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方才那蟒第一击的目标并不是他两人,而是大喊出声的王永。云狄抱住风非笑一滚之间,巨蟒已然冲过两人,红信子一吐,闪电一般张开大口咬住了王永。那一声惨叫便是王永发出来的。而大地的震颤也是巨蟒攻击人之时身子拍打所致。
而随着王永惨叫声止,风非笑也已经跃起,云狄甚至未看到他是如何出招的,只见白光一闪,风非笑那把长剑已然横亘在蛇头之中,剑柄这方从大蛇左目插入,而剑尖那边从大蛇右目插出,生生将大蟒的头穿了个透,之后,他又一撤手,将剑自蟒头之中生生拔了出来。
刹那间两道绿光齐齐熄灭,黑血四溅,巨蟒疼的身躯翻滚,撞击的山洞石壁轰然作响。只是因为再看不到目标,攻击自然也失去了准星。
风非笑一击即中,立刻又腾身跃起,将剑向蛇身狠狠插入,复又拔出自上而下插入蛇头,便似在蛇头上楔了一颗钉子一般将它钉在地上,大蟒捱这一击,巨大的身体绝望的疯狂扭动,然后一阵抽搐,渐渐倒地不动。
云狄眼见风非笑这几式下来干净利落,玄衫上连血水都未溅上一滴,落地之后气息调匀,毫无慌乱之象,倒不由收了轻蔑之心,十分钦羡。再细细一看,蛇身上被长剑刺中的地方按比例来讲正正好好是这大蟒的七寸,位置极为精确,更是说不得肃然起敬,心内暗道之前自己是疑错了人了,这风非笑果然有两下子,大花找这人还真叫他蒙对了。
他走上前去,踢了踢被长剑钉住的蛇头,骂了两声:“这蛇是什么怪东西,吃了什么长的这么大!”只见这蛇的两颗尖厉的牙齿深深嵌入王永脖子和肚子,似乎已经穿透。而王永早已绝了气息——他面色紫黑,双目凸出,显然这蛇有一步断肠的剧毒。
云狄虽是幼时在战场上摸爬滚打过来的,见惯了死人,却极少见到被兽类杀的如此凄惨的。何况这人是他亲随,当下不由心下恻然。他方才见了风非笑身手反应,心下只疑若不是方才自己抱住他令他失了先机,或许他在蛇咬死王永前就可将其制服。则王永之死,自己也不免脱不得干系,当下心上更是难过。
他平日练的是一杆长枪,长枪近身肉搏不如马上作战好用,随身带着只觉大而累赘,此行只带了那柄御赐的“荆轲匕”防身,此刻心下难过恼怒,无处可泄,便拔出匕首向着蛇身一阵乱刺。
孰料这条大蟒皮厚鳞硬,一般人奈何它不得。风非笑剑势虽厉,却也被这敢比金铁的鳞甲挡了势头。且蛇身实在太过巨大,蛇头、七寸均被刺,却仍一息尚存,并未死透。此刻云狄手中匕首既是至宝,气力也足,离的又近,又穿了它几个血洞,巨蟒受疼痛刺激,一时回光返照,陡然大尾一卷,向走到它后部正在俯身观察的风非笑绞去。
这一下来的十分突然,又是近身攻击,风非笑一时大意,被缠绕其中。而那蟒蛇太过巨大,虽濒死而气力仍然骇人。云狄见风非笑一时挣扎不出,危急万分,疾忙握紧了匕首,继续拼命往蟒蛇身上乱刺,期望蟒蛇吃痛放开风非笑,或是将目标转向自己暂且松一松身,给他一个脱身之机。然而这蛇是死前最后一击,务要拉个人同下地狱,又怎肯松开。他见得蟒身不停收紧,又听得风非笑身上骨骼被蛇挤得咯咯作响,只得跑过去伸手想将风非笑从蟒身中拉出来。
风非笑却不肯让他拉,只道:“匕首给我,剑拔下来!”
