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园里春花次第盛开了,高大的乔木上面也已经吐露了新鲜的嫩芽,不少花的花骨朵也在酝酿之中,整个就是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只可惜了这样充满生命力的景色都没有让云悦那狭隘的心变得稍微的豁达一点。
辗转走到岸芷汀兰的时候,云悦的脸色陡然冷了下来。
她已经有些日子没有来岸芷汀兰了,自然不知道这里的变化。
远远的站在路上,看着岸芷汀兰门口的那块牌匾,眼睛里的嫉妒深深的印在了眼底。
翠柳一直都跟在云悦的身边,没有留意到云悦陡然住了脚,差一点就撞在了云悦的身上,好容易稳住了自己的身子,顺着云悦的视线看过去,没有看见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才奇怪道:“主子你这是怎么了?你别吓奴婢啊。”
云悦愣愣呆呆的看着前方,道:“翠柳,你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翠柳又仔细的看了看,生怕自己看不清楚还揉了揉眼睛再继续看,最后也无奈的摇了摇头,道:“主子恕罪,奴婢没有发现什么不对的地方。主子您究竟看见什么了?别让奴婢着急啊。”
云悦机械的转头,看着翠柳那急切的模样,心头浮现出一抹悲凉,道:“翠柳,在府里,也只有你一个人才会为了我这样真心实意的着急。换了旁人,定然是做不到的。不管任何人,都做不到。”
翠柳摇头道:“主子在说些什么啊?奴婢是主子的奴婢,为主子着急那是理所应当的。主子不必这样放在心上。至于旁人,别的奴婢就不知道了,可爷一定是在意主子的,否则,也不必处处都顾忌主子了。”
“顾忌我,有吗?我怎么不知道?”云悦的声音都空洞了起来,如同一个人失去了灵魂一样。
翠柳肯定的点了点头,道:“自然是这样的,别的不说了,就只说昨儿个的事情。若非主子,金格格的父母也是无法保全的。若非主子,俏儿姐姐也定然不能安全回去王府的。虽然爷的心里多少有些不高兴,可也顾全了主子的颜面。今儿个更是赏赐了这样多的东西。珍珠的事情暂且不提,那些各色锦缎和玉如意,就已经让府里众人羡慕不已了。所以啊,爷的心里还是有主子的。”
“是这样吗?”云悦还是有些不肯定,在这个时候,云悦似乎急切的需要被人肯定来找寻自己的位置。
翠柳给了云悦一个坚定的眼神,道:“是的。奴婢能看得出来,爷很想要开释了离侧妃的禁足。可主子只是一句话,就让爷打消了那样的念头。”
“等等。”云悦抬手阻拦了翠柳继续说,略微咀嚼了下,才道:“你方才说什么?”
“主子一句话就让爷打消了开释离侧妃禁足的念头。”翠柳狐疑的再说了一次,就看见云悦脸上灿烂的笑容,越发狐疑道:“主子在笑什么,可是奴婢说错了什么?”
云悦摇了摇头,使劲的拍了拍翠柳的肩膀,道:“翠柳啊翠柳,这真是有心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啊。你都能看出爷想要开释龙雪离的禁足,怕是董藜也看得出来。若一会儿董藜率先求爷放了龙雪离,我再死咬着不放,怕是今日做的这一切都付诸东流了。幸亏你提醒了我,让我有了新的应对之法。不仅仅董藜想不到,爷也不会想到的。”
翠柳迷迷糊糊的看着云悦从方才如同秋日里的茄子一样萎靡的状态变成如今夏日里的鲜花一样灿烂的模样,心里诧异极了,道:“主子你在说些什么,奴婢一句话都听不懂。”
云悦笑道:“你自然是听不懂的。你若是都听懂了,那你就成了主子了。”
翠柳大惊失色的道:“主子,奴婢可没有这样想过。”
云悦道:“我知道。走吧。”
翠柳心头还是好奇,忍不住的问道:“主子方才说的应对之法,究竟是什么?”
