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到了?”在亲眼见烈熠用处离火之力时,他已经隐约觉察,对于这些神秘悠远的力量,他知之甚详。存于力量背后的秘密,他能了解,也并不奇怪。
若说“离火”会暴露他焰族太子的身份,那么如今早已不存在什么秘密,信与不信,全在滟昊泠的一念之间。曾经小心翼翼维护的东西,如今看来也完全没有什么必要。既然他在问,那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但凡是力量,都受到某种条件的制衡。越是强大的力量,制衡越是严酷。”这本也是无可厚非,若非这些存在于冥冥之中的条件平衡着一切,只怕各种恐怖的力量早已失控,天地难存。
“河流山川,水泽平原,天下万物都有原本注定的模样。你强行更改其中之一,只怕收到的制衡也不会太小。”掌控了毁天灭地的力量,却不能随心所欲的使用,这既是无可奈何,也是理所当然。
烈熠不肯放过,步步紧逼,滟昊泠清楚,若今日不将一切说清楚,他一定不会让此时雁过无痕。“你自己也说了,只是其中之一。万事万物,这大概连万分之一都不到,随意一改,何来制衡。”
滟昊泠笑的魅惑,那份魅惑之中,又似乎带了一丝俾睨天下的狂傲。“若是连这点都做不到,莫说路平七界,就算是汐蓝的皇位,我也该早早让贤才是。”
溯水是汐蓝皇室代代相传的能力不假,然而在历朝历代,能将这种能力发挥到怎样的程度,还有着不小的区别。在眨眼之间令洪水转向,从而使河道彻底变更,类似的事汐蓝历史上还没有人能真正做得到。包括滟湄漪,也不行。也难怪当日亲眼所见的百姓,会在心中本能的生起惊惧之情,口耳相传之下,才有了今日烈熠等人所见数百人自发叩拜的奇景。
滟昊泠虽然没有直言解释什么,可就越是这般,就越是无懈可击。照理来说,烈熠也应该就此放下。没有任何理由,心中的狐疑却在扩大。原来这就是心情,根本不需什么根据,放不下的缝隙,便是……放不小。
有一幕景象闪过眼前,还是从昏睡中醒来后见到的第一眼——他那般守在床头,邪魅的面容上是淡淡的倦容。
冷冰的手掌扣在颈后,火热的双唇靠在唇上——原来截然不同是温度,也能带来这般旖旎的感受。
滟昊泠任由自己失控,失控的回应,失控的掠夺,以及,失控的……责罚。
即使烈熠早已说过他并不担心会被旁人知晓他们之间的关系,但滟昊泠还是没有想到他能做到如此的地步。烈熠之为人远比很多人有担当,这一点滟昊泠相信,只是激烈到这样的地步,总是与他清冷的性子,不符。
烈熠身上的清冷,早已令他深深迷恋,不可自拔。怎么也没有想到,当他偶然的激情似火,也可以领自己狠狠沉沦,几乎将周遭一切,都全部忘记。
“你真是傻的要命。”这不是一句语言,而是一次呼吸,从烈熠的肺腑,流入了滟昊泠的肺腑。
早该想到的,他脸上的倦容本就不正常。就算是不眠不休看顾了他数日,以滟昊泠的身体又怎会疲累成那般?或许,就在他醒来不久之前,滟昊泠也同样昏睡着。会让他这般,定然是做了勉强自己的事。
这不是傻的要命,又是什么?
烈熠晓得,此时的自己十足清醒。至少还能清醒的记得,他不顾场合疯狂吻着的,是自己的亲生弟弟。然而清醒的思维已经不足以控制行为,他什么也不顾,因为知道这正是滟昊泠真正想要的。
就算此时道明了至亲血脉,他也不会满足,从他对目前滟湄漪的相处之中已经可以看出,滟昊泠根本不会在意那些。他为了自己全然不顾力量的制衡,既然自己已知他心中所想,又何需再吝啬这一回?
不肯那么快放过他,这本就由他惹起,滟昊泠更是将掠夺的本性发挥到了极致。直到那单色的唇瓣泛起了平日见不到的殷红,隐隐可以看见其下流淌的血液,滟昊泠才微微离开。戏谑一笑,“这算是在夸奖我么?不太好听啊。”
那一日在堤坝上所见的情景,对烈熠来说是个可以利用的机会。
虽说流言止于智者,然而若是在普通民众中,他自然不能期翼太高。况且流言是从风族传出,几乎等同于预言一般。
越是乱世,这样的蜚语传播的越是迅速。若是想要真正将一切澄清,由汐蓝一方做起来自然异常艰难。到了现今的地步,流言已经变形,只怕已经超出了风族最开始的估算,就算风族出面辟谣,也怕是事倍功半。
既然如此,倒不如彻底更换一种做法。
那一日在堤坝之上,渝怀的人们,切切实实自发向滟昊泠叩头跪拜。惊恐也好,惧怕也罢。“天神”二字毫无疑问是百姓们加诸给滟昊泠的称谓。
当着无数难民以及士兵的面,滟昊泠弹指之间改变洪水走向,溯水之力本就是汐蓝皇族从未外传之秘,对于那些不曾了解真相的人们来说,当日亲眼所见当日就是——神迹。
倘若能够运用得当,不仅能够扭转现今不利的言论局面。或许就连风御畅当年留下的预言,自滟昊泠出生以前就已经束缚他命运的预言,都能够有所改观。
这样好的机会,烈熠不想错过,也不想浪费。
若说他与父皇烈熠之间有什么分歧,便是对至亲滟昊泠的认识上。烈熠相信了预言,希望能够阻止这一场天地浩劫。而烈熠,自始至终都认为七界必须统一,而天下唯一能够做到一伟业的人,只有滟昊泠。
命运或许无法推翻,难道,就连抗争也不行么?
