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伊特自觉无法达成火神的要求,又想让他说出神子下落,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我闭目想了想,忽然睁眼,借着身边骑兽的力量站了起来。
“大人小心。”
沙德斯见火神重伤未愈便乱动,担心的过来扶我。
我将无力的身体半靠在他身上,指着帐篷角落让他扶我过去。
沙德斯疑惑的听从,见火神蹲到那处地上用爪子刨地,异常惊讶。
“大人你这是?”
想阻止火神不要弄污伤口,却被他冷冷的眼神逼的退开。
我忍着伤口疼痛,挥舞利爪挖了好一会儿,底下总算露出包裹的一角。
我喘口气,将火神前些天偷偷藏在里面的东西提了上来。
小心的拍落包裹上的尘土,解开,周围几人好奇的凑过来看,大惊。
“神枪?魂晶!这是……”休伊特惊异道。
我不理他们,将风神的魂晶郑重的握到手上,送了一丝神力进去。
瞬间,柔和的风之力涌了出来,绕着我飞舞了几圈,复又收回。
“风神?!”
对神族比较熟悉的银龙望向火神,表情复杂。
我感受着风之力对我的回应,心中悲痛。
西亚……我,不会让你的牺牲白费的。
握紧手中魂晶,我扭头看向身边不忍打扰我的几人。
“阿赫拉他,我放走了。”
就让他们以为我已经离开了吧。这样对大家都好。
“他去哪里了?!”休伊特激动大叫。
我摇头,让满心期待的两人灰暗下来。
“您真的不清楚神子大人下落么?”沙德斯靠过来温言问道。
我顿了顿,坚定的摇头。
“他没说。”
“那您被旧神魂晶附体……”
“萨隆。偷袭。”我恨恨的咬牙,指指地上风神神枪。
“基列。”眼中凶光毕露。
“器灵?”银龙惊讶出声。
见我点头,叹了口气。
“难怪你那日那般……”明白眼前神族是因为器灵被杀才那般凶暴,银龙眼中有丝同情。
还好他们不知道基列是火神的本命武器……
一旁骑兽见神子情绪激动,凑过来舔了舔他的脸颊。
我搂住它脖子,眼泪流了下来,仍然是那般血红。
“这……”几人你看我我看你,低头叹息。
“大人如今在这里好生养伤,待养好了,再另做打算也不迟。”沙德斯安慰我。
我待情绪稳定下来,这才听了劝,让他扶我回到床铺躺下。
风神魂晶和神枪放在一旁,伸手就能够到。
地行龙爱哭鬼死活不肯离去,沙德斯也只好由着它贴住主人为他保驾。
我摩挲着它体侧的细密红鳞,暗下决心,定要将那萨隆千刀万剐。
在沙德斯的惊心照料下,被兽神力量侵蚀后身体变得强壮起来的我,很快便恢复。除了声音嘶哑不能多说话,胸口偶尔的疼痛以外,身体倒也没什么大碍,让我第一次感谢起那已经魂飞魄散的兽神来。
若是放在从前,我那身体哪里禁得起这般折 腾?
“大人这便要离去么?”
沙德斯来送我,休伊特远远站着,有些不舍的望向我手中的六弦琴。银龙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不见踪影,许是因为那般对我,心中多少有些愧疚不敢来送吧。
我笑笑,将手中六弦琴包裹好,牢牢栓在地行龙背上。
“风神的事情耽误许久,如今无事,正好去解决掉。”
沙德斯对我照顾有加,我自是对他温和客气,话也多一些。
“那大人今后有何打算?”
“四处闲晃,也许去找神子也不一定呢。”我隐下心中的仇恨,笑着说道。
萨隆!我必不会放过你!就算你逃到旧神领地去,我也要将你挖出来,挫骨扬灰!!
