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们跳上了岸,学着先前那条翻着肚子蹦哒,一点点靠近花解元。
一条,两条……越来越多的怪物涌上来了,前面流淌的大滩血液就像是黑暗中发光的宝石,激起怪物们忘我的贪欲。
被他们包围的花解元显得表情很平淡,带着一种超脱,即使他也像所有普通人一样恐惧着,但他更愿意去回忆那些美好的记忆,而不是看着自己一口、一口地被吃掉,那会很痛,很丑恶,他不想……不想死的那么难堪。
怪物们越来越近了,那种磨牙声近在耳边了,花解元紧握着的拳头还是颤抖了。
一想到被咬的痛楚,全身的经络仿佛都在抽搐,怎么可能不害怕,怎么可能淡然……拜托,救他,求求上天,谁来救救他……不,不会有人救他了,来不及了……
时间过了很久,仿佛一个喘息都能拖上一年,预期的疼痛好像并没有来,难道痛意也会迟缓?还是自己已经死了?
睫毛微微煽动着,紧闭的眼睛一点点睁开,视野还很模糊,很害怕接下来看到的会是自己被吃掉的画面……
挡在自己面前的人是谁?一身白衣,高大的身形如同天神,矗立在花解元身前,稳如泰山,遮住了所有不堪入目的画面。
白衣男子手拿一把黑金古刀,刀身细长,上面纹着一些奇怪的字符,贯穿整个刀身,刀柄处用白色布条捆了一圈,此刻握在那双白暂修长的手里,得天独厚。
他出刀极快,却不失狠准,一刀过后,绝不沾上半点血色,那怪物就被劈成了两截。
不消眨眼功夫,怪物就被无声地解决了大半。一只怪物不要命地想咬碎那把刀,只可惜,刀未裂,牙已断。白衣男子一皱眉,直接从那怪物嘴里劈开,立刻迸出一地腥臭的内脏来。
刀身一道微光掠过,立刻恢复成原来干净清爽的外形。
剩下的几个怪物还在纠缠不休,似乎是嫌一个个解决太过麻烦,白衣男子刀身染上一股红色,不带任何多余的花样,直直劈开一刀,而后完美地收进刀鞘里,整个动作只用了一息。而他身后,一个活口都没留下,连同那巨石裂出一大块口子,至于那缝有多深,就不得而知了。
解决完这些杂碎,白衣男子来到花解元身边,半蹲下来。
花解元默默地打量着这张有些陌生的脸,一时间有些怔仲。
倒是白衣男子看见花解元几乎不成人形的模样,脸色一敛,从怀中拿出一张方帕,用力按紧在花解元血流不止的腿上。
“啊——”花解元吃痛,忍不住叫了出来,但立刻咬唇忍住,私底下偷偷觑了白衣男子一眼。
白衣男子当然发现了这一点,手上的劲一定没放松,恶声恶气地开口:“看什么看,这么快就不认得本大爷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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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华归来
“你、你……”花解元抬手指着白衣男子,半天说不出来话来。
白衣男子一把拍掉伸在自己面前无礼的手,毫不客气地说:“你什么你,你个没良心的东西,枉我煞费苦心地进来来找你,你倒好,几天没见连我姓甚名谁都……”
“镜华——”所有的抱怨在花解元扑进他怀里那一瞬间烟消云散。
花解元叫着镜华的名,那种见着亲人的感觉,让他一直压抑着的恐惧和连日来的委屈一并爆发,哭得跟个孩子似的。
镜华从没见过花解元嚎啕大哭的样子,或者说,没见他像今天这样失控过。可看着花解元满身伤痕和凌乱着发的模样,他大概也能明白花解元此刻的心情了。