云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从缝隙中将手中匕首递到他被蛇身绑缚的手中。心想我方才用这匕首插了蟒蛇这半日,也不能将其致命,你双臂和身体整个被缠绕着动弹不得,就算手腕能动,范围也有限,手里拿个匕首有什么用?
他心思念转间,只听风非笑微带恼恨的喝了一声:“快些!”,声音里已带了些气喘。他不敢怠慢,也无法可想,疾冲回去将蟒蛇头上的剑一把拔下。正想跑回去递给风非笑,却见钉在地上的大蟒蛇骤得自由,用尽全力倏地回身,抬起淌着黑血的巨大三角形蛇头,张开遍布利齿獠牙的血盆大口,向自己缠住的猎物——风非笑狠狠咬去。
作者有话要说:风非笑却不肯让他拉,只道:“匕首给我,剑拔出来!”
拔出来已经改为拔下来,如果还是被和谐成“剑口”俺也木办法了……谁知道系统和谐的都是哪些词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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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零四章 神秘山洞
蟒蛇回身之间,云狄只见一张有小牛那么大的血盆大口,遍布利齿獠牙,两只蛇眼和蛇头上方淌着黑血,情景十分恐怖。他暗道风非笑这是找死,方才让自己将他慢慢拉出来多好,偏偏让自己去拔剑,放蛇归山——那蛇回身速度如闪电一般,自己定然是来不及过去相救了。
他无计可施,只能举起长剑,就地向着蟒蛇一阵乱刺,做最后一搏,蛇却毫不理睬他,显见的知道自己死期已到,非要杀个人垫背不可。只去咬自己缠住的那个人。眼看蛇将人一抬,向自己大口内送去,只待合口将人吞下,云狄暗道这下完了,和这风非笑不过才认识,就要看他死掉,还是被蟒蛇吞吃这般死法,这蛇死而复生,和自己方才莽撞乱刺脱不得干系,想到这,不由悔恨痛心。
不料就在此刻,风非笑趁蟒蛇将自己送进口内,蛇身已松,蛇口未合之际,身子尽力向旁边一侧,就用云狄方才递过去的那柄荆轲匕,顺着蛇的嘴角直直割下去,只听刺啦啦声响,黑血四溅——这匕首既是宝物,锋利非常,加上风非笑尽全力为之,竟然生生将蟒蛇从侧面切开,一条巨蟒,就此从侧面被剖成厚厚一片。
云狄见此情景,也不及想别的,冲过去将风非笑拽住,向后就跑,他这一下用尽全力,风非笑被他拉得退了几步,疑惑的看着他。
云狄见拉不动他,瞪着眼急火火道:“还不离远些!你怎么样?受没受伤?”他此刻目中尽是心急担忧,倒是一片赤诚。
风非笑甩脱他的胳膊,以手覆腕,将手腕转动了两下,淡淡道:“无妨。”
只听身后一个声音道:“参卢不必担心,这蛇这次已死透了。风兄也并无大碍。”
云狄回头一看,正是一身红衣的严如华,不知何时立于身后,他又惊又喜,冲过去一把抓住他的腕子道:“大花!你这家伙,从哪儿冒出来的?”
“别提了,我们的竹排被水抛上山腰,只当这次定要粉身碎骨,却不料只是撞了个头晕眼花,身处一个漆黑的山洞中,”严如华单手扶额道,“只有我一人在,旁人都不知身在何处。我摸索了一番,这山洞诡异的很,竟是好似无出无进,只有个一人粗细的缝隙。我没奈何,只得顺着缝隙爬过来看看,却正是你们所在的这个山洞,好巧不巧正看见方才风兄剑斩巨蟒这一幕。”
“你也看见了?大花你说,风假脸是不是太过托大?好好的干嘛寻这么险个法子。方才蛇头已被剑钉住,只等我将他拉出来,岂不是保险的多?”云狄心有余悸,嘴头上更是不愿落了下风。
严如华却摇摇头道:“参卢,这可是你不知,师父说过有种巨蟒生于幽暗之处,有个名字叫森妖蚺,传言其乃是蛇中之妖。我看这便是森妖蚺无疑,这种蛇与寻常蟒蛇不同,既有剧毒,又力大无穷,执拗异常,不管何种境地,只要缠住猎物,不进口便绝不松开一星半点,至死方休。你哪里能够拉得了风兄出来?且若人被它缠住,瞬间便会骨骼碎裂刺破心肺而死,你又哪里来的及拉风兄出来?被这蛇缠住,倒不是九死一生,乃是十死无生。”
“哪有什么妖,不过是条异种的大蛇罢了。”云狄听他提起国师卢卯和妖的说法,颇不以为然,
“你说的这么可怕,那风假脸刚才不是没事?”
