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很长时间内,元澈对那三殿下的印象都是一个生得过分精致、性情和顺的皇室之子,但当他得知这几人与御紫炎之间的密切关系后,也不得不承认,御紫炎确实有他独特的个人魅力,嗯,虽然他自己并不是十分清楚那魅力到底在何处。
这也无可厚非,毕竟在他眼里心里,从始至终都只有一人。
想到这里,元澈的目光又仿若掺了蜜糖一般甜甜蜜蜜徘徊在爱人身上。
但谁知,对于元澈满含深情的目光,某位“迟钝”帝王竟是全无知觉,反而微蹙着眉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有些挫败的兵部尚书扳过爱人脸庞,不由分说吻了上去,直待对方被自己吻得气息不稳方才恋恋不舍放开。但即便如此,元澈还不肯罢休的质问道,“小岚在想些什么如此入神,都快将我的存在忘得干干净净了。”
被爱人偶尔莫名其妙的“指控”哭笑不得,御雍岚无辜的眨眨眼说道,“每日每夜都看着这一张脸,又不是生得多好看,你还是看不厌我又能怎么办?难不成整日里什么都不做只给你看着瞧着?”
“嗯,这样最好。最好你快快舍了皇帝宝座那劳什子,与我归隐山林,一辈子直让我看着瞧着,就此到老。”
无赖一般的发言,却使御雍岚心底划过丝丝暖意与甜蜜,但脸上偏偏强忍住笑意说道,“胡说,看我不治你个妨碍国政的罪名。”
谁知某人全无畏惧之意,反而狡黠一笑说道,“小岚莫忘了,在下不才我好歹也算是个兵部尚书。这参与国政可是理所应当的事情,皇帝陛下要治微臣个‘莫须有’的罪名,这也得真‘有’才行啊。”
“你——”
论起强词夺理,御雍岚自不是元澈对手,只得被对方说得理屈词穷,干瞪眼。最重要的是,治罪什么的,说归说,他又怎么可能真的治爱人的罪?
微红着脸干咳两声,御雍岚硬着头皮转换话题,“我方才突然想到,这么数起来,如今唯一与我们没有确实盟友关系的,就只剩下临风了。”
元澈闻言也收敛起笑容,缓缓说道,“临风——确实,关于临风,我们似乎了解得最少。”
后面的话元澈并未说出口,但御雍岚也已想到——了解最少,便意味着变数最多。不可预料的可能性也便最多。想到这一层,元澈与御雍岚一时之间都陷入了沉默。
第五三二章来信(二)
……
年轻的帝王与身为爱人兼国之栋梁的兵部尚书,两个人谁也不曾言语,只在心中梳理着当今几国情势。
而今尚水皇帝并无太多野心。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坐上这皇位就是为了要和他的幺叔光明正大、出双入对。除此之外,他对那皇帝宝座一点兴趣都没有。可偏偏是这么一位极缺乏责任感的帝王,尚水朝中众臣一个个都宝贝得紧。甚至当尚水帝威胁他们若不答应自己娶幺叔为后便甩手不做那皇帝时,满朝文武就这么生生的被治住,再也无一人敢提出反对意见。
试问这么一位妙极的帝王,又怎会自找麻烦去侵略他国?
燕昭虽然老皇帝仍然在位,但龙体每况愈下,而今已是不容乐观。诸位皇子之间夺嫡之争也便愈发趋于白热化。因而如今燕昭国内内乱尚且不得平定,自然也没有余力与他国挑起争端。何况还有燕琉璃与御凌耀在燕昭权利的最中心。而且,凭借燕琉璃的手腕,御雍岚与元澈完全有理由相信,那位半路冒出来的“燕凌耀”最后登上大宝的可能性极高。
于是,都是自家兄弟,御凌耀怎会来寻本家的麻烦?
