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琏心里头七上八下,心脏都快从嘴里跳出来了,也不敢抬头去看洛风,生怕一眼望去,身后已经站了一排天地会的壮汉子。
要是这会儿给他来口酒,他说不定还能拼死一搏,正所谓酒壮怂人胆……
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贾兄,你这究竟是怎么了?”
贾琏听洛风又问了一次,正准备要破釜沉舟慷慨赴义的时候,忽然间木门被从外头狠狠的推了一把,贾琏几乎都可以感受到那木门的摇晃。
怎么回事?难不成他的同党不在屋里,而是在屋外么?
贾琏如今觉得自己肯定是躲不过这一劫了,刚想对洛风说出我十八年后还是一条好汉,门又被猛的撞了一下,这次连洛风都没能抵住,向后退了几步。
只见门外站了七八个男子,形貌各异,其中一人见了贾琏便道,“同狗鞑子一起来的人,就是这个!抓了他回去,仔细别让人跑了!”
有人问道:“那个小子呢?”
为首男子道:“他们既在一个屋檐下,必定都是狗鞑子的人,一并抓回去再说!”
贾琏的脑子几乎有点不够用了,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眼见着一个男子闪到自己眼前,反手一劈。贾琏只觉得颈窝一阵疼痛,而后眼前一黑,顷刻间便没了知觉。
醒过来有了意识的时候,贾琏发觉自己窝在一堆柴火里,动了一下,发现双手被捆在身后的木桩上。
贾琏侧眸瞧去,果不其然发现洛风就在他身旁,也被捆着,待遇相同。
这是什么情况?
贾琏微微挪了挪,朝着洛风低声喊了几下,洛风晃了晃身子,缓缓睁开了眸子。
等他清醒之后,看见面前贾琏的模样,先是一愣,而后苦笑道:“贾兄,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那些人你可认得么?为何要将你我二人绑来此处?”
贾琏道:“我哪儿知道……今天实在是连累你了,不过这话又说回来,原来你不是乱党啊?”
洛风惊讶道:“乱党?”
贾琏尴尬极了,恨不得寻个地缝钻下去,自己躲了人家半天,结果不仅冤枉了人家,还连累了人家。
长的挺帅的小伙子,在柴房里头陪着自己一块儿接灰……
贾琏叹了口气,道:“我原本,还以为你是天地会的人,只当你设了埋伏等着抓我呢。结果谁想到,他们竟跟着我寻到了你那儿去,这一下子,把你也给牵连了进来。”
洛风到底是镖局出身,走南闯北经的事多了,闻言不过微一蹙眉,又不解道:“天地会,我倒是也曾略有耳闻,只是……他们为何要抓贾兄?难不成,贾兄还是朝廷的人?”
贾琏苦笑道:“现在说这些都没用了,咱们二人还是先想想,如何能够脱身罢。”
洛风抬头瞧了几眼,皱眉道:“这柴房只有那小小一处窗子,且不说你我二人的身形难以出去,就是这绳子也实难弄断。我刚才用手略摸了摸,捆着咱们的并非寻常麻绳,结实无比,唯有利器方可克之。”
贾琏连忙问道:“你们习武之人,不是都喜欢在靴子里头藏把匕首,或者腰间缠把软剑一类的么?你身上就没带点什么东西?暗器也行啊。”
洛风闻言失笑道:“贾兄这是打哪儿听来的话?我今日在府上候着你,见客哪有带着兵刃的?莫说是没用,就算是有,如今也取不出来啊。”
贾琏哀嚎道:“不是吧?好歹你还是个武林高手呢,拿出你甩筷子的能耐来啊。”
洛风轻咳了两声,略微局促道:“其实我武艺并非绝顶,放在江湖中也不过中流而已,唯有那筷子,是打小练起来的,在路上倘若遇着了不轨之徒,用的也是这一手来震慑。”
贾琏听完,顿时觉得心都凉了。
“那你还跟我说不便告知你师父姓名?一般不都只有武林高手才这样干的么?”
洛风眨了眨眼睛,摇头说:“我师父功夫是不错啊,当初在江湖也是极出名的,他有几个徒弟,我是最不成气候的一个。”
“难道这次真要死在这儿了?我的天下第一花匠梦想还没实现……”贾琏喃喃自语,颓然的将头向后一仰。
等等,花匠……
贾琏忽然啊了一声,整个人都为之一振,自己真是笨死了,在这里待着是被困死,但是自己先到桃花源里去不就得了?
自从得了那戒指之后,贾琏来往桃花源比从前更省心力了些,并非只能回去贾府,而是可以随心而往。
如今只要从桃花源再去胤祥的府邸,找到胤祥,再回到这儿来救出洛风,不就成了?
自己真是笨啊,居然到现在才想起来这个法子。
贾琏飞快的往那个窄小的窗口望去,瞧见了一片红砖绿瓦,又有一片绿荫,仿佛是香樟树。
行,只要有点标志物就行,洛风家里头是开镖局的,就算在自己回来之前被天地会的人发现了端倪,相信他们也不会一气之下杀了洛风的。
在贾琏的印象里,这些人虽然痛恨满人,可是还算讲究道义,应当不至于滥杀无辜。
再不走就真来不及了,可是怎么把洛风的注意力先引开呢?
如果让他瞪着大眼睛目睹自己消失,贾琏真怕给小帅哥从此留下心理阴影。
想来想去,还是得用最原始无趣的法子。
贾琏对着窗外盯了片刻,忽然惊呼道:“看,飞机!”
洛风莫名其妙的向外瞧去,贾琏趁机默念,我要去种花,带我去桃花源!
而后,便闭上了眼睛。
三……二……一……
“贾兄方才在说什么?哪里有什么飞鸡?这鸡就算能够扑棱翅膀,哪里能飞的这样高呢,贾兄是不是瞧错了?”
