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个大夫,难道不知道什么是大夫该做的事吗?我会付你足够的钱,我发誓。”
“这不是钱的问题,我不出诊。”李苍昊转过身,打开门,淡淡的道,“如果没什么急事,我想你可以走了。”
“求求你,马车就停在外面……”
李苍昊挑挑眉,“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并不是国王陛下,我也没有义务按照你的命令行事。”
年轻人用力的咬着嘴唇,忽然他从腰畔拔出了一把匕首。
李苍昊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你想要做什么?孩子。如果你要捅我,我建议你站的近点,而且不要用这么一把小刀。”
“什么?”
艾萨克还未反应过来,手中的匕首便已经不见了。
特莱弗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他的身边,将匕首放在鞋柜上。
“你如果要找大夫看病,说话的语气应该客气些。”特莱弗淡淡的笑了笑。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特莱弗,帮我把他扔出去好吗?”李苍昊没好气的道,“我要睡一会。”
“等等,她说你一定有办法的……求求你……”
冷风从打开的门口吹进来,一个穿着华贵外衣的女人走了进来,她轻轻的移了移头上的帽子,那张美艳的脸上带了些狡黠的微笑。
李苍昊本能的愣了愣,“阿比盖尔?”
“哦,真高兴见到你,小甜心,能帮我拿一下我的大衣吗?”她微笑着将衣服递给了李苍昊,少年本能的接过来,接着塞进手里的还有那一顶大到离谱的夸张帽子。
“我喜欢你这间房子的装潢,很不错,”她优雅的一笑,伸手拍了拍特莱弗的肩膀,“帮我把我的行李从车上拿下来好吗?”
“行李?”
“哦,你那亲爱的父亲没有写信给你吗?我会来伦敦住一阵子。”她自说自话的走进屋内,李苍昊沉默的看着那俏丽的身影,忽然间很有想要杀人的冲动。
他依旧可以听到阿比盖尔在客厅内传来的好听嗓音,“你们谁来帮我放洗澡水?我还要一些新的花瓣。”
少年迅速的转过头,很快的道,“我们现在可以出发了。”
……
马车走得很慢,这样的大风雪李苍昊很怀疑自己甚至能不能离开伦敦市。
艾萨克的那份焦急倒像是认真的,他不安的时不时看向车窗外面。
“你要知道,就算我去了也改变不了什么问题,”李苍昊淡淡的道。
“我的朋友,她的父亲得了很重的病,连续几天高烧不退。我去找大夫的时候遇到了阿比盖尔小姐,她说知道一个大夫可以治好……”
少年心不在焉的看着窗外,“你要知道,她也许只是不想弄脏她的新鞋,在这样的天气想要找到马车又几乎不可能……所以就把你弄到我这里来了。”
“也许……作为一个大夫你简直年轻的不可思议,”艾萨克挑挑眉,一脸狐疑,“你多大了?”
“十七,”少年转过头,“你呢?十六?”
“十八!”青年说的几乎是咬牙切齿。
“如果你不想要我去看病的话也可以现在就放我下去,我不介意。”李苍昊伸手去拉车门。
艾萨克脸有些发红,似乎李苍昊无意识的回答对于向来认真的他反而变成了某种戏弄。
“那是你的父亲?”
“我父亲在我出生不久之后就死了。听着,我不知道你是骗子还是什么别的,他几天前开始发烧,说胡话,几乎是昏迷了。”
“再过几天他的心脏就会出现衰竭的状况,伦敦城里到春天每年都会死上一大堆,”李苍昊淡淡的道,“如果运气好也有活下来的,每个人都知道这一点。”
“你难道没有一点心吗?!”
李苍昊瞥了他一眼,“你真的要对一个在暴风雪中出诊的大夫说这种话吗?”
“……”
在这种天气出门真的是不怎么好,马车在风雪中被冻住了,艾萨克走出车外,裹紧了身上单薄的外衣,瑟瑟发抖的向前走去。
“这么冷的天,你准备用走的?”
“别像个小孩子一样,”艾萨克虽然冻得连话都说不连贯,却兀自嘴硬,“走过去只有半英里的路,快点!”
李苍昊沉默的将身上的外套脱下来披在了艾萨克的身上,青年骤然睁大了眼睛,一脸怀疑的看着他,“你做什么?”
“如果你冻死了,我去哪里找人付诊金。”少年慢悠悠的道,“走了。”
雪地很深,每走一步都变得很困难,只有半英里的路程仿佛变长了。
92、死城 。。。
艾萨克紧紧的抿着被冻裂的嘴唇,一步步的向前走着,当他终于看到不远处房子的灯光时,天色已经变得很暗,气温也像是更低了。
“就、就在前面……”他颤抖着完成了那句话,然后倒了下去。
李苍昊本能的扶住了这个少年,他瞟了一眼不远处的窗户,只是在半秒钟的时间里,他已经站在了屋子的外面,他抬起手敲了敲门。
一位二十上下的年轻女子开了门,她的脸上隐隐的有些泪痕。
“你是大夫?”
“是的,这么冷的天把我找来,请你告诉我我的病人还没死好吗?”
李苍昊不耐烦的回了一句,他径自走进来,将已经昏倒的艾萨克扔在了地板上。
“天哪,艾萨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女孩惊呼了一声,她连忙扶住了摇摇欲坠的年轻人。
“给他喝点热的东西,过会他就会没事的。”
房间里有很浓重的药味,虽然在卫生非常糟糕的伦敦也算不上什么问题,最繁华的港口虽然给这里带来了足够的发展,与黄金、丝绸、茶叶一起来到伦敦的还有的便是瘟疫。
死亡就像是影子一般笼罩着这座城市,人们仿佛已经无法记起上一个欢声笑语的圣诞节是什么时候的事。
李苍昊微微颔首,然后摘下了头上的帽子走进屋内。
“他这样有多久了?”
