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竑手一颤:“不要想那麽危险的事情,我们能再活一遍,已经是太奢求了。”
虽然这麽说,他却也在想:如果能回去,会不会比较有希望?
好像不太可能,身体换不换并不是问题,一颗心已经伤痕处处,才是关键。
明非嘻嘻笑著摇头:“也是,我当初是抱著你的尸体跳崖,所以你换了这麽个身份,我却保持原样。若是回去,我还能回到陶然的身份,你可做不回江瑞成了。”
赵竑看著他,问出疑惑许久的问题:“你……当初抱著我跳下去,只是因为不想欠我人情?”
明非挑眉:“你愿意给我人情,我有什麽可欠你的?又不是我逼你自杀。”
赵竑沈默半晌:“那……是为什麽?”
明非闭上眼,很久很久,久到赵竑几乎以为他睡著了,他才开口:“什麽都有吧……当时哪里去想是为什麽,总之不是you jump I jump。”
赵竑并不看那种爱情电影,所幸还听过这句话,长长叹了口气,微有些失望。
“不过岳灵珊也问过令狐冲的,你记得他怎麽回答吗?”明非道,忽然又是一笑,“对了,什麽叫你记得吗,你根本就是没看过……”
“你一直在骗我,一直一直……”明非低声说著,似乎有些累了,“竟然会喜欢过你这样的人,我真是傻子……”
赵竑听他这句话,完全呆了。
不知过了多久,太阳偏移,这里有了几分凉意。赵竑倒无所谓,却怕明非冷到,就想叫他起来。
刚刚一抬头,赵竑眼角猛然掠过一个身影。他一惊:“谁?”
随著他这一声,山石边上树木後面蹦出四五个身影,都是黑巾蒙面,手里明晃晃的刀子。赵竑马上抱紧明非,警惕地看著他们:“你们是什麽人?”
那几人连话都不说,直接冲了过来。赵竑抱著明非站起,明非睡得很熟,一点都没有被惊动。他最近吃好睡好,比形容憔悴的赵竑还要沈一些。外加赵竑身体虚弱,抱起他著实有些费力。
赵竑这时方才後悔:早知便不那麽折磨自己这身体,免得此刻竟然连力气都使不上。
他从怀里掏出匕首,科技园这里向来防卫严密,他也没想到会有人来,因此并没有带什麽兵器。而这里离有人区也远了点,想喊人似乎也听不到。
赵竑抱著明非,使出全身力气逃跑。那几人合围住他们,他唯一能逃离的方向就是山崖。没几步跑到崖边,赵竑将明非放到身後,紧紧握住匕首,死死盯住那几人。
对方互相看了一眼,依然不言不语,其中两人上来缠住赵竑,其他三人便散开,试图从赵竑身边绕过去。赵竑心中大急,完全不管身前的人,拼命阻挡那三人。
奇怪的是,缠住他的那二人并不像是要对他下手的样子,招架之间颇有分寸,只是挡住他去向,却不伤他。倒是另外三人去势极凶,借著那二人的掩护绕过赵竑,举刀直劈向明非。
赵竑吓得肝胆俱裂,完全不管身前那两人,猛地回身用身体护住明非。那三人刀势忽然停住,其中一人打了个手势,另有一人忽然出掌,向明非劈去。
赵竑一人面对五个,难免顾此失彼,再想拦已经晚了。那人一掌劈在明非肩头,明非身体被劈得失去重心,直接向後倒去。
後面,便是悬崖。
大概是感觉到了痛楚,明非终於睁开眼,向赵竑看了眼,努力稳住身体,但已经没有办法。他整个人向後倒,跌出了悬崖之外。
赵竑发出一声惨呼,急速上前,去拉明非。先是拉住了明非的袖子,但“嘶”的一声,袖口便被撕了下来。赵竑眼疾手快,马上抓住明非的手。由於冲力,他被拖得向前一冲,幸好那几名蒙面人伸手拉住他。
赵竑无暇多想,用力去拉明非:“明非,抓住我!我拉你上来!”
