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到这里,很多事已经不言而喻了,也许人妖殊途,就是这般罢了。
“所以花公子,很抱歉让你受惊了,事情皆因应彩而起。你能把竹青的精魄带回来,应彩真的已经很感激了。”应彩说着,几乎要给他们跪下。
花解元连忙拦住她:“是我们对不住你。”
应彩摇了摇头:“这都是命。”命里,她和竹青有缘无分。
镜华咳了一声,事情办完了,他们还是快点走吧,他心里还有件事需要尽快搞清楚。
花解元一听就明白了,随即道:“应彩姑娘,竹青交给我们的事办完了,我们也该走了。”
“公子慢走。”应彩起身相送,一如刚才低着眉头,脸上还是那副淡淡的忧伤。
看着阖上的房门,花解元心头也仿佛蒙上了一层阴影,人间世事,多有无奈,徒增伤感悲凉啊。
苗母见他们出来,如释重负,赶忙问他们有无大碍,花解元到底心头凉了一大截,她甚至没想过应彩有没有好点,她们可是生活在一起十几年的人啊。
花解元说了声无碍,简单寒暄一下,便要走。这时却听屋里一声重物落地,急急回去推开应彩的房门,人已是悬于三尺白绫之上,生息全无了。
花解元一下子跌在镜华怀里,他早该想到,早该想到的!
回去的路上,花解元眉头深锁,人也比往日消沉。
“喂,你不要难过了。”依旧是拽拽的声音。
“你说人家死了,你难过个什么劲?”
“傻子?呆子?蠢人?”
“哎哟我说,他们两都死了,兴许子在奈何桥还能碰上一面呢?”镜华试图安慰他。
花解元抬头突然冒了一句:“不可能。”
“什么?”这呆子终于知道说话了。
“人家的魂魄被你打成散了,永、世、不、得、轮、回!”最后几个字说得咬牙切齿。
镜华的脸一下子憋成了酱紫色,话被堵得死死的。
半晌,才挤出来一句。
“我知道他是这么回事吗?我那还不是为了救你!难道让我眼睁睁看着你死啊!我告诉你,就算知道事出有因,他敢再来一次,我也定叫他在魂飞魄散一遍!”
花解元突然停住,让正慷慨陈词的镜华差点撞上去。
“谢谢。”花解元回头,脸上挂着微微的微笑,一扫阴霾。
镜华偏头,仿佛被他脸上的笑容震慑到了,不知所措道:“果然是个呆子!”然后自己也偷偷的笑了,傻话,他才不会让别人看见呢。
可即使笑着,镜华却隐隐觉得,有些事要发生了。心里那种沉甸甸的感觉骗不了人,那么,让他不安的会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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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等待的人
花解元回到家中,只是沏了一杯茶的功夫,镜华已经在他面前临危正坐。
“你打算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花解元疑惑。
镜华恨不得戳破他的脑袋:“你以为你现在是什么,你就是一盆回锅肉,那些个妖孽闻着味儿,做梦都想把你吃了!”
“现在当务之急是弄明白你到底藏了个什么宝贝,怎么把它取出来,能扔多远扔多远,免得惹是生非,明白吗?”
花解元点点头,又摇摇头,不是很明白。什么宝贝啊,他哪来这么大福气藏着宝贝,有的话他早就卖了,也不至于过得那么清贫,连顿肉都舍不得吃。
他猛然一拍手:“我明白了,怪不得要封印起来,肯定是怕我卖了买肉吃。”
镜华一巴掌抡过去,吼道:“你他妈到底有没有认真听我说什么!”
哪知这一巴掌反倒把人打愣了,花解元呆呆地定住,双手还是之前的动作,却是恍惚所以。
镜华看看自己的手,没用多大力啊:“你没事吧?”
