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轻松的爬上了人家的房顶,在暗处并肩坐着,顺着慕容冲的视线穆峥看到了以前大燕的皇宫,也是现在后燕皇帝慕容垂的宫殿。
“这座王府就是以前的中山王府,小时候我经常坐在这里遥望皇宫里的母后。”慕容冲解开身后的包袱,从里面摸出一壶酒递给穆峥,穆峥剥去泥封,一闻“玉梨醉魂?凤,你太好了。”说着就喝了一口,然后就递给慕容冲,慕容冲也喝了一口,用手背抹抹嘴,又递给了穆峥。
“天苍苍野茫茫,人心洁净安详,那是我早已回不去的故乡。天苍苍野茫茫,自由像风一样,那是我伸手就可及的天堂。”(穿越了,现代的歌穿越了,原谅我吧)慕容冲又哼唱起这首歌,低低的声线里无限的苍凉。
穆峥听着,心上有个地方像被什么赌住了,不是因为他,慕容冲也不会回来,也不用这样赤*裸裸的面对这些过往。他知道在慕容冲心底那个无法愈合的伤口又被生生的撕开,明天,或许明天等见到慕容垂会有更多的难堪在等着他,“慕容冲,谢谢你!穆峥知道再多矫情的话语都是多余的,此生唯有真情相对,才不负眼前的绝世男子。
今天是十五,一轮满月。
大而圆的月亮悬在头顶之上,仿佛一抬手就可以揽到怀里。
清辉泼洒,苍茫的夜色笼上一层银色的轻纱。
“穆峥,你带了那个玉凤凰了吗?”
“嗯。”穆峥答应着,从怀里掏出那个带着体温的玉佩。慕容冲从怀里掏出一段红线,从凤嘴的孔里穿过去,“穆峥,伸过脖子来。”穆峥听话的往慕容冲身边蹭了蹭,脖颈前倾,慕容冲仔细的把玉凤系在穆峥脖子上。 “好了。”莫容冲拍手到。穆峥抬起头,故意把衣服往两边扒了扒“好看吗?”“好看。”那玉凤温润安然的落在穆峥胸口,说不出的和谐。慕容冲一个带着酒香的热吻落在穆峥的胸口上,那般温暖,真好。
慕容冲扯开自己的领口,瞬间穆峥的目光火热,他困难的吞咽一口口水“凤,在这里,不好吧!”
慕容冲给了穆峥一个暴栗,“想什么呢,穆峥,你……我是让你看这个。”原来在慕容冲那洁白的肌肤上,一条红线蜿蜒而下,一个梨花玉坠静静的躺在胸口上。穆峥学慕容冲的样子在哪里轻轻一吻,随即把慕容冲揽在怀里。
宜言饮酒,与子偕老。琴瑟在御,莫不静好。 之子之来之,杂佩以赠之。知子之顺之,杂佩以问之。知子之好之,杂佩以报之。
明天,谁知道那会是怎样的明天。今朝有酒今朝醉,所有的一切就等到明天!
红日东升,今日成为昨日,明日又成为今日,今日之后还有明日。不知慕容冲和穆峥的明日是否还可以继续?