云悦神秘莫测的笑了笑,道:“其实也没有什么,不过是投其所好罢了。你看金格格就知道了。金格格最开始的时候不被爷待见。可为龙雪离祈福几日之后,就得到爷的另眼相看了。”
翠柳豁然开朗,点头道:“奴婢明白了,主子是想要借着离侧妃的光夺回爷的宠爱。可是,这样是不是代表主子一直要让着离侧妃啊?”
云悦摇头道:“自然是不会的。我不过是要借着她的光夺回宠爱罢了。等爷的宠爱在我身上的时候,还不是我想要怎么样,就怎么样。眼下一时的委曲求全,算的了什么。”
翠柳欣喜的点头道:“是,主子英明。”
主仆二人在接近岸芷汀兰的时候,云悦终于说出方才让她心头添堵的事情了,道:“翠柳,这岸芷汀兰的牌匾是什么时候换了。我怎么不知道?”
翠柳随口道:“哦,这个啊。是爷和董侧妃圆房之后的第三日换上的。奴婢想着只是小事一桩,就没有禀告主子。”
云悦冷冷的笑了笑,道:“你自然以为是小事一桩了。可你知道吗?那牌匾,是爷亲笔所写。那董藜可真是有本事啊。龙雪离病着,还是瘟疫。在这样的情况下,她都能让爷对她独宠,还能让爷有闲情逸致为她换匾额,还亲自回来看她磨珍珠粉。我以为我是高看她了,原来我竟是小瞧了她。”
翠柳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道:“不过是一个牌匾罢了,主子不必放在心上。等爷有空了,也让爷为嘉园换一个不就好了。”
云悦不屑的笑了笑,道:“别人有的,我才不稀罕。我要拥有的,是独一无二的,更是别人没有的。对了,之前的药方,可曾完善了?”
翠柳的神色猛然严肃了起来,手脚也放的格外规矩,点头道:“主子放心,都完善了。这一次,定然不会出现任何问题。一举中红心!”
云悦心满意足的点了点头,道:“如此,甚好。”
“小贱人,我看你拿什么来和我斗!”云悦看了看岸芷汀兰的牌匾,唇角挂着嘲讽的笑容,带着翠柳进去了。
守在门口的小丫头赶紧通报了进去,却没有人出来迎接。
云悦心头也不恼,脸上还挂着淡淡的微笑。
一个梳着双环的丫头快步跑了出来,屈膝道:“爷和董侧妃请云妃进去。”
云悦看也不看那丫头一眼,抬着下巴走上了台阶,在门口就听到董藜的娇笑道:“爷,别闹了,云姐姐来了。你也不怕被云姐姐笑话。”
云悦脚步一滞却硬逼着自己走了进去,在进门的瞬间就看见蓝玉将董藜搂在膝盖上,手指尖蘸了珍珠粉,正在往董藜的脸上抹。见到云悦进来,蓝玉也没有是好尴尬的意思,接过董藜的绢帕擦了手,任由董藜起身和云悦见礼。
“妾身来的不是时候,打扰了爷和董妹妹了。”云悦一边说,一边打量着蓝玉的表情,见到蓝玉没有说什么便大着胆子道:“方才爷走的时候说是有要事,妾身闲来无事就想着去花园走走。却听得旁人说董妹妹用珍珠磨珍珠粉的事情。妾身想着珍珠磨粉不仅奢靡,而且没有那股子香味儿,怕董妹妹用不惯,就将妾身素日里用的揽香阁的珍珠粉给妹妹送来一盒。妹妹先用着,若是用得好,姐姐再给妹妹送些来。”
云悦说着,从衣袖里拿出珍珠粉递给董藜,笑道:“妹妹可别嫌弃啊。”
☆、245。第245章 偷鸡不成蚀把米
董藜笑意迎人的双手接过盒子,道:“姐姐说的是哪里的话,稍微懂得一点的人都知道揽香阁的珍珠粉可是最好的珍珠粉。瞧着这珍珠粉的外观以及这盒子的精致程度,想必这小小的一盒珍珠粉,少说也要二百两银子。姐姐送妹妹这样贵重的东西,妹妹怎敢嫌弃呢?只可惜妹妹肤质拙劣,怕是配不上这样好的珍珠粉。素日里用的也只是平常的珍珠粉。”