明非抬头看去,见赵竑身边蒙面人很是惶急,努力想把他拉离悬崖,不由微微笑了。
“算了吧,就算拉上去,你身边这些人也会推我下去的。”明非道,还摇了摇手。
“听话,不要放手!”赵竑哪里管他说什麽,拼命用力,想把人拉上来。
但他根本没有那个能力,他确实是征战出身,这一年多来身体却折损得厉害,根本剩不下多少力气。刚刚和那几人交手已经耗尽,此刻只是拉著人,已经勉强,何况身边那几人还在捣乱。
明非闭上眼:“赵竑,我的手用不上力。再见吧。”
说完便要松手,赵竑死死拽住,另一只手握著匕首在身前一划,把蒙面人逼退几步,便要伸另只手也去抓住。
但他这麽一动,已是站立不稳。偏生明非实在握不住,手便张开,要坠下去。赵竑想也不想地向前一探,重新握住明非的手。但同时,他的脚已经离开崖边。
两人一起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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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不上鲜网之後又有事出门。。於是又断更了。。
囧飞。。
(1。2鲜币)桃花前度 二十一
所有的人都知道,悬崖是摔不死人的,除非是要穿越。
但就算刚刚还在讲这个话题,赵竑也丝毫不敢冒险,在空中一个翻身把明非抱住,拿自己当了垫子。
这山并不算特别高,只是非常陡峭,山谷从无人烟。此刻正是深秋,树叶在崖底不知堆了多厚。在一段重力加速之後,赵竑掉在那厚厚树叶之上,确实是疼得很,但并没有受什麽伤,基本还算状况良好。
他被震得有半晌失神,等反应过来,连忙低头察看明非的情况。这山崖之地暗得很,赵竑伸手一摸,手里匕首竟然还在,而怀里果然有个简易手电筒。他连忙按开,只见怀里的人眼睛明亮,甚至带些笑意地看著他,哪里有什麽事情。
赵竑松了口气:“你没事吧?”
明非摇头:“好像你比较有事。”
虽说刚刚那几人没对赵竑下手,但他一心护著明非,许多对著明非的伤害输出也都被他接去。外加从高处落地,再怎麽缓冲,也会对身体造成一些伤害。他身体本弱,这一刻便当真是苍白如纸,几乎便要昏过去。
可他不能昏倒,勉强起身,厚厚的叶子几乎将他们淹没:“我们要尽快离开这里,不然会被叶子埋住,下面很可能是腐泥。而且上面那些人……”
“那些人就算下来,也是为了保护你,不会对你动手,你怕什麽?”明非挑眉问道。
赵竑低低叹口气,明知道明非在说风凉话,却无法对他生气:“你知道的,他们是要对你下手。”
那些人一定会马上下来,如果不尽早离开,恐怕他们第一动作是抬赵竑,然後就是出手杀明非了。赵竑深知自己身体根本支撑不住,如果到时自己昏过去,明非定然不能得免。
於是他干脆抱著人,向一旁蹭去。他拿的手电筒是特制,亮度十足,在这阴暗地方也看得清清楚楚。山壁上有若干洞穴,赵竑找了最隐蔽的一个,抱著明非钻进去。
进去之後,他已经快力气耗尽,最後靠在明非身上,不停喘息。明非低声道:“你先休息一下,我醒著呢。”
“好。”赵竑应了一声,却忽然伸出手,在明非身上点了几下。明非只觉身体一麻,张口要说话,却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他瞪著赵竑,对方笑了笑,尽是疲倦:“这点穴,还是真的有用的……”
说完便冲著明非倒下去,明非动弹不得,只好被他压著,幸好不沈。
用眼角余光看去,只见赵竑阖上眼,一张脸完全不见血色,显然疲累以及。耳中听到赵竑沈重呼吸声,显然受伤不轻。
他在心里无奈一笑,暗道你凭什麽认为我会把你的命看重过我自己的?就算有人下来寻人,他也不认为自己会出声应答。
他不是王语嫣,也不是江小鱼。这种“I jump you jump”的戏份,演过一次,已经太多。就算赵竑再死在他面前,他也不认为自己会有所动容。
反正,他恨他。
赵竑是被熏醒的。
烟味很浓,赵竑在昏迷中闻到味道,意识虽然还有些不清楚,却隐隐感觉到不对劲,睁开了眼。
眼前白茫茫尽是烟雾,赵竑惊起,连忙伸手到旁边抱住明非:“怎麽了?明非你没事吧?”
