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界之河山晚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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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界之河山晚照- 第7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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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服药。”滟昊泠答得理所当然,两个字想也不想,就这么直接说了出来。

  “解药不是已经给你了么?”烈熠指指他的手,先前的那一粒药丸还躺在他的手心,简直就是活生生的证据。

  滟昊泠不以为然,伸出手指点了点他的唇,然后又将手指按在自己的唇上——原本只是个相当简单的动作,但是由他做来,却多了一股说不清的暧昧。“这不一样。这颗药,比较甜。”

  再也无法反驳什么,事实上,他几乎连应对之词都想不出来。原本烈熠并非容易害羞的人,而他们不久之前还……既是存在世俗道德的束缚,可他还是默许了亲生弟弟的作为。不过这个动作不一样,烈熠的心跳不争气地陡然加快。

  赌气一般地从他手中夺过解药,烈熠一口吞下。“既然这样,那我来吃这颗苦一点的。”

  滟昊泠也不再说话,服下的解药立竿见影,已经起了作用。再次举目望去,桃花瘴笼罩下的蛮溪,渐渐在他眼前演变出一幕奇景。

  桃花瘴还是桃花瘴,蛮溪也还是蛮溪。不过,原本浓艳到几乎将视线全然遮挡的瘴气,如今变得深深浅浅起来。浅的地方,轻薄一如少女的初妆,透亮而温柔。浓的地方,倒真是一片片桃花的花瓣,娇嫩而鲜艳。

  蛮溪两岸,状如花瓣的瘴气铺陈其上,深深浅浅,仿若两岸开满了桃花。而江面之上则是轻烟袅袅,一叶扁舟这般穿过,似乎入了仙境一般。

  桃花瘴。

  不错,很贴切的名字。

  “就算是毒物,也有如此娇艳惑人的一面。”滟昊泠轻声感慨。

  烈熠大概还在为之前的事而不快,难得赌气,带点孩子气,“那是因为你吃了解药,不然现在已经七窍流血而亡,哪里还有命还看这些。”即使不愿意,还是不得不承认眼前的景致极美,不是第一次这样穿过桃花瘴,依然还是被绝佳的景色所惑。

  “不服解药真的会死?”滟昊泠不以为然。只觉得烈熠此时的表情难得一见,舍不得就这么简单放过了,促狭的心思变得更重。“可惜药已经吃到了肚子里,不然倒真的可以试一试,看我是不是会死在这桃花瘴下。”

  烈熠懒得理他,不过倒也知道……确实不会。不依靠任何药物,只凭借自身修为穿过桃花瘴,他本人五年前就已经做到,没道理现今的滟昊泠还不行。不过这毕竟是剧毒之物,吸附久了,害处是一定,不然他也不会眼巴巴地给了他解药。

  烈熠不理他,滟昊泠便自说自话,“俗话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倒不知这死在桃花瘴下,又该是怎样一番说法?”

  滟昊泠边说,边继续看着两岸,看得久了,越来越觉得那些花瓣般娇艳的瘴气眼熟。猛然醒悟,这,可不就是印在烈熠身上的那些痕迹么?那些斑斑驳驳,一直从脖颈之间向下蔓延的痕迹。

  目光转回,凝固在烈熠清俊的面容上,也不知是在揣测,还是依然肯定,只觉得出口的音调都已经变得沙哑,“想必,也是风流的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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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江水的流速来看,应该是已经到了下游。两岸连绵的山势也在不知不觉中减缓,直至再也看不见。江水临岸的地方,已经生出了一丛丛飞芦苇,本已是摇曳多姿的植物,在殷红桃花瘴的点缀之下,更是旖旎。

  美是极美,不过一路看来,滟昊泠多少还是有些麻木了。比起那些缀满红雾的芦苇,他反倒更加关注芦苇之后的几处房舍,想来这便是烈熠此行的目的了。

  况且,此处景致多少还有着一股异样的感觉。滟昊泠再看两眼,便明白了异样之感从何而来,那便是——安静。

  反常的安静。

  照理来说,这种水流平缓,水草丰美之地应该是各种鸟类的栖息之所,然而眼下竟然一只禽鸟也没有见到。若非芦苇的枝蔓偶尔来荡漾一下,这画面几乎就像是凝固了一般。让人,有些不舒服。

