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幽然的态度强硬,倘若楚傲寒阻挠叶轻霄回国,叶幽然必定不会善罢甘休。楚傲寒虽然心中恨极,但偏偏青河关丢了,边地无险可守,东越军要攻城掠地易而反掌。倘若楚傲寒不顾百姓生死,坚持追捕叶轻霄,必会留下千古骂名。
而且被叶轻霄这么一挑拨,朝中动荡,先皇旧党人人自危,极易思变。现在的旭日国绝对不合适面对外敌。他必须先安内,再攘外。
权衡利弊之后,楚傲寒决定让步,下令全面停止搜索,让叶轻霄一行人安然出关。
待使者离去,他静静一个人坐在御花园,手执一壶酒,仰头便喝,辛辣的酒液沿着牙关滑落喉咙,仿佛要灼烧他的灵魂,苦涩的滋味慢慢渗进五脏六腑,他醉极大笑一场,然后扒在石桌上睡觉。待酒醒之后,便又回复以前那个冷静的楚傲寒,他扔掉桌上的酒壶,唇畔泛起一抹冷冷的笑意:“叶轻霄,朕绝不会让你意气风发地回东越。这一局,若朕不能赢,那便只能双输。”
出京之后,叶轻霄一行人换了衣服,马不停蹄地往青河关的方向疾驰,他们浴血撕杀了一整夜,每个人的脸上都已掩饰不住疲惫,但他们却不敢停下来稍作休息,更不敢在人多的城镇停留,只走偏僻小路。
当他们到了一个隐蔽的山涧时,已月上花梢,一行人疾驰了整天,已有数名伤患摇摇欲坠。
由于怕被发现,他们不敢冒险生火取暖,草草吃过干粮,各自休息。
叶轻霄找了一块背风的岩石坐下,紧张了一天一夜,又劳碌奔波,早已使他筋疲力尽,很快便沉入梦乡。当他醒来的时候,天还没亮,除了负责守卫的士兵外,其他人都在睡觉,山涧里的夜寂静如死,只有潺潺流水声徘徊在耳边。
叶轻霄借着月光转目四望,却不见叶辰夕和苏末云的身影,他的心里微讶,想起昔日曾在无意中看见叶辰夕和苏末云亲热,心中泛酸,睡意全消。
缓缓站了起来,活动一下僵硬的四肢,沿着溪流漫步,想找一处偏僻的地方梳洗。此时夜深露重,走了片刻,叶轻霄的头发便染满霜华。
风中隐隐约约传来低语声,叶轻霄一怔,知道叶辰夕和苏末云就在附近,立刻止步,犹豫片刻,最终决定转身离去。走了几步,无意中踢中一块乱石,乱石滚落溪中,发出一声脆响。
“是谁?”几乎在溪石落水的那一刻,叶辰夕那戒备的声音便蓦然响起,随即有两个人影从不远处的一块巨石后窜出。当他们看见叶轻霄之后,同时一怔。
叶轻霄回过身来,把目光落在叶辰夕身上,只见他衣衫凌乱,露出大片胸膛,只要是明眼人都能猜到他们刚才在干什么。叶轻霄蓦地心中一痛,连忙说道:“抱歉,朕不知道你们在这里。”
说罢,便要离去,才刚走了两步,忽觉劲风扑脸,风中伴随着一阵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当叶轻霄回过神来时,他的手腕已被叶辰夕抓住,抬头对上叶辰夕的目光,虽然叶辰夕眸中的焦急一闪而逝,却没能逃过叶轻霄的眼睛。
“陛下……”叶辰夕紧紧抓住叶轻霄的手,欲言又止。
此时忽然血腥味大盛,叶轻霄心头一紧,立刻问道:“你受伤了?”不待叶辰夕回答,便挣开叶辰夕的手,褪下他的上衣,仔细查看他的上半身,只见肩膀的位置盖着凌乱的纱布,显然是包扎到一半忽然中止的。叶轻霄蹙起双眉,正要掀开纱布细看伤口,却被叶辰夕阻止:“不要看。”
叶轻霄沉声道:“只是一道伤口,有什么不能看的?”