一切收拾停当,穆峥让北冥鲲手持一封书信到后燕的太原王府慕容楷处。自己则和穆峥在客栈里静静等候消息。
等待最是煎熬人心。于是慕容冲就和穆峥叙叙说起他所认识的慕容垂。
慕容垂在大燕一直有战神之称。慕容冲小的时候听慕容垂的故事就像听神话,慕容垂是他心目中的英雄:慕容垂十三岁从军,从此就立下赫赫战功。攻高句丽、退东晋兵。杀扬武将军,败大将恒温,哪一次战争都足以让人热血沸腾。年幼的慕容冲从第一次摸起弓箭学习骑射,就想要做叔父那样顶天立地的大英雄。
可是宫廷的斗争有时候比战争还残酷。自己的父亲慕容俊在位时,这位吴王叔父就因为功高盖主,受尽猜忌。他的王妃段氏是巫蛊一事被人密密揭发,关在牢狱之中受尽折辱,他堂堂一个大男人,一个在万军从中面不改色、杀伐予夺的男人却连自己的爱妻都救不出。他只能让别人带信给段氏“人生会当一死,何堪楚毒如此!不若引服。”可段氏这样答他:“吾岂爱死者耶!若自诬以恶逆,上辱祖宗,下累于王,固不为也。”这个女人就算死也要保护自己的丈夫。
后来自己的父王慕容俊去世,哥哥慕容暐继位,大权就掌握在太傅慕容评手里,慕容垂受的排挤愈加厉害,身边的人和儿子的背叛,皇帝的畏惧和不信任,再加上大秦宰相王猛的煽风点火,他最后走投无路,领着自己的妃子……段氏的妹妹和儿子亲信投奔了大秦。
失去了他,大燕也迎来了灭亡的命运。在大秦的他过的好吗?一个叛*国投敌的降臣何来好与不好。因为他有才能,走到哪里都不免遭受猜忌,王猛视他眼中钉肉刺。为了苟且偷安,他再一次牺牲了自己的女人,把段氏的妹妹段元妃送到苻坚的龙床上,果然,段氏的温言软语,美色钰体打动了苻坚,他换来了平安和荣华。
堂堂男儿一生中竟然有两次需要女人却换取己身的平安,不知慕容垂是何感想?
也许他慕容垂不会在意,女人如衣服,他慕容垂有的是女人,而卑劣不择手段是慕容氏的本性,不是吗?也许就是因为这样,他才可以如此看不起被当做女人一样对待的慕容冲。
慕容冲,你站在曾经的战神面前是不是需要仰望的高度太艰难,你确定这样的高度你能企及吗?
慕容冲忽然想起了清河曾经说过的话“你们慕容氏的男人呵!”
不知道慕容垂午夜梦回会不会看到段氏血肉模糊的身影,会不会听到那句“吾岂爱死者耶!若自诬以恶逆,上辱祖宗,下累于王,固不为也。”这个人敢说他心中无愧,即使这样,他又怎敢轻贱他人!
慕容冲有些不安,越分析慕容垂这个人就觉得他越不好对付,穆峥紧了紧握住慕容冲的手:“凤,一切听由天命吧,我能到今天,已经很知足。”
“穆峥,怎可知足,你我还有大半程路要走,没有你,慕容冲的路走得会多么孤单和艰辛。你不要那么自私,给了我温暖,把我暖过来却又丢下我,我受不起再冻一次,这样会坏的。”坚强的装束忽然剥落,慕容冲柔弱的像个孩子。
“不怕,不怕,我会陪着你,一直一直。”虽然自己的安慰这么苍白无力,可是穆峥还是一遍又一遍的说下去。
等待的一刻像千年一样难熬。
门外忽然传来敲门声,北冥鲲在门外说:“王爷,太原王来接您入宫。”
听闻此话,慕容冲的脸色一白,紧紧的抓住穆峥的手,紧得抓进穆峥的皮肉里。
这一次的希望毕将是终极的希望,如果失望,便坠入无底深渊,再也没有任何希望。
第二十二章 杀生蛊 生死劫(一)
太原王,慕容楷,是慕容冲叔父慕容恪之子,年长慕容冲几岁,虽说和慕容冲无大交情,但曾经教过慕容冲骑射。
三十多岁的他深沉老练,平静的眼眸看不出任何情绪。慕容冲施礼:“楷哥。”慕容楷双手搀扶“冲弟。”倒也一派和睦。
一行人,各种心情,跃马扬鞭入燕宫。
一路上,慕容冲对自己说克制要克制,可是感情像奔流的河水,堵也堵不住。毕竟这是自己的家呀!穆峥一路看着慕容冲,他感受到他的感情起伏,却不知道该怎样安慰他。
这熟悉的宫门自己曾经多少次出入?那个地方就是自己被苻坚缚住仰望他的地方,那个石柱,曾经沾染过侍卫铁勒的鲜血,现在什么也看不出来了。仰头看天空,还是一样的深蓝颜色,怎么没有因为人世间的苍凉起伏有些许的变化?
