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自己和殷可领养的儿子……
“领养的。”郗牧不打算解释太多,用三个字应付过去。
唐子言的目光在郗牧和殷可身上逡巡两圈,特别暧昧。郗牧板着脸坐到萌萌身边,心想还不如把萌萌扔到林索尔那里让他看一晚上呢。
这个时候欧暮生和向家成也过来了,郗牧注意到还有一些大学同学也在,都是当初和向家成比较合得来的,当然,其中也不乏一些早知向家成真实身份而蓄意接近的人——这些也都是郗牧后来听到同学传的八卦了。
舞会即将开始,郗牧没有见到郑雨薇,不禁有些疑惑,便问了一句。
向家成神色微微一变,只一瞬,没有逃过郗牧的眼睛。
“一会儿就出现了。”向家成道,郗牧怀着疑惑。
灯光暗了下来。向家成亲手推开一扇大门,指引众人来到舞池。
伴随着悠扬的钢琴曲,这个小型的私人舞会正式拉开了序幕。
一切都洋溢着古典的气息,坐在钢琴前弹奏的乐师,拉小提琴的男人,抱着手风琴等待属于他的音符的长发男子,低音提琴的低沉柔和,演奏难度最高的双簧管音色甜美。有伴的男人邀请女伴跳一支舞,单身的也寻觅好了合适的对象,也有仍旧坐在舞池外沙发上的人,饶有兴致地看着满室翩翩起舞的男男女女。
巨大的水晶灯璀璨奢华,跳舞的人沉迷其中,不跳舞的,三五成群聚在一起低声交谈。
萌萌也精神了,挣脱开殷可的怀抱自己去舞池里玩,殷可见他没有过分举动又很小心就任他去了。
欧暮生早就发扬绅士风度邀温朝简跳舞,温朝简微微抽动了嘴角,勉为其难地和这个大龄单身男青年进入舞池并且低声告诉欧暮生,自己这是为“撑同志反歧视”做出表率。
欧暮生挑眉:“我有那么明显?”
“嗯,非常明显!”温朝简信誓旦旦。
欧暮生:“……”
“其实我觉得郗牧也挺好!”温朝简劝道。
欧暮生是做什么的?以前怎么也是个队长,脑筋飞快地理清了其中的关系,却不急着揭露对方的小心思只是暧昧地笑了笑,温朝简以为他早就属意郗牧,心里竟还有些别扭。自己是希不希望师叔和殷可在一起啊?如果太顺利又不甘心见师叔脱单,如果不顺利吧,万一殷可又出什么事儿,师叔又要沉睡去等他下一世轮回,也是满纠结的。
然而戚容并没有觉得事情有多难办,他一早就将殷可认作自己的囊中之物,于是他邀请了殷可去跳舞,不出任何意外地被强硬地拒绝了。戚容笑了笑,殷可不懂他哪里来的自信,但他知道,这个人,他很熟悉。
眼里望着戚容,音符缓缓流淌在明亮的灯光里,仿佛一瞬间就成了永恒。
向家成纵然跻身社会名流但确实算不上贵族,这从舞会的电子邀请函中便可看出端倪,当然,所有人也不会嘲笑向家成——能够享乐便是了。
于是好好的正餐舞会被搞成了晚餐舞会,一晃就到了十一点多。食物以自助餐的形式奉上,尽管舞会开始后一个小时已经有一次正式晚餐,但到了十一点后殷可还是饿了,走到自助餐区端起盘子就开始吃。
吃着吃着殷可突然发现一个无比严峻的问题……
萌萌不见了。
于是他在萌萌有可能出现的地方都找了一遍,并没有发现他的下落,最后只能求助于向家成,向家成让管家帮忙找一找,殷可说他也要一起去。
向家成面色微变,却还是点了点头。
殷可觉得向家成藏着掖着什么,还有他的未婚妻郑雨薇至今都没有出现,这很值得怀疑。他和郗牧也不是多嘴的人,既然向家成不说,他们也不再追问。
但心里终归还是有一丝疑惑的。
殷可沿着客厅旋转楼梯上了二楼,入眼便是一些用于装饰的雕塑,一大块地方布置得像展览馆一样,房间却错落开来,找起来并不容易。二楼找了一圈后也没见到,还与管家和几个保姆碰上过几回。殷可的目光落在二楼角落处的楼梯上,别墅外观看来是两层,那么这个楼梯通向的地方应该是阁楼。
