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屋里没人,门还虚掩着,会不会那人还没走不远?
他放下手里的书,想出门张望看看,哪知手刚摸到木门,背后的黑暗里突然袭来一个猛烈地拥抱,带着迫切的渴望与期盼,将他死死拥在粗犷的怀抱中,不舍得放手。
花解元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呆了,甚至忘了挣扎,他以为没有人……
啊!想起屋子里的两个凳子,两双碗筷和茶具,花解元这才幡然醒悟,刚才怎么没想起来到内室看看,不对不对,应该先敲门才对,主观性认为屋里没人才是最大的错误。
可是,自己胸前交叉搂紧的这双手又是怎么回事?拥抱?从背后拥抱?哪来的这种礼仪?所幸,那个人除了拥着,并没有更过分的举动。
不过,等一下,把时间倒回去,花解元好像发现了一件更可怕的事……
作者有话要说:
☆、深情付你
如果时间倒回去,那他是怎样踏雪归来,身上又是怎样落上雪花的?木门为什么会被他推开,自己又为什么被紧紧拥抱……
如果这只是一个梦,并且参照以往做梦的经验,那么只有两种可能,一是自己被某种力量实物化了,二是……
这个人根本不是自己!
所以,跋涉了这么久的雪地,就是为了回到这间屋子,也不是自己不想敲门,曲起的手指只是作势犹豫,而后就直接推开,而现在他之所以没有挣扎,更不是因为吓呆,而是他根本就认识这个人,还没有到武力强迫对方放手的地步,而这个他……很有可能就是这间屋子的主人。
取得了重大发现的花解元明显被这种不可思议的事情来了个蒙头一棒,只来得及摸清原委的他,立刻就被身后传来的温热气息喷得脖颈上寒毛倒立。
身后那人应该比自己现在高些,大抵是个精瘦但却强健的男人。
他说话时声音温润里带着丝丝沙哑,像是好久没说过话一样,一开口嗓子传来干涩的撕裂感,却不失他诱人的声线:“你终于,还是回来了。”
花解元身子一抖,很快站定,就连刚才细微的摇晃都好像未曾发生过一样。
但事实上,我们现在这位作为意识主流的花解元却是既没动,也没抖,一直在关注着所见所闻去思考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只是这声音似乎很熟悉啊,总觉得在哪听过,但是他又控制不了身体来个向后转,把那个占他便宜的臭小子拿过来捏捏圆,搓搓扁,看个究竟。
实在是想不出来,花解元也不纠结这个了,估计是他前几个梦里出现过,真真假假早就已经分不清楚了。
“洛儿,放手。”嘴巴里不由自主地吐出这样的话,声音冷冰冰的,一板一眼。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背后的人拔高了嗓门,“只要我放开,你就又会逃。究竟是为什么呢?一直要做一个胆小鬼,拼命逃开关于我的一切,这样下去,是不是要等我死了才能看见你来参加葬礼?”
这话激起了怀中人的反抗,明显他对这个所谓的洛儿还是很关心的,甩掉圈住他的胳膊,很严肃地对他说:“你不要胡说,什么死不死的,以你现在的法力,这世上没几人能动得了你。”
“能不能不要只在乎我的命!我拜托你,看看我,我是个人,十年如一日,不肯没有感情,你以为有几个人能跟你一样心如止水?你是仙,万物于你不过过眼云烟,可是能不能只是我,只是我,不要也让它他像烟一样飘过?”他祈求,谁让他先爱上了,就赌得满盘皆输。
“你也知道我是仙,那你还在奢求什么呢?”薄唇里说出的全是伤人的话语,像利刃一样一刀一刀凌迟着皇甫洛的心。
皇甫洛眼中带着希冀:“只要我也成了仙,就可以陪你生生世世,再也不会让你孤单一人了。”
“谁生来不是赤条条来去无牵挂,本就一人,何来的孤独?”声音空洞寂寥,飘渺于世。
“花、子、墨!”皇甫洛愤怒地大喊他的名字,就好像要把他从属于自己的世界里来拉回到身边,“就这么害怕吗?让你承认也爱我!”
“我早就不是什么小孩子了,一直待在我身边,最清楚的人难道不是你吗?喜也好,悲也罢,所有的一切都是你在我身边 ,现在换我,这辈子我就只认定你了。”
花子墨猛然转身,推开越靠越近几乎要纠缠着亲昵地贴在自己身上的皇甫洛,睁大眼睛瞪他: “我什么时候……”
还有什么话没说完,但花解元已经被吓醒了,一个起身,震得浑身发疼,眼前也漆黑一片。
扶着还带着眩晕的脑袋,花解元还有些换不过神来。
搞什么?刚才那张脸怎么……怎么看上去这么像镜华啊,自己真是昏了头了,看谁都像镜华,还好只是一眼,也没看太清,想想镜华对什么人来场大胆深情的告白,自己还真有点拿不住,那种场景怎么着也应该会是__
镜华: “我对你这么好,你不表示表示?”
对方:“表示什么?”
镜华:“你丫的真傻假傻,别给我充愣,你难道还指望我先对你说啊!”
对方:……(难道是……谢谢?)
镜华:(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表情)“我是谁,堂堂上仙,我喜欢上什么人,那是该上香拜佛十世修来的福泽。你这个愣头青怎么就不知道开窍啊 ,笨死了!笨死了!!!”
对方:(恍然大悟)“原来你喜欢我啊。”
镜华:(急得跳脚)“大爷的!谁让你说的!不对,你他妈说了些什么!我才不会喜欢上你这样一个蠢材呢!”
综上所述,告白而已,有这么困难吗?