虽然他承认他是有那么一丁点的心疼他,但被人这样紧紧拥抱的感觉,还是太奇怪了。况且,他是白衣服诶,白衣服明白吗,被湿漉漉的花解元一抱,实在是太好看了,尤其是花解元身上还粘着血的情况下。
镜华的脸就跟调了色的盘子,五彩缤纷,好吧,花解元今天难得发泄这么一次,他忍了。但是面对哭得忘我的花解元,他是这真的不知道说什么话好,张着的胳膊更是无地自处,整个人呈现一种尴尬的姿势动弹不得,别扭得要死,却死要面子不吭声。
花解元埋在他胸前原本哭得正欢,镜华胸口突然不自然的耸动让他的哭声逐渐弱了下去。
那里逐渐地鼓起一个包,左右起伏,急不可耐地要破衣而出却不得其道,一番艰难地摸索之后,终于被它扯出了一条缝,钻出雪白的小脑袋,忽闪着它大大的蓝眼睛。
“云毚!”脑门那撮蓝毛让花解元一眼就认出它来,兴奋地接住蹦过来的云毚,任凭它亲昵地磨蹭,连哭都忘记了。
得到解放的镜华则暗暗松了口气,他选择不去打扰刚刚开心起来的花解元,而是默默地帮他包扎受伤的腿。
“嘶——”花解元倒吸一口凉气,只见镜华已经将他的腿大致包扎好了,只是鲜血还是一点点染红了布条。
云毚这才注意到花解元伤得这般严重,大眼睛里立马泛起了厚厚一层水雾,看起来比花解元本人还要伤心,花解元摸摸它的脑袋,忍痛勉强一笑。
镜华处理完花解元的伤势道:“好了,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先出去再说吧。”
花解元点头,受伤的腿暂时是无法行走了,整个人只好由镜华架着,云毚则一股脑又钻进镜华的衣裳里,倒不是嫌弃花解元全身湿透,而是夹在他两中间实在不方便,很容易一个不小心就挤扁了。
花解元骨架不大,身子也轻巧,加上这段日子的苦吃下来,人更是清瘦许多;而镜华却是实实在在地“长大了”,无论身高、体型都找不到和以前一点的相似之处,伟岸的身材,宽厚的肩膀,结实的胸膛,如同神话里的雕塑一般完美,只是这样靠在他身旁,人仿佛就会不自觉地安心下来。
镜华抱着他,不仅一点重量都没有,反而觉得花解元过分的消瘦有点硌得慌,暗想还是之前在家里还是有些肉的,那触感可比现在好多了,看来出去以后要好好补补了。
扣在他腰间的手紧了紧,镜华沉声提醒:“走了!”
他用力点地,拥着花解元凌空腾起,花解赶忙搂紧他,生怕一头栽进潭水里。镜华自然不会让他有所顾虑,脚尖几次点水,却能御水而行,划开一道波纹而不沾湿鞋面,花解元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新奇的事,不由得盯着镜华的鞋出奇。
鞋面再次点水,只是那水面突然冒出的泡让花解元顿时花容失色:“小心!”
音刚落,一排齿状獠牙猛然涌出水面,不停张合的大嘴险些咬住镜华的脚面,不过也只是险些而已,镜华当然不会让他得逞。
“找死!”这回,镜华连刀都懒得出,连上刀鞘单用一只左手就把那怪物直接打晕,简单粗暴,脚下也没让它耽搁分毫,三步化两步,轻轻一踩便带人飞到了对面出口的岸上,而那怪物此时被打飞了老远才重新掉回水里,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它绝对死透气了。
“这什么破地方,怎么什么丑不拉几的东西都有!”甩了甩刀鞘的水渍,镜华满脸的嫌弃。
虽然同样厌恶这怪物,但镜华的话还是这么……这么的富有戏剧色彩,花解元忍不住接了他一茬:“丑又不是它的错。”
镜华哼了一声:“那就是他妈的错!”
说完拔出刀,晃晃的光顿时亮瞎人眼。
“你干什么啊?”
镜华朝他霸气一笑:“想不想我为你报仇?”
花解元被他突然间冒出来的一句搞得稀里糊涂的,报仇?报什么仇?怪物不是已经给他杀了吗?