明非没有回答,赵竑大惊,点了几下,把他穴道解开:“明非、明非……”
明非动弹起来,咳嗽好几声,然後瞪他:“你闲著没事点我穴道干嘛?熏死了……”
“怎麽这麽多烟?”赵竑往外看去,靠近山谷那侧隐隐可见火光。
明非一撇嘴:“他们拿绳子吊下来,太暗了看不到,就点了火折子。”
山谷里都是枯叶,这一见火星,自然是很快著了起来。所幸这山洞还算深,并没有进火,烟虽然多了点,赵竑醒来及时,也没太熏到人。
即使如此,明非也已经是双目通红,更是咳嗽不断。赵竑大为心疼,连忙扶起人,往山洞那头去了:“这烟往里面去,证明山洞并不是死的,那端应该有出口,我们先过去。”
明非点头,两人一起往里走。这山腹潮湿,路也坎坷得很。幸好一路行去都还算宽阔,赵竑那手电筒里面的电池也是新换的,还能使用。他虽然疲劳之极,却挂心著明非的情况,走得很快。
明非跟著他,两人足足走了半个多小时,才走出山洞,到了另一处山谷。不过这一处倒是有草有树,不再是刚刚那样满是枯叶。
赵竑微微皱眉,看看怀表已是晚上,便拿出指南针辨别方向,想尽快翻出山坳。
但就算有了方向,这山也不是好翻的,何况两人都筋疲力尽了。两人再走了二十多分锺,天忽然稀稀拉拉下起雨来,然後越下越大,打在两人头上。
两人身体都不太强,这秋天傍晚的冷雨实在难熬,顿时齐齐都是一抖。赵竑这个心疼啊,马上出语:“明非,我们找个山洞躲躲雨吧,这也不是办法。”
明非点点头,两人找到一个山洞,躲了进去。赵竑实在动弹不得,明非让他躺下,自己收集了些叶子树木。所幸有处山壁凸出来,正好遮住下面一块地方,还有点干树枝可用。明非拾回来生起火,再看赵竑。长长的银发拖在地上,赵竑刚刚尽量为明非挡雨,全身上下便都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般,无处不湿。薄薄的衣服贴在身上,就连骨头都能看得到。
明非伸出手来,赵竑身上冰凉无比,还不停颤抖著。明非想叫他起来脱掉衣服,但不管怎麽折腾,赵竑也只是紧闭著眼。
他为难了片刻,便直接伸出手去,解开赵竑的腰带,很利落地把他身上衣服尽数扒下来。心里想都是男人有什麽不好意思的,而且赵竑不知道看过他多少次,看回去一次两次的,又有什麽关系。
把两人的衣服都放在火边烤,明非把地上清了清,便半坐在地上。
其实说到点穴,他也是有学一点的。金国武学不盛,不过他好歹也是丞相,想学什麽并不十分难。只是实在没有空闲,年纪也大了点,也就出於好奇学了一点。
刚刚他被点了穴,那些人下来找人的时候,他确实很想应声。他想,他并不是顾惜赵竑这条命,只是不想再承他人情,不愿见他那副情圣样子罢了。
因此明非很努力地使用他那点内力冲穴,想把穴道冲开。但他那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内力哪够折腾的,反而因为心急,内力反噬,受了不小内伤。他不愿被赵竑看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