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
简单的打理了一下红色袍子,将湿嗒嗒的衣服甩上房梁晾着,随之便在茛觿边上躺下,替他捻了捻被子。被自己的动作吓到的焱潲怔了许久。
他居然……在帮仇人?
老实说,他真的没想到他会在这里遇见他,而且他又是一副虚弱的样子,好像他的每一次撞见,都会碰上茛觿最软弱的时候,而他又偏偏下不了手,一次一次的让他逃了过去。
心里除了对他的恨,好像还有什么……当他再一次见到他,自我冰封了一年的心,似是有了那么一份温暖。
第二卷 阑珊灯火(十一)
天亮了,焱潲脑子昏昏沉沉,醒来发现身边坐了一个人。
不变的容样,细长的狐眼,英挺的鼻子,樱花花瓣般的薄唇,精致无双的锁骨玲珑有致,绝美恰到好处,丝毫不觉得多余。
身上只剩遮体的被褥,从胸口一直滑倒腹部,将他的身体勾勒的极致。只是那双冷淡仇视的目光不再是焱潲所认识的那个人。
“你醒了……”他别过头不去看他,伸了个懒腰。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茛觿冰凉凉地调侃一句,目光又冷下去几分。
焱潲站起身子抖了抖袍子上的灰尘,听言抬头瞥了眼茛觿,“怎么,清帝殿下能来的地方,我就不能来吗?”
再说了,他以为他想来啊?在营帐里好好的就要熄灯休息,谁知道突然眼前一黑,醒来就在这里了。
他跃上房梁,取下挂在那里的红袍,摸了摸大概干了,丢给茛觿。
“朕送你出去。”茛觿接过空中飘下的衣服,摇头冷冷一句。
焱潲停住,向他投去目光,不知是被他的那一声朕字惊到还是被他的话。为什么要送他出去,真的以为自己神通广大到这种地步了么?还是间接取笑他不留意给捉了来?一年未见,自称改了,服饰改了,地位改了,连性格也改了么?
“谁要你送。”焱潲愠怒。
“你……你要是死在这里,谁来替你报仇?倒不如为南国省点棺材费,也省的拖朕后腿。”茛觿掀开被子,美好外露,飞速被红色袍子盖去。“你若是留在这里,死的人,就不止是朕一个人。”
他越听越不悦,“我的死活,和你无关!”
“就像当年君茛觿一样么?”他的眼里流露过一丝忧伤,苦笑一声,低头望着自己被冻的有些发紫的手臂,心里不知想些什么。
那年榕树月下的白衣男子,笑着对他说,兄台也是来赏月的么?那样青涩的他,那个叫清歌的他,那样让人印象深刻的他,真的是他么。
“你是不是想问朕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他起身,倚在墙上一阵冷笑,“炎焱潲,谅你怎么也不会想到,我君茛觿会是这个样子吧?那么朕今天就告诉你,这才是朕原来的样子,一年前你看到的君茛觿,只不过是朕服药之后的样子,呵……什么清歌,什么白衣,什么青涩,都是假的,人总会想到梦里美好的那一面,炎焱潲,一年前你束缚了朕,朕就要让那个君清歌永远死去,永远只能活在梦里!”
他的笑给人彻骨的凉意,既有狐鸣的凄凉,又有高傲的嘲笑讽刺,这使焱潲真正的意识到,茛觿着实不再是那个茛觿。
为什么,难道他被他的假象骗了?听着他的笑他想起了过去的他,他从未见到茛觿在他面前笑过,如今见到确实一次更胜一次的冷意的苦笑。
活在梦里……么?
思绪被拉回,焱潲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眯眼道:“君茛觿,千万不要搞错了,游戏还未结束,我也没说我会原谅你放过你,要赶我走可以,最起码你要有可以和我一同面对面谈条件的资格!”
否则……觉不允许……
第二卷 阑珊灯火(十二)
否则他绝对不会就让他这么轻易的从他的眼前逃开!
茛觿无言。一年之前所谓的游戏,是他自己说无论他说什么做什么,都不会有任何怨言。这可是他自己说的啊,即便是当做是一场梦,也无法逃开这个该死的孩子般的游戏。
他们默默对视,一句话也不说。茛觿下意识的想要别开目光,却被焱潲呵住。
“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茛觿抬头,有点好笑的想他又要耍什么花样。而他,对上他目光的那一刻,他看到了自己。
那副绝美容样,妖娆祸国殃民的样子,长发有些凌乱,红色长袍懒懒散散的披在身上,白皙的肌肤覆上了一层冻伤的紫,目光里闪烁着什么。
是对所有人的厌恶与仇恨,看上去那么的……可怕。
那是他的眼睛?他看向自己的目光多了一份惊愕,那样沉重的眼睛,原先的清澈去了哪里?目光空洞,如果不会思考那就是一副行尸走肉。
“这就是现在的你。”
这就是现在的……他?
没有人样,浑身邪气的……他?
他到底有多久没有笑过了?几天前?几月前?几年前?还是……自那以后从未有过?
那又怎样?他活着本来就不是为自己而活,行尸走肉就行尸走肉,他早就什么都不顾了。是世界不要的他,那么他,还有什么资格要的起别人?这样的他,就算在梦里,也不愿意多笑一笑。
“吱——”
茛觿眼尖,在门被打开的那一刻,他侧身踱步至门前一把抽出西周王腰间的剑,反手指向焱潲。
焱潲和西周王都被吓了吓,惊讶过后,西周王决定留下看好戏。
“少给朕来这一套,你要是再不走,你信不信朕现在就杀了你!”茛觿斥,举剑的手冻伤让他不停的颤抖,他却掩饰的好,没有人能发觉到那细细微微的颤抖。
“你……你不会。”焱潲垂头失笑,不再惊讶。
“不要一副很了解朕的样子!以你的武功,那些小喽咯怎么会拦的住你,炎焱潲,朕,不想再和你纠缠在一起,有你没我,有我没你,你,现在,立刻给我消失!”
