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颜,你大学同学?”
“嗯……算是。”朱颜把手上的东西放在厨房的门口,“百里翼,和我一起去地下室拿些东西。”
百里翼应了声,急忙从二楼下来,还不小心踢到了墙角,引来女生的哄笑。
他没想到朱颜家地下还有一层,从楼梯下去就是一个类似防空洞的地方,面积比上面小了点,但也分了几个房间。刚下去的大厅里放满了瓦罐和腌制品,弥漫着浓重的鱼腥味,有些瓦罐封上了封泥,不知道里面放了什么。
朱颜径自进去右手边的一个房间,百里翼看着她打开一个柜子,里面密密麻麻都是书册。
“漫画……漫画……”朱颜的手指从排列完美的书册书脊上迅速划过,终于找到了想要找的东西,哗啦抽出一大叠,直接放在百里翼手上,“你们还要什么?”
一个女生说道:“我们高三那年本地的晚报……我觉得你这边应该有全部的,去图书馆找太麻烦。”
朱颜开了另外一个柜子,抬出一叠已经整理好的报纸递给百里翼:“你又不看报纸,再说都是四五年前的报纸了,你不说过几天我就要当废纸处理掉了。”
“上面的人要,呀,都忘了说了,我现在在县广播电视局实习,我男朋友也在那儿,你呢?不准备回来?”
百里翼皱了下眉,那个女孩子明显带着炫耀的语气,看看容貌,画着不适宜的浓妆的脸明显有意一丝促狭。
朱颜像是没有听懂她的话中话,诚实地回答:“嗯,不回来了,这边没关系找不到好工作,我之前在一家外贸企业做业务员,这次回去再找找,总能找到的。”
“男朋友也还没找吧。”
那个女孩又瞟了百里翼一眼,百里翼皱着眉头扭开脸,正巧见到晋楚淮冲着那个女生做了个鬼脸,干净的脸上乍然出现四五个血肉模糊的血窟窿,要是她们能看见的话,绝对已经尖叫着跑出去了。
“高二的时候坐你后面死活要和你比成绩的那个还记得不?前天我遇见她,年底就要结婚了;还有她同桌,现在当了初中老师,找了个在县委工作的……”
朱颜不耐烦地应了声:“行,找到了马上向你们汇报还不行?拿好东西快点走,杵在这儿也不嫌味儿大!”
她推着两个同学出去,回头无奈得翻了个白眼,被跟在后面的百里翼看得一清二楚。
“晚上要不要在我家吃饭?”
“不了,晚上说好去唱K的,朱颜你去不去?”
朱颜毫不犹豫地拒绝:“不去,刚回来,累着呢。下次再说。”
那女孩暧昧地瞅了百里翼一眼,连声说明白。
“乱想什么!”朱颜拿过百里翼手上的书刊报纸,“你们是打车来的还是骑车来的,我给你们拿过去。”她对百里翼说,“地下室里有坛酒,你帮我搬上来吧。”
百里翼无奈只能又被她打法去搬酒坛子。晋楚淮看着朱颜一手拎书的样子感叹道:“那是她朋友?怎么像她家长似的?我看朱颜和她们也不亲……”
“估计就只是同学,到这个时间这样的人这样的事很多的,同级之间的攀比嘛……”百里翼看着地下室内的瓦罐子,地下室里多是些干鱼,除了鱼腥味闻不到一点酒香,他只能问晋楚淮,“你知道哪一坛是酒水?”
“我怎么可能知道?”他指了指几个没有进去过的房间,“大概是放在房间里。”
百里翼就近打开了一个房间,却看见里面满是老旧的木质家具,他关上门,又准备开一间,朱颜送走了同学也走了下来。
“不是那间,在左手边。”她拿着钥匙晃了晃,“我忘了把地下室的钥匙给你,这里收的都是旧家具和我从小到大看过用过的书,还有一些食物。”
“不觉得海腥味儿太重?”