沙德斯瞥见火神眼底闪过的一抹红光,知他不能释怀,叹了口气,递上来一个小包。
我接过来打开,里面塞满了大大小小的药瓶。我掏出一个看,上面贴着标签,详细记录着药物的用法、用量、忌讳等等,看里面有些花花绿绿的瓶子,似乎还是毒药之类的。
我疑惑的看他,他解释道:
“大人孤身一人在外,常备些药物也是应该的。”
伸手拿出一个白色的小瓶子给我看。
“这瓶子里是为您喉咙伤处特制的,每日服用一粒即可,切记完全恢复之前不可大声喊叫,否则会留下隐患。”
我点头接过,小心的收好,转身轻轻搂住他。
待他尴尬的回手拍拍我,这才放手,擦掉眼角溢出的泪,跳上骑兽,头也不回得离去。
背后沙德斯轻声叮嘱,休伊特远远站着挥手告别,头顶银色的巨龙身影呼啸着掠过。
我低头,将情绪藏进眼底,一抖缰绳,地行龙吼叫一声,撒开蹄子奔了起来。
远方的路,就在脚下。
☆、80妖精密林
我驾着地行龙,不顾身体状况,一路狂奔,沿着安萨山脉边缘行进,只有挨不住的时候才停下来休息。
见神子又一次滑下龙鞍,靠着树干喘气,已经把他当成新主人的爱哭鬼担心不已,靠过来舔。
亲昵的举动让我心中温暖的同时,对萨隆的恨意一路飙升。
幸好西亚在我身上下了追魂引,而萨隆那混蛋与我接触过密,沾染了不少追魂引的气味,这才让我能依靠地行龙敏锐的嗅觉一路追踪过来。
我安抚的拍拍身旁感觉到我情绪波动凑过来的地行龙,疲惫的靠在背后树干上。一头暗红长发因为碍眼,前几日便被我削断,如今顶着轻松短发,行动倒也方便。
爱哭鬼心疼的看着被主人随手削出的七长八短的乱发,下巴在上面蹭了又蹭。
“好了好了。”
我被蹭的睡意全无,揽住它脖子拉到怀里。地行龙满意的呜呜几声,将下巴垫在了我腿上,眼睛朦胧的眨巴眨巴,渐渐闭上。
“这些天,辛苦你了。”我轻轻摩挲着它因为这些天拼命赶路而蒙上灰尘有些暗淡的鳞片,抬头望天。
紫日西沉,血月银月共耀的日子已经过去,狰狞的血色月光渐渐散去,只余银月挂在天边,淡淡的洒向地面,透过树荫落在身上,在我周身的鳞片上反射出些微荧光。
我解开衣服查看身上伤处。
原先被银龙抽 烂的伤处愈合后,新的鳞片冒了出来,却与原先的那些颜色不同,泛着金黄,这一条那一道的,看上去就像是被人划花了的画布。
我抽抽嘴角,看向前几日故意拔去几片鳞片的手臂。
果然,伤口上如今新长出来的鳞片也是金色的,在月光照射下,朦胧的闪着荧光。
这算是怎么回事?据说只有龙神大人才有着金色的龙鳞,我身上长出来的这是什么?难不成我还有龙神的血脉?亦或是兽神残余力量里面的新玩意儿?
无论如何也想不通的我摇头叹息,搂着怀里龙头慢慢睡去。
身周的兽神力量和身边地行龙的龙之气息,让森林里的野兽不敢靠近,晚间倒是异常安稳。
第二天一早,我抢在紫日之前起身,利索的踢起尘土扑灭篝火,拉着还有些迷糊的地行龙就跑,心中焦急。
随着时间推移,那残余的追魂引味道已经越来越淡了,若是再耽搁下去,恐怕……
我抓紧手中缰绳,往呼呼喘气的地行龙嘴里扔了块魔晶,催促它狂奔起来。
饶是我如此赶路,两天后,望着横在眼前汹涌翻滚的科赞河宽阔的河面,不得不停下了前冲的脚步。
“还是没有味道么?”我低头轻拍正贴在地上四处嗅闻的地行龙询问道。
爱哭鬼委屈的转过脑袋,嗷嗷的叫着,意思明白。
我抿唇,望向河对岸。
那里,隐约可见旧神领地边缘的城楼顶端,黑色的旗帜飘扬在风中,上面似乎是阴影之神的印记。
“逃到旧神主子那里去了么?哼哼。”
害死火神,伤了神子,不敢回神族的萨隆,果然如我所想前去投靠旧神了。
我冷笑,拽拽手中缰绳,调转龙头向另一个方向前进。
若是过去,我那神族的身份样貌自是无法越界去追萨隆。可如今,拜他所赐,凭着这具被兽神力量侵蚀的身体,想混进旧神领地寻一个叛变投靠的显眼神族,简直是易如反掌!