贾琏错愕不已,睁开眼睛,发现洛风就捆在自己旁边,眼睛里杂夹着一丝费解,望着自己。
为什么去不了了?
贾琏简直欲哭无泪,你什么时候罢工不好,为什么现在要跟我闹别扭啊!
他无心去理会洛风,低头冥思苦想,究竟是哪里出了岔子呢?
自己和平时,也没有什么区别,动动念头闭上眼,再睁开就应该到了啊……
贾琏纳罕了半天,忽然间仿若灵光一现似的,啊了一声。
江宁的气候,一天更热过一天,昨儿个的衣衫换下来,贾琏便换了件轻薄凉快些的出门,可能是早上匆忙,腰间的荷包没挂上。
贾琏低头一瞧,果不其然是空的。
那个戒指,肯定是因为那个戒指……以前没有戒指的时候就能随意来去,现在有了戒指,就一定得带着它才行是么?
这什么霸王条款啊!
贾琏急的抓心挠肝,可是却一点法子也没有,去不了桃花源,等于最后一条路也断了,这下子该怎么办?
如果胤祥回去宅子,发现自个儿不见,会否派人出来找找呢?
够呛啊,昨天俩人刚闹过不痛快,胤祥八成还会以为自己就是故意和他对着干……
贾琏越想越绝望,感觉眼前就是死路一条了。
就在这会儿,门扉吱呀一声被从外推开,贾琏抬头一瞧,只见两男一女自外走了进来,手里都握着兵刃,其中一个男的,就是刚才打晕自己的那人。
那女子皱眉道:“醒了?倒是醒的很快。”
贾琏与洛风对视一眼,两人都没说话。
女子又道:“你的来路底细咱们都摸清楚了,身为汉人,勾结鞑子,真是没得一点子廉耻!”
她身后的男子道:“采莲,不必同他们多嘴,师父要见这人,将他押过去便是。”
采莲?
就算是在这种情况下,贾琏还是不可抑制的想起了某个伴随一代人童年的电视剧,里头那位头插稻草,卖身葬父的采莲姑娘。
不知是触动了心里头哪根线,贾琏忽然没有忍住,轻轻笑了一声。
他不笑还好,这一笑之后,面前三人面色俱是沉了一沉,其中尤以那采莲最甚,娇声喝道:“走狗,笑什么?”
贾琏连忙咳了两声,摇头道:“没什么没什么,我嗓子不适,刚才呛了一下,不是笑啊。”
采莲秀眉一扬,刚欲再说,他身后男子又道:“好了,理会这人做什么?他如今要笑要哭,都随他。我倒要瞧瞧,一会儿见了师父,他还能不能够笑的出来,带走!”
贾琏被人摁着肩膀,从木桩上解了下来,手却又被更快的用绳子捆住,眼前忽然一黑,一块布巾覆了上来。
也不知被人牵着走了多久,贾琏忽然觉得腿上一软,已是被人从后踹倒在地。
眼前的黑布立时也解了下来。
贾琏心想,完了,这是带着我来见终极老怪了,我看见了他的样子,一会儿肯定要被灭口了。
转念一想,反正都已经到了这步田地,不看白不看,反正横竖都是个死。
结果抬眸望去,瞧见的却是个背影。
押他前来的三人上前道:“师父,狗贼已经押过来了。”
那人恩了一声,缓缓侧过身来,贾琏等了片刻,在见了那人正脸之后,忽然觉得十分失望。
方脸小眼,脸上还有麻子,一点都看不出武功高手的样子。
贾琏忽然觉得自己也是有点胆识的,在这种危机关头,自己居然还有心思去抱怨乱党头子长的不够英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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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洛风不是乱党,洛风是无辜的小帅哥一枚
乱党众打酱油撸过,十三爷你赶紧来救个美吧XDD
四十五 如释重负
麻子扫了贾琏一眼,负手问道:“你身为汉人,却甘愿为满人所趋,可还记着自己身上流的是汉人的血么?”
贾琏双手被捆着,也不得动弹,抬头瞧着麻子道:“你是一心效忠前明,可是如今国泰民安,风调雨顺,百姓过得都很好。你非要反清复明,这不更多生事端,惹得民不聊生么?”
采莲闻言怒喝道:“你怎么敢对师父这样说话?”说罢就要用脚去踢踹贾琏。
麻子扬手,十分沉稳的摇了摇头道:“满人入关之后,强掠土地,毁我河山,如今更是贪官横行,朝廷坐视不管,如何还敢说国泰民安?”
贾琏无奈道:“哪个朝代没点儿贪官污吏?那明朝还宠幸宦官呢,难道就不算污点?你这样把敌人的缺点无限扩大,却看不见自己的,未免不太公平吧?”
麻子笑道:“你如今这步田地,还要和我们讲条件不成?”
贾琏道:“你想怎么处置我?杀了我么?”
麻子问他:“你这次和那位十三阿哥到江宁,究竟所为何事?你将事情始末原原本本的说出来,咱们自然可以饶你一命。”
贾琏心想,信你才怪,你让我说出目的,就会让我想办法带你们接近胤祥,到时候再对胤祥不利。
怎么觉得现在的情形这么像韦小宝呢……
当时韦小宝是识时务的认了陈近南当师父,混的风生水起,可是最后还不是被发现了?险些没死在龙脉里。
可见脚踩两只船这种事情,无论古今,都是行不通的!
更何况胤祥待自己实在不差,自己就算脑袋给驴来回来去的踩十回,也不能糊涂到卖了他啊。
贾琏想了片刻,叹了口气道:“我只是出来奉旨寻书的,十三阿哥的公务是什么,我也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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