朱颜一挑眉,直言道:“这里是海边么,走哪儿没有海腥味,这里的人从小到大都习惯了,在说这地下室通风不错,也常有人来打扫,我有时间也会把书搬出去晒一晒,大问题应该不会有。”
她指着墙上挂着的干鱼:“而且这些不是我家的,我一年才回来两次,这么晾着早坏了,是隔壁的阿姨晾的。”
“你给她钥匙?”
“嗯,就是大门的钥匙,平时她还会帮我打扫一楼。”
百里翼想起那些在屋檐下交头接耳的中年妇女,不由得摇了摇头,朱颜在某些方面真是他想象不到的大度……或者说没神经。
朱颜打开左手边的房间,偌大的房间里只有几个小小的酒坛子,墙角处堆着不用的杂物,晋楚淮惊讶地拨开杂乱的工具,之间角落里躺着一把不大的玉刃。
“这个……”
朱颜走上去拾起来,在手上掂了掂:“这个是我小时候奶奶给的,据说是绿松石做的,别看是玉刃,可锋利了,我小时就被割了好几次,后来我妈就把它收起来了,没想到是放在这儿。”
晋楚淮的脸色青了又白:“玉刃刀柄上的雕花不是中原常见的刻纹,玉虽然有趋吉避凶修身养性的作用,但是开了刃还沾了血,就不是很吉利了。”
朱颜仔细地看了看绿松石玉刃,怎么也看不出他口中的福祸之说,他似乎隐约记得,小时候家里的绿松石饰品,不只有玉刃这一件而已。
似乎是配套的。
百里翼弯腰挑了一小坛子酒递给朱颜,朱颜抚了下封口的封泥,甩了甩手,道:“我出去一趟,晚上要是太晚了就不回来了,刚买了菜,你们自便。”
百里翼惊了一下,他记得刚才出去时太阳就已经快下山了,现在估计都已经看不见太阳的影子了:“这么晚还出去?还是休息一晚再说吧。”
“我把酒给我男朋友送去。”朱颜低下头,把小小的酒坛和拿把玉刃一起放到了随身携带的背包里,“听说他失踪了。”
78、ACT。18 谋杀 。。。
“现在都几点了?”晋楚淮看着窗外的夜空,小岛还没有城市里那么严重的污染,虽不见得能和网上的图片相媲美,但也是相当不错的,一轮残月挂在夜幕中,旁边点缀着白色的星光,倒有点小清新的味道。
百里翼没听见他说什么,擦干净手上的盘子,把碗筷放回了原处,一回头就和晋楚淮怨念的脸撞在了一起。
晋楚淮的脸五官很端正,组合在一起很秀气很漂亮,没有吓人的血窟窿,但是依旧让晋楚淮惊了一下。
“怎、怎么了?”百里翼抚着自己胸口,感到掌心下的胸口心如擂鼓。
“我说,”晋楚淮皱起眉,“现在几点了?”
百里翼疑惑地看向墙上的挂钟,朱颜在一进门的时候就换了电池,现在挂钟正啪嗒啪嗒走得欢快。晋楚淮和他生活在一起的第一个月就学会了看现代时间,没有道理突然失忆了吧?
“快九点半了……”百里翼问,“想睡觉了?”
晋楚淮提醒:“朱颜还没回来。”
“她不是说晚上太晚了可能就不回来?”
朱颜回来之后的确先去找了她男朋友,却被告知他在半年前一次海上救援行动时落海,搜索队找了一个星期也没有找到。
其实,就是已经殉职了吧,只是还没有找到尸体,只对她说是失踪。百里翼觉得朱颜比自己聪敏也现实,不会想不到这一点。
朱颜即使比普通人来的冷静,对于男朋友的死亡也绝不会无动于衷,带了酒去海边……今天,怕是不会回来了。
晋楚淮也是明白的,他只是想再次确定一下。
“地下室的钥匙在不在?”