花解元摇头,没出事?怎么可能!这下才叫出大事了,如果真是他想的那样,那么他必须……
“去京城。”他突然这么说,语气里带着笃定。
“你知道谁给你下的封印了?”他没了法力,在这区区凡间,使出这么复杂的封印,定不是凡人,恐怕解铃还须系铃人。
“嗯!”虽然不能肯定,但是他遇到的人里会对他做出这种事是也就只有一个人,也只有他有能力这么做。
想到这,花解元不禁打了个冷颤,若是自己一人,他是宁死也不愿回去的,可眼下,他不能拿镜华的性命开玩笑。自己呆在这里,依他的了解,镜华定会拼死护他,他不能这般自私。罢了罢了,那人把自己放走之前摆了这么一招,说不定就等着他今天自投罗网,他这条贱命到底还是被惦记着。
“那就收拾包袱,今晚就走!”镜华两指一夹,轻而易举地提起急急忙忙奔进来通报的小白团子仔细瞅着,这玩意手舞足蹈的怪样真是逊毙了。“它说有股强大妖气在靠近,所以越快越好!”
“这玩意其实没多大用,我们要不要把它丢这啊?”镜华戏谑地看着它,一脸挑衅。
闻言,蓝宝石一般的眼睛迅速蓄满水,大有一副谁把我丢下我就哭给你看的架势。
“这……”这么多天相处下来,无论是镜华还是云毚,对花解元都变成了家人一样的存在,说实在的离了谁都是舍不得的,可如今大敌当前,留在他身边只会越来越危险,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冲出来一只妖魔鬼怪。
像是经过深思熟虑,镜华顺了顺嗓子道:“不过呢,我觉得还是把它带上,万一路上没干粮,直接拿他烤了吃也不错,虽然肉少了点。”云毚一听这话,立刻愤怒地亮起爪子,一抓接一抓地往镜华脸上送,只可惜它身子还被镜华提着,怎么都够不着。
花解元噗的一声,很不给面子地笑了出来,也微微点头,算是默认。以云毚的个头,出了事找个地方藏身还是可以做到的,它确实没多少肉,妖怪的话也看不上眼吧。
“那么就加上它一个吧。”云毚的蓝眼睛立刻亮了,发出一声欢悦的怪叫,惊得镜华把它扔了老远,才揉揉自己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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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京城某处。
诺大的院落里静悄悄的,树木的枝桠疏疏落落地描画着影子,涂添着古色古香的院落,不论是白玉砌雕的画壁石柱,还是黄绿相间的琉璃屋檐,都在不经意间彰显着低调中的精致、古朴中的奢华。
屋子里寥寥熏香还在燃着,幽幽的香味弥散在每一处。一双修长白暂的手细细的描绘着案台上的那幅画,勾勒着画中人的轮廓,那带着笑意的眉目,那自信张扬的神情,还有……每次被他追逐地张皇失措,却让人无法自拔一次又一次迫使他攻城略地的唇。
指腹在那里反复地摸索,一遍一遍,好像对待情人般小心翼翼。指尖突然用力,在纸上画出一道白印,脸上的表情也变得不再餍足,手指急转而下,划过纸上人胸前的一抹殷红,眼眶里泛起一缕血丝,放大的瞳孔里有着填不满的贪求,还不够,他想要更多、更多……
他突然捂住嘴,弯腰轻咳,带着腥咸的红色液体从他唇角溢出,然后是指缝。
“残——”一只手帕默默地递到了他面前,语气里有着说不出的担心。
他抬头,面前这个人笑得如一个易碎品,脆弱又勉强。
“谁,让你进来的?”夜残接过手帕,拭去嘴角的血色,接着一点点擦掉手上残留的腥味。他说的淡然,细长的凤眸越发冷清,连一个目光也没有留给秦向安,任由他卑微地低着身子。
秦向安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躲闪的目光无意间撞到了那张摊着的画:“已经五年了,你还想着他?”他看着他,悲愤的眼睛对上那双平静无波的凤眸,控诉着他的不满。五年了,自己做的还不够吗!
