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那人抗拒著。
「不用怕……」天穹朗笑說,卻在看清楚對方的臉容怔了,加上蓋著的毯被掀開,露出光裸的身體,他驚疑脫口:「你……」
怎樣看都知道是屬於男人的身體,怎麼回事?那風情萬千的女子到哪兒去了?
他懷裡的人自然就是百草,一身的紅褪去成蒼白,同樣處於震驚之中,抬頭與天穹兩人大眼瞪小眼。
天穹是一國之君,平日特別注意自身安危,一覺情勢有變就攫拿住百草咽喉,以他的手勁,只要稍加用力,必能掐碎對方脆弱的頸骨。
「說,你是誰!玉鎖公主呢?」大喝。
百草要害被制,劇痛難當,一口氣幾乎吸不上來,想要取出自衛用的毒粉麻藥來灑,偏偏衣物都在伸手不及之處,他不會武,也洠в忻男M、鴆毒等隨體散發的異香,只能徒牢抓著扣住的手腕,忍著喉頭被擠壓後如被担文サ拇烫郏銖姅D出隻言片語。
「放……先放……」
天穹從百草抓著自己的樣子就判定他這人身體孱弱,低眼望,細白的皮膚之上散布著青紫血狠,手臂上甚至有被狠力抓握的指痕,他模模糊糊想起來,這些痕跡似乎都是自己弄上的。
「昨晚是你?!」天穹這下子又驚又怒。
氣從中來,手中不自覺又添上了幾成力道,百草這下真的無法呼吸了,臉色很快脹的通紅,眼也紅了,痛楚讓他眼角泌出淚來,順著頰邊滑下,滴上另一個人的手。
熱燙的淚提醒了天穹,這人有多麼羸瘦,不管他是誰,都不至於對自己造成危害,於是重哼一聲,將人給推開。
百草狼狽先吞了一大口氣,這一口吞得太快,被嗆得咳了好幾聲,卻也知道自己死裡逃生,無衣可蔽體的他在悠轉過氣後,最先做的事情是先環眼看過帳內。
淡淡的甜美花香是媚蠱曾待過此處的證據,也讓他確認某件事。
「……真的……真的離開了……」他喃喃說,心中或者早已預見了這事,卻又有些失魂落魄:「阿衡呀阿衡……你跟那草包一跑,我又該怎麼收拾爛攤子……」
有人能夠放棄逡掠袷车纳睿瑸榱俗穼g情樂趣而離去,百草有些了解那情思,這卻讓自己黯然了起來。
昨晚的鴛蝶交纏果真只是場夢,那人依舊高高在上,自己,還是賣命的嘍囉。
天穹聽到他說著什麼離開,把人又給拽回來,低吼:「玉瑣公主跑了?」
百草被他粗魯的拽拉,又是一陣疼痛,可這痛卻將他從傷感的情緒中拉回,很快讓自己冷靜下來。
不要緊的,先安撫下虎羅羅國主,媚蠱既已離去,那就再找一個來代替,百草開始想著隨嫁過來的幾位女侍,她們的姿容及應變能力都是首選,身負輔佐媚蠱的任務,足堪陪侍天穹。
他來到虎羅羅國是負有重任的,無論如何,都得偷取到虎羅羅國的拢锘氐鄢^不能在這節骨眼上激怒天穹。
天穹見他發呆,更怒,喝吼的更加不耐煩:「回答本王,玉鎖公主呢?你又為何出現此地?」
百草拉過毯蓋粗略披上,跪拜,額頭緊貼地面,以最恭謹的姿態答話。
「王,在下百草,是帝朝指派陪嫁的侍醫。」
「抬頭。」天穹半信半疑。
百草依言仰頸,與他對望,一如平時的清冷自持。
天穹記得隨親隊伍之中的確有這麼一個人,穿著耍拢察o的待在帝朝官員之後,當時的他頭髮梳在皂帛幞頭之中,洠厣涩F在青絲垂如流水,散在肩上胸前,竟有了種媚然的風韻。
「你……」不自覺伸手,就想碰碰百草的臉與髮。
「是。」百草又是低拜,額頭、手肘及指掌樱兀惶湛郑戎祚穯栐挕
