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要他放任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不管,却也是绝不可能的。
花子墨觉得不顺心,好像从事发之时起,做什么都没有达到原先的预料,魔物的突然现世,兵力的极度弱小,加之崇荆不在身边,连个得力的助手都没有,而现在敌人又似乎格外狡诈,连花子墨这样不信命的人都觉得今天背到了极点。
但有一点不得不说,就是他笃信,崇荆一定会来,这将是他最后的王牌,他只要带着这些家伙撑到那个时候就好,剩下的就要看他们的命了。
果然等了好久,都不曾见雪地里冒出什么奇怪的东西,花子墨更加肯定了之前的推测,这些家伙的目标果然是自己。
与此同时,天空陆陆续续飘落下来的晶莹也迷住了花子墨的眼,这是……雪花?
心头暗暗叫糟,雪花不是什么奇景,但出现在北地的雪花却绝对是现在最致命的打击。
一方面会阻挡己方对敌人的观察,另一方面……
花子墨看着骤然严重的落雪态势,防护罩上方瞬间落满了一层雪白,照此发展下去,不出一刻,光是雪的厚度,就要把他们所有人压塌,而现在这一百多个人,似乎没有丝毫作战或者自保的概念,仅仅是完全在依附着他,这或许才是眼下最麻烦的事情了。
视线已经被白色所覆盖,向外看去,却朦朦胧胧地只见黑影。
突然,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同时袭来一股巨大的妖力,花子墨的防护罩也因此猛然一震,上方的雪花簌簌滑落,保护他们的结界却并没有裂开。
但就算如此,生生抗住四面同时袭来的攻击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若是只有他一人,只要躲开就好,可是现在却只能选择硬拼。
这种攻击显然得到了很好的效果,花子墨绝不可能在一边完全防守的时候一边攻击,于是敌人很快发起了第二击,然后更多更多。
花子墨再厉害也不过是个仙,多对一这种不公平的战斗还是会吃亏,更何况他还要保护着一堆人。
“攻击啊,你们难道不会攻击么!”嘴角终于渗出一缕鲜血,花子墨再好的性子都要被逼疯了,这群家伙,什么都不会还敢守南天门,仙宫不被妖魔杀上来才是怪事!
防护罩内的亮起了各式各样的招数,一时间竟如同天女散花般漂亮的迷人眼球,只有花子墨知道,这些招式并不能发挥什么作用,一则越下越大的雪势让他们无法找准攻击目标,二则是这些招式大多比不上真刀实砍,华而不实而已,但是毕竟是一百多人的攻击,畏惧敌人已经足够。
有了这些人的支持,花子墨终于看起来不那么孤军奋战了,但是意料之外的变故却来得突然。
这百人之中,似乎有一人特意放了大招,而那个方向似乎是——
“傻子!快点住手!那里是——”花子墨朝他喊的时候已经迟了,招一出,断然是收不回来的。
只听得轰隆一声巨响,好像是山体断裂的声音,出招的人似乎也吓到了,然后就听得如同涨潮之时波涛翻涌的声音。
“大家小心,要雪崩了——”
剩下的声音淹没在滚滚雪潮中,被来就伤痕累累的防护罩,最后总在大自然的压力之下被彻底碾碎,世界一瞬间被白色覆盖然后漆黑一片。
安静了。
花子墨从雪里爬出来的第一反应就是很安静,世界似乎只剩下他的呼吸声,幸好他及时护住了口鼻,肋骨好像被撞断了一根,但比起以前所受的伤,这还算是轻的。
没想到,苦苦支撑了蛮久的,却还是输了,望了望四周,好像没有其他人爬出来。他只是不想这些人丧命,可还是……
兴许是被冲到下面了,他只能这样自我安慰,希望命大的不止自己一个,不过在在这样的地方,活下来的话也不是什么幸运的事,他望向那个还散发着有蓝鬼火的塔身。
因为,很有可能……被吃掉。
救兵来不来,此刻已经没那么重要了,花子墨这个人很独特,因为当他了无牵挂的时候,才是他所向无敌的时候。
也正因此,刚才那一百多人才成了他的包袱。
他一步一步朝着那锁妖塔的地方行进,单色的布鞋鞋底也渐渐染上了血红,踏上这污秽的地方,就注定要将这里洗涤成原先那般纯净的颜色,这是花子墨一贯最强烈的态度。
快到门口时,那种怪异的笑声又再度传来,和他听过的所有声音都不同,不是狂傲,不是自大,而是绝世的孤独,里面有悲哀的色彩。
但是,悲哀又如何,苦衷又怎样,这都不是杀害这么多条无辜生命的理由。
“是他派你来杀我的?”花子墨听得出里面浓浓的恨意。
“他……是谁?”