百里翼一摸口袋,朱颜在出门时就把家里所有的钥匙给他了:“在,怎么?想喝酒?”
“不是喝酒。”晋楚淮答道,“我想去把下面的房间都翻一遍,看看里面有什么。”
百里翼犹豫了:“不好吧……毕竟是别人家……”
晋楚淮的王爷脾气恰巧在此时冒了出来,斩钉截铁道:“别让她知道就行,又不拿东西。”他不容反驳得一摆手,“别说了,我们先下去看看。”
地下室的鱼已经在晚饭时被过来“看一看”的邻家大婶拿了回去,一下子干净了不少,晋楚淮直接忽略了几个已经开过的门,指着另外一扇道:“从这边开始吧。”
“……我真觉得这样不好……”百里翼抗议着打开门,“你要找什么?”
晋楚淮问:“你还记不记得梦貘说朱颜这种命格的人,小时候一定灾祸不断?”
“可是……”
“那时候我就想,要么就是朱颜在遇见你后被改了命格,要不然就是有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压住了她的命格,比如天生八字轻的人可以带开过光的东西。”晋楚淮似乎是在自言自语,“不过要是她一开始就有这种命格的话,为什么几年前没人发现?所以我一开始就偏向前者。”
“还有一个原因是,我一直想不到朱颜这种命格可以用什么克制,直到我看见她的那把玉刃。”晋楚淮在房间里晃荡了一圈,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我们去还有一间。”
百里翼奇怪地打开了第二扇门:“你不是说那个玉刃有问题?有问题的话,不就是祸上加祸?”
“还有种说法是以毒攻毒。”晋楚淮解释道,“佛法可以看做一种咒法,对人有益,但对妖魔鬼怪自是毒药,那当然也就可以有倒过来的咒法。佛法倡导仁爱慈悲,异端的宗教也有靠杀戮树威信的,这些都不奇怪。我想,朱颜命格中的凶煞并不是被化解了,而是被强压住了。”
晋楚淮推测道:“就像凶病用猛药压住一样,一旦反弹,后果不堪设想。”
“那、那把玉刃——”
“不是那把玉刃,那上面的确有邪气,但不多——不过肯定有关系。”晋楚淮翻遍了楼下的房间却没有自己想找的东西,“她既然把玉刃扔在这里,那么那样东西也应该在附近才是。”
要不然让梦貘来找找看?
百里翼动了心思,却没有说出来,基本上,他还是希望他们两个能度过一个平常的假期,没有奇奇怪怪的人插进来处理更加奇奇怪怪的事。
“会不会是朱颜随身带着?”
“我看过,朱颜没有问题。”
百里翼看着他在仅有的几个房间内乱窜就有点晕,晋楚淮充分利用了自己身为魂魄的优势,在几个房间内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现,他突然发觉,其实有没有钥匙,对晋楚淮来说,根本就不是个问题。
“要不然等朱颜回来再问问她。”百里翼一把把准备找第五个回合的晋楚淮捞回来,“别找了,整个地下室都被你翻过来了。”
“应该就是在这里的……”一根筋转不过来的晋楚淮冷静了下,“奇怪了,我平时应该不会这么急躁的。”
何止是急躁啊……百里翼在心里默默吐槽,简直就像是换了个人一样。
“大概是没休息好?”
此话一出,连百里翼都觉得有点搞笑,晋楚淮作为一只老鬼,怎么可能会没休息好?就算他天天晚上通宵也照样能日日精神奕奕。
百里翼就不同了,只要没什么事他都是准时十一点上床睡觉的——规律得完全像是老头子的作息时间。
“时间不早了。”百里翼打了个哈欠,今天一大早他就出来坐车坐船,到现在的确撑不住了,“去睡觉?”
晋楚淮瞟了他一眼,突然一转身消失在他眼前。
……嗯?百里翼囧了一下,刚才他似乎看见晋楚淮……脸红了?不对啊,他们在一起这么久,哪天晚上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