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界之河山晚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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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界之河山晚照- 第24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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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实证明,他的做法一点也没有错。

  当看见新月剪影出现在楼梯口的时候,意娘多少还是有些惊讶,从十多岁开始就混迹于风月场所,意娘怎么也算是阅人无数,他清楚每个男人的喜好,也懂得什么样的美色最能引诱他们。在意娘的想象中,时间没有一个人能够真正抗拒新月独有的柔情似水。

  但是,在夜深的一刻,玩玩梦里人的新月姑娘竟然会独自一人离开自己的闺房,而他的摸样,甚至像是被客人赶了出来?

  有些担忧的抬头看了一眼,姨娘由于这是不是应该上前问问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是这样的事情,毕竟不是分光彩,更是完全折损了身为花魁的矜持,这份犹豫,令意娘不得不迟疑了脚步。

  就是这短短的一瞬,楼梯上的那道身影,就这么重重的跌了下来。身体比头脑先做出反应,意娘上前一步,也不管以他的微薄力量是不是能够借坠落的人影,然而他怎么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新月这么摔伤。

  那楼梯,看起来是这般陡峭。而他的脸色,更是苍白如纸。

  “哎呀!”两个女人的惊呼声同时响起,一个激烈的失控,而一个却是压抑而沉闷。

  方才新月一脚踩空,楼梯才下到一半,她就已经控制不了自己的行动,这实在无法怪他,能忍到离开滟昊泠的一颗几乎已是一个奇迹,眼下的他就连脚下的路都一看不清晰。

  一级接着一级的台阶,仿佛一条条扭曲的蛇,新月根本不知如何做才能准确的才在其上,终于,嘘软的步子一个不慎彻底采空,失去平衡的身体在瞬间坠落,应该被谁接住了,新月恍惚的认识到这一点,奈何冲击力太大,接住她的人也无能为力,两个人齐齐摔倒在地。

  意娘艰难地撑着身体坐起,颇有几分自嘲的味道,就在数个时辰之前,他还在如钩前院招待来自四面八方的客人,身子美丽而无限风光,这才过去多久,她就已经摔的七荤八素昏头涂脸,不由得庆幸周遭没有旁的客人,不然他今后也不用在这一号里混日子了。

  转头看向新月,争相对后者笑一笑,才刚刚举起笑意,表情就已经所在脸上,积分变形之下变得十分难看。“姑娘,你的手怎么了?”

  新月托起手腕,经过刚才的冲击,它的上市无疑更加严重,刚才摔倒的时候终于发出一下一直的痛呼,而此刻则化为一口一口的冷气,嘶嘶的声音听得耳根发凉,意娘注意到,对方的春夏有一道深深的伤口,赫然……赫然是被自己咬伤的。

  常人一定无法想象,究竟是为了人手怎样的痛苦,才能另一个人如此下意识的伤害自己,完全是下意识的造身体造出如此吓人的上市,仅仅只是为了抵抗另一种的痛苦。

  意娘也无法想象,不过摆在眼前的上市却是实实在在,小心翼翼的捧起对方的手腕,意娘用了力所能及的最轻柔的动作,但饶是如此,还是听见了新月重重的抽泣,齿间下意识的用力,本来止不住流血的伤口又再次沁出鲜血,蜿蜒下小巧的下颚。

  “这,这太过分了!”意娘义愤填膺,没有亲眼所见,他也能够大致想象浙商究竟从何而来——毕竟,新月不可能自己弄伤自己。

  看见他疼得一下站起,心头心头突突一跳,有些惊慌的道理,“你去哪里?”

