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奉守是什么样的人。奉守以后怕是再不能服四爷您了,容奉守在这里向四爷你道谢,谢四爷这十几年来对小的的照顾,您的恩情奉守唯有来世再报。”话说到头,奉守仅是闭上双眼任由四爷摆布。
该说的该做的,他都已经做了。四爷若是不听不闻的话,那他也只能对大爷说声抱歉,抱歉他守不住对他的承诺。
四爷的手没有停下来,只是换了个位置,移到了奉守的脸上。
久久,温热的气息近在上头丝毫没有要移开的意思。
“奉守,你说我是不是不该把你教得这么聪明呢!”四爷的脸看不是喜是怒,只是牵了牵唇角,单手撑起头疑惑地问。
小时候的奉守可没这等口才,他说一,奉守就不敢说二。
可是,不过几句话,软硬兼施,明里暗里威胁,逼得他不放他也不成。
“谢过四爷。”奉守也不回他话,只是道了口谢,心下知四爷虽没道出口,但现下他算是无事了。只是不知下回,还逃不逃得过。
暗自松了口气,奉守知道这次算是信守了对大爷的承诺。
但是若真有下一回的话,奉守就没法保证自己真的抗拒得了四爷的诱惑。
或许……抬头正对上四爷隐含着莫名意思的眸子。
或许,是到了他该离开的时候。
次日,在一阵兵荒马乱,夫人们的失声怒问之后,宾客走的走,看戏的来了又走,走了又来,南宫四爷的婚宴以千青小姐的逃婚告终。
相较于府里的骚乱,被弃亲的四爷在接到—封来信后,人就外出了,独留下来的奉守明白时候已到,跟大爷密谈了一个时辰后,打点了一些细软,步出了南宫家。
在走出南县后,他终是忍不住回头,看了眼只剩豆点的南宫家有些不舍。至于对于什么不舍,藏在自个儿心里就得了,说白了也就没意思。
“奉守。”
远处的马车里探出一个头颅不耐地唤着他。奉守应了声,随后再也不回头地走向马车,一头钻了进去。
马蹄在地上踩起一串串的尘上,南县渐离他远去。
而另一边,另一辆马车则往南县南宫家行进。
车上的男人一下马车,就迳自往西厢步去,只是那时他看到的已是人去楼空,再回头寻时,找的人早已逃离出南县,不知所踪。
“好奉守,你认为这样就可以躲过了吗?!”兀自温笑的男人,周身散出的气是冷的,冷得那些逃不开的人心里直发寒,为那个惹他生气的奉守感到心忧。
十月中,初雪,微寒。
零零雪花落降,为南县,为南宫家添上一层薄薄的雪衣和寒意。
“小三,你告诉他奉守人在哪儿了?”背手负向三爷,大爷的眼神悠远。
“大哥,抱歉,我……”他实在不忍心让小四漫无目的地寻找奉守。
“算了,随他去吧。”
在他的预料中,小四该会从奉守不见后就找上他兴师问罪,可是小四没有,甚至没问过任何人半句话,依旧如往常般和气。
直到适才他要离开,面对来阻扰他离开的自己……
“大哥,我要定了奉守!”仍是挂着淡笑的小四,只是那双清明的双眼闪烁的是以往藏住的霸道。
“你要不得他,别忘了你是……”
“南宫四爷!”四爷接口道,只是说着南宫四爷这四个字是那般的轻忽。
“或许旁人都认为南宫四爷之所以受宠,是因为自幼病弱的身子,可是大哥你不会不清楚,南宫四爷对南宫家的人之所以备受疼宠,是因为继承了守护着南宫家世世代代的名字,承受继承这个名带来的福与病。”他的病不是与生惧来的,这是他三岁时就知道的。
凡是降生在南富家的男娃,其名字除了至亲之外,甚少有人知晓其名,外人大多只唤其爷号。
每个南宫家的爷儿的名字都是禁忌。