……
哈哈哈,这么想象着,总觉得那才是镜华会干出来的事。
只是梦里那个人说了,他是人,而且叫皇甫洛,怎么可能是镜华,这种告白也不是他的风格,虽然他小时候看起来确实有些方面和镜华一样幼稚。
花子墨、皇甫洛……自己一直来所做的梦里,现在两个主人公的名字全部浮出水面,是有什么事情将要发生了吗?
突然,有什么温热的带着体温的肌肤触碰到了他的手,花解元反射性地握住,想去抬眼查看的时候才发现眼前还是一片黑暗。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到了晚上吗?不应该一直这么黑啊。
“解元,你还好吗?”是镜华的声音,第一次听得这般清楚,包括他喉结的震动。
镜华、镜华……
回忆瞬间被拉扯,纪研再给自己下针,然后眼睛剧烈的疼痛,全是血,好多血……全身一直在痛,分不清哪里更严重,总之是一种恨不得要死的感觉,然后镜华赶回来了,他救了自己。
听镜华的口气,花解元隐隐约约有种不好的想法,他的眼睛是……瞎了?
即使如此,自己非要一意孤行,不能怨天尤人,花解元也没想到,自己居然能这么容易接受这样的结果,也许是经历过太多次生死的边缘,没什么比活命更重要的了吧。
“嗯,我很好。”花解元点头,虽然全身跟拆了骨头架子似的,但还在他忍受的范围之内。
刻意地不提及眼睛,似乎是不想让重新见面的两人更加尴尬吧,虽然现在即使尴尬他也看不见。
“你没凶纪研吧?”这话问出来花解元都觉得心虚,纪研一定因为他又惹麻烦了。
“我把她骂死了,现在滚回私人老窝思过去了,而且你也别想跑的了,”镜华一听他这话更加生气,恨不得戳着他脑袋骂:“你说让我怎么说你,我带你来是让你好好养伤,你呢,腿是好了,却给我搞了一身伤出来!一本破书,就让你这么冒险,差点搭上性命,你还有什么干不出来的,啊?”
看着那张脸,镜华心底的怜惜莫名的多过于愤怒,骂起人来也不自觉打了折扣。
花解元满脸内疚,不过是因为纪研,他自己怎样都无所谓,但是真的很对不起纪研,自己早就应该考虑周详才是。
镜华以为他自己知道悔过了,似乎也不愿多说什么了。
看着他干裂的唇角,他不自然的问:“要喝水吗?”
花解元愣了愣,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唇边,因该是之前因为疼痛咬烂了,有点疼:“嗯,谢谢。”
他不知道自己刚才的动作有多么诱人,但镜华猛咽了一口气,端着桌上空空的茶壶急急就转身,路过门槛时还被绊了一脚。
炉上的水咕嘟度咕嘟的冒着泡,沸腾地乱涌,跟镜华此时不明不白不通透的心情一样,捉摸不透下一个泡什么时候会炸开。
为什么看到花解元的感觉会是这样,明明、明明之前还不是……该死的纪研,给他下了什么迷魂药撮合他和花解元吗?还是……
该怎么做,你自己看着办吧。
脑中想起纪研跟他说的,该怎么办,能怎么办,他还没想好,只是现在还放不下花解元,不能眼睁睁看着他……
可是自己的咒还需要解开,这不稳定的仙力也不能给他带来什么安全的保障,但把他放在纪研这,一来给纪研添了麻烦,二来不知道这麻烦二人组又会干出什么伤天害理的蠢事来。
手指被灼热的蒸汽烫了一下,镜华才想起那天倒在花解元身上的场景,本来以为吞了太白星君的药,怎么也应该躺上几天的,可是不但没有,反而获得了更多的仙力,毫无排斥地融进自己身体,就像本来就和他息息相关一样。
镜华自然不会相信是太白老儿的药起了什么神奇效果,仙界都道那老太白药是有效果,但副作用之大也更是人尽皆知,不轻易都不会去找他炼药。
所以他敢肯定,这一定是因为那个封印,就像他一开始预测的一样,那封印绝对和他也有着某种不知名的联系。
难道,这就是太白星君让他寻找的,属于他的东西?
这下子,他更有理由不能放开花解元了……
“烧个水这么慢,是想把壶烧干呢?还是想把人渴死啊!”纪研揣着噎死人的调调,起身接手倒水事物,镜华自然乐意,靠边站了站。
她动作娴熟地将热水倒进壶里,包了块布递给镜华:“怎么,考虑的咋样啦?”
镜华一皱眉,接过道:“我说过,我不会不负责任,仙宫里的事物我能处理好,他的我也一样。”
纪研捂脸尖叫:“华华,你造吗?你刚才说话真的好帅好帅,帅爆了!”
果然又是神经病研附体了吗?亏他还认真回答她的话,真脑残!
镜华不再理会纪研,端着茶壶就走了,留着纪研在后面喊:“喂,镜华大帅哥,等等我!我也去给花小弟上药!”
吹了吹上面的热气,镜华把水递到花解元唇边:“小心烫!”
花解元先是抿了一小口,脸上不自觉地泛起一阵红潮,衬着他洁白的肤色,氤氲成一片,这是他第一次庆幸还好他什么也看不见。
纪研在一边忍不住唏嘘羡慕:“我们的镜华大仙人,没想到也有这么温柔可人的一面啊,花小弟啊,你可羡煞我等众人了!”
花解元早就听出她进来了,也不知道为什么失去了视觉,耳朵格外灵敏。
放下茶杯,花解元满满的歉意:“小研,对不起。”
纪研忙道:“别别别,解元你可别道歉了,还怪我技术没到家,才让你的眼睛……”
花解元摸了摸脸上缠着的纱布,不好意思的笑笑:“这没什么的,倘若没有你,我失去的恐怕就绝不单单只是一双眼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