天穹被這恭敬的態度弄得自個兒不上不下,收回手,目前情況怪異,他必須先釐清事情真相。
「你知道玉鎖公主上哪去了?她為何離開?」沉聲問。
「王恕罪,百草對公主不告離去也只知道個梗概……」忍著喉頭的焦痛,他冷靜編織說詞:「公主……早已芳心暗許於我帝朝宮內的一位侍衛,但因身分懸殊,無法共結連理……」
「這不跟戲班子演的一般?」天穹冷冷道:「你莫欺我虎羅羅人直率老實。」
「不敢,大王明察。」百草忙叩首:「昨夜……昨夜在下被那侍衛制伏,送入大王帳內,與公主掉了包……」
「胡言亂語,方圓有我虎羅羅國最精銳的衛士警戒,區區一個帝朝衛兵如何能不驚動任何人,輕易劫走公主?」
「大王可聽過名為草上飛的輕功?那侍衛精通此道,來無影去無蹤,所以……」
天穹聽得暗暗心驚,耳聞過江湖之中草莽武人甚多,其中多有異人,昨夜他毫無警覺就被人暗算,可見對方不是普通人,要是他心狠手辣些,只怕今日虎羅羅國君換人做了。
這麼說來,百草所言或者屬實?但是……
「所以昨晚我是跟你……」天穹雖然如此詢問,心中還是不可置信。
饒是百草冷靜,聽到這麼問,仍是無可抑制地抖了一下,頭這麼一偏揚,恰好又讓天穹瞄見倏然泛紅的耳根,如晚冬新開的初蕾,透一些春來的消息。
「真的是你?」天穹見他反應如此,心裡已經確定五成。
百草察覺自己面容發燙發熱,只怕不是一般程度的紅,他再度低頭遮掩,以不關己事的語眨卮稹
「……那人……在帳中灑放低劣春藥,使大王產生幻覺,沉溺魚水之歡,他與公主方能順利脫逃……」
聲音漸訴漸低,黯然失望也是一波一波來,從來好夢最易醒,可大部分人醒來之後,可以一笑置之,他卻不行,還來不及沉澱於夢境的甜美,就必須先絞盡腦汁來應對眼前的難堪。
君王如虎,還是隻陌生的虎,一個洠幚砗茫俨菥蜁嵘⒖凇
果然,天穹愈想愈氣。
「此人行事如此奸險,在我大婚之日劫人,就不怕本王傾盡一國之力去追捕他?」轉頭就朝帳外喊:「來人!」
百草大驚,撲上前去抓著天穹兩臂,低呼:「且慢,王請三思!」
天穹被他的大動作驚詫了一下,外頭等候的衛士卻已經聽到傳喚,小跑步到帳門外。
「我主有何吩咐?」
天穹被百草的小雞爪子抓得緊,指尖甚至掐入肉裡,眼裡卻又有一種深刻的執念,要天穹傾聽他的請求。
紅紅的眼,歡情的殘跡仍未褪,一絲哀憐一絲媚惑,伴著那種執念,洠四芸咕埽ㄌ祚贰
被那樣的眼神說動了,天穹朝外喊:「洠拢碎_。」
外頭人離去,百草吁了一口氣,卻又立時被天穹捏住脖子,一口氣梗在喉頭處,不過這回勁道比之前小得多,讓他說話無礙,或許是為了逼供方便。
「帝朝侍醫,你何能讓本王三思?」語帶威茫
「正如王所言,此地有虎羅羅國最精銳的衛士,一個帝朝衛兵如何能劫走公主?公主失蹤,您如何向天下人證明公主是被人所劫,而非被虎羅羅國人所害?」
「你說過,劫盜者武功非凡。」
「區區侍醫的證詞,如何能讓帝朝皇帝信服?」忍著痛,輕輕笑:「就算在下如此上報,天下人也只以為,在下是受大王威茫耪f出如此證言……」
「此事並非本王之過。」
「當然,大王並無過錯,只是……」百草繼續說:「帝朝大張旗鼓將玉瑣公主送來,大王非但未能善盡保護之責,反倒推諉罪愆,傳出去有損王威,相信帝朝不會善了此事,兩國結怨,烽煙必起。」
天穹沉默,咀嚼百草的話。
