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运却并未就此结束,哨探传来唐军出关追击楚军的消息。
朱粲无奈之下,只能挥军北上,行至半路,被李靖的骑兵给追上,边战边退,而这时,早潜伏在楚军中暗卫军开始在楚军中四处传播起军粮已尽,朱粲欲杀军中伤兵为军粮的消息,一时间,兵员纷纷出逃,再加上李靖的追击,楚军溃不成军,三万楚军逃至菊潭堡时,只剩下了三千亲卫。
朱粲率军攻下菊潭堡,屠尽菊潭堡中上千老幼泄愤,接着一把火烧了堡,试图阻断了唐军的追兵,奈何刚出菊潭堡,三千亲卫就被一早潜伏在北面的暗卫军给射杀殆尽。
朱粲见大势已去,虽有万夫不当之勇,却也无用武之地,深知已无退路,正要拔剑自尽,却被暗卫军用麻醉银针射了正着,从马背上摔下,被暗卫军生擒,押往南阳城。
当他昏迷过去的那一瞬间,看到指挥这次伏击的人正是暗卫军的李大亮时,这才终于明白,所有的一切都是甄命苦在背后捣鬼。
……
南阳城此时战火如荼,杨士林和吕子臧分别由东南两门率军攻进了南阳城。
暗卫军带着被活捉的朱粲赶回南阳时,押着朱粲在城门口走上一圈,南阳五千守兵见大势已去,纷纷器械投降。
杨士林率军入城,将所有朱粲军的降兵捆绑起来,押至白河边,全部斩首,烧成了灰,撒入河中喂了王八。
……
南阳宫中。
朱粲跪在原本属于他寝宫的地板上,看着安然无恙地坐在原本属于他的龙椅上的甄命苦,恨得咬牙切齿,“甄命苦,你不想要你和你女人的命了吗?竟敢背叛我!”
甄命苦拿出宇文晴给他的那两个曾经装有解药的两个黄金盒子,朱粲脸色大变,很快明白过来,破口大骂宇文晴,言语恶毒下流,甄命苦随手将一个金盒子朝他掷了过去,正中他的门牙,砸得满嘴是血,再骂不出声来。
“你也不用咒她了,她已经去了另一个世界,今天,我要替她还一个心愿,希望你的惨叫声能让她的灵魂得到安宁。”
甄命苦冷冷说了一句,命令暗卫军在全城贴出布告,将朱粲游街示众三日,任由百姓处置。
不到一天的时间,暗卫队员就传回消息,朱粲尚未出游到一半,便已经被愤怒的南阳百姓用碎石块给活活砸死了,连同游街的囚车一起,被埋在了碎石块之下,堆成了小山一般高。
……
朱粲死后,甄命苦以南阳安抚使的身份,推举杨士林为南阳城刺史,与邓州结成联盟,然而事情却并未就此结束,唐军与暗卫军联合击溃朱粲军之后,唐军的招降使随即到了南阳,与杨士林,吕子臧和田瓒等人商议招降之事。
杨士林与吕子臧,田瓒等人坐在议事大厅,商议着,见甄命苦进来,纷纷起身将他请入屋中,让他坐上首,甄命苦百般推辞,杨士林这才坐了上首,提起唐军招降之事,征询他的意见,甄命苦问他怎么想,杨士林只是说不想再让南阳城的百姓遭受战乱之苦,想让他们休养生息。
吕子臧也是这个意思,只是当他知道甄命苦此次来南阳的目的,是为了给皇泰主充当招降说客之后,登时变得谨慎了起来。
南阳和邓州百姓都经历了连番的战乱,不愿意再卷入任何一方的战争中,无论是加入洛阳的阵营还是加入长安的阵营,遭受战争之苦的始终是两城的百姓。
