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遇空却不看她,哪怕他的眼底全是心疼和不忍。
应暖静静地看着他们。
这似乎本该是对璧人,少年意气风发,少女秀丽娇美,而自己却是在他们中间画了一道银河的王母。
应暖就这么看着,直到周围的人越来越多,多到连少女和少年都注意到了她。
然后在原遇空看着她脸色一变的时候,应暖走上前去,平静地对他说:“你走吧。”
话语清冷,如晨露落地,却一锤定音。
因为下一秒,她就已经如烟气般,消失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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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修平简直被这个虐恋情深的故事吊足了胃口,他已经知道光从感情结局上来说,莫求是和原遇空是be了,所以应暖是和原遇空在一起的,可是现在两人明明就是作天作地,作死不及。
比如说应暖明明就是一副“你滚吧”的潇洒姿态,背地里却又追了上去,在暗地里痴汉似的跟踪原遇空,而原遇空更是在离开应暖之后茶饭不思日渐憔悴。
终于在有一天原遇空做梦叫着应暖的名字惊醒的时候,应暖现身在了原遇空的面前。
原遇空对这件事的反应非常老套,啊、他惊喜地看着应暖,喃喃道:“我是在做梦么?”
此时红烛帐暖,夜色沉沉,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清风徐来,月光像是水波一样笼罩在应暖的身上,此情此景,简直让陈修平怀疑下一秒应暖就来来一句“原郎,奴家想你”之类的了。
幸好应暖本质上仍是那个不通人情世故却又至情至性的修士,她面对的原遇空,只问:“你后悔了么?”
原遇空泛出苦笑:“后悔又怎么样呢,我不能对不起师父师娘,也不能对不起……”他垂着眼说不下去。
应暖突然走近,然后坐在了床沿上。
她秀美精致的眉眼在月光下像是画上去的一般,眼神不复往常的冷硬,倒像是揉碎了的一块宝石,闪着细碎的光芒,她低下头去,吻住了原遇空的嘴唇。
陈修平:“=口=”表白呢!胡诉衷情呢!口胡这进度不对劲吧!!!话说这角色定位也不对啊!
应暖明明之前还想个小学生一样傲娇又纯情,为什么一眨眼就上二垒了啊!
很明显原遇空也吓到了,但是很快他似乎更确定自己是在做梦了,于是……鸳鸯被里成双夜,一树梨花压海棠←引用这首诗居然没什么不对呢。
纯情的陈修平用一个异性的身体感受了一番郎有情妾有意的*之事,整个人几乎是崩溃的。
但是很显然,第二天的白天,莫家人比陈修平还要崩溃。
捉奸在床不说,这对狗男女——准确来讲是那个奸夫□□里的□□居然还那么嚣张,神色坦然,甚至直言叫原遇空解除婚约。
应暖说的一脸正气:“原遇空,你得负责。”
超前如陈修平,对此也不禁侧目,更别说那些莫家人了,但还没等莫家人浸应暖猪笼,应暖已经像是赶蚂蚁一样打的所有对她出言不逊的人满地打滚。
应暖特别平静地对原遇空的师父说:“我是个修士,我和原遇空已经成为夫妻了,你若是有什么要求,我可以满足。”
凡人的世界对修士的了解并不多,但是如莫家这样的,却也依稀听过传闻,听应暖这么说,一边觉得家门不幸,一边居然也感慨自己何德何能。
接下来的事陈修平早已从莫求是那儿知道,应暖送莫求是入修行路,自己则和原遇空双宿□□,陈修平看着眼前如闹剧般的一切,只得到了一个经验——生米煮成熟饭果然是自古流传的劳动人民智慧啊……
可是这个故事的结局,却早就已经注定了。
