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何人?”高大的男人,或者说西里斯老板,丝毫没有松懈的打量着他,似乎在判断苏千秋的危害性一般。
“我是神殿的人。”苏千秋眼睛眨也不眨的飞快的道,“刚刚在你们床下……呃,你知道的,忍不住了,所以……对不起,打扰两位了。”很诚恳的态度。
有些人说谎之前总会顿一下,让人很容易怀疑那顿一下的时间里是不是在构思谎言。苏千秋深谙其道,笑得无害又纯良。
“你怎么会在我们床下?”听到神殿两个字,西里斯目光一闪,接着问,“这屋子在我进入之前,是被下人仔细检查过的。莫非,你来自哪条密道?”
西里斯的目光警惕探究,牢牢的观察着苏千秋的表情,像是想在他的脸上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苏千秋无奈,空间魔法失传这么久了,就是说了你也不信吧?密道……要是有就好了么。
于是某人继续装无辜:“密道?没呢。我们一直在床下面的。”
这话说出去真没几个人会信的。西里斯鄙夷的想,谁会一直在床下?没事在床下干什么?不过从刚刚那一掌可以看出这个漂亮俊美的少年实力深不可测,虽然破碎了床,却一丝一毫的力量也没有传到自己身上来。
很显然,他无意伤人,把力量控制的很好。
如果要杀自己的话,那么刚刚可以很容易做到。西里斯目光在苏千秋脸上转了转,随即走到一旁衣柜拿出衣衫逐一穿上,动作从容不迫。
大致判断对自己无害,再来也有实力,那么也不用刻意为敌。
生意人么,和气生财好了。
西里斯穿戴完毕,目光示意那少年不必警惕,一边朝苏千秋客客气气的笑道:“既然两位是无意打扰,那在下也无意追究什么。现在天色已晚,两位可以在隔间住下,有什么事情明日再说如何?”
苏千秋有些惊讶的眨眨眼睛,随即客气的拉出笑容,纳闷的点了点头,这人很奇怪诶,自己打扰了他的好事,不生气也就罢了,还彬彬有礼的对待身份不明的陌生人?
他低头看看弗洛依德,软趴趴的搭在自己身上,也不知这人是睡了还是昏迷了,总之先休息好了,凭自己的力量,保护一个人也是绰绰有余的吧?
保护弗洛依德呢……苏千秋眯着眼睛笑笑,随即朝门口走去:“谢谢你了,西里斯老板。”
他大大方方的应了,离开了房间,这边的少年却一脸阴郁不甘:“西里斯老板,你就这样放过那人?你信他的话么?一直在床下,他当床下是个正常去处吗?”
“我不信,那我该怎样?”西里斯走过去,搂住少年纤细的腰肢,低低的调笑,“杀了他?”
少年毫不犹豫的点头:“这人可恨,该死。”竟然将自己的丑态一一听了去,非得让他留下命不可。
“蛇儿,你心可真狠。”西里斯轻挑的啄了一下少年的唇瓣,依旧是和气的笑,“但是你可知道,就算是我的全部侍卫加起来,大概都比不上人家一个人呢。”
“哼。”少年目光阴狠,冷哼一声便不再说话。
“我从头到尾都不信他的话呢。”西里斯搂着少年像是喃喃自语,“只是此人不可直接为敌。”
“那间接就好?”少年眼睛一亮。
“要先看是敌是友了。”西里斯笑得高深莫测,一点也没有最初醉酒的模样。
“不过,先处理了那批今日查房的侍卫好了。”西里斯笑得温和客气,唇角边却隐隐的带着残酷的血腥气,“办事不利的家伙,没资格留在我身边。”
他目光微寒,往日也太相信侍卫的查房了,如果今晚真是杀手——西里斯遍体生凉,心中微悸,大概现在已经横尸床上了罢?
50 奴隶贩子西里斯
苏千秋搂着无骨虫状态的弗洛依德坦然自若的走出房门,目光悄悄的瞥了一眼身后被毁得差不多的房间,慢慢的吐出一口气。
这样居然可以?