“若方才缠住的不是风兄,换了旁人,早已死透了。风兄骨骼清奇柔韧,加上这条森妖蚺已经被他刺伤,是以撑得时间稍长,但想来方才若再耽搁上一会儿,只怕人也被挤碎了。方才乃是他死中得活的一步险棋,让你拔下剑来,却是故意要松开已被钉住的蛇首,让蛇回头吞吃自己,在蛇张口吞人,蛇身方松之际挣脱,一剖至底。这蟒蛇皮厚比坚甲,若不是风兄内力过人,加上参卢你御赐的匕首是件不世出的宝器,也难一下到这地步。这五六种时机、条件要是错上一点,风兄如今焉有命在?”说着,严如华转向风非笑,肃容道,“未想到风兄有如此智计身手,在下对风兄乃是真心敬服,请受我一礼。”
风非笑摇头道:“求生而已,不足挂齿。”
云狄虽也内心敬服,但见大花对风非笑甚是推崇,风非笑说的话虽尚算谦恭,语气却冷淡如常,不由撇嘴道:“这地方也真邪了,竟然有这种东西。我小时候在边关那许多年,雪林子里什么没有?也没见过这玩意。这种事谁能想到?下次也知道怎么对付了。但是刚才那情形,别人站在旁边就没一点用么?就只能看着被蛇缠住的人等死,没办法救人?”
严如华摇摇头,表示确实没办法,风非笑却开口道:“也非全无办法。”
这下不光云狄,连严如华都惊奇的看向他,道:“向风兄请教。”只听他淡淡道:“以匕首插尻,虽不至立死,却可令蛇浑身瘫软,劲力尽失。”
以匕首插尻,以匕首插尻……云狄在心里重复了两遍,忽然明白他说的是插蛇的□,虽则他说的是蛇,但忽然这么明明白白的说将出来,自己也不由觉得有些不自然。他看向大花,发现大花的表情也是相当的无语。说话那人倒是若无其事,仍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说完后还是习惯性的沉默,大花可能不知说什么,三人面对面站着无话,一时间气氛稍显尴尬。
云狄忽然想起一事,疾忙打岔道:“大花你方才说山洞中只有你一人,那大和尚他们几人和你坐同一条竹排子,掉进来竟不和你在一起?”
“不错!”严如华赶紧点头道,“我看的十分仔细,确定并无他们几人。”
他见云狄面现担忧之色,又道:“你也不必过于忧虑,我想这不过是什么机关法术制成的迷宫,他们必然也是被抛入相似的地方,既然我们能相会,他们也定然离得不远,不如咱们赶紧找地方出去,与他们会合才是正经。”
云狄点头道:“不错,我们是要速速找到大和尚,可不能让他出了差错。否则不但咱们少了个好朋友,跟少林寺可也不好交代。你那个地图却是正好派上了用场,快拿出来瞧瞧。”
严如华依言拿出那墨色帕子,三人在夜明珠下细细看了几遍,却见上面只有大致的脉络走向,并无具体图例。
云狄沉吟一番,道:“想来决不能将机关暗门也画上的,我们只顺着这上面画的路的方向找出口也就是了,可惜这山四面环水,这山洞中又漆黑一片,辨识不清咱们现在的方位。”
严如华听了点头道:“参卢说的是,若是知道方位确定了现在在帕子上的位置,沿着路走过去也罢了。如今却如之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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