☆、第77章 有一个姑娘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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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月形单望相互,只羡鸳鸯不羡仙。
然而仙人毕竟超脱轮回,而鸳鸯却只能游走于生命的长河。
很多年后原遇空笑着对应暖说:“这个故事注定是悲剧,因为我们注定是不相配的。”
那个时候应暖已是合体后期,半只脚跨入渡劫,可是原遇空却卡在金丹,难有寸进。
“你用丹药仙草为我洗髓,用灵力替我灌体,可是修仙毕竟不只能靠这些,倒是我以前想的太轻松了,若是修士那么容易入道,那些名门望族,岂不是堆也能堆出个大能来,又怎会有起有落。”
应暖抓着原遇空的手,说:“正是因为你有这样的想法,才会难以有成。”
原遇空却只是笑。
其实陈修平看得明白,原遇空无法更进一步,未尝没有应暖的原因,若是修士本身天赋有限,提升道心修为或者在战斗中突破,都是修行的其他途径,但是应暖太害怕原遇空出事了,而原遇空也不希望应暖担心。
与此相对,应暖提升的那么快,也未尝不是原遇空的原因。
可惜这两人并未相辅相成,而是只成就了一个。
世事无常,大抵如此。
应暖实在一次闭关中发现自己怀孕的,她内视自身,发现腹腔内翻滚着一团带着生气的血肉,登时面色一变,这表情简直像她发现自己无性繁殖了似的。不过其实事情会令她吃惊的原因跟这差不多。
修士繁衍后代,可并非是一男一女各有一套健康的生殖系统就可以的事,若没有在……嗯……交配行为中灌入本源之力,便不可能成功,而修士修行便算是逆天而行,不属于常世,孕育下一代自然也是违背天道,要伤及本源的,因为根本没想过自己会怀孕,那么做这件事并伤了本源的那人,很明显就是原遇空。
她立刻破关而出,却没有找到原遇空,只看到了留在桌上了一封信,那信上的话朴素地归纳一下,就是“我不能拖累你啦,也不想死在你面前,我自己出去寻找机遇,若成功了便回来,要是失败了,我的妻子你啊,就好好照顾我们的孩子吧。”
以应暖的修为看完这么一封大部分都是在无病呻吟的文字不过就几秒的功夫,所以实际上只瞄了这封信一眼,应暖就已经像一阵风一样刮了出去。
应暖最后找到了原遇空,不过找到的,只是具尸体罢了。
陈修平觉得自己很难忘记当时应暖的感受,因为那感情想不间断的铺天盖地的海潮那样一下又一下淹没了陈修平,他从来没有在应暖身上感受到过那么强烈的感情波动。
——原来绝望是这样的感觉,陈修平想。
他再次能够控制自己的感情时,明白应暖正在突破,但是他甚至都提不起劲去感受这难得的机遇和感悟,他满脑子只回荡着应暖最后的话语——
“现在,又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应暖的宗门,又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这么想着,好像有一股力量将他挤了出去,陈修平顿时感觉自己像是在母体之中,又混混沌沌地睡了过去。
他想,属于应暖的回忆已经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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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风凄迷,黄叶落了满山。
山道上,两女一男,三人徒步行走着。
其中一黄衫少女,正叽叽喳喳地说话。
少女的声音宛如莺啼,所以就算是滔滔不绝地讲话,也不会叫人厌烦。
