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锁上门了?
尼布不太记得自己做了这件事,可是外头早已经因为太久没有动静,而仆役试著呼唤,叫喊,最後尝试打开门。
或许他内心深处早就有某一处意识到父亲的假死,然後早想这麽做?不然进房时他怎麽会去锁门呢?
「殿下,请您节哀。」
打开门後的仆役,见尼布脸上的泪痕说道。「您在里面实在太久,所以。。。。。。」
尼布没去擦自己喜极而泣的泪水,只低声说道。
「传令下去,把医生处决。」
他父亲骗过所有人,只有那个帮他作假的御医知道这件事。。。。。。他耳边虽然还未听到周遭的声音,但是刚刚国王所说的一席话,还是入了他耳里。
「他医术不周,才会发生这种事。」
尼布淡淡的说道。
仆役离开後,尼布深吸了一口气,却是没再吐出来。
他没关上门,只是缓缓踏了出来,甚至没再看身後一眼,里头幽暗的房里太过平静,所以他知道自己不用停留。
喀一声,关上门那一刻,尼布才把那口气吐出来,这是他一辈子感觉到最平静的时刻,平静得彷佛肩上的重担都消失了。
关上门,所有平时压著他的一切,也被遗忘在那房里。
作家的话:
写了尼布叔叔灰暗的过去。。。。(?
这一段是来自田中芳树「马法尔年代记」的灵感
这本书开头也是王太子闷死假死的父王
☆、乐园3
尼布。。。。。。
黑暗中手臂被紧紧抓住,让他双脚根本无法动弹,原本只是一双手,最後他只见无数只手臂直把他往深渊拖去。
这个梦他已经做了太多年了,可是每一次都还是被压迫的喘不过气。
以往,以往总是在他最痛苦内一刻会醒来,可是如今,他身子沉重不堪,背上彷佛被开了一个大洞,他所有的生命力就从那里潺潺流出,温热之後又变冷,他已经感觉不到疼痛,可是一点一滴,他意识也缓缓消失,那恐惧也逐渐把他侵蚀。
「呜嗯。。。。。。」
好一阵尼布只见眼前白茫一片,而真正让他半睁开眼的,还是低低的哭声,像闷在嘴里一样,不小心从唇边泄了出来。
有好一阵,尼布什麽也看不到,只感觉到抚著自己额头的一只手,反覆轻揉。
「陛下。。。。。。。」
伯提沙死命的压著哭声,但是为了让尼布稍微清醒点,他还是开口唤道。
「让陛下趴著。」
尼布只感觉到嘴里被灌了些什麽,顺著他的喉咙流下,难闻气味的酒水和了麻痹疼痛的末药,他原本想一口吐出,但感到手被一双小点却紧紧握著他的手抓著,他还是忍了住。
被翻过身子,尼布满是汗水,被刀子割开衣服,那撕扯让他一震,伯提沙让尼布趴在自己膝上,紧紧握住他的手,但看到其他人拿著刀子跟布到床边,他还是痛苦的闭起眼。
不要痛,我不要你痛。。。。。。
明知道尼布已经喝下麻醉效果的酒水,可是他们说那只是让他减缓一点疼痛,一想到自己深爱的男人会有多麽痛苦,他胸口也像有什麽在挖刮一样。
「陛下,我的陛下。。。。。。」
伯提沙弯下身,在他耳边低语,一会儿听到洛亚拿的刀陷进肉里的声音,他不住的在尼布汗湿的头发亲吻。
「嗯。。。。。。」
尼布发出低吟的同时,手紧紧抓住伯提沙,而他把眼睛闭得更紧,吻著他的手。
尼布的肩背还是厚实好看,可是在那刀轻轻切开他插著箭的伤口时,肌肉坚硬而且颤抖,昏黄的灯光下,洛亚跟其他几个男子也都满头大汗,他们低声交谈,用布擦去他流出的鲜血。
伯提沙看了一眼满是鲜血的布被拿走,又是闭上眼,而尼布握著他的手紧得他发痛,但没有放开。
「动作快一点,洛亚。」