叶辰夕闻言,轻声叹息,终于放开叶轻霄的手。叶轻霄慢慢掀开纱布,映入眼前的是一道血肉模糊的伤口,那外翻的肉正渗着血,看起来十分狰狞。
叶轻霄抓住纱布的手一颤,心中痛极:“这是什么时候受的伤?”
苏末云来到他们身旁,答道:“当初殿下围攻恒王府时中了一箭,后来一直劳碌奔波,没有好好休养,伤势未愈又赶赴青河关,围歼旭日军时伤上加伤,至今已伤口迸裂数次。”
叶轻霄闻言心如刀绞,向叶辰夕厉声道:“若我没有发现,你打算隐瞒到何时?”
叶辰夕看了叶轻霄一眼,安抚道:“别听末云胡言乱语,这只是小伤,不碍事。”语毕,狠狠瞪了苏末云一眼。
苏末云只当没看见,放下手中的伤药,恭敬地行了个礼,黯然离去。
叶轻霄连忙把叶辰夕拉到一边坐下,重新为他包扎伤口,他的动作十分小心,生怕不慎弄痛叶辰夕,当那冰凉的指尖触碰到叶辰夕的肌肤时,叶辰夕忍不住呼吸急促起来,粗重的喘息喷到叶轻霄的脸上,如烈火般灼烧着他的肌肤,他根本不敢抬头去看叶辰夕那双盈满欲火的眼眸。
叶辰夕一直注视着叶轻霄的脸,仿佛怎样都看不够。自那夜分别以后,叶轻霄的脸便一直徘徊在他梦中,但每当他伸出手想抓住梦中那人,那人便会消失无踪,每天醒来,只剩下冷汗淋漓的自己。这种心酸,有谁可以体会?
包扎完毕,叶轻霄把叶辰夕的衣衫整理好,沉默片刻,忍不住问道:“辰夕,既然你有经纶天下之心,我被困泰京时便是你夺位的最好时机,可你为什么选择救我?”
叶辰夕避开叶轻霄的目光,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导常清淅:“因为东越目前的情况绝不能发生内乱。”
叶轻霄闻言,唇畔泛起一抹笑意,但那笑意在朦胧的月光下竟有几丝落寞:“我早应该猜到的,你始终是东越的康王,任何事情都会以东越为重,你可以弃了自己的野心,可以弃了叶轻霄,却不能对东越弃之不顾。”
叶辰夕全身一震,转过脸来直视叶轻霄,叶轻霄毫不退缩地回视他,说道:“你和以尘谈条件的事,我已听以尘说过了。虽然当时我没有亲口承诺,但既然以尘已经代我答应了,我就决不会反悔。我会对你和你的党羽过往的一切既往不咎,而且我更可以承诺,倘若你愿意跟我回朝,我绝不做鸟尽弓藏之事。”
叶辰夕摇头:“我说过,我不想当个闲散亲王。而且有我这样的人在朝中,你不觉得如芒刺在背吗?”
叶轻霄心头一紧,虽然早已猜到叶辰夕的决定,但亲耳听见,还是忍不住心痛。
以叶辰夕的性格,一旦决定放弃争夺皇位,以后必定不再出现在他面前。
像叶辰夕这样的人,若折了双翼在朝中当个摆设,战战兢兢过着日子,那绝非他所愿。叶辰夕应该恣意过着自己的生活,笑时张扬大方,醉时痛痛快快,或醉卧山中,或策马荒原,潇潇洒洒。
他们之间的恩怨情仇太深太复杂,能以这样的方式落幕已是幸运,他不该奢求太多。
思索至此,竟连一句挽留的话也说不出来。他沉默片刻,直至眸中的落寞渐渐平息,才问道:“你什么时候走?”