“萌萌你跑上去干什么!”殷可又气又担心萌萌摔了碰了,就上了楼梯。一脚踩在上面时,木质的楼梯吱吱作响,似乎是很旧了。
当他终于爬上阁楼时只看见一个巨大的帘子,掀开帘子,就是一间普通的阁楼,有小灯泡发出昏黄的光亮,并没有过多杂物却也布满灰尘,小窗被风吹得很响,突然,一阵大风吹开了窗,狂风正在肆虐。眼看着就要下暴雨了,殷可急忙过去关窗,噼噼啪啪的响声传来,米粒大的冰雹纷纷拍在玻璃上,殷可的手臂也被打到了几下,有些轻微的痛。殷可费力将窗锁好刚要转身,脖颈却被猛然痛击,恍然间晕厥,几秒的时间足够偷袭者将液体喂进殷可口中,殷可的晕厥只持续了几秒,随后他下意识地朝着偷袭者抓去与之扭打在一起,身体却渐渐失去力气,他甚至还没能来得及看到那人的脸,只知道他是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戴着巨大的宽檐帽子衣领竖起来遮住脸,再之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舞会仍旧在继续。
巨大的黑色落地钟就在挂满油画那面墙壁下,钟摆正在安眠。戚容早就发现了殷可已经消失一段时间了,坐在沙发上的他闭着眼睛,手指在膝盖上慢慢地敲着,实则是在通过殷可身上自己布下的咒感受他的方位,但他万万没有想到,他的一次疏忽会让现在的他心急如焚。
其实不能算作是疏忽,他既然已经回来了,当初在殷可身上下的咒就不再有用。那咒是为了驱除邪祟,一些寻常的小鬼见到它肯定会绕道走,但却是有时效的。戚容不知道咒文会在这个时候失效,自从进了别墅他就隐隐感觉这里不对劲,现在殷可又失踪了,那个对付殷可的人八成是奔着他来的。如果那是魇……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戚容起身欲寻安静角落开天眼找寻殷可,黑色落地钟的钟摆缓缓晃了起来。
“镑……”发出沉闷的声响。这声音对客人来说并不陌生,随着乐师奏响的音乐,他们的脚步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长号发出昂扬辉煌的声响,越来越多的人意识到这曲子似乎越来越快,舞步旋转加速,舞曲愈发激昂,所有人的神经不由得因此而绷紧,一个又一个加重的音符砸来,没有人意识到这是瓦尔普吉斯之夜里群魔乱舞时的配乐。
钟摆发出第十二声响的时候,攀至高…潮的乐曲戛然而止,仍旧在跳舞的人因着惯性没有停下,一道黑影从天上飞来一样,在舞池上方掠过。郗牧没在跳舞,注意到这个变化的也不只他一人。黑影慢下来郗牧认出那是一个女人,却毫无生气,被倒吊在绳子上在半空中荡来荡去。
跳舞的人先后停了下来,有人看见头顶上晃着的女人啊地一声尖叫出声。
尖叫、混乱、咒骂声此起彼伏,当女人最终停下来的时候,人们看见她死气沉沉的面色和隆重的妆容。原本拖地的长裙摆被绳子紧紧裹在脚踝,郗牧渐渐认出,那正是向家成所说的……
“一会儿就出现了”的,他的未婚妻,郑雨薇。
杀人舞会上的邂逅(三)
尚不知殷可下落,又见惊魂一幕,人群混乱中戚容将温朝简拎到一边。
“殷可不见了,身上的咒文也失效了。”戚容略一思索从怀中掏出一张符咒,将手指咬破以血写成曾在殷可身份证上看到的数字:“我在这里保护老板和郗牧,你去开天眼找他,这是他的生辰。”
温朝简不禁大惊:“你闹什么?怎么能随便放血!”