「我知道。。。。。。」
洛亚跟另一个据点里的男子低声说道,伯提沙看到他们一手抓在箭上,比来紧闭的嘴唇张了开,再也忍不住哽咽声。
「不。。。。。。」
如今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承不承受得了,听到尼布急促的呼吸声,他什麽也做不了,既无法承受他的疼痛,也无法帮助他减轻。
「再来几个人。」
洛亚用眼神示意,几个门外的男孩子都到床边,但伯提沙一看他们拿著绳子压上来,立刻摇摇头。
「不要。。。。。。」
其实还是尼布紧握自己的手让他这麽做,他知道他不想被绑住,对洛亚说道。
「抓著他,不要绑,拜托。。。。。。」
洛亚看著尼布紧抓著伯提沙的手一眼,点点头。
尼布身子又是一紧,虽然几乎没有意识,可是他知道自己要面对什麽,他没有挣扎,只是紧紧搂著伯提沙。
「可以了?」
洛亚见伯提沙紧紧按住尼布的手臂,看了四周神情紧张的男孩一眼,最後深吸一口气,把那已经割了开的箭口撑开。
「啊。。。。。。」
听到尼布沙哑的低吟,伯提沙转开视线望著顶棚,一动也不动。
很久以前。。。。。。他已经很久没有想起来,在後宫喝下毒酒那晚,尼布是怎麽抱著自己,他依稀记得,那时尼布也是阻止了要绑住他的医生,当时他记不清楚,但是被痛苦包围时,总是有个人拥著他,醒来後他也没有放开。
那一晚尼布整夜没睡,就只制著不停挣扎的伯提沙。
「唔!」
尼布身子一颤,被紧握著发痛的手,伯提沙一闭上眼,一直隐忍的眼泪还是流了下来。
我要太阳守护你。。。。。。。
如果可以,伯提沙恨不得抹去以前那段彼此憎恨的日子。
那时在尼布宰制他身体的时候,他也隐约知道,自己的憎恨跟冷漠,足以刺伤这个巴比伦王,所以三番两次,互相刺伤的漫长日子,他做所有能让尼布痛苦的事。
他知道什麽可以刺伤他的自尊,冷漠也可以羞辱他,这些伯提沙都清楚,所以他们的战争这麽漫长。
这麽漫长,他才第一次感到心痛。
如果当初不是以那种方式见面,不是以那种方式看清他的容貌,那他一定也会用不同的方式爱上这个男人。
为什麽是以亡国之子的身份遇上他?然後把彼此折磨得遍体鳞伤,再互相舔舐伤口,吻著自己留下的疮疤?
尼布或许早就得到救赎,不是用荣华富贵收买他,最後得到伯提沙的心的,还是他的柔情,可是他自己什麽也没做。
伯提沙现在才发现,他内心深处根本不爱他,如果他真的爱他,他早就应该跟尼布一样去补偿,尼布在他身上留下疤痕,但也比不上他在心里狠狠刺的一刀。
冷漠跟憎恨,以前他从来没有放下,他总以为该赎罪的就是尼布,但是他造成的伤害,自己却是没有去弥补过。
「嗯,嗯。。。。。。」
怀里的男人喘气跟呻吟混在一起,洛亚用布紧紧压住尼布涌著血的伤口,伯提沙只感觉到尼布坚硬的肩背,好久之後才逐渐放松,可是抓著他的手却是一点也没有放开。
「啊嗯。。。。。。呃!」
被压著伤口的尼布痛得一缩,而伯提沙抚著他汗湿的脸亲吻,一次又一次低喃尼布的名字,他不知道自己什麽时候开始喊他的名字,而不是「陛下」,而本来僵硬的身子这才放松不少。
「爱帕德西,派个人去探一下王城那边的情形。」
洛亚说著一边指示一旁少年把包扎的布条拿过来。
「陛下止住血就没事了,等他好点我们或许要动身,如果本军能派点兵力来这里,那我们可以等陛下伤好,这样较妥当。」
「好。」
那晚直到深夜,尼布才陷入沉睡。
