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已经没有什么让我留下来的理由了。”
“……”
法布里奇奥轻轻的叹了口气,他不由自主的伸出手,轻轻的放在了少年的肩膀上,低声道,“你没事吧?”
“我很好。”他的回答生硬而冷漠。
沉默,似乎是眼下最好的回答。
法布里奇奥并没有说出自己的担忧。
对于伊凡诺的死,李苍昊似乎表现的出乎意料的平静,他是不是已经下定了决心?他是不是已经决定要跟什么人同归于尽?
答案让士兵感到害怕。
“我们明天出发。”李苍昊站起身,他消失在熙熙攘攘的街头,而法布里奇奥却没有追上去。
并不仅仅是因为他傲人的速度,也是因为,即使追上去……士兵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吸血鬼和人类的未来听上去就像是一个笑话,但这对于每一个血族来说,也许都是一个时代的开始。
人性的泯灭似乎已经近在咫尺。
李苍昊回到了住处,他收拾了一些衣物,按照米凯尔所说的收拾了一些钱款。
伊凡诺死后几乎没有留下什么东西,这个人一生的生活都很简单,唯一剩下的,只有他父亲留下的一些日记。
那些东西像是被小心的保存了很久,但是李苍昊并没有去看。
也许是命中注定,也许是因为只是一时的冲动,少年并不想要知道到底是什么让伊凡诺躲躲藏藏了这么许多年。
他不想知道。
伊凡诺死了。
他也许要花上很长时间才能习惯这个事实。
那个人,无论他应该是吸血鬼猎人还是一个普通人,这便是答案。
他只拿走了一件东西。
那把杀死了伊凡诺的匕首。
生锈的匕首,没有任何的名字,就像是几百年前的东西。
他见过那把匕首,在特莱弗那里。
空气中淡淡的气味从门口飘进来,少年抬起头,冰冷的黑色眼眸一眨不眨的注视着站在那里,安静的看着那站在门边的猎人——特莱弗?贝尔蒙特。
“他死了?”特莱弗轻轻的问道。
“……”
“我从猎人们那边回来。”特莱弗声音淡淡的,“你或许……想要问我为什么……”
“我不在乎。”少年冷冷地打断了。
“我知道你可能很生气,但是,”特莱弗竟然勉强笑了笑,“我不能让他带着你走,你不知道伊凡诺被牵扯到了什么样的事情中,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让他逃走。”
“所以他必须死。”李苍昊平静的接了口。
特莱弗看着他,同样平静的道,“我不能让你死。”
“听上去很有逻辑,我只是想要告诉你……特莱弗,我会给你你想要的东西,从此之后,我们就再也没有什么关联了。”
“什么?”
那一瞬间,少年已经咬开了自己的手腕,在特莱弗反应过来之前,猩甜的液体已经灌入了他的喉咙。
李苍昊面无表情的拧断了特莱弗的脖子,他冷冷的看着倒在地上没有了呼吸的人,淡淡的道,“现在我们两清了。”
TBC
作者有话要说:打滚求留言啊~
91
91、道别 。。。
米凯尔的宴会还在继续。
但是,他的心情却不怎么好。
无论是漂亮的少年还是新鲜的血液都无法让血皇陛下打起精神,有些事情令他心烦意乱,但是他却说不出那到底是什么。
是酒不够烈?还是男孩不够漂亮?
肯定是有什么原因。
他闷闷不乐的丢下了男孩的尸体,慢吞吞的走进了自己的卧室,那里已经有人在等着他了。
“西泽尔?”他惊讶的看着倒在地板上的亲王,“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我也不知道。”已经奄奄一息的血族慢慢坐起身,笑了,“我想来找你,告诉你所有发生的一切……但是,忽然想起你什么都做不了……”
“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米凯尔强笑着,“没人能杀了你,除非……”
“一切到此都结束了,对我来说。”
“到此结束什么了?你到底把自己弄到什么麻烦中去了……”米凯尔走近了些,他闻了闻西泽尔的呼吸,“你喝酒了?”
“喝了一点,不过那是之前的事。”他一把拽住了米凯尔的衣领,血皇陛下有些绷紧的表情让他马上笑出了声。
西泽尔松开手,胡乱的将米凯尔的衣服理理好,低声道,“我认识你很久了,你也一直对我很宽容,对于这点,我很感激。但是……你是个混蛋。”
“什么?”米凯尔莫名其妙的看着他,嗤笑道,“你快死了不求我救你,反而在这里骂我?”
“你是个胆小鬼……哦,得了吧,你知道我在说谁。”
“……”血皇陛下站起身,冷笑道,“你快死了,胆子倒也大了。顺便说一句,不管是谁找到了你后代的血液,然后制造毒液来杀你……抱歉,那个人不是我,我对这么费事的方法没兴趣。”
“我知道不是你……”西泽尔的脸色十分苍白,他慢慢坐起身,声音无力而轻缓,“这不重要了。”
“你有什么话要说吗?毕竟,你不一定会真的死,如果,你现在进入睡眠的话,也许几千年之后你还会醒过来。”
“也许吧……除非你不会放火烧死我。”
“你可以相信我。”
西泽尔轻轻的笑了笑,他摘下了手上的戒指放在了地板上,“你得让那个孩子走,米凯尔,就算他被杀或者是发生什么别的事,这也是他必须面对的……这是身为吸血鬼的一部分,你不可能保护他到永远……”
米凯尔打断了他要说的话,“我让他离开意大利了。”
“真的?”西泽尔惊讶的看着他,冷不防被呛到,低头吐出了一整口血液,眼睛也慢慢的变成了金棕的颜色。
“我只是想……他离开一阵子或许也不会太坏。”
“看看某个人想开了……”西泽尔虚弱的笑了笑。
米凯尔也笑了,他拔开酒瓶的瓶塞喝了一口,然后把酒瓶递了过去。
西泽尔试图拿住酒瓶,手却不可控制的一滑,那东西便咣当一声掉落在了地上。
“那可是二十五年的好酒,你欠我大发了。”米凯尔撇撇嘴,“那么,告诉我,有什么人要我去找,或者是要我报仇之类的?”