焱潲思量了一会,随即明白过来,暗笑他的精明,于是配合,“是又怎么样?君茛觿,仗着你手中有剑,我便怕了吗!”
“哈,你的意思是……”
“就怕你不敢。”
“你有什么资格配和朕过手,真以为自己有多厉害。”茛觿握住剑柄的手紧了紧,蹙了蹙眉,在焱潲身上寻找入手点。
“你在看什么?莫不是在找机会……”话未说要,被突如其来的剧痛憋回了口中。
茛觿手里的剑刺去他的腹部,血水涌出来,焱潲退了好几步,他便进了好几步。
焱潲的眉间痛苦地拧成一块,茛觿的大脑有片刻的失神,咬了咬牙,手中一用力,剑又没入他的身体一寸。
焱潲没有想到他真的下的了手,还好他是几经训练过的人,也不至于那么快失去意识,还能够撑住。
茛觿低头送来剑柄,他的刘海太长遮住了他的脸,察觉不出喜怒。体内热血翻腾,血管像是要爆开,那种感觉伴随着那剑刺去焱潲的时候到来,报应么?
不多时,身体开始一阵一阵的剧痛,胸口好痛……他伸手捂住胸口,紧紧拽住胸前的衣服,再也立不住脚跪倒了下去。
西周王许是看不下去这血腥诡异的场面,干咳了两声将门反锁上离开。
身体好痛,痛……
焱潲靠着墙,明白过来茛觿是炎毒发作,想要做什么可又能如何?
第二卷 阑珊灯火(十三)
又是一阵死寂的沉默,谁都不说话,茛觿受不住干脆倒在地上缩成一团狠狠喘气,焱潲倒是没什么大关系,只是伤口痛的厉害。
没事是必须的,茛觿找准了地方下手,既不会造成太大的伤害,还让西周王看得过瘾,看上去下手甚狠。
门再一次被打开,来者不是西周王,看他的服侍,侍卫随从别不多的身份。
茛觿双眼眯开一天缝,隐隐约约看到有人走过来在他身旁蹲下,手里还拿着一小罐子和一卷纱布。
“殿下伤的厉害,还是包扎一下吧,这冻伤可不是闹着玩的。”那人看着茛觿痛苦的蜷缩在一起,道。
“……你是谁?”茛觿无力。
那人没有表情,“我叫公子七,是西周王的死士。”
死士!茛觿微弱的目光瞬间变得警惕起来了,质问:“死士为什么会来这里,要杀人灭口?”
“不是。我只是来给殿下上药。”公子七淡淡道。
茛觿单字音的发笑,“不用了,谢谢你的好意。”
公子七将手里的东西放在地上,“殿下既然不喜欢我,那就自己涂吧,对那天捉殿下来,我感到非常抱歉。”
茛觿听着这话不对,抬头看他,“原来是你捉的朕……”
“是,也只有我一个人了,为了捉你,王上大费周张,十三死士只要有一个没有完成任务,就得连着另外一个死士一起死去,到现在,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十三个人死了十二个,都是精英人士,西周王果然残暴无度。这么说来,这十二个人去死还都要去怪他了?而面前这个叫做公子七的,兴许就是十三个里面最强的,如果有机会,他要把他留在自己身边。
“殿下自重。”他离开,那扇门又重重的关上,他听到了被扣上门锁的声音。
世道就该是这样,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像每个人都是逆我者亡的样子,留下来的只会是强者。
等痛楚稍稍过去,他双手撑着地直起身子。还好是白天,不然到了晚上炎毒大兴他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
“你……没事吧?”焱潲见到他摇摇晃晃向自己走来,似乎是关切道。
“别说话,朕给你涂药。”
自己还没管好自己呢就去管别人,真是逞强好胜。
“可那是公子七,给你的。”焱潲见他将手放在了剑柄上,闭上眼转过头去。
剑出,混着有些快要凝固的血,新血旧血一起出来,红红的撒了一地。
“嘶……”茛觿拔的还算利润,但还是让焱潲倒吸凉气。
“你何必说那样的话,你不说,我就不会下手。”焱潲扶着他倒下的身体,将他平放在地上,小心的挑开他的衣襟。
“既然你演得那么卖力,我这个做配角的,可不能毁了这么好的场景。”
茛觿不说话,专心的继续手里的动作。美好外现,细致的皮肤比不上茛觿的白皙,却也是极品了。
伤口处血肉模糊,他看着有些于心不忍,迟迟下不了手。
“你在害怕。”
“朕没有。”
茛觿嘴硬,取过公子七送来的金创胡乱倒在他的伤口上,小心翼翼的将成团的药粉抹开,而后取来纱布,示意焱潲做起来。
“我怎么坐的起来?”
“那不包扎了,随你去死好了。”
第二卷 阑珊灯火(十四)
“那不包扎了,随你去死好了。”
焱潲无奈,伸出手拉住他的衣角把自己撑起来。
茛觿找到纱布的一头,展开伏下身子将他的伤口包好。
“那是公子七送来给你的,为什么不自己用。”焱潲突然想起这么一件事情,想想那是人家给茛觿的药,自己拿来用会不会失了礼数。
“少废话。”
“那你的伤怎么办。”
“不用你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