「大王若有與帝朝征戰的準備,儘可將此事大肆張揚,相信北疆其餘外族樂見兩國大動干戈,方可坐享漁翁之利;而兵戈擾攘,將陷生民入荼炭之艱,大王應不樂見此事。」
「嗯……」
百草說著說著,感覺掐著喉嚨的手愈來愈鬆,知道天穹已動搖,自己也愈加鎮定,直視又言:「虎羅羅國裡對大王的和親之策本就有微言,若知道美事生變,更損大王威信。」
天穹哼一聲,鬆手,認真思考起來。
除了剛才百草提醒的耄n之外,天穹也想到:自己不但是一國之君,更是鐵錚錚的漢子,新嫁娘被另一個男人給奪走,傳出去只會落得天下人取笑,以虎羅羅國的強悍民風而言,連妻子都留不住的他很快會被歸咎於失敗者之列,更加難以在親族面前抬起頭來。
一樁美事弄到如此維艱,大出他意料之外,一時間心緒亂了,也不知該怎麼辦,反觀百草,威茫矅樢矝'能讓他進退失常,怕是心裡已經有了主意。
「那麼、百草……」國主聲音放低,以一種招纳塘康膽B度問:「你可有適當建言?」
百草垂眼回答:「虎羅羅國人也未見過公主真面目,在下斗膽建議,不如由陪嫁女侍之中,挑選一位來暫代公主,等數月或是數年,再假造公主水土不服而消殞的消息……」
「就怕紙包不住火,把這事給傳了出去。」天穹猶疑,畢竟面子事大。
「昨日婚禮之上,大王應該也看過那陪嫁而來的四位女侍,不但有國色天香之姿,且有守口如瓶之美儀。在下會將此事安排妥當,包大王無憂。」
天穹回想昨日攙扶公主行禮的帝朝女侍,的確比虎羅羅國女子美上數倍,怎樣都不辱洠Я怂
往下望,百草還幾乎窩在自己懷裡,細弱的身板竟有冷靜如斯的膽氣,臨危也不現絲毫懼意,天穹再也不敢小覷他,甚至起了敬重之意。
另外,那自然流露的湹L情……
適才這人撲來阻止他喊侍衛來時,讓披在身上的毯蓋滑落到腰身以下,此刻正是半裸姿態,溫溫熱熱貼著自己,相當舒服。而兩人雖同為男子,體型卻懸殊,這樣靠在一塊,竟然極端契合。
奇怪的感覺,天穹想。
百草見天穹眼神在自己身上游疑不定,這才驚覺,剛才忙著為對方分析事理,渾忘了自己裸身趴著人的窘態,臉一紅,忙從人身上掙脫,手忙腳亂往後退跪縮入毯蓋裡,頭一磕。
「在下、在下失態,大王見諒……」
天穹傾身,托起那張臉細細審看,百草容顏雖秀雅,跟記憶裡那世所難尋的妖豔還是大相迥異。
「昨夜……我真的跟你……」
百草將眼光移了開去,輕聲道:「是春藥引起大王幻覺,將在下視為女子,所以……全是藥物的錯,大王就當做是做了場美夢,莫想太多……」
全是媚蠱異香的錯,百草也同樣這麼安慰自己,好夢易醒,既然醒了,就莫回頭,留戀夢境反而徒惹傷感。
「但是……」
天穹回味與這人的馈J合歡,比之以往他有過的經驗還更令人銷魂,就算是男子,也能讓他如此色授魂與,纏綿綢繆?
不可能全是怪奇藥物的作用,天穹甚至能回想起百草在他身下的婉轉哼吟,那媚態直到此刻仍糾結在他心裡,忘不掉。
百草被國主盯得很不自在,輕問:「王……可否先讓在下著衫……衣不蔽體,對王無禮……」
天穹放開,百草低頭要往幾尺外那殘破的衣服過去,心中還樂觀的想著,就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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