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文博话一出口就知道自己做错了事,他尴尬地补救道:“不好意思,我认错人了。”说罢擦过展鹏飞在狭窄的小路上往前走去,哪知才走了两步就被攥住了胳膊。
“我其实……”展鹏飞鬼使神差地拉住了杨文博,他直觉这个少年不会嘲笑他、伤害他。
“阿嚏,”没待展鹏飞说完,杨文博狠狠地打了一个喷嚏,展学长的身上实在太香了,也不知道洒了多少香水。
“你会不会看不起我,”展鹏飞忐忑不安地看着杨文博。
杨文博扫了一眼展鹏飞的脸就没敢再看,那厚厚的粉底霜、殷红的嘴唇、粗黑的眉毛颇有喜剧效应,只安慰道:“我怎么会看不起学长,人各有所好,又不危害社会安定团结,没什么大不了的。”
展鹏飞勉强笑了笑,脸上厚厚的粉底就裂开了。
“学长,我们换个地方呆吧,万一还有人上来就遭了。”
“你跟我来,”展鹏飞拉着杨文博往山上走,选了一个不起眼的灌木丛钻了进去。
杨文博跟在展鹏飞后面在小树林里钻,前面飘来的一阵阵香风害得他苦不堪言,只好屏气敛息,没走多长时间,就觉得光线明亮起来,前面豁然是一片乱石岗。
这篇乱石岗像一个大碗倒扣在小树林里,零散分布着大大小小的石头。
展鹏飞把人带到,原本想洗把脸、换个衣服的,但是到了地方,他却不想这样做了,他想以女人的身份,和一个男人多呆一会儿,独自一人的时候,他感受不到这份快乐。
“学长,其实异装癖是一种心理疾病,应该能治好的,”杨文博虽然不想打击展鹏飞,但本着朋友的道义,他还是想学长能像正常人一样生活,那样的人生才不会太辛苦。
“治不好的,”展鹏飞和杨文博并排坐在大石上,揪着手里的狗尾巴草,他偷偷地找过心理医生,但是,没有用。
“我会帮你的,”杨文博郑重地作了承诺。
“谢谢,我信你,”展鹏飞心头的重压似乎也消散了些,他毫无理由地信任他,尽管对方尚且稚嫩。
“我能问学长为什么会有这种爱好吗?”杨文博犹犹豫豫地开了口,揭人伤疤非他所愿,但想治好学长的病,就得对症下药。
“你知道我和展颜是龙凤胎吧,”展鹏飞缓缓展开了叙述,“我与展颜是异卵双生,妈妈嫌弃我们不是同卵双胎,从小把我打扮得和展颜一模一样,留长长的头发,穿漂亮的公主裙。
直到我上了小学,妈妈把我的漂亮衣服都收走,给我剃了个光头。爸爸说,穷养儿,富养女。所以我翻来覆去就那么两套洗得发白的衣服,展颜却每天都有新的漂亮衣服穿,有漂亮的发卡和头花。
我舍不得自己的漂亮衣服,也嫉妒展颜,经常去偷她的头花和蕾丝裙,后来爸爸把我揍了一顿,我才停止这种行为。
我常常在想,如果我是个女孩儿该多好。
如果我是女孩,就有数不清的漂亮首饰和衣服;如果我是女孩,爸爸就不会逼我进公检法,妈妈也不会逼我学国际贸易,我就能像展颜那样喜欢什么学什么;如果我是女孩,就不会这么累,就能被人疼宠,而不是费劲心力地讨好别人。
又或许,我本来就是个女孩,只是发生了什么意外才变成男孩……”
杨文博静静倾听着展鹏飞痛苦的独白,不知从何劝慰。
“闷了吧,不说这些了,”展鹏飞摘下头套,拧开矿泉水瓶洗脸。
“我帮你拿着,”杨文博接过展鹏飞手里的矿泉水瓶。
展鹏飞捧着双手,待杨文博倒了点水,就浇到脸上把脸打湿,从包里掏出一瓶卸妆油,抹到脸上。一瓶水用完,脸基本洗干净了。