一层层宫门打开,剖开一片片血肉,记忆里的往事鲜活的一如昨天:父皇的威严仪容;母后的温婉姣美;清河的七重纱衣;慕容泓的黑虎羽箭。凤皇、凤皇、那一声声的呼唤有宠溺,有亲切,闭上眼,心中有一处鲜血淙淙流淌,手移到胸口,用力绞紧。
一只有力的大手扯住自己的臂膀,回头对上穆峥关心的眼睛,轻笑着摇摇头,告诉穆峥自己没有事,接着收敛心神,慕容冲知道自己还有一场硬仗要打,不能现在这里就自己把自己打败。
慕容楷带他们去的是偏殿,想来慕容垂也不想张扬慕容冲的到来。
高高王座上,端坐着一个中年男人。此人身形高大,手臂奇长,浓眉修目,庄严肃穆,正是燕王慕容垂。慕容冲双膝跪倒,大礼参拜:“王叔在上,小侄慕容冲恭祝顺安。”身后的北冥鲲和穆峥也以礼参拜。
前燕皇帝慕容暐一直被软*禁在长安,所以慕容垂遂称燕王,但却并未称帝,慕容冲以叔侄之礼见之,并无不妥。半晌,王座上才传来阴冷的声音“起来吧。”
慕容垂走下王座,面对面看着慕容冲,神色复杂,慕容冲面无惧色,平静无波的眸子直视慕容垂,再也不似少年时的无助凄离。
“慕容冲,慕容泓怎么死的?”谁也没有想到慕容垂开口就问这个。
“王叔,泓哥治军严苛,导致兵变,他手下的众军士将他害死,当时我正在外行军,得到消息后已无力回天。”慕容冲面容中有一丝悲戚,回答的从容不迫。
“好个无力回天!慕容冲,明明就是你想谋夺军权,害死慕容泓,你好阴毒!”
“王叔,行军治军您比冲儿精通,想我慕容冲在蒲城被窦冲打败,只余八千军众投奔泓哥,泓哥手下都是些什么人,段随、韩延等人均是虎狼之师,我慕容冲何德何能能使唤动,王叔,你我叔侄多年未见,一见面您就给我来个欲加之罪,冲儿不服。”一番话说得有理有据,掷地有声。
慕容垂不禁再从头审视眼前这个清雅俊美的侄子。这些年慕容泓和慕容垂一直持有联系,慕容泓在众多慕容儿郎中算是出类拔萃的,就是戾气太重,慕容垂也曾提点过他治军太过严苛,“抢者杀,夺者杀,淫者杀,……。这一连串杀故是一个治军严明的大将之风,可在这诸侯纷争的乱世,百姓困顿,军无粮,马无响怎么打仗?战争是个大妖魔,它蛊惑了人心,鲜血和死亡让军士们都迷失了本性,这样是杀不尽的,可是慕容泓怎么就不懂?
慕容冲已经长大了,继承了他父亲的歼猾,继承了慕容氏的卑劣,他已经不容自己小觑,今日之他,如不是友,日后必成大患。想到此慕容垂不再追问慕容泓的死因而是问道:“你不在河东,来邺城干什么?”
感觉到慕容垂语气中的缓和,慕容冲也稍稍松了一下绷紧的心弦,一听慕容垂再度发问,他双膝跪地,“小侄有一事求助于叔父。”
“求助?什么事?”慕容垂再老谋深算,也猜不透原因。
慕容冲拉过身后的穆峥,“我的这位朋友身重蛊毒,我想请王叔施援救治。”
慕容冲一句话揭了慕容垂的逆鳞。
慕容垂英雄一生,但段氏确是他心中最大的痛。这些年他假装忘记了,忘记那个清丽刚烈的女子,忘记她为他承受的那些痛,慕容冲的一句话如一把尖刀,拨开他一层层伪装,直接面对那些模糊的血肉。
握紧的手指关节透出青白颜色,慕容垂的脸色变了几变“本王治不好你朋友的病,你们回去吧!”阴寒的声音里有扭曲的怒气。
“王叔,我想单独和你谈谈。”慕容冲虽然心里凉了半截,但表面仍然平静。
看了看慕容冲,慕容垂有一丝迟疑,但最终点了点头。
慕容楷、穆峥等人退下,空旷的大殿里只有叔侄二人。慕容冲反复琢磨自己要说的话,是什么能打动慕容垂的心?是什么?
“你想说什么快说,我没有时间。”
“对,是战争,是王权,是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