而他的名字,更是禁忌中的禁忌,除了历代的南宫当家的方知道他的名。
那个名字由南宫家世世代代流传下来,每一代被赋予这个名字的娃娃,都有极聪明的才智与福份。
福份用来延续南宫家的兴盛,才智用来维护南宫家的一切。
当他出生的那刻,当他被赋予那个名字时,福,会跟他一辈子,而病,也注定要跟他一辈子。
“小四……”心一抽,大爷亦想起小四躺在床上时的虚弱。那是大爷一生中永远的痛,因为他们永远没有办法给小四一个健康的身体,能潇洒聪明的自由。
“南宫四爷之于你们很重要,但小四之于你们呢……”他淡淡地问,垂垂的双眼没有放过大爷突然的僵硬。
“或许是重要吧!”轻轻叹口气。“但是远没有南宫四爷重要。”无视大爷脸上的难看,四爷语气低缓。“但是奉守不一样,从一开始他的眼中,我就只是四爷,一个病弱的四爷。”那娃儿眼中的他,只是纯粹的,一个对他好的四爷。
旁人或许认为身为南宫家最疼宠的四少爷,应当是要什么有什么,集尊贵一身。
没人看得到,在尊贵的后面,他拥有的仅仅是一具无法自由行动的弱躯壳,家人掩在瘁宠梭面的愧疚,还有不知在生死边缘徘徊的渺茫日子。
“大哥可以帮你找到一个眼中只有你,对你死心踏地的姑娘!”牙—咬,大爷忍着不去看小四眼中的温柔。
在他心中,小四就算除去南宫四爷这个名号,他仍是他疼爱了二十多年的弟弟,要他眼睁睁见他踏进不归路,何忍。
“大哥,在我心底,奉守远比南宫四爷这个名号,比你们更来的重要!”不急不徐地丢出重磅,只见大爷身形一震,满脸不信。
“不要再扰我,大哥。
我绝不允许你再利用我对奉守的重要,来让他拒绝承认他对我一如对他!”压低声音的男人阴沉着张脸。以前从不阻拦大哥,是为了要奉守早一点发现彼此之间的吸引力;如今,奉守的躲避早让他满心不悦,若大哥再搅和下来,他无法克制自己的邪暴个性。“要不然,我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冷冷的,跟带疏离地睨了大爷—眼。
抛下这句话后,小四就走了,馀留的是仍未回神的大爷。
望着外头的雪花,大爷的眼前仿若又出现在那雪夜之时出生的小娃娃,那个只会握着他的手呜叫几声的病弱娃儿。
“原来……时间过得如此之怏,眨眼间他也长大了。”大爷长长地叹气。
罢了!罢了!
北方,西凤镇,西凤小馆。
位于偏远地方的两凤小馆,近来生意颇为的红火,人来人往的客人,络绎不绝。
只瞧那个客人刚起身,下一个客人就又占仕了他的位置。
“唉,掌柜的,你家那个新来的小伙计呢?”偏头偏脑的,就是看不着那个机灵的小伙子。
“在那边收帐。”活似一尊弥乐佛的掌柜的乐得合不拢嘴。自从来了这么一个努力又懂事的小伙计,不仅店里生意是越做越好,连最让他伤脑筋的那些个赖帐的砸场子的,都不愁不忧了。
顺着掌柜的指尖看去,客人眼中的兴味更厚。只见在店里最角落的地方,一个比北方人更瘦小的人对上一个颠簸着下盘的大汉,时不时的可以
听到敲桌蹬椅和粗话。
“哟,今天又是哪个想赖帐?!”
“还能有谁,就是那个张大酒鬼,喝了几口酒就又发起颠来想赖帐?!”另一个看好戏的客人偎过来搭嘴。
“张大酒鬼!”来了西凤个把月的客人,当然知道这位在西凤远近闻名的张大酒鬼。这人,一没钱二没权三没妻小,有的只有一身横行霸道全
身的蛮力,在这西凤里横行了几年了,坑蒙拐骗无所不会,少有店家商铺不被他赖过帐吃过闷亏,只是人人都惧于其的蛮力不敢吭声。
“小伙计对上张大酒鬼!这有戏了!”