  隔了暮霭,那几处房舍忽远忽近散落水上,布局乍看上去有些混乱,看得久了仿佛又觉出一股无法言说的精妙来。房舍皆是木质结构,四脚延伸入水,倒像是建在水面上一般。

  “还真是不错的地方。”滟昊泠评价了一声,原本还想说些什么,却见烈熠的神色不知从何时起变得凝重起来,于是便收了言语,静静站在他的身边。

  小船靠了岸,不,与其说是靠岸,倒不如说是搁浅。船只行到了水浅的地方自然就停下来了,离真正的岸边还有一段不小的距离。当然这样的距离,对于船上两人来说都可以忽略不计,耗费不了任何力气,两人的身影已经翩然到达岸边。

  几座木舍近在眼前,走向其中一座,那门前已经候了一个人。一套深灰的粗布衣服穿在身上,个子极矮,远远看去加之又隔了氤氲不清的瘴气,滟昊泠还以为是个孩童,近了才发现那人一脸的皱纹,原来是个侏儒。

  那侏儒抬起眼睛看了他们一眼,咧嘴一笑,“熠公子,等你多时了。”说完即让开身子引两人进去,对于烈熠身边的滟昊泠,竟是一句也不问。

  滟昊泠心中微微一动,已经觉察出异样来。目前尚不知此间主人是谁,不过既然选在剧毒的桃花瘴深处安家,自然有着躲避世事的目的,不是避事,便是避人。一般而言,这样的人对于访客都会存有十二分的小心,怎会这般问也不问?而且那侏儒的笑容,也着实令人万分不舒服。

  倒是烈熠,有些意外地对那侏儒笑了笑,道了句,“桐伯,辛苦。”

  “嘿嘿,不辛苦,都是应该的。”桐伯应了一声,也弄不清是虚言客套,还是真心感谢。在一张侏儒的脸上,无论做出什么样的表情,看上去都充满了恶意。

  简单交谈了两句,被唤作桐伯的侏儒已将两人引入了一间小屋,回头看了两人一眼,也不说什么废话,直言道:“熠公子你晓得的,老规矩。”

  

  第四章 落霞水寨

  桐伯说这话时的口气,绝对谈不上友好,烈熠竟也不以为忤,只淡淡应了一句,“这么多年了,想不到规矩还是一点儿也没变。”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每年这个时候,都有不少人为了‘丝桐’而来,我们也要做好防范不是么?再说了,这样也是为了宾客们的安全着想。”

  丝桐——滟昊泠无意之中听见了此行的真正目的,不过发现那竟然是自己并不知晓的物品。丝桐管弦?难道是某种乐器?怎么想也不太可能,以烈熠对于乐器的态度,他不会为了这样的东西跋山涉水,甚至穿越危机重重的桃花瘴。在他看来,乐器只是乐器,与其材质、制作者都没有关系。他一直放在身边使用的洞箫,也不过是自己用一节竹管所制,并无特别。

  引起滟昊泠兴趣的不仅是丝桐,还有那所谓的“规矩”,正想问问烈熠那是什么,就见烈熠什么也没有多说,只是爽快地取下藏在身上的空名软剑,将之交到桐伯的手中。然后看了他一眼,示意他也这般做。

  “要我解剑?”滟昊泠反问,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倘若是烈熠以外的人对他做出此类要求,毫无疑问,定然已经血溅五步。

  弄不清桐伯是无所畏惧,还是有恃无恐,只见他朝着滟昊泠摊开手掌,“还请尊驾将佩剑交给我。”

  滟昊泠哼了一声,理也不理。

  “昊泠,不要让我为难。”烈熠轻轻叹了一声,望着他,也是规劝。“这是落霞水寨说一不二的规矩,凡来此地者,都必须遵守。”

  大概是那个“说一不二”触及了滟昊泠的逆鳞,当下冷冷一笑,“天下还真有如此不讲道理的规矩,恰好我也是个不讲道理的人。既然今日遇到一起了,那就让我拆了这个什么狗屁水寨!”

