
我飘过去,伸出食指轻轻点在他唇上。
“嘘!这是我们的秘密……”
沙德斯点头,眼角的泪落了下来。
“记住我们的约定。”
“是。”恭敬的低头。
我微笑着,闭上眼睛,任凭神魂听从召唤前往沉睡之所。
“大人……”沙德斯望着半空中渐渐消逝的精灵之神的身影,半天没有动弹。
城堡里,床上的休伊特翻了个身,嘴里念叨着艾尔,睡的正香。
兽族领地边缘的密林中,正在与手中破烂地图搏斗的银发身影,忽然咦了一声,抬头向西方望去。
停了片刻,扔下地图,一跃而起,化出原型,向着西面直直冲了过去。
密林深处,一个骑士带着满身伤痕抱着怀中大剑疲惫的睡去,没有听到手中大剑发出的阵阵呼唤。
“阿赫拉,阿赫拉那多斯……”
☆、40剑灵
塞拉蒙最近一段时间过的相当不顺。
因为尴尬的背景自己从小便被教廷冷对,如今好不容易以二十一岁的史上最低年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