“可不是!”其它的客人也都兴味附和。
这可不是说他们恶劣性子想看小伙计被张大酒鬼的蛮力打,相反,他们是想看小伙计斗上张大酒鬼,为吃过张酒鬼亏印人出一口气。
那边一团闹哄哄的,另一个角落的客人也是看得火烧越涨。
只是这火烧的不是那边,而是这边。
从进小店刚坐下没多久,那黑衣的男子的视线就直往那盯呀盯,盯得同他一起进来的姑娘色发青。
“呵,想不到你现在连男的也看上眼了,要不要我助你一把,省得你这边干瞪眼。”姑娘冷哼一声,嘴里冷嘲热讽,硬压下心里的不悦。
真是太好了,才刚把她因在身边不到月馀,就又迫不急待另觅“佳人”,真是令她感动得咬牙,恨不得啃他的骨。
“他叫奉守。”男子扫过那姑娘微怒的俏脸,将铜板置放在桌上就欲起身。
“我管他叫什……嗯,奉守?你说他叫奉守?”扬高声调,女子突然一动愣地站起身,猛用力一拉,眼对眼鼻对鼻嘴对嘴,隔着一张桌子与男子互瞪。
面对姑娘粗鲁的举止,男子不甚认同地瞪视,而姑娘则不服输地瞪回去。
“说,你刚刚说他叫什么?是不是说他叫奉守?!”那个奉守是她心里想的那个奉守?那个奉守是那个他们半途遇到的那个人要找的奉守?
那个奉守是那个家伙认定的倒榍鬼奉守?
男子四两拔千金挥开姑娘的手,不理会地往外边走去。
“喂,喂,我问你话你是哑了,还是傻了,给我回答。”被男子再次看不起的羞耻,让姑娘的粉脸映上怒火。
男子的背影停都不停,倏突地就消失在门口,独留在原地僵着粉脸,蹬脚咬牙齿俏姑娘。
另一边,新来的小伙计——奉守,垂手鞠躬的,位子不偏不巧正好堵住那客人跨步的出路。
“这位爷儿,你的酒菜钱。”所谓伸手不打笑脸,奉守深谙这个道理,只是他懂别人未必懂,对那些个脑羞成怒的人来说,只会火上加油。
拉不下脸的酒客唾了口沫星子。”你老子的,俺都还没嫌弃你们这狗娘养开的店,让俺吃到肚子翻搅,你这混帐小子竟然敢找俺老子拿钱?!啊!
砰地一声,虎掌就是往桌子一锤。
劈隆匡啷,桌上的杯子全部滑落地上,摔个粉碎。
只见奉守眼也不抬,眉也不抖,语气沉稳不见惊吓。
“这位爷儿,再加上这地上几个碎盘碎杯子,连同酒菜钱算在内,一共是十个铜板。至于爷儿刚刚肚子翻搅,小的这倒有一份秘方,可保爷儿腹中顺畅舒服,就当是小店附送爷儿的小礼,不收银两。”话一出口,其它看戏的客人腾地大笑,而那张大酒客本来红涨的脸瞬时成了猪肝色。
“格老子的混小子!敢拿老子开笑,找打。”虎拳一落就是要往人身上砸去。
“啊,小伙计,快闪呀!“
在众客人惊呼的同时,砰的一声,地上倒下一头庞然大物。定眼一看,那被人打倒在地的不是那瘦弱的小伙计,而是想要打人的张大酒鬼,至于
踹人者,则是一个俏生生的小姑娘。
收回脚丫子,小姑娘眼睛含火,热腾腾地烧向小伙计。
“白痴呀你,是傻了痴了还是吓得尿裤子了,不会闪哪?!”俏姑娘火气正大没处发,干干脆直泼到他身上来得爽快。
“姑娘!”
“怎样?!”要感谢她就免了。
“你的脚踩着那碎片了!”慢吞吞地,奉守的眉微皱。
她不疼吗?!
那姑娘闻言微怔,而后缓慢地低头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