他偏头想了想,心中的诡异感不消反生,像是做梦一样恍惚的感觉。
或许,那位西里斯老板还是个好人来着?苏千秋拉了拉唇角,干瘪瘪的笑,可能么?还不如说弗洛依德本性善良呢。
“是吧,弗洛依德?”他低头摇摇挂在身上的少年,下巴扫过柔软微凉的发丝,惬意的眯了眯眼睛。
目光扫过四周,灰色石壁的走廊很安静,透过身边的窗望出去,天空干净无云,布满了璀璨闪烁的星星,黑暗的旷野寂寂无声,无边无垠。
应该还是在北方。只有北方的荒原才是这样的荒凉孤寂,没有生机。
苏千秋顿了顿脚步,弗洛依德当时的力量救出了不少人,那么空间转移的距离也大不了哪里去,这样推测下来,大家之间应该距离不远,会合也会比较容易。
这里么,广袤的荒野上唯一的建筑,至少是视野范围内唯一的,苏千秋不负责任的耸了耸肩,与其委屈自己在寒冷的荒野夜晚露天呆着,还不如就在这儿住下——反正没有什么能够威胁到自己的不是么?
弗洛依德也需要良好的环境休息吧?
“是吧,弗洛依德?”苏千秋猫一样的蹭蹭黑色发丝,笑得一脸满足。
他沿着空寂的走廊随便走到一件微掩的门前,伸手推开,一个响指为天花板的晶石注入光系魔法元素,整个房间便柔和的亮了起来。
房间布置与之前的房间差别不大,厚重的银绿色窗帘垂地,完全遮挡了外面的星光,一张铺着墨蓝色床单的大床靠墙摆放,幔帐垂下细细的同色流苏,一看就想扑上去滚滚。
“一张床,我们一起睡吧,弗洛依德?”苏千秋一脚踢上门,欢天喜地的抱着弗洛依德扑上去,在床上松开手满足的翻了个滚,放松下来才觉得自己也是腰酸背痛精神不济。
他侧头看看被自己扔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弗洛依德,这孩子趴在床单上,乌色卷发如瀑般披散下来,隐隐约约遮住了象牙白的邪魅面孔,长且笔直的睫毛在泛青的眼眶投下暗色的阴影,疲惫而憔悴。
伸出手指戳戳滑腻的脸蛋,苏千秋感觉有些微妙,真没气势啊,这人。像是自己的抱枕娃娃一样,搓圆捏扁都随自己的心意,不过宛如奴隶翻身做主人,突然的没有一点成就感和现实感。
这心情,真的很微妙叵测啊……
“睡吧,我会照顾你的。”叹了口气,他爬近了弗洛依德,凑下身小声的咬耳朵,“放心,我不会趁人之危欺负你的。”
说完扬眉轻笑,感慨万分,自己果然是大大的善良好人啊。
“唔,靠你了。”以为已经熟睡的少年哑着声音淡淡道,暗紫色的眸子张开了一线,细细的斜了一眼真诚的某人,带着若有若无的优雅笑意。
靠你了靠你了靠你了靠你了靠你了……苏千秋的脑袋里诡异的响起了树洞回声。
眨眨眼,发现那人眼睛又闭上了,苏千秋小宇宙沸腾般的信心爆棚,握紧了爪子龇牙咧嘴的笑,笑够了才压低了声音小声道:“啊,靠我了。”
琥珀色的眸子带着认真与从容,一层一层的沉淀下去,慢慢的在眸底染上暖暖柔和的笑意。
也不脱衣服,他揽过弗洛依德,拉上被子盖住两人,就就这样沉沉睡去。
到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苏千秋才囧然的发现自己果然将弗洛依德当成了自己的抱枕,睡姿豪放不羁的从一只手搂着改成了四肢缠着,他小心翼翼的松开手脚爬起来,坐在床上摸了摸下巴,啊咧,这是不是占有欲的一种表现呢?