他还没来得及回答,镜华就已经出手,快到看不清究竟挥出了几刀,只是他面前的红色刀影越变越大,直直向下嵌进了水潭深处,破空声如龙吟虎啸。
随着花解元内心深处不安的感觉逐渐变得强烈起来,果然,潭水再不平静,潭底犹如掀起了惊涛骇浪,连他们脚下的石头也开始震颤,细碎的裂纹一点点向上攀爬延伸,花解元原本待的那块巨石更是整个沉下水里去了。
看到镜华还在原地一副得瑟得不得了的模样,花解元往他身上一拍:“你还看什么看啊,还不赶紧跑!”
这下真的坏事了!
镜华不慌不忙地揽起花解元,带着他一并离开这沉闷血腥的洞穴,刚刚呼吸到外面的新鲜空气,两人身后的建筑就轰然倒塌,上面汜水坛的字样更是裂的只剩下了一小半。
巨大的声响自然是引来了魂祭殿弟子们的注意,他们急忙调动各处守备,纷纷赶往汜水坛,途中难免议论纷纷。那地方原先就是囚禁之地,潭水深不可测,水下幽草密布,普通人放在里面插了翅才能飞出来,游过来更是痴心妄想,只是不知道如今这里头的人究竟是何本事,才会搞出这么大动静。
本来花解元是真的很想好好感谢一下镜华的,可如今被他一搅合,全乱套了,让他想哭都哭不出。
魂祭殿的弟子们很快就会过来,把他们全包围了,纵使镜华有天大的本事加上他这个累赘也会麻烦很多,再说如果碰上夜残……就算镜华是个上仙,一时间谁胜谁负也很难说,尤其是在人家的地盘上,要知道镜华成仙一千年了,可是据听说夜残活的年岁也不会比他短,国师的名号并非徒有虚名,至于为什么没成仙,那就是他个人私事了。
花解元一贯的好脾气也挨不住这么玩,忍不住抱怨道:“你吃饱了撑的,非要毁人家祀水坛?”
“我不喜欢那个地方。”人虽然长大了,但好像还是一副孩子心性。
花解元只好苦口婆心:“不喜欢也不一定要毁掉,这里不是仙界,你可以为所欲为的地方,我能拜托你,以后在这里做什么事情都要考虑一下后果,行么?”
镜华看着花解元认真的模样,突然间捏了一把他脏兮兮的脸,忍不住笑了起来:“放心吧,我可不是以前的那个小孩子似的镜华了,后果什么的我自然知道。”
笑意自然而然地变成了傲然,那是他作为上仙独有的自信与傲气:“我只是让他们知道,欺负我的人是什么下场!”
不可否认,说这话时,镜华在花解元面前真的帅呆了。
不过虽然镜华这话听起来很仗义,可是……
“等一下,我、我什么时候变成你的人了?”
镜华掰着手给他算: “喏,在家的时候,给我做饭、裁衣……”
“好了,你给我住嘴。”这人敢情是把他当他的老妈子使了,再说下去连半夜和他抢床的事都要往外蹦了,丢不丢人啊。
“还是想想现在怎么办吧,马上就有人赶过来了。”
“出去的事交给我,他们人再多,在我眼里也不过蚍蜉撼树,不自量力。”
“可是我觉得还是不要和魂祭殿的弟子正面交锋,他们大多是普通人,也都是听令行事。” 镜华还不知道内情,在他看来定是这里的人要伤害自己,只可惜现在来不及解释,自己这样又得全靠镜华帮忙才能逃脱,所以一定要先稳住。
镜华微不可闻的皱了下眉头:“嗯,我也不想滥杀无辜,当然除非是那些必要的。”所以他毁了汜水坛。
其实花解元最担心的还不是这些弟子,而是夜残。他这个人情绪多变,阴险狡猾,如果这两个人遇到,花解元可以想象,夜残一定会不择手段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