包扎在他背上的绷带止住了血,可是为了怕他翻动伤口又渗血,洛亚指示西希多看著他,顺便帮他擦拭身子。
「伯提沙,你不去休息吗?」
拿著一盆热水进房的西希多见伯提沙还在尼布床边问道。
「你也赶路一天了,不是吗?」
「没关系,我还不累。」伯提沙摇摇头,一见尼布稍微动了动,他立刻照洛亚交代的,把他的身体按住。
「放心,他动不了的,你自己倒是吃点东西吧。」
「。。。。。。。」看了紧闭著双眼的尼布,伯提沙这才起身喝了些水,还吃了他拿进来的面饼。
「你洗一下身子,等等我们再帮陛下擦洗。」
尼布呼吸平静了不少,伯提沙把他身上的毯子拉到腰部,这才脱下衣服,拿了西希多的湿布,把自己从头到脚都拭过一遍,因为那盆水刚煮过,布巾都还温热著,梳洗完他才第一次感到身子放松不少。
「来这里,我帮你的伤口上点药。」
西希多没让伯提沙再穿上回来时那套沾满沙尘的衣物,而是把自己的外罩衫脱下来给他穿,伯提沙到现在才发现自己身上也是有些细小的擦伤,脚底磨伤也还未消肿,西希多拿了些药膏帮他涂抹。
「有泰坦利的消息吗?」
一会儿伯提沙问道,西希多正帮他擦著药抬起头一笑。
「没有,不过你放心,那家伙生命力太强了,什麽情况都有办法活下去。」
「真的吗?」伯提沙记得还在王城时,泰坦利离去时的笑容,可是整个被士兵控制的城,那情况多麽危急可怕,他还记忆犹新,而泰坦利的安危也让他担忧。
「我们从小的训练就是这样,除非为了保护王室或是为了顾全大局,否则什麽情况下,跑啊,装啊,断手断脚都好,就是得活下去,而他叫『猫牙』,不是没有原因的,就跟猫一样轻巧。」
「。。。。。。嗯。」想到泰坦利之前带著自己攀到树上还有游泳时的身手,伯提沙也忍不住点点头。
「现在阿卡德将军应该接到消息了,等到往王城去,他会攻城,城门开了卫队跟泰坦利他们应该就可以出来了。」西希多说。「然後洛亚叫人送信到本军,後天他们就会调派人马来这里,如果陛下复原得快,就能提早回巴比伦。」
「会有医生来帮他看看吗?」这是伯提沙所担心的,如果尼布负伤又要旅行,他怕他的伤势更加严重。
「放心,洛亚他们都学过医术,陛下血也止住了,没问题的。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睡一觉,如果不放心,你睡在陛下身边,我会顾好你们的。」
西希多拍拍床铺说道,虽然毫无睡意,可是看对方都把灯熄了只留下一盏,伯提沙还是躺在尼布一旁,用自己袖子擦擦他的额头。
「水。。。。。。」
只是轻轻碰触到,尼布眉头轻动,嘴唇边的轻喃让伯提沙几乎听不清楚。
「你口渴吗?」
「喂他喝点水不要紧,别移动他就好。」西希多拿了一壶水给伯提沙说,可是他看看趴著的尼布,一时间却不知道怎麽喂他,结果西希多见他为难的表情挑起眉毛。
「唉?用嘴喂你不会吗?那我喂。」
其实还是故意逗他,而且察觉含了一口水凑近尼布的伯提沙看了自己一眼,他更发出低笑声。
「好,我不看就是了。」
「唔。。。。。。」
伯提沙跪在床边,让尼布得以触到自己嘴上的水分,等他轻轻吸吮,才把嘴唇贴近,一开始不甚熟练,好几口都流下嘴唇,但他紧贴住尼布的嘴,这才慢慢,一点点的把水 送进他嘴里,感觉他喝了好几口,一会儿才停下。
「小沙番?」
一阵,他都以为尼布已经又沉睡过去,可是那轻轻的呓语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