  烈熠轻轻一叹,颇有些无奈。“你想拆了这里自然不难,不过我想要的东西也就无法到手了。花费了五年时光,就差这最后一次便能成功,昊泠,你真是让我功亏一篑?”

  滟昊泠一怔,不错,他的确不忍心。尤其是烈熠带着一点恳求的语气问他时,他就更加不忍心了。方才还十足狂妄的气焰,顿时就消散了大半。况且他志在天下,在此与这么一个神神秘秘的小水寨较劲,又有什么意思?

  “熠,我有一事要问你——来这儿的路上,你给我的解药,可是得自这水寨?”

  “不错。”

  滟昊泠再开口,不过这次是对那桐伯说话,“你说解剑是为了避免宾客间冲突,既然来这里的都是你们水寨请来的客人,这样是不是太可笑了。”顿了顿,又满是讥讽地补了一句,“当然了,如果你们水寨会轻易将解药送给惹是生非之徒,那就另当别论了。”

  桐伯被堵了个哑口无言,原本还天不怕地不怕的态度也收敛了许多,之前他之所以敢于用那样的口气对滟昊泠说话,是想着所有来此的人都是为了“丝桐”,自然就不会轻易得罪了落霞水寨的人。现在他发现显然不是这样,至少这一位并不稀罕什么“丝桐”,他才不会在乎什么得罪与不得罪,就算真的将水寨拆了,也不是不可能。

  只可惜桐伯还是弄错了一件事,不怕得罪他落霞水寨的,不仅是滟昊泠一人。包括那个看上去温文尔雅的熠公子,也是可以在顷刻间让这里变成一堆废墟。他之所以一直没有动手,是因为觉得没有这个必要。

  换言之,一旦他觉得有这个必要了,手段并不会比滟昊泠柔和多少。

  不过幸好此时的烈熠还不想与落霞水寨起正面冲突,正如他自己所说,总不能让这五年的辛劳都白费了。桐伯并不知自己在无意中捡回了一条命,听见烈熠替他解释,当下觉得松了口气。

  “昊泠,眼下在这水寨中的,并不都是寨主请来的客人。按照水寨的规矩,只要是平安过了桃花瘴的,都可以留在水寨中,与其他宾客一起竞标丝桐。”

  毕竟是烈熠在对他说话,滟昊泠怎么也会耐着性子听下去。然后才对桐伯道:“不用收我的佩剑了,我没有带在身上。”他所用的佩剑,不说杀人过千,至少也饱饮了数百人的 鲜血,煞气过于浓烈。今次出行对他而言,即是与烈熠一同游山玩水,自然不愿将那样的凶器带在身边。

  桐伯有些傻眼,他在落霞水寨管事也不是一年两年了,每一年到了这个时候,接待的客人不知有多少,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一位。没有携带武器,说上一声也就是了,而他差点为了这事拆了这里。

  滟昊泠倒也不是非要与这么一个下人过不去,不过像他这般早已习惯了站在高处之人,从来都是对别人不讲理,遇到别人对他不讲理还是头一遭的经历。最终冷冷总结了一句,“你们水寨的规矩真够多此一举的,能够穿过那桃花瘴的人,不管是不是缴了武器,都没有任何意义。”

  桐伯再次肯定,眼前这位是招惹不起的,为了自己小命着想还是少说两句。相比较起来,自然是熠公子更好说话一些,桐伯也就很自然地询问他的意思,“熠公子,现在是去前厅,还是去厢房?”

  “前厅有客人了?”烈熠随口问了一句。

  “有几位,大多是在寨子中呆得闷了,就聚集在前厅中闲聊。”桐伯答得很巧妙,没有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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