“……你猜那小贩跟我说什么,他说:‘便宜货也不一定就比高档货不好了,我敢说我这儿的东西,比之珍珑阁也是不差的。’当时我都气笑了,他在我这个珍珑阁大小姐面前说珍珑阁的不是,我哪能忍啊,何况我就知道他在骗人,他那儿就只不过卖些低阶法器,再差劲不过了,我就跟他说:‘那我们比比看,我就用一样低阶法器和你比,要是我输了,我就全买了。’那小贩也是可笑,居然一副占便宜的样子就答应了,真是贪心不足蛇吞象……”
少女的五官并不出色,但也算清秀可人,因为年轻和此时灵动的表情显示出一种天真的娇憨,且衣着精致,装扮俏丽,看来惹人怜爱,而此时眼中因为对话方而隐隐流露的爱慕与羞涩,更显其面若桃花。
有人面对喜欢的人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有人面对喜欢的人滔滔不绝,洛观渔属于前者,洛桑榆属于后者,这两人名字相似,其实并不是姐妹。
洛观渔比洛桑榆大了一岁,但洛桑榆却比洛观渔大了一辈,洛观渔的母亲说来是洛桑榆的姐姐,但洛桑榆出生的时候,洛观渔的母亲早已经逃婚离家好几年了,洛桑榆出生以来便被以这位长姊为反面题材教育,因此很看不上这位姐姐,所以从三年前洛观渔走投无路找上门来,洛桑榆便不曾给过这位外甥女好脸色看。
而洛观渔可能是因为幼年生活的原因,不善言谈不喜交际,自然也不会凑上来同洛桑榆说话。
而现在两人会走在一起,却是中间那男子的原因。
那男子名叫虞非晚,是个天赋卓越的修士,因此被招募入洛家做门客,不过因其剑眉星目,俊朗非凡,被洛桑榆所爱慕,背地里也属意他做上门女婿,此时他正含笑同黄衫少女,也就是洛桑榆说话,他说:“你就这样弄坏了他所有的法器?你可知你的‘低阶法器’是三爷爷特意为你做的,怎可和市面上那些作比较。”
洛桑榆堵起嘴巴:“我又没逼着他要和我打赌,何况他自己输不起,打个赌而已,硬要同我决斗,又怎么又是我的错了,我们修为相仿,不算占他便宜,为何要关我紧闭。”
虞非晚摇了摇头:“可是你……杀了他。”
洛桑榆见虞非晚脸上有不瑜神色,不禁有点紧张,下意识地假哭起来,抽噎道:“非晚哥哥,你也怪我,人家也不是故意的,人家也很害怕的啊……”她虽然假哭,也梨花带雨,令人不忍再责怪她。
于是虞非晚叹了口气,不再说她。
洛桑榆便得意非凡地看了眼洛观渔,她知晓洛观渔虽然表面上冷冷淡淡,其实也喜欢虞非晚,便忍不住在她面前炫耀。
但是见洛观渔目视前方没什么反应,心中的成就感便降低了很多,想了想,出声道:“洛观渔,你跟着我们干什么,我只拜托了非晚哥哥来带我跑出去,可没有拜托你。”
洛观渔瞥了洛桑榆一眼,不说话。
虞非晚开口道:“是我拖累了观渔,恐怕到时候观渔也要跟着受罚了。”
见虞非晚满脸歉意,洛观渔冷哼道:“要她装什么好人,到时候我说几句好话,根本不会受罚。”
虞非晚无奈道:“你也只长老并非故意惩罚你,为何非要逃家呢。”
洛桑榆又露出泫然欲泣的神色:“可是他们都嘲笑我——何况这件事本来也不是我的错。”
虞非晚又不知道说什么了。
好吧,描述了那么一大段三角恋,你们可能要问我了,我们的主角,陈修平同学到底在哪呢?根据上几章的经验来看,他应该是又在某个人的身上偷窥,但是,这一回情况有了点不同。
在几十分钟以前,陈修平确实是在某个人的身上。
这个人就是洛桑榆,洛家大小姐,从小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无法无天娇蛮任性,虽然修行天赋只是一般,但也已经可以说是人生赢家,虽然陈修平越看越觉得,这姑娘是在走标准女配剧情,这不,三年前标准女主出现了,洛观渔就像是每个天赋异禀的女主那样,生活艰难却不放弃,遭遇误解却不解释,受到冷遇却不气馁,而且天赋卓越,热爱男主……啊不我是说,善良。
是的,洛观渔是个特别善良的人,虽然她的善良在洛桑榆的眼中被曲解成了虚伪。
这十多年,陈修平在对洛桑榆的脑残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