洗完脸,就该换衣服了,可展鹏飞瞄了瞄杨文博,见对方只是担忧地望着他,丝毫没有转身的意思。如果他还是男装,丝毫不介意在别人面前换衣服,可现在他穿了黑色的蕾丝胸罩、黑色的蕾丝内裤、黑色的丝袜、红色的裙子,他就像一个女人般羞于在其他男人面前袒身露体。
杨文博没察觉对方的纠结,他只是担忧道:“天气这么凉,学长穿的也太少了。”学长不像自己身负内功,肯定是怕冷的。
他穿得少自然是因为东西带着方便,原本不觉得,现在听杨文博一说,突然冷得发抖。
“我给你暖暖,”杨文博见展鹏飞冷得发抖,从后抱住展鹏飞的腰,渡了一丝内力过去。
展鹏飞的心,剧烈跳动起来,这是他以女装的状态,第一次被别的男人抱,真的很温暖。怕被发现自己剧烈的心跳,展鹏飞拉开了杨文博的手,说:“我换完衣服就不冷了。”
“好的,你快换吧,”杨文博乖宝宝似地收回手,坐直了身体。
展鹏飞原本打算先脱下丝袜,换上牛仔裤,再直接从衣服里取下胸罩,最后换上衣,但看着杨文博亮晶晶的眼睛,他改变了主意。
于是杨文博看到学长撩起连衣裙从头上脱下,六块腹肌的上方,是黑色镂空的蕾丝胸罩,六块腹肌的下方,是黑色镂空的蕾丝内裤,再下方,是黑色|网袜。他的脑中立即浮现出了那位身穿女仆装的欧美壮士,眼神闪烁地转过了头。
展鹏飞看着杨文博蔓延到耳朵的粉色,心底突然涌起一股满足感,心情愉悦地换了衣服。
杨文博见展鹏飞换了衣服,那些许的不自在也消失了,两人一同下山,到了路口分别了。
不快不慢地骑着车,杨文博突然想起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展学长的内裤换了吗?
“这个展鹏飞你可千万不能收了,”东皇泽的声音严肃地响起。
杨文博早已习惯了东皇泽的神出鬼没,没有因为这幽灵般的声音而有丝毫意外,只道:“不收。”
“这就对了,想当年本王向皇兄索要东夷小国的公主,洞房花烛居然摸到了不该有的东西,可把本王恶心坏了。”
“那公主怎么变成男人的。”
“是那什么皇子要代妹出嫁,怕本王糟蹋了他的好妹妹。”
“那后来呢?”
“没了!”东皇泽硬邦邦地回了句,他才不会告诉他这个蛮夷皇子勾上了他的皇兄,免去了灭国之祸,让他有气没处发,“那小国皇子好歹脸长得不错,展鹏飞可是惨不忍睹。”
杨文博刚刚勾起的好奇心就被打落了,他就知道不该搭理东皇泽。
锁好车,提着书包回到宿舍,就看到宿舍三人紧张兮兮地看着阳台,王峰攥着晾衣杆,嘀咕道:“我的被子啊,今天非要你屎债血偿。”
田复拦着王峰:“别冲动,你一捅它,它肯定就要飞走了。”
杨文博看向阳台,只见一只红嘴黑羽白尾的不知名鸟睥睨众生地蹲在阳台上方的晾衣架上,显然是它污染了王峰的被子。他们宿舍靠近后山,来回盘旋的鸟很多,但这么嚣张的还是第一次见。
杨文博从裤兜了捻起一枚硬币,一块钱的,赶紧放回去,换了个一毛的,如同夺命镖般射出半开的窗外,射中了不知名鸟的爪子。
不知名鸟凄厉地哀嚎一声,从晾衣杆上坠落,掉到三人的面前。三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好端端的,这只鸟怎么掉下来了。
崔浩反应最快,像拎鸡一样拎起来不知名鸟的翅膀,发现鸟的腿部有一道割痕,正在流血。
王峰苦逼地把被子抱回去拆洗,才发现杨文博回来了,灵光一闪,“小四,这鸟是不是你打下来的,我刚刚见白光划过,这鸟就掉下来了。”
其他两人也目光灼灼地看向杨文博。
“是啊,”杨文博平静地放下书包,“你不是要屎债血偿么。”