一张陈旧的小床,躺在床|上的人已经奄奄一息,那个女孩捂着嘴忍住哭泣,低低的道,“几天前就开始了,大夫们来看过了,他们说……”
李苍昊没有追问下去。
最初是发烧、咳嗽,然后会引发肺炎,几天的时间内人就会死亡。
李苍昊见到过很多这样的人,治愈的可能性很低,大多数人在发烧开始的一周内就会陆续死亡。
听上去简直像是死神的名单。
“他最近有受过什么伤吗?”
“他是个药剂师,做事一向很小心。”
“西医公会没有人来看过?”
女孩哀伤的摇了摇头。
他撩起了袖子,淡淡的道,“我可以试试看,但是不能保证什么,你明白吗?小姐。”
她连忙道,“安妮,我的名字安妮?斯托勒。”
“斯托勒小姐,我要你去楼下等着,所有他用过的东西都需要消毒,餐具、衣服都用开水煮过才能使用。”
“好的,大夫。”
“那么现在出去吧。”
通常来说,染病的人是没有治愈的希望的。
李苍昊经历过曾经发生的恐慌,人们躲在家里不敢出门,有的甚至携家带口的逃离伦敦,让这座城市一度变成了鬼城。
伊凡诺说,瘟疫是上帝的惩罚,人们自作自受的结果。
一直到深夜,李苍昊才结束,他听到门外悉悉索索的鬼祟脚步声时,毫不客气的用力踹开了门。
痛呼声一下子冒了出来,捂着自己脑袋的艾萨克摔倒在地上,一脸愤恨的看着他。
“你难道不能请点开门吗!?”
“第一,请你轻点,我的病人刚刚睡下,第二,我怎么知道你在门口偷听的?”李苍昊悠悠的道。
“……”艾萨克咳嗽了一声,压低了些声音,“那么他怎么样了?”
“他暂时没事了,大概热度很快会退下来,让他好好休息。”
李苍昊拽过那个青年,不客气的用他的衬衣擦了擦手,“至于房间里的呕吐物什么的,你自己去处理吧。”
“嘿!”艾萨克怒视着他,“你难道不知道什么叫礼貌吗?”
李苍昊轻轻的笑了,那漆黑的眼眸直视着眼前青年。
不知为什么,被那双眼睛注视着让艾萨克不由得呆住了,带着浓重东方韵味的少年只是笑了笑,就让他几乎移不开视线。
薄薄的透明色嘴唇,扎在头顶的黑色长发,轻轻颤动着的睫毛仿佛还带着一丝诱惑的稚嫩。
好漂亮的人。
艾萨克几乎无法移开视线。
眼前的人微笑着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领,逼近的呼吸令青年的心跳加速了,那其中带着的淡淡药味仿佛都变成了极致的诱惑。
天哪,这到底是怎么了?
“小子,”他轻轻地道,“给我注意一下你说的话的口气,我不管你是不是三一学院的学生,如果你得罪了我,我会让你连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明白了吗?”
向来高傲的艾萨克甚至忘记了点头或者摇头。
李苍昊只当他是吓傻了,当下轻哼一声,将他推到了一边。
“斯托勒小姐。”他走下楼,将自己的药箱背起,“我相信你的父亲应该没事了,如果你没有什么别的事,我要回去了。”
双眼微红的女孩子擦了擦眼泪,站起身,“谢谢你,大夫……请等一下,我去拿你的诊金。”
李苍昊哼了一声,有些轻蔑的瞄了一眼沉默的艾萨克,“留着你的钱吧,那一点还不够我吃顿饭的。”
“……”安妮面色通红的站在那里,一脸的不知所措。
好在李苍昊已经拉开门走出了房子。
雪已经停了。
厚厚的积雪却还是让步行变得很困难,李苍昊从口袋里掏出怀表看了看,然后走上了街道。
“等一下!”身后又传来了那个惹人讨厌的声音。
李苍昊深吸一口气,转过头,没好气的道,“又有什么事,艾萨克。”
“你冒着大雪来给人看病,不收诊金,却还让人觉得你是个混蛋,”他挑挑眉,“你不觉得自己有点冤吗?”
“我并不是来交朋友的,埃斯库先生。”
“这就是你的生活方式,斯凯大夫,我是说……吸血鬼的。”
李苍昊停下了脚步,他转过头看着艾萨克,那个青年脸上的表情依旧丝毫没有变化。
艾萨克却退后了一步,他警觉的看着李苍昊,小声道,“别再靠近了,我知道你们到底是什么样的。”
少年轻哼了一声,却把这傲慢的青年吓得退后了一步。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埃斯库先生。”
“你是一个吸血鬼,这就是我在说的。”
“好吧,”李苍昊很快的笑了笑,“是谁告诉你这种愚蠢又毫无根据的废话的?”
“你有什么秘密的方法对吧?我查过这附近的诊所,从你这里出来被治愈的人要比其他地方的多得多,一定有什么原因才对。”
“……你疯了。”李苍昊笑着摇了摇头,继续向前走去。
“你不怕冷,”艾萨克却跟了上去,“你几乎没有体温,而且你的脸……我发誓我从来没有被男人诱惑过,但是看到你的时候,我感觉到一种奇怪的东西……那是吸血鬼的能力对吧?诱|惑别人,然后觅食?”
李苍昊停下了脚步,他脸上的表情愈发阴沉。
“如果我真的是吸血鬼,你就这么跟上来实在是一种很愚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