再有便是启仙刚刚即位的皇帝,原皇帝的亲兄长,过去的陵王。
说起此人,原本是该有所提防。但经历了许多波折之后,原本野心极大的陵王,如今也心有所系、情有独钟。况且启仙新帝的爱人曾经蒙三皇弟(三殿下)相救,这份人情,陵王与其爱人已经欠下。
不止如此,由御紫炎送来的信笺中描述,御雍岚与元澈已经大体得知了陵王登基的过程。若认真论起来,陵王能够顺利登基并且还与爱人终成眷属,三皇弟(三殿下)也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究其种种,陵王如今也有了一些变化,相信他治下的启仙,数年之内应该也不会成为御寰的威胁了。
那么,算来算去,唯一形势不够明朗的,便只有临风一国了。
收回思绪,御雍岚与元澈由彼此眼中得出相同结论。
然而下一刻,御雍岚又突然想起一事,缓缓开口补充道,“还有一个隐患与不确定因素。”
听到爱人所言,元澈眼中亦是划过一丝了然,“尚水大漠。”
此言一出,二人又是一阵默然。
……
就在这时,原本拿在元澈手中的信笺之间滑出一张字条。
“咦?”
御雍岚疑惑一声,暂时放下方才严肃话题,莫名说道,“奇怪,方才为何不曾发现还有这么一张字条?”
与御雍岚一样,元澈也是满脸不解。以防万一,元澈伸手拦下爱人探过来的手,拿起字条展开。
“……”
然而,很快,元澈脸上露出一抹莫名之意。
爱人的古怪反应引起御雍岚好奇。
探过头来就着爱人展开的字条看去,结果御雍岚同样露出莫名颜色。
“花语?那是什么?”
御雍岚莫名所以的问向爱人,却只得到爱人同样无奈摇头,“照三殿下字条上所说,似乎是燕昭某地的风俗,为许多花朵赋予某种意义。”
“这么说,三皇弟他们现在已经到达燕昭了?”
字面上的意思御雍岚自然也看懂了。但令他不解的是另外一件事,“可是算一算时日,他们就算日夜兼程,到达燕昭也有些太快了吧?”
“不清楚。”
对于爱人的疑问,元澈表示爱莫能助,只能苦笑,“不过在睿思帝与三殿下身上已经发生过太多匪夷所思的事情了。于是,这一次我们也只好见怪不怪了。”
“唔——”
不很确定的应了一声,御雍岚显然对于爱人所言有些将信将疑。
不过,不得不说,父皇与三皇弟“入道修真”至今也有大约一年的时间了。这一年间到底二人有了什么变化他也不甚清楚。于是,如今也只有接受爱人说法这一条路了。
见爱人有些落寞表情,元澈心中自明原因为何,因而笑着转移爱人注意力,“嗯,先不管其它,三殿下提到的这‘花语’,倒是有些意思。”
经爱人这么一说,御雍岚也将心中疑问抛到脑后,重新看向字条,转而绽开一抹笑颜,“呵呵,亏三皇弟还记得,你的院子里种着风信子。”
谈论起自己与爱人当初定情之媒,御雍岚脸上抑制不住漾起夺目光彩。
看着爱人如此生动表情,元澈亦随着开怀,语调轻快念着字条上的话,“白色风信子,花语为‘暗恋’,代表纯洁清淡或不敢表露的爱。而当风信子花期过后,若要使其来年再次开花,需剪掉之前奄奄一息的花朵。因而风信子亦代表重生的爱,暗示忘记过去悲伤,开始崭新的爱。”
“呵呵,真是有趣。没想到小小的一朵花,竟能被当地人解读出如此多美妙含义。”
与爱人挨在一起,御雍岚看着字条上的话,心中不期然流过一丝淡淡感触,唇边,也露出一道会心笑容。
而元澈则与御雍岚想到一处,悠悠说道,“呵呵,如此看来,选这白色小花做你我之间定情媒人倒是贴切非常。这风信子的话语,不正是你我之间感情历程的真实写照么?”
“嗯!”