“没有必要了……”西泽尔自嘲的笑了笑,挣扎着从口袋里摸出一小块布条,“把我埋在这里……不要告诉任何人。”
“哦,抱歉,我总还是要告诉一个人的,万一我死了,总得有人把你挖出来看看。”
“那就告诉你的小甜心吧,这个世界上大概我唯一相信的只有他了。”西泽尔金色的眼眸慢慢的黯淡下去,变成了浅浅的银色。
他的声音变得很轻。
“对我们来说,所有的东西都是稍纵即逝,米凯尔……有的时候我们必须将之牢牢抓住,有的时候,我们却必须放手。”
“谢谢你告诉我,不过……我活了这么久,最大的好处就是我知道什么时候能做什么。”
“哼,你是我唯一认识的一个一千多岁还做事像个八岁的孩子的……咳咳……”西泽尔低下头,血不断的从他的嘴角滑落,逐渐透明的脸色仿佛代表着生命正在从他的体内慢慢流逝。
“嘿,省点力气,你可能这样要有好几个礼拜才能真正的陷入睡眠状态,你真的想要自己的最后几个礼拜过的像地狱一样吗?”米凯尔低下头,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脸,“站起来,我给你倒杯酒。”
“答应我一件事……告诉苍昊,我离开意大利了。”
“怎么了?还要扮演这种苦情戏码,我知道你一向喜欢他。”米凯尔撇撇嘴。
西泽尔笑了,他喘着气坐起身,“放心,我不会跟你抢的。”
“那么……你不想见见他?
“最后一面……我们还会再见面的,你知道这一点,米凯尔……我只希望有些事能改变。”他喃喃着,“但是看起来,似乎不可能了。”
……
罗马。
神父保罗将信笺小心翼翼的折好,然后收进抽屉。
“我告诉你应该烧掉它的。”
神父转过头,看到了站在阳台上的少年。
“这么久没有见到你,你似乎和原来一样毫无变化。”保罗轻轻叹息,这些年,他的脸上已经隐约的皱纹。
“你一定是最年轻的枢机主教了。”李苍昊淡淡的笑了笑,他主动伸手拥抱了保罗,“真高兴见到你,老朋友。”
“快二十年了,谁能想象我们认识彼此已经这么久了?”
“对我来说的话,这其实并不算很长,我只是……我要出城一阵子。”
“你是来道别的?”少年没有回答,神父像以往那样露|出了微笑,“那么,一路顺风。”
少年忍不住道,“你不问我去哪里,或者……什么时候回来?”
“你会回来的。”神父淡淡的笑了笑。
“也许吧,不过……你不一定还能看到我了。”李苍昊轻轻的嘟哝着。
“总会再见的,”神父叹息般的一笑,“无论是今生还是来世。”
“……他们说,你也许会是未来的教皇。”
“一切都会由上帝定夺。”
“保罗……上帝如果真的看到这所有的一切,他就不会让很多事情发生。”少年喃喃着,他漆黑的眼眸中带着淡淡的悲伤,但是很快便消散了。
“苍昊……”保罗轻轻叹了口气,他抬起手,消瘦的手指无意识的摩擦到了少年的嘴唇,神父忽然间好像被烫到了似的缩了缩手指。
两个人逼近的呼吸无声无息的交错着,就当保罗的手再次靠近的时候,李苍昊轻轻的抓住了神父的手腕。
“我的船在天黑时出发……”他再次微微颔首的同时转移了话题。
“……”保罗神色复杂的看着他,似乎想要说什么,最终也只是轻轻叹了口气,恢复了脸上温柔的微笑。
他轻轻的拍了拍李苍昊的肩膀。
“记得给我写信。”
如同李苍昊所说的那样,在未来的一百年内,他没有返回意大利。
神父与1550年继任罗马教廷教皇,称尤利乌三世,于1555年去世,在此期间英国与罗马教廷恢复关系。
李苍昊不能预知自己的命运,他所知道的是,自己未来必须由他自己来掌控。
从浩瀚无际的大海上,他安静的眺望着那不勒斯的方向,忽然感到一种解脱。如果可以的话,少年希望能把自己所有的悲喜全部留在那里,或许这样,他便不会再受伤。
有什么东西,在潜移默化的改变着他,即使李苍昊不想去面对,似乎等着他的也只有逐渐的麻木。
在甲板上,他感受着夜里冰冷的海风,有些倦怠的闭上了眼睛。
法布里奇奥站在他的身侧,笑着耸了耸肩膀,“还在想西泽尔亲王殿下离开意大利的事?”
李苍昊转过头看着士兵,他想起在码头时收到的信,少年静静的眺望着波澜不惊的海面,低低的道,“西泽尔……一定是出了什么事。”
法布里奇奥失笑道,“亲王殿下能出什么事?”
“他不会离开意大利的,米凯尔的这个谎说的太没有水平。”
法布里奇奥沉默了,即使知道真相,他一样选择了闭口不谈,让他不明白的只有另外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