唯一的办法,就是保持中立,成为长安和洛阳两大阵营的缓冲之地,带两方分出胜负之后,再投入其中胜利一方的阵营。
在这之前,南阳和邓州两不相帮。
甄命苦静静地听完他们的提议,在杨士林等人的请求下,他带着杨士林和吕子臧的亲笔信和协议书亲自入了唐军驻扎的营地,有李靖引荐,见到了唐军主帅李孝恭,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样貌清秀文俊,比起甄命苦来还年轻了一两岁。
与李靖的简朴不同的是,这名年轻主帅的营帐显得奢华贵气,看得出来是对生活品质比较讲究的那一类人,甄命苦打量他的同时,对方也在打量着他。
“甄将军,久仰大名,请坐。”
几人入座之后,甄命苦也不多客套,直接表明来意,并将带有杨士林和吕子臧两人签名的和议书递上。
李孝恭翻看了一下,脸色渐渐沉了下来,将书信往桌上一拍,沉声道:“甄将军莫不是在跟本王开玩笑?我李家军如今声势浩大,关中英雄尽归于我李家帐下,夺取天下只是时间问题,南阳邓州归降便罢,若想做墙头草,骑墙观望,我大唐军岂能让他们如意。”
第三百六十七章 谈崩
李孝恭语气坚决:“以我大唐军的气势军容,一鼓作气下,攻克区区南阳和邓州,简直易如反掌,本王见甄将军是识时务之人,与李将军又是旧识,何不乘此机会归于我李家帐下,说不定能混得一官半职,否则待我大唐军兵临洛阳城下之时,你连投降的机会都没有了。”
一旁的李靖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担忧,朝甄命苦投过来一丝请求之色,显然是让甄命苦看在他的面子上,不要太过计较。
甄命苦身后的李大亮和裴行俨见他出言无礼,不由地怒形于色,正要出言驳斥,却被甄命苦拦下,笑着说:“长安王厚意甄某心领了,常言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我既然是皇泰主亲任的暗卫大将军,深受皇泰主信任,委以重任,自然不可能改投入李家的帐下,更何况我妻子尚在洛阳等着我回去,甄某无意跟李家作对,只是受人所托,传达南阳城主和邓州城主的意愿而已,两城的百姓都饱受朱粲兽兵的戕害,疲弱困乏,实在不愿再卷入任何势力的纷争之中。”
李孝恭冷哼一声:“天真!天下未定,何来休养生息一说,要么选择投降,要么选择灭亡,无其他路可走。”
甄命苦笑容渐渐收了起来,淡淡说:“两位郡守的意思,假如李家不同意他们的协议,率兵攻打南阳,那么他们将向洛阳投降,甄某身为洛阳的暗卫大将军,南阳安抚使,自然不会坐视不理。”
李孝恭脸沉了下来,一拍桌子站起身来:“你敢威胁本王?”
李靖见两人谈僵,急忙劝解说:“两位有话好好说,本来是一件合作破敌的好事,千万不能因此伤了和气,王爷,我觉得甄兄弟并无恶意,只是提出了一个折中的办法,恭帝与皇泰主本是一家兄弟,南阳中立也算是顾忌兄弟情义。”
李孝恭朝李靖怒喝道:“李靖,你是真傻还是装傻?我李家辛辛苦苦筹备多年,攻下长安城,长安几时姓杨了?莫非你留恋旧隋的功勋爵位,身在曹营心在汉?你可别忘了,你现在吃的是我李家的粮饷!”