  意娘头也不回,从背影之中也能明显看出一股汹汹的气势,大有要将某人大卸八块的架势。“当然是去找哪个王八蛋!就算他是客人,也没有资格这么做!”别处的青楼是什么样,意娘不想去理会,但是别处的规矩,绝不能用在泉溪镇,更不能用在如钩相思楼!首先,这就违背了你情我愿的不成文规定。

  “别去!”完好的一只手,拉住了意娘的衣摆,迫使他不得不将头汇过来。

  “为何?”俯视着她更加苍白的面孔,意娘已是十足不解。“我并不知你这位客人究竟是什么来历,但是他这种做法是在太过头了,你不用担心,错的是他,整个镇子都站在我们这一边。”

  “不是这样。”新月摇摇头,一时之间找不到适当的语句加以解释,在意娘单薄的世界中,他所说的一切大概就是必须新手的真理,然而这些规矩放在滟昊泠面前,只能是一钱不值,整个泉溪镇站在他这一边又能怎样?那个人,几乎已经得到了整个天下。

  不过,新月还是忍不住羡慕意娘,这或许是他第一次对其起了如此的感觉,意娘的世界,单薄到寡淡的地步,但恰恰是这份简单,是他穷尽一生也求不来的奢望。

  意娘的神色之中多半是不赞同,尤其是看到新月如此痛苦的情况下,他打抱不平的意愿就变得更加强烈。

  新月轻轻一叹,“我没办法解释给你听,不过你要相信我,激怒那个人觉分班分好处,无论对我,对你,还是对整个如钩而言,都没有半分好处。”

  “我明白了、”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意娘也不得不压下满腔愤怒,选择了妥协,大概因为在泉溪镇生活得太久,已经快要忘记青楼女子在社会上地位最为地下的一群,任何人都可以随意压迫,随意欺凌——只要它具有一定的权势地位或者万贯家财。

  缓缓将新月从地上搀扶起来,意娘别无选择的提议,“去我房间吧,我给你看看伤势,这么晚了,只怕也找不到医师出诊了。”

  短短片刻,当新月在自己房间内褪尽衣衫的同时,意娘就彻底改变了注意。“咣当”一声,双手捧着的铜盆掉落在地,温热的水洒了一地。

  “不行,我必须去照个医师来。”

  这一次,新月没有直接阻止对方,况且他也没有力气再对其疾言厉色,只是有些无奈的缓声反问,“你刚才自己也说了,在这个时刻根本不会有意识愿意出诊。”所剩的力气都用来支撑新月站立,这句话低沉的几乎无法耳闻。

  意娘固执的坚持,“就算闯进一时的房间,拖也要拖一个来给你疗伤。”这般的决断,令他看上不许像个柔弱女子,反倒带了几分江湖豪客的侠气。

  新月露出今夜第一个笑容,“我们有上好的金疮药,请来的意识配置的药物也不见得能好到哪里去。”顿了顿,新月又补充一句,“再说了,我这些上有怎么能随便让外人看?”

  最后一句惊醒了意娘,目光掠过新月身子,眉头蹙得不能再紧。没有当场昏倒,他已经比许多女人勇敢,值得倾佩,毕竟在新月浑身上下,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痕,交错之间甚至部分皮肉都有翻卷的迹象,意娘一眼看过去,居然无法数清伤口的数目。

  说出去只怕没有人会信,艳名远播天下的花魁新月,寻花问柳客人人渴望的一具身躯,隐藏在意山下的阵容会是如此的不堪与……恐怖。

  “这些,是刀伤么?”意娘问得十分迟疑,他本来以为令姑娘无比疼痛的是折断的手腕,没想到还有无以计数的伤痕在同时折磨着他。

  “上药吧!”若说了,必然会将意娘卷入不该他卷入的动荡之中,新月淡淡的支开话题。

  清亮的药膏拨上伤口,意娘的手法轻缓而舒适,在最大程度之上减轻了她的疼痛,新月终于能够令紧绷的神经得以放松,于是想起一件事情,“相思楼的客人,还是要选一位姐妹照看着,我这幅样子,暂时是无法服饰了。”