御雍岚重重点了点头,而后整个人毫无保留的投入爱人怀抱。
深吸一口气,鼻尖萦绕的全是爱人熟悉的气息,御雍岚满足的垂下眼睑,喃喃说道,“崭新的爱,也是我今生全部的幸福所在。”
听到爱人这一句真心之言,元澈同样喜上眉梢。将怀中人拥得更紧些,元澈感到前所未有的满足。
短短的一段话,平凡小花的花语,却神奇的将两人的心拉得更近、更近。
……
距离御寰皇宫千里之外,木质的车轮正在铺满碎石的路上缓缓行进着。三辆马车前后排成一队,形成颇为壮观的一个车队。
“唔……”
一声嘤咛由其中一辆马车中响起。软糯声音带着几分迷茫之意,令车中另一人露出一抹宠溺笑容。
但笑容过后,那人眉目之间却又染上一抹担忧之色。
动作轻柔理好怀中人额际微乱发丝,御天行轻声问道,“炎儿感觉如何?可还是十分想睡么?”
“唔——还好……”
模模糊糊的呢喃声由怀中少年口中溢出,虽然说着还好,但瞌睡之意昭然若揭。
眉间皱褶愈发深了几分,御天行看着怀中爱人沉默不语。
而原本还有些迷蒙睡意的御紫炎注意到爱人的沉默,努力张开双眼向上看去,果然看到爱人蹙眉沉思模样。
微微一笑,伸手将爱人拉到近前,并凑上两片柔软唇瓣。
轻触面前微凉薄唇,御紫炎积攒力气说道,“天,莫要担心。”
“哎——”
飘忽叹息声由上方男人唇齿间传出。御紫炎顿时感到脸庞传来最喜欢的温凉触感,满满的承载的全是手掌主人的浓浓情意,“自从炎儿由龙域离开后便一直如此,叫我如何能够不担心?”
脸颊在爱人掌心磨蹭两下,御紫炎原本流光溢彩的一双紫眸又被一直想要阖上的眼睑掩住了光华。
但即便仍旧昏昏欲睡,御紫炎却仍清楚感受到爱人担忧情绪。
抿了抿唇,御紫炎再次说道,“或许是刚刚将木灵玉放回浮世轮上,有些不适应吧。天不要这样紧张。我而今除了有些嗜睡,也并无其他不妥不是么?”
“……”
爱人的话显然并没有起到多少安抚作用,御天行依然蹙眉不语,心中默道,哪里是“有些”嗜睡,连日来爱人根本就是几乎都在昏睡中渡过。而且——说是对刚刚得回的木灵玉不适应,但先前的水灵玉与金灵玉却不曾有过类似情况。于是,爱人的猜测又怎能让他安下心来?
与爱人心意相通的御紫炎自然清楚感受到对方的不信,因而无奈苦笑一声——老实说,这理由他自己都觉得有些说不通,何况一心紧张着他安危的爱人。
但除此之外,他也实在想不出其他更好的解释了。莫非,是因为先前开启浮世轮时间太久了?
御紫炎蓦地又想到一种可能,并考虑着,这个理由是否能令爱人更容易接受一点。
感受到爱人心思的御天行再次轻叹一声,眼中划过一抹宠溺与怜惜,“炎儿也不要再为此事费神了。既是还觉得困倦,炎儿便再休息一会儿。”
虽然确实还是很困,但御紫炎想了想还是强打起精神重新张开双眼。
深吸一口气,御紫炎在爱人搀扶下坐起身来。
全身上下因为躺了太久而感到有些酸痛,御紫炎下意识转了转颈子。然而就在下一刻,背后传来一股温暖气息。很快的,那一股暖意便布满四肢百骸,直入肌理。
舒服的轻吟一声,御紫炎放松倚在爱人坚实怀中,安心享受着爱人注有灵气的按摩。
唔,比过去注有真气的按摩更加舒服。
御紫炎眯起双眼,像只享受到极点的猫咪。原本困怠感觉也稍稍减退了几分,头脑,也便清醒了一些。
“天,我们如今是到哪里了?”
第五三三章旅途笑语(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