被一个年纪小于自己几岁的小王爷直呼其名,李靖眼中闪过一丝怒色,却依旧保持着臣下的恭谦,回答道:“王爷息怒,李靖只是想提醒王爷,如今长安初定,河西凉州李轨,兰州薛举父子尚在虎视眈眈,若此时再与洛阳开战,李轨与薛举必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发兵攻打长安,到时长安两面受敌之下,恐怕唐军再强盛,也难以同时应付两方强大势力,李靖觉得,甄兄弟的提议不失为两全之策,一则避免了南阳邓州加入洛阳的阵营,壮大了实力,二则解了武关的压力,让长安无东南之忧,请王爷三思。”
李靖说完,李孝恭安静了下来,目光熠熠地盯着李靖,突然冷笑一声:“李将军与甄将军称兄道弟,倒是本王成了多余的外人了,既然李将军早已跟甄将军商议已定,又何必再征询本王的意见,你们私下里签下协议就行了。”
李靖一惊,这顶帽子可不小,急忙道:“李靖岂敢僭越犯上。”
一旁的甄命苦刚才就想跟这个年轻王爷陈说此中厉害关系,却被李靖抢先说了,不免有些为李靖担心起来,他这样忤逆李家的小王爷,只怕对他以后的前程难免会有影响,接着又释然了,历史上的李靖可是大唐名将,南征北战,李家多有倚重,自己的担心实在是有些多余。
于是默然不语,看着李靖与李孝恭据理力争,李孝恭词穷理屈,最后不得不让步,与他签下了协议,双方按上手印,各备一份,作为协议的证明。
签完协议之后,李孝恭连敷衍的兴趣都没有,气呼呼地下了逐客令,李靖本要留甄命苦以及他的部将李大亮裴行俨等人吃个便饭,甄命苦知他为难,笑着婉拒了,说待某天没有了军务在身,再带张氏一起前往长安探访,说完,跟两名手下一起离开了唐军大营,回了南阳城。
南阳城百姓听说已经达成停战协议,举城欢腾,无不奔走相告,久不见青天白日的老百姓听到南阳减免税赋,无不激动得失声痛哭。
……
白河边,甄命苦坐将宇文晴的衣服鞋袜埋在了她从容淹没的河堤岸边那颗枯柳树下,为她立了块碑,碑石上没有任何碑文,任何碑文都配不上她芍药花一样孑然纯净的灵魂,只在碑石旁边种上一圈的芍药花,但愿来年春天,她魂兮归来,能看见这里有一圈美丽的芍药花为她绽放。
他默默地为她倒上一杯水酒,坐在一旁,看着江面默然不语,半个时辰之后,他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抬头看了一眼蔚蓝的天空,无意中发现,身边的枯柳树上半边枝干上,竟抽出几片嫩叶,鲜嫩鲜艳,绿意喜人。
如同她步入河中前那回眸一笑,充满解脱的喜悦。
一瞬间,甄命苦仿佛看到了一个纯美的世界,那里没有尔虞我诈,没有欺骗,也没有背叛,宇文晴在那里展颜欢笑,开怀歌唱,一切豁然通达。
几天后,他率暗卫军离开南阳,杨士林与吕子臧等众多城中将领,和南阳百姓蜂拥前往相送,一直将他们送到了南阳城北外的几十公里外的伏牛山,在甄命苦百般劝说下,数千百姓才停止了相送。
……
依照协议,唐军整顿兵马,准备明日班师回长安。
帅帐中,李孝恭将一封用红漆密封好的信笺交到一名信使手中,对信使命令道:“务必在甄命苦回到洛阳之前,将这封信交给洛阳的王世充,贻误本王的大事,立斩无赦!”
“是!”
信使接过信封,转身飞快地处了营帐。
李孝恭眼中露出一丝厉色,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本王倒要看看你这个暗卫大将军如何尽忠,你就好好地在洛阳呆着吧,待我李家平定河西,马上就轮到洛阳了。”
第三百六十八章 谣言几时休
甄命苦回到龙门镇后,马不停蹄赶往将军府。
马未停蹄,他便迫不及待地从马背上跳下,冲进将军府中,府中有几名暗卫军在巡逻,正是他指派护送张氏回来的那几个暗卫军精锐,逮住一人问了张氏的所在,这名暗卫军指了指将军府东厢房的一间紧闭屋子,甄命苦正待推门进去,却感觉到一丝不妥。
他退了回来,抓住刚才那位巡逻兵,低声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回将军,没、没什么事。”这名暗卫队员吞吞吐吐地样子,让甄命苦越发肯定他不在的日子里,一定发生了什么事,而且是不太愉快的。
“本将军命你立刻从实招来!否则军棍侍候!”
这名暗卫队员闻言登时有些慌张,急忙一五一十地说来。
原来,几天前他们这些暗卫队员护送张氏回来的时候,刚到龙门镇上,一群听见南阳郡主回洛阳消息的百姓纷纷到街上围观,一些见过张氏的人认出这个南阳郡主就是暗卫大将军的前任夫人,她跟她楼里的护院那些丑事,早已传得满城风雨,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