低头看看睡得恬静无忧的弗洛依德,他把被子为他压好,然后悄然的下了床……嘛,等弗洛依德睡到自然醒好一些吧。
整理了一下行装,拉开门往外看去,空荡荡的走廊有些冷清,走近了窗户,目光居高临下的朝下看,昨晚空无一物的荒野上已经排起了长长的马车,就在这建筑物的下面。
昨晚的那个男人,西里斯老板,正站在马车前说着什么,身后是几个佩剑的武者。
似乎是察觉到了苏千秋的目光,西里斯抬起头朝这边看来,点了点头,露出一个矜持和气的微笑。
苏千秋礼貌的回了一个微笑,心里尴尬……毕竟,听了人家房事的墙角,这个,没有师蓝那么厚的脸皮,谁都会尴尬的吧?
内心纠结的苏千秋扭身回房,虽然他和弗洛依德不是有意的,但是归结到底是他们不对,偷听不说还中途打断,最后大摇大摆的直接住下。
西里斯老板的涵养真好啊……苏千秋缩回房里继续感慨,是个男人都忍不了这种事吧?情人被看光光,做到一半被硬生生打断……
呜,昨晚实在是太任性了,真对不起别人诶。
苏千秋开始自我反省。
只是反省到一半,肚子就可怜的叫了起来。
可怜兮兮的摸了摸平坦的肚子,苏千秋哀怨的撑着下巴趴在桌上,从进入耶路幻境,到猪笼草,再到逃离,他还真没好好吃过一顿,饿了么……
“我可以进来吗?神殿的大人。”
虚掩着的门被叩响,一个清朗的男声礼貌的传进来,是西里斯的声音。
“进来好了,这可是你的地方。”苏千秋懒洋洋的摆摆手,目光落到推门而入的人的身上。
一身武者束身打扮的西里斯有着一副漂亮结实的身材,手中端着托盘,看上去很简单干练。
鼻尖动了动,有食物的味道。苏千秋看向托盘,了然的挑眉:“谢谢。”
“不用,毕竟阁下来自神殿,作为神魔大陆的一份子,提供这些是应该的。”
西里斯放下托盘,自然的在桌前桌下,棕色眼睛一直带着柔和的笑,不失礼貌的打量着苏千秋。
苏千秋拿起一块面包叼在嘴里,动了动唇忽然想起李兰如影随形般的盯人目光,一下子怔了怔,放下面包干咳一声,有些恼怒的窘迫——果然是被管教出习惯来了么?
西里斯看着他:“怎么了?不合胃口吗?”
“没什么。”苏千秋摇了摇头,悲哀的深吸一口气,优雅是吧?礼仪是吧?李兰你现在不在身边,我居然也会条件反射的想起这些来,如果你知道了,一定会喜悦自己教导有方吧?
愤愤的拿出完美的就餐礼仪来,苏千秋目光看向西里斯,还有什么事?
“神殿的大人是出身贵族么?”西里斯闲谈般的,很自然的找出话题与苏千秋攀谈起来。
放下食物,抿了抿唇,苏千秋摇头道:“不是贵族。你也不用叫我神殿的大人。我叫伦齐,直属伽罗帝国首都白葩城神殿大主教格里艾森,是个主教。”
“主教大人!”西里斯棕色的眼睛一亮,带着几分惊喜的,“没想到我西里斯小小一个商人也有幸能见主教一面。”
苏千秋干笑,趴床下听墙角的神职人员是不是给神殿抹黑了?李兰知道了会不会把自己咔嚓掉?
“不用太正式,毕竟现在不是在神殿,你可以把我当做是普通人。”苏千秋恶意的在心里翻了一个白眼,如果你知道我是神子又怎样呢?
“真的可以么?”西里斯更加惊喜的瞪大眼睛,“我可以叫您伦齐么?”
你就装吧,我们一起装吧……苏千秋笑得神圣无害:“当然,我就叫你西里斯好了。”
“伦齐。”西里斯眯着眼睛笑,有一瞬间让苏千秋想起了奸诈的老狐狸。
“西里斯。”苏千秋纯良的弯着眼睛,“西里斯是老板吧?在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