不要以为跑到旧神领地就能逃过我的复仇,萨隆!
我眼底红光闪过,表情狰狞。身下地行龙被我这股力量波动影响,怒吼一声,跑得更快。
只是,在孤身深入敌营之前,我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必须完成,这也是火神生前最大的心愿。
沿着科赞河逆流而上奔行多日,终于到达了河流的源头。
我牵着地行龙,立在山崖上,望着眼前开阔茂密的美丽林地,感受着拂面而过的清新气息,深吸一口气,眼角湿润。
大 哥的领地,妖 精族聚居地,妖精密林埃文斯蒂尼,传说中世界树的所在地,终于再次展现在我面前。
上一次来这里,还是早年随爹爹和大哥一起前来参加前任光之妖精王的婚礼。
休伊特……想到故人,我不禁胸口抽痛。
“呜~”身旁爱哭鬼伸过脑袋来用鼻子在我头发上蹭了蹭。
这几天头发略微长长了些,这家伙蹭上了瘾。我只要稍微露出点情绪来,它便过来蹭啊蹭的,小艾姆犬般的表情让我无语。真不知道西亚是怎么养它的,把好好一只凶暴的地行龙养成了乖宝宝,没事儿就眼泪汪汪的,难怪取名叫爱哭鬼了。
我叹口气止住它的撒娇行为,翻身跃上它宽厚的脊背,拉起连颈面罩遮住大半张脸,又扯过披风,将全身上下包裹的严严实实,这才驾着它小心的沿着山崖边窄窄的石路拾级而下。
如今这副怪异的身体,虽然被我自己生气乱剥将全身多数碍眼的暗红鳞片除去,可新长出来的金色鳞片看着还是太不寻常。
我只希望能够混进妖精领地解决风神的事情然后悄悄离开,可不要被发现后当成怪物什么的再惹来一堆麻烦。
想到温 婉的妖精们见到我这幅身体可能的表现,我皱眉,将身上披风裹的更加严实。
山崖下,蜿蜒的科赞河安静的流淌,在阳光下闪着片片波光;密林上,微风轻轻吹过,枝叶晃动,发出轻响。
“来了。来了……”树木间细细低语,传递着这样的消息,一直到达密林深处。
“终于,来了啊。”一个温和的声音这么说着,庞大的身躯轻轻摇摆,翠绿的光闪动着,亮了起来。
周围跪坐的几个妖精抬起头,聆听着,面色凝重。
我骑着地行龙,感觉到拂过我身周的风中蕴含的温和气息,有些疑惑。
美丽的妖精密林,近在眼前。
☆、81遭遇猎奴队
风之妖精格兰尼斯?艾草现在心情很不好。
先是河对岸的旧神领地偷渡过来的猎奴队三天前偷袭密林外围的一个小村落,成功虏走了一个身份特殊的年幼妖精后逃跑。护林队全员出动一面加紧搜索,一面扩大巡逻范围增派了人手,导致平时主要在王领办公的格兰尼斯队长大人不得不长途跋涉到这个临时指挥中心——临近安萨山脉的密林边缘哨站蹲守。
僻静的角落,人烟稀少,让喜欢热闹的他很不习惯。而同行的另两个妖精本就是一对,常常一起出去寻找线索,抛下他一个妖精形单影只的在树上哨站等消息,只有密密的树林为伴,着实寂寞。
这天早上,格兰憋不住独自出去侦查,竟然在山崖小路附近发现了一些新鲜足迹,看上去像是地行龙的,目测深浅似乎还驮着人,让妖精顿时精神抖擞,循着痕迹追踪下去,满以为自己发现了那个猎奴队的行踪可以立个大功。
可是,跟着足迹七拐八拐之后,格兰才发现,这地行龙纯粹是在乱走,不由气结。
走了一上午,我不得不承认,自己迷路了。
几百年没有来,密林早已变了样子,原先外围的幼嫩小树如今已经长成了参天大树,茂密的遮盖在头顶,虽然令热辣的日光无法侵袭到我头上,可也让我很难辨明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