“送你回宫之后,我就离开。”叶辰夕虽然故作轻松,但他的心里却说不出的失落。
“是吗?”叶轻霄的声音极低,若不细听,很难知道他说了什么,但叶辰夕时刻注意着他,当然把那两个字尽入耳中,而那声音中渗透出来的浓浓寂寞更扎得他的心发疼。
叶轻霄把目光投向流水潺潺的小溪,没有问叶辰夕去哪里,也没问会不会再有相见期。月光如雪,把他的双眸照得一片氤氲,里面的惆怅依稀可见。
叶辰夕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叶轻霄此刻的表情,因为他初见叶轻霄的那个下雨天,叶轻霄就是这样的表情,那种从灵魂深处渗透出来的寂寞一如当日,触动了他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时候不早了,你一夜未睡,早点歇吧!”语毕,叶轻霄正要起身,却被叶辰夕抓住手腕,他被那力道拉入叶辰夕怀中,下一刻,霸道的唇便压了下来,粗重的喘息声不断在耳际徘徊,压抑的情绪一旦决堤而出,就再也无法控制,叶轻霄只怔仲了片刻,便闭上双目,任由那狂野的舌头冲入他的牙关,掠夺他的呼吸。他知道他应该推开叶辰夕,他知道他们之间有着无法澄清的误会以及无法跨越的鸿沟,他更知道他们没有将来……
这种深深的绝望吞没了他们的理智,让他们如溺水的人盼望抓住眼前的浮木一般,哪怕只有一刻的的相拥,哪怕此刻天雷轰顶,他们仍然不想放开对方。
缠绵过后,他们剧烈喘息着,目光很自然地交接,两人的眸中除了未褪尽的激情以外,还有许多说不清的情愫。
叶辰夕以锦帕为叶轻霄拭去身上的白液,又在溪水中把锦帕洗清干净,再为叶轻霄拭擦一遍,他的动作十分温柔,举手投足间盈满怜惜。
叶轻霄闭着双目让他打理,直至叶辰夕为他穿好衣衫,他才缓缓站了起来,虽然他的动作尽量小心,却仍然牵动后面的伤口,撕裂的痛让他的脸瞬间苍白。
叶辰夕原本正在整理衣衫,见他脸露痛楚之色,紧张地问道:“是不是很难受?”说罢,立刻伸手扶住叶轻霄。
叶轻霄反握住叶辰夕的手,低声说道:“有点痛,不过并无大碍。”
叶辰夕看着叶轻霄,懊恼地说:“你这个样子如何骑马?不如我们在此地停留一天吧!”
叶轻霄闻言摇头:“此地虽然隐蔽,但既然我们能找到,旭日军必定也能找到,拖久恐生变,我们还是尽快到青河关吧!”
叶辰夕闻言轻笑,眉宇间带着熟悉的张狂:“你放心,若没把握救你回京,我又岂会出现?青河关一带已在我军的控制之中,若楚傲寒敢阻饶我们回京,我军便会把青河关一带变成千里赤地。楚傲寒绝不敢冒这个险。”
叶轻霄微怔,随即笑道:“楚傲寒这辈子最后悔的事一定是救了你。”
“我这次没做绝,已经算报答他了。若非念在他的救命之恩,我一定把整座皇宫付诸一炬。”叶辰夕挑眉,一脸傲桀不驯。
叶轻霄静静地注视着叶辰夕的脸,那一颦一笑几乎与从前无异,让他心神恍惚起来,想起那一次又一次在梦中渐渐远去的身影,不禁握住叶辰夕的手。
叶辰夕把他搂入怀中,感受着他肌肤的温热,问道:“怎么了?”
叶轻霄摇头,伏在叶辰夕的肩膀上看月光:“我们已经有很久没一起看月光了。”
叶辰夕轻轻摩挲着叶轻霄的头发,眸中的谴绻柔情在清辉下无所遁形:“我们今天不但要看月光,还要看日出。”
一轮玉盘高挂在天空中,幽光如雪,射入溪中,犹如水天一色,溪旁乱石如鳞,对岸树涛阵阵,景色清幽。
叶轻霄想到离别在即,心中难免落寞,再看那月亮,今日虽团圆,他日便成缺。也许正是因为它看尽人间别离事,才会少团圆吧?
作者有话要说:因为河蟹,所以发了删节版上来(关于两人亲热的那部分整段删除了)。想看完整版的亲可以留下邮箱,某飞可以发过去。另外,谢谢所有一直支持这篇文的朋友,希望亲们能多多留言。
另外,《帝王业?天下安澜》第一部即将完结,为了让亲们更了解他们以前发生的事,某飞决定先写前传《风尘三尺剑》,前传里有两个主配对:薛凌云X墨以尘,叶辰夕X叶轻霄,等前传完结后,某飞会继续写《帝王业?天下安澜》第二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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