“你是仙界来的?”
“是。”
“那就对了。”那恨意的矛头顿时转向了花子墨,“这地方太小,我们出去打。人啊妖啊我都吃够了,这仙人若是死得凄惨异常,不知道这恨意的滋味又会如何?”
声音的主人终于露出了他的本来面目,那是一具看不出形体的身体,一点点飘忽而出,最终在花子墨面前勉强化出个人形来,却依旧滴滴答答出腐臭的黏液,很显然,他还没有适应身体的控制就急急为恶了。
而最让人看不惯的是他的脸,挂着一副面具,却和美丽贴不上一丝一毫的关系,简直刻意丑化了一样,恐怖狰狞得如同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花子墨并没有被他的相貌所吓倒,但同样震惊了双目。
他以为,只有在古籍上才能见到,这小小的锁妖塔何时居然能滋生出如此厉害的妖魔,那可是——
“魍魉?!”
对方却呵呵一笑:“真没想到,过了这么久还有人记得我!小子,我可不会因此手下留情啊!”
作者有话要说:
☆、遥想当年(六)
魍魉,是集世间形形□□恶意于一体所存在着的,或者说,它本身就是恶。
只是,这样的魔鬼早就被神所杀死了,早在数万年前,但是魍魉之所以不灭的原因是,只要恶念滋生,合适的契机找到合适的载体以后,他便又能存活下来。
所以,要想毁掉他,就只有在他还未完全掌握这具新生的躯体的时刻。
对方是仙界的强者,想要吞噬掉他以获取更强大力量的妖魔不在少数,但是因为魍魉的存在,大多不敢轻举妄动。
很显然,他们已经形成了一股子小势力,而魍魉以绝对的优势占据着势力之首,这在毫无头脑的妖魔之中可是极其罕见的,看起来这血流成河的场面不是白来的,除了无辜的普通人,怕是妖怪之间也没免了一场自相残杀吧。
“废话少说,今日能除了你这魔物,也是花某之幸。”花子墨先前伤着的肋骨已经没那么疼了,一副随时备战状态。
“那就动手吧。”魍魉话音刚落,花子墨脚下的雪地突然塌陷下去,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花子墨出乎意料,几乎没有思考的时间,他以仙力凝结成笔直的刃,深深插入离他身体最近的地方,在拖出一道又深又长的痕迹后,花子墨终于勉强停住。
额头上的冷汗还未消下去,花子墨小心地向下看了一眼,果不其然,下面一排又尖又利的冰锥打磨得光滑,还带着血迹朝他闪闪发亮。
一个浮身术重新回到雪地,花子墨这次可选了个结实的地方,脚下踩的全是坚冰。要说有什么变化,就是他看魍魉的眼神不同了,带着孤高的轻蔑。
“哈哈,我就说挖那么大个坑没什么用处。”魍魉嘲笑着他身后的一只妖怪,对结果不甚在意,反而看向花子墨的眼神更加贪婪,“这要是都躲不过去,怎么做我的食物呢?”