不用太多,只要有所改变,就已经足够。
第二十五章 自私至此
要形成某一看法,需要经年累月,更何况是在七界中已经根深蒂固的观念。曾被汐蓝奉为御用占星师的风御畅,一生所中所留下的卦辞并不多,然而只是那最后的预言,却足以深入人心,改变天下的格局。
滟昊泠本人大概并不在意,反倒是烈熠不得不将其放在心上。尚未出世便被预言定下一生,他为滟昊泠感到不值,也不惜利用一切机会将之改变。
滟昊泠强行改变河道一事可谓是达到这一目的的绝佳机会,这种想法一点也不错,只可惜要真正实施起来,尚有不小难度。时间不等人,他与滟昊泠不得不立刻投入庞杂的政务之中。
当务之急,自然就是对百图的处置。
尽管有言,乱世必用重典——然而烈熠是这一言论的坚决反对者。但凡是重典,最终都是加诸在普通百姓身上。而这些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人,往往最不该为乱世负责。
即使是这场战后的叛乱,最终也是被风族所挑唆。目前看来,风族的真实目的不明,但他们利用洪水之灾已是不容抵赖的事实。而且,就连叛乱二字,也是沐霖强加的罪责。虽然局势已然足够混乱,可是是否已经到达“叛变”的程度,尚需斟酌。
谱写了一场繁杂的计划,自己也是这场计划的执行者,不过正如烈熠曾经说过的那样,他从不认为自己真的就有能力背负下天下万民。能够做到的事,本就十分之少,于是对于那些能够做到的,更加不能轻易放弃。
白缔王宫某一座露台之上,由于建的比较偏僻,放眼望去景致也是平平,并无随处可见的富丽堂皇。倒是那树古老的白梅,自一角露出几枚枝桠,极力伸向天宇,姿态非常优美。
露台上放着五张座椅,除了滟昊泠与烈熠以外,便是沐霖与冉晨在座。空着的一张,原意是留给百图女王白凤蝶的。自那一日白凤蝶与烈熠告别语白缔城外之后,这位百图过去最为高贵的女人,便彻底消失于世人视线,再也无人见过。
目前到达的四人,可以说真正有权利决定百图未来的权贵都已经到期。这一场远远谈不上正式的商谈,自然会决定无数重要事件。没有选在王宫中最为好话的大殿,从四周没有布置守卫来看,甚至都不担心商谈的秘密会就此外泄。
话又说回来,滟昊泠与烈熠在场,有能力从中探听出什么的密探,这个世上真的存在么?
“皇上,决不能姑息百图的作为。汐蓝想要统一七界,就要让整个天下看到皇上的无上威名!”正开口说话的人是沐霖。
不愧是以年幼之身承继柔蓝王位,并且被柔蓝全民认为是拜年来最具作为的王上。方才这一句话,表面看去几乎没有什么实质的内容,偏偏又能让在座之人琢磨出无数深埋的意思。
柔蓝本为汐蓝属国,在得到强者保护的同时,地位也是十足尴尬。沐霖早已练就了一种本事,在漂亮悦耳的言辞之中暗含自己真正要表达的意思。况且在座的都非凡人,沐霖完全不担心说的太隐晦而使别人听不明白。
简单的一句话,附上了无数心思,同时又与场面契合——沐霖确实已算是十足厉害的角色。
“这么说,你已经有解决的办法了?”
沐霖一怔,没想到会是滟昊泠最先接了自己的话题。以他对滟昊泠的了解,他从来不会在下属讨论的过程中插言,见到众人各抒己见,或者说见到众人争得面红耳赤,一直是滟昊泠身为上位者的乐趣之一。如今商讨才刚刚开始,远远还没有刀他说话的时候。
至于在座的另一人,冉晨,更是缺乏说话的立场。不清楚滟昊泠何以会将他也安排在此,既然是百图蚺族的长老,在战争中秘密投靠了帝王君王,间接导致了百图灭亡,说穿了就是一个叛国者,在处理故国的问题上,他无论如何也是不便发言的。
唯一有可能接话的人只有一人,沐霖早就想要治烈熠一个处事不当之罪。上次没能成功,这次再也不愿平白放过机会。沐霖心思缜密,早已算准了一切,百图今日的叛乱是烈熠心软纵容的结果,这一条罪名足以让他失去如今超然的地位。
但是,沐霖还是算漏了一点——
滟昊泠对他的维护。
幽深的颜色掠过沐霖秀美的脸庞,幸好此时没人与他对视,若是有谁在这个时候看了他眼眸,必然会被其中浓烈的阴暗给吓一跳。那份超出了极限的阴毒,不仅与他的容貌不符,就算是放到任何一个人的 眼里,也是万分突兀。
抛出这个问题,沐霖的本意是用来为难烈熠,他自己根本没有准备答案。如今已是不能不说,由于对方是滟昊泠,他根本无从拒绝。也,不会拒绝。
“首先需要派遣驻军进入百图全境。”沐霖的反应也相当快,没有具体的步骤,大体的思路还是有的。清醒不允许他再作耽搁,于是只得一边思索,一边将结果说出来。
“派遣驻军,这倒也不难。”滟昊泠漫笑着应了一句。战后,羽檄军虽然退出百图国境线,不过也并未回国,而是在柔蓝驻扎下来。一方面是考虑到停留属国,粮草等物资便不存在问题,减少了军费开支。另一方面当然就是防范百图事变,柔蓝和百图接壤,军队在此,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做出应变。
这是滟昊泠自己留的后手,就连烈熠也未曾如实相告。战事结束时,烈熠不是没有问过羽檄军今后动向,他只是轻描淡写以一句“归国”便搪塞过去了。事实上,早在当初交给燕归愁的密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