“厉害!”三人没怀疑这话的真实性,除了小四,还有谁能把这鸟打下来呢。
“我在乡下经常打鸟烤着吃,熟能生巧吧。”
王峰咂了咂嘴,“以后我们有口福了,后山好多鸟呢。”
田复翻了翻白眼,“现在鸟类是保护动物。”
王峰只得哀叹一声,扒下被套去漂洗,临走前吩咐,“别把这只鸟放走了,我要好好折磨它一番方能消我心头之恨。”
崔浩笑眯眯地拿尼龙绳绑了不知名鸟完好的那只腿,“那不行,我等会要把它送给英语系校花,嘿嘿,捡到一只受伤的鸟的善良男孩,把受伤的鸟交给善良的女孩照顾,哈哈,这回学姐一定会接受我的求爱。”
王峰一听这话,被套也不洗了,和崔浩据理力争那不知名鸟的所有权,还想拉杨文博做裁判,一抬头,杨文博已经不在了。
杨文博回宿舍拿了落下的校园卡就马不停蹄地赶到食堂吃饭了,要了大份米饭、一份白菜、一份土豆、一块鸡腿,十一块钱没了。
杨文博忧愁地叹了口气,最近他每晚睡觉腿都抽筋,饭量奇大,每天不吃点肉就没精神,吃完饭没一个小时就又饿了。
他算是深切了解了半大小子吃穷老子的含义,他没有老子可吃,所以他只能吃穷自己,每月那三百二十元勤工俭学的工资根本不够用。
吃完饭,杨文博摸了摸肚子,只有半饱,有心去添点饭,可菜已经没了,这种袖珍的菜量,根本吃不了几口。
他知道自己要长个子了,现在的营养很重要,每次经过食堂边上的奶亭,他都想订一份牛奶,可不用数钱,他就知道自己付不起这份预算。
正在杨文博对着奶亭发呆的时候,手机响了,却是许久没联系的愣子哥。两人都没办什么乱七八糟的套餐,发一条短信收一毛,打一分钟电话收三毛,因此两人没什么重要的事一般不联系。
接完电话,杨文博忧愁的神色渐渐消失。
原来学校对面要建大楼,愣子哥很快就要到这边来上工。工地离学校这么近,自己要是能在工地找个工作肯定很方便。如果对方不要自己,可以少要一点工钱。
这么一想,杨文博路过小超市的时候,很奢侈地买了一盒纯牛奶。虽然他没尝到味道,但东皇泽喝的还不是进了他的肚子。
作者有话要说: 那个蛮夷皇子是我临时想的,偶已经以他为中心构思了一个国仇家恨、虐恋情深的故事了,可惜没精力写出来,T^T
口号:我们的目标是——作收百万
☆、赖在工地
“完了完了,听力题没一句听懂的,”王峰一出考场就嚎了起来。
“没关系,这学期不过,下学期再考呗,下学期不过,下下学期再考,下下学期不过,下下下学期再考……”崔浩笔也不拿了,插着裤兜走了出来。
田复推了推眼镜:“据我四处讨教来的经验,四六级这东西,必须在大一一次性通过,不然那分是一次更比一次低。”
“三儿你能不这么打击人么……”王峰再度哀嚎,四人里面,田复杨文博这两个每天六点起床背书的变态自然是没问题,崔浩在追英语系的妹子,时常跟妹子屁股后面蹭课,应该也没问题,唯有他到了大学太放松,前几日做了一套试卷才惊觉高考时的水平已经在加速度下滑。
考试前四人已经就如何传纸条如何对暗号作了精密的安排,可惜没用上,位置隔得太开了。
杨文博在三人说了一堆废话后才走出教室,他向来没有提前交试卷的习惯,每次都是监考老师提示了考试时间到才会交卷。
田复刚刚已经和王峰、崔浩对过答案,可惜这两人水平太次,三个人三种答案,见杨文博出来,眼前一亮,又一题一题和杨文博对起答案,大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