说完舔了下唇,只是这个表情居然是一张面具做的,看着着实让人惊悚不已。
这一次,花子墨不等他来袭,率先发动进攻,一招漫天飞雪卷起漫天飞舞的鹅毛,片片化作刀锋削铁如泥,直冲魍魉身体而去。
魍魉也不甘示弱,大手一挥,直直将山体间的冰峰砍下巨大一截,挡在身前,所有的雪花全都嵌入这天然的防护之中,直至完全碎裂成细细密密的冰块,魍魉身上也未见一道刀痕。
冰块碎裂的瞬间,一道身影隐藏在这细密的冰块之后突然现身,手里的佩剑直指魍魉的头颅,可即将刺入之时,魍魉下身突然瘫软,两条腿拉成一条线,身子顿时矮下去一段,花子墨的剑刺了个空。
一招不成,花子墨直接改成反手向下刺,本以为他已经够快了,但魍魉却像风吹过一般,早已在他腹部划了一道口子,整个人闪避过去,花子墨甚至连他用的什么武器都没看清。
花子墨捂住流血的腹部愤怒地转头。显然,这一道只是魍魉小试身手,不然绝不单单只有流血那么简单。
魍魉的戏耍让花子墨脸色难堪,同时却也更加认真,这是一个与以往任何一个对手都不同的家伙,稍加大意,连他自己都很有可能栽在对方手里。
终于,不知是不是花子墨坚毅的眼神打动了魍魉,对方终于不再藏着掖着,而是从怀中掏出一把铁链,只是铁链前头还带着锥子,刚才那一道伤痕看来是出自于此。
这次,双方都认真对待,见招拆招,虽然魍魉的速度超乎常人的快,动作也要轻便,但花子墨毕竟是从战场上下来的人,反映的速度和身体的灵活性也比寻常人快上几分,几番下来,虽然添了几道伤口,但终于追上了魍魉的攻击速度,也不至于一直处在被动的位置了。
魍魉用的铁链,无论从攻击范围,还是灵活性,都是花子墨的佩刀比不上的,但既然是花子墨的刀,那也必不是寻常的刀,沉于冰湖底部数千年的玄石锤炼打造而成,可以说是无坚不摧,刀上的纹路又是精于此道的师傅专门钻刻,据说有加强施法者威力的功效。
花子墨避开魍魉刺向他左肩的锥头,佩刀随心所动,一步踩上刀身,御剑飞至半空稍作喘息。
刚才的几十招足以让他明白,魍魉之所以能够使得身体如此随心所欲,是因为身体还未真正成型,可作为一具身体,哪怕融成泥,也必然会有一个关键之处,关乎性命,这和人身体的心脏是一个道理。
所以,他必须找到这个所谓的“心脏”,才能杀了魍魉。
思考的瞬间,佩刀被铁链缠绕,一把拉扯下去,花子墨只好弃刀,纵身跳落。魍魉此刻双手执着武器,意味着空于防备,花子墨这一跳,直接扑向他后背。
成败在此一举,赌一把吧。
花子墨左手勾成爪状,仙力燃成火焰附于左手之上,一把掏进魍魉泥沼般的胸口。
噗嗤——
手掌陷进去的声音格外响亮,执着铁链的手一顿,花子墨的佩刀应声而落。
花子墨还来不及有所反应,魍魉的头却整个翻转过来,对着他的脸咯咯咯地笑得欢乐。
花子墨心中一寒,果然,猜错了,今日的变故搅得他方寸大乱,他还是应该稳扎稳打才是上策啊。
手拔不出来,冰凉的铁链却已经缠在身上,捆得紧紧的,动弹不得。
魍魉却不急着杀他,反而凑上去嗅着味道:“果然是仙人,就是旁的比不得的,我可是恨极了你们表面上那副清高样儿,私底下呀,却是比人还阴险二度得紧。不过,这样尝起来才鲜,没有你们,哪来的我呢?”
魍魉的话,让花子墨一震。他不知道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