“快去。”戚容忽略手指的痛感将纸条塞进温朝简手里随后转身去找欧暮生,温朝简看着他的背影恨得牙痒痒,血的味道一散出,不知道又会惹来多少麻烦。
不过师叔向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只有在殷可面前才会像个白痴一样无计可施,温朝简叹了口气,这就是命啊。
屋外狂风骤雨大作,音乐停下来后又经历一室的混乱,此时才稍稍安静下来。向家成红着眼睛不可置信地盯着舞厅当空倒挂的自己的未婚妻,啊地一声咆哮出来,似乎用尽了所有的力气。
“家成别激动,没事儿的!没事儿的!”朱颜就在向家成身边,此时已经扶住了向家成试图安抚他的情绪。向家成挣扎着跑向郑雨薇,看着她脸上精致的黑天鹅妆容和深紫色的唇,伸手去触碰她头顶的黑色羽毛,却碰不到。
“快把她放下来啊!”众人七嘴八舌的道,管家张福海带着剪刀和折叠梯匆匆赶来放在郑雨薇下方,向家成手脚发颤使不上力,最后还是欧暮生上了梯子将郑雨薇放了下来。
他一打眼看过去就知道郑雨薇多半是死了,但他不能说。结实的尼龙绳将郑雨薇像粽子一样包裹着,光滑的手臂被紧紧束缚在身体两侧,欧暮生将绳子在手中缠绕几圈剪断上方提住郑雨薇将她缓缓放下,几个人合力将郑雨薇放平在地上,欧暮生下了梯子过去看了一眼,郑雨薇的身体僵硬角膜浑浊,后颈处已有鲜红色尸斑,向家成目光呆滞,口唇欲动,半晌才从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音。有人问欧暮生她是不是死了,欧暮生站起身点头:“现在开始所有人都要待在一起不得轻易离开,等天亮雨停后再各自回家,当然,每个人都有嫌疑,回家后警方会找到你们……”欧暮生看了一眼走过来的郗牧扬起嘴角:“你们都去郗大队长那登记吧,接下来就是他的事情了。”
郗牧知道欧暮生的意思,如果还会有人死的话,让大家都尽快散开才是最好的选择,不然就会陷入无助地孤岛模式,为凶手接二连三的杀人带来便利。
在尸体还在空中晃荡的时候郗牧早已经注意到那个有可能推下尸体的小木窗,凶手就在那里。他飞快地跑到客厅上楼,一眼看到了那扇木窗,然而那地方却空无一人。他开始一间一间找过去,见没有人就只好又回到现场。
有些人大声质问欧暮生为什么现在不让走,欧暮生若无其事地道:“你若是不担心这种天气开车下山出事故,在郗大队长那登记了就可以走。”
郗牧认得那是当地的富商,也朝他点了点头表示认同欧暮生的话。几个人纷纷去郗牧那里登记身份,郗牧认得的以及带了身份…证的才肯放行。在事发之前就有好几个人冒着大雨走了,好在向家成那里有全部宾客的名单记录,并不值得担心。待郗牧又放走一部分人后,留下的人已经很少了,不算侍者还剩下十名左右。郗牧看着手中记录的名单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殷可还没回来。
郗牧眼中精光闪过,在余下的人身上扫了一圈。
向家成跪在地上搂着郑雨薇的尸体一脸悲戚,朱颜在一旁看着,看不出情绪,三五成群的人坐在沙发上讨论着什么,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很沉重,但郗牧还是一眼看出了好几个人都在刻意抿着唇装作凝重的样子,实则应该是在为向家成受此打击而幸灾乐祸。
这其中,少了一个人。
郗牧早就请管家张福海带所有侍者来舞厅集中,除却消失的萌萌和殷可,去找他们的温朝简,还有一个人似乎从几个小时前就不见了……
“唐子言!”朱颜啊地一声低呼出来,看了看郗牧,又看了看郑雨薇,摇头道:“不,不会是他,不会是他……”
“你知道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