  逃过今夜的侍寝——虽然不能确定滟昊泠是心血来潮还是存心戏弄,新月依旧觉得无比幸运。他简直无法想象,套若将这幅身躯展现在滟昊泠眼前,又会招来多少无谓的是非。

  到了第二日新月醒来时,才知道自己辛辛苦苦做的一切安排都白费了,在睡前,意娘以强硬的态度比她喝下了一整晚的安神汤,令她一夜无梦的睡到近午的时刻,经过询问之后,被告知相思楼的客人已经不告而别,只在桌上留下一封信。

  一封留给新月的命令。


  第五章——从属关系

  “王上,属下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宋正武策马上前,追上沐霖前行的速度。威武的军人在这个时候也免不了带上几分与性格全然背道而驰的犹疑,几经辗转之后,话才终于出了口。

  沐霖控了一下马缰,偏头看了自己的属下一眼。在景阳一战中,宋正武以一个军人的英勇与忠诚,在危难的时刻依然决定保护国主安全离开。当日,他一马当先,拼尽全力杀出一道血路,本来已经抱着必死的决心,最终的结果还是奇迹般的活了下来。

  但是在那一战中,宋正武永远失去了自己的左耳。战争给他留下的是荣耀的勋章和丑陋的伤痕,一条斜过脸孔的伤痕,一直没入左侧,分毫的差距,他差点也失去自己的眼睛。

  当讲还是不当讲——一般以这样的措辞开口的内容,听起来都绝不会令人很愉快。只是看见对方那张破碎的面孔之后,再多拒绝也被堵在沐霖的胸口。“宋将军,何事?”

  “王上,大概是属下多心了,总觉得此去凶多吉少。”宋正武环顾四周,刀削般的刚毅脸庞都不禁流露出几丝恻然。

  白蒙蒙的雾气笼罩在周围,能见度被抑制在五步之内。超出这个范围,无论人还是物,都只剩下一道寡淡的影子。假如再往远处延伸,则更是什么都看不清——看不清同伴,自然,也看不清敌人。

  似乎浓白成了天地间唯一的存在,他们这些蝼蚁般的生命,随时都会被吞没其中。

  也难怪连宋正武这样的汉子都会感到不安,这一场不期然之间降下的浓雾,在最短的时间之内勾起了人类心中本能的恐惧——对于目不能视的未知的恐惧。下雾之前明明还是晴空万里阳光普照,就在最短的时间内,所有的光亮似乎都被折损殆尽。

  不过沐霖还是能够断定,令宋正武不安的理由不仅仅是恶劣的环境。行伍一生的铁血军人,应该见识过更加严峻的自然条件,他会在这个时候道明自己的心情,一定还有令他更加担心的来由。

  “按照末将的经验,在雾天作战,最关键的就是情报。”宋正武所说不假,落入这样的环境中,他们与瞎子也没有什么区别,敌军的踪影以及动态,都必须依靠情报系统加以探知。“请恕末将僭越,不知王上能否告知这次协同作战的是哪一支情报部队?”

  “住口!这不是你能过问的事!”沐霖厉声呵斥,很难相信在他纤细柔弱的脸上会出现如此凶恶的表情。

  然而当他呵斥过后,沐霖多少还是有些后悔,出于对属下的爱护,他不得不阻止宋正武探听与他无关的内容,然而即使如此,他也不该用如此口气,毕竟……他曾救过他一命。

  “属下知错。”宋正武低下头,话虽如此,随之而来的句子根本没有多少认错的情绪在内。“属下也清楚汐蓝皇帝的规矩。换做过去,一定不会多问。只是这一次情况截然不同,关系到万千将士的生命。”

  措辞中充满对滟昊泠的不屑,在宋正武看来,滟昊泠喜欢搞神秘主义是他自己的事,却不该拿士兵的生命当成玩弄的筹码。

  沐霖苦涩的笑了笑,不知是感激属下能够体谅自己的一片苦心,还是在讥讽在这个节骨眼上自己的无能无力?“听了之后,你就装作没有听见罢。”这不像是主上的命令,更像是哀声恳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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