凤眸的主人地看了看画却并不回答,转而抚摸他的脸,那双白暂的手捏痛了秦向安的下巴,随机那片没有温度的双唇立刻覆上他的,他还来不及反应,霸道的舌头就撬开他的,大胆肆意地翻搅舔舐,染上他的气味、他的温度,缠着他与他抵死缠绵。
秦向安立刻醉死在夜残不失温柔的霸道里,那灵活的唇舌,分明不是在吻,而是在勾引他的灵魂,下一秒湮没在地狱。
夜残离开的时候,秦向安失神的去追逐,可连嘴角藕断丝连的那缕晶莹,也在拉远的距离里崩断。
夜残的薄唇勾起一分弧度,邪魅地在他耳边轻声道:“安,你在嫉妒吗?”
下一秒像是被抽干了魂魄,秦向安跌出了夜残的怀抱。
是的,夜残早就告诉过他,他秦向安,没有资格嫉妒!
“是属下失职,属下这就滚出去领罚。”
“为什么?擅闯我的寝宫?我想应该是管家给你进来的,要罚也该是罚他。我的安儿,你太紧张了。”夜残笑着,勾起他的一缕头发绕在指尖,那模样仿佛是刚偷了腥的猫,享受着老鼠的惊恐。
看到秦向安在他面前万年不变的苦情脸,夜残突然失了兴趣,猛扯了一下手中的发,然后像对待垃圾一样丢开,满眼不耐烦地挥手。
秦向安得了命,掩过眼中的伤痛,退了下去。屋中又只有夜残和画里的人默默相望。
他感觉到了,那人的封印有着隐隐破土之势,相信要不了多久,他就又能回到他身边。想到这,夜残不经再次热血沸腾起来。
我等着你——花、解、元。
作者有话要说:
☆、镜华之殇
夏日的林间,晚风习习,点点萤火在墨绿的草丛枝叶间飞舞,萦绕出圈圈美丽的弧线,蝉鸣嘹亮,一声高亢过一声,在这难得的静谧中寻找自己特有的声调。
冉冉篝火,在这漆黑的夜里点亮了一小片天地。花解元面前支起了一个简易的架子,上面均匀地转着只烤鸡,本来花解元的菜就做的不错,没想到这烤鸡更是一绝,香气阵阵,直勾得人馋虫四溢。
这接连几日的奔波劳碌,这一仙一妖早已是饥肠辘辘,鸡刚一烤好,镜华也不管烫不烫,抢先夺了过去,拽了鸡屁股丢给云毚,就把剩下的从中间撕开,一半给了花解元。
云毚抱着鸡屁股表示抗议,却被镜华一脚踹开去。他分得很公平,按个头的,谁让云毚太小,他也是为它着想,免得它撑死。
花解元捂着嘴笑,却私下撕了块鸡腿,偷偷递给龇牙咧嘴咬着鸡屁股的云毚,换得一双泪汪汪的蓝眼睛感激涕零地瞅着他。
镜华写了他俩一眼,也默默扯下自己的鸡腿塞给花解元,对他俩的小动作却并不点破。
正当吃得起劲,镜华突然直起腰,神色肃穆。突如其来的紧张氛围让花解元和云毚都不由自主地放下了手中的食物,向四周看去。
原本就微弱的萤火,已悉数散去,寂静的夜沉的可怕,谁也摸不着、猜不透下一秒会出现什么。
镜华抖开包袱里的黑色物体,是一张狐狸皮,不过却不是普通狐狸。
“穿上。”
花解元接过,罩在自己身上,尽管是炎热的夏天,他还是听镜华的话把自己裹紧。
“这九尾的味道不大好,但一定程度上可以遮掩你的存在感。若我……,它还帮得了你一时,起码短时间内可以混淆视听。”捕猎的时候刚好让他碰上重伤的九尾,镜华又怎会放过。
九尾狐也可怜,落在他手上,那简直变成了一场屠杀,尤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