云悦心头冷笑了下,脸上却是不动声色的道:“妹妹过谦了,妹妹的肤质细腻,光泽有弹性,姐姐瞧着是羡慕不已。这珍珠粉虽然不好,可也比那现磨的要好一些。再说了,用上好的珍珠现磨,也太过于奢靡了些。妹妹身为侧妃,当要时时刻刻谨记勤俭节约才是。”
董藜惊讶的张大了嘴,看了看蓝玉,又看了看云悦,那委屈的模样让蓝玉的心也是为之一紧。
云悦却以为董藜是因为自己训斥了她才露出这样一副表情,一只手搭上董藜的手臂,语重心长的道:“妹妹可觉得委屈,可觉得姐姐说错了?姐姐从花园一路走过来,可到处都听到有人议论说是岸芷汀兰的董侧妃奢靡无度,将爷赐给妹妹的珍珠磨成珍珠粉用以敷面。这要是传扬出去,外头的人指不定还说爷宠妾灭妻,挥霍无度呢。若是再扰了爷清廉的名声,可就更加不妥了。”
云悦没有注意到,在她看不见的地方,董藜的唇角微微弯了起来,可脸上还是一副委屈的样子。
一直就没有开口的蓝玉冷冷的开口道:“不知道这些传言云妃是从哪里听来的?”
云悦心头狠狠一跳,却还是强撑着笑脸道:“妾身也只是偶然听人说起。若是当真计较是谁,妾身还果真是想不起来了。”
就在云悦诧异蓝玉的态度为什么突然变成了这样就看见董藜含泪屈膝道:“有劳姐姐多想想吧。妹妹不想要蒙受这样的不白之冤。什么宠妾灭妻,什么挥霍无度,还有扰了爷清廉的名声之类的罪名,任何一个就能让妹妹永世不得翻身。若是不能找出谣言的根源加以遏制,只怕愈演愈烈,日后遭殃的,就不止是妹妹一个人了。”
云悦正了正脸色,道:“妹妹此言,倒像是说姐姐在冤枉妹妹了?”
董藜猛然抬头,眼眶里的泪花半点不见,认真的点头道:“正是。这一切,爷都可以为妹妹作证。来人,取爷赏赐的五斛珍珠过来。”
听到董藜的最后一句话,云悦的身子几乎都站立不稳,就要往后倒去。
翠柳在旁边眼疾手快的扶着她,才不至于出了洋相。
不多时就有人端了五斛珍珠上来,果然是颗颗圆润,毫无瑕疵而且大小均匀。
董藜轻轻的捻起一颗珍珠,道:“这可是上好的南海珍珠,妹妹再荒唐,也不会用这样价值万金的珍珠去磨了珍珠粉。姐姐或许不知道,妹妹没有用外头的珍珠粉的习惯。妹妹习惯用自己磨的珍珠粉。不过都是买的不成形的拙劣的珍珠以供取粉。姐姐不信,请看。”
董藜一边说,一边将蓝玉手边的一个托盘上的盖布掀开了,只见里头满满一盘子奇形怪状的珍珠。这样的珍珠,都是首饰行里头贱价出售的,根本就不值钱。一两银子可以买来许多。
那五斛珍珠和那一盘子的珍珠放在一起,高下立见。
云悦的面色变得十分难看。许久,才道:“事有凑巧,许是下人们知道爷上午赏了珍珠,妹妹下午就在做珍珠粉,因而牵强附会也未可知。妹妹既然没有如此做,自然是身正不怕影子斜。”
“好一个未可知。”蓝玉严肃的坐在主位,看着云悦,冷哼了一声道:“云妃你身为嫡妃,却在这样的事情上捕风捉影。还冤枉了董侧妃,将那样严重的罪名扣在董侧妃头上。如此不察之罪,你可知晓?”
云悦慌忙跪下了,道:“妾身知错,请爷责罚。妾身回去自会查明谣言的始末,给董妹妹一个交代。还请爷给妾身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见到蓝玉格外不喜,董藜千娇百媚的上前替蓝玉揉捏着肩膀,温声道:“爷,姐姐也是为着爷着想。这样的事情,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