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骑竹马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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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骑竹马来- 第1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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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哈!”姜熠愣怔片刻,忽然仰天长笑,笑声苍凉而讽刺,落尽之时只余满室怅惘,“不愧是我念了十年的人,他果然厉害,竟然能让我们兄弟如此着迷。”
  脚步蹒跚地走到那幅画跟前,姜熠伸手细细描摹那画中人,言语之间不知是喜是悲。
  “六哥请回吧,我这就命人将他送到六哥府上,还请六哥时时刻刻将他拴在府中,切莫让他出来再祸害别人。”
  林习若是日后知道姜熠今日所言,竟然把他当成了到处留情十恶不赦的花花公子,一定会狠狠揍他一顿。
  姜炀虽然不知他话中那句念了十年是什么意思,但是只要他将林习还给自己,一切对他而言就无关紧要了。
  连声告退也无,他毫不留恋地离开了书房。
  “以后,我就只念着你一人,他不是你,不是。。。。。。”姜熠仍在抚摸着那画中人,目光痴迷而眷恋,刚刚好隐去了那一抹自欺欺人。
  从皇宫到天牢,又忽然从天牢回到六皇子府,林习对这般动荡的生活似乎很不习惯,他一直都是落落寡欢的样子,向来热情多话的人,如今一天都说不了十句。
  姜炀几乎时时刻刻都陪着他,可是问他原因,他却总是沉默。
  阮乘风听到消息,曾派人来府中询问,他如今还是戴罪之身,不能出门。可是姜炀却直接把人拦在了府门外,除了六皇子府的人,任何人都不可以接近林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大理寺彻查黎家一案,如今人证物证齐全,经过几次商讨,大理寺卿张正已经递交了折子,虽然黎唯余有怨怼朝廷之心,而阮晏当时正值卸任,杂事繁芜,没有认真纠察,一时出错,但是毕竟误杀了黎家满门,渎职罪名,自然成立。念及阮晏过往功绩,又是太子亲师,所以当从轻处理,撤去太子太傅之职,连降三级,迁为太常卿。
  太常卿掌管宗庙礼仪,不涉朝堂,实为闲职一个。但如今同品级中其他位置,皆无空缺,所以张正如此判决,合情合理。
  姜熠虽然无奈,可他如今身为监国,一举一动都要秉公执法,所以也只能在奏折上签字。
  阮晏降职,阮乘风软禁,身为太子心腹的阮家一下从顶峰落到了山谷,不止朝堂众人唏嘘,连京中百姓都是叹惋。
  而谏言有功的齐敏,和蒙受冤屈的离樊,却都得以升官受赏。朝中心思通透者孰能不知,这平地而起的风波,正是六皇子一手策划,才让太子元气大伤。
  所以这一仗,姜熠一败涂地。
  而在姜熠心中,他败得不止如此。他真正失去的,是他积攒十年的一份憧憬,他唯一得到的,是他从此无爱的一生。
  就在东宫上下一片沉闷,朝堂之上再起流言的时候,常德帝忽然醒了过来。
  这几日常德帝所服之药,还是林习离开之前留下的那个方子。一连吃了几副,果然有所起色。
  这日姜熠正在书房处理政事,云南忽然传来旱情,而且面积甚广,非同小可,朝廷必须提前做好应对之策。阮晏因为降职一事请了病假,所以这些事情姜熠必须亲自处理。
  户部尚书颜辉也是阮晏门生,自然忠心太子,他正与姜熠商讨该如何赈灾,就听到皇帝身边的内侍官来禀:皇上醒了。
  姜熠连日来未曾开颜,闻此消息终于舒心一些,他马上放下政事往北宸殿赶去。
  颜辉回到府中,不过半日,该知道这个消息的都知道了,流连在朝堂几日的流言顿时没了踪影。
  “参见父皇,母后!”
  姜熠赶到的时候,常德帝正靠在床上,面容依然憔悴,但显然已经清醒。而当朝皇后,姜熠之母——阮瑶,正站在床边。
  阮瑶风韵犹存,妆容精致,但秀眉凤目间,却似有一抹忧愁,几不可见。
  姜熠行礼过后,便上前询问姜恒身体如何。
  许是感受到了这些日子姜熠在病榻之前的悉心照料,常德帝看到他时,表情竟有一丝慈爱。
  可是毕竟多年未曾亲近,父子之间除了开头几句,竟然再无私言,姜熠只好向他回禀这几日朝堂之事。
  后宫不得干政,古已有训,所以阮瑶见他们谈及正事,便向姜恒行礼告退。
  这些时日阮瑶虽然只偶尔来看望皇帝,但姜熠知道,他的母后每日都要差人来问皇上今日又吃了什么药,病情可有变化。
  所以,当阮瑶带着宫女离开的时候,他忽然停止同皇帝的交谈,向阮瑶弯腰施礼:
  “母后,等儿臣向父皇禀完正事,便去摇光殿请安。”
  阮瑶雍容一笑,微微点头,带着一干宫女离开了北宸殿。而常德帝姜恒,却自始至终没有跟他的皇后说一句话。                        
作者有话要说:  

  ☆、近之生嫌恶,避之又不得。

  从北宸殿出来的时候,该是进晚膳的时候了,常德帝没有留他用膳,反正这么多年,他们父子除了节日大礼,也不曾同桌而食。
  不过,在他告退的时候,常德帝忽然叫住了他,询问林习去了哪里。
  不知这两人曾有过一次交谈,姜熠微感讶异,可是听到那个名字,他更多的是心痛,随便敷衍了一句,他便逃开了那里。
  从林习回到六皇子府,他就再也没有踏入北宸殿,皇帝的情况也是内侍日日向他禀报。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那里是林习呆了数日的地方,到处都留有他的气息,就在方才进门的时候,姜熠仿佛又看到那日,他坐在地上的一堆书中间,抬起头来随意地同他打招呼;而走至床前,他好像又看到林习正坐在床上,一脸认真地替皇帝把脉,微眯的眼睛透露出他若有所思的小小情绪。
  种种回忆,不过是徒增伤感,既然重逢之时,他已不是当年的少年,自己又何必要在强求之中备受凌迟之痛,倒不如还是怀念,怀念那个与自己深情相约的人。
  因为只要这样,他才觉得自己心中仍然有爱,仍然有继续走下去的理由和勇气。
  “熠儿,你在发什么呆?”
  阮瑶看着自己失魂落魄的儿子,秀眉微蹙,几日不见,这孩子怎么如此憔悴了呢?她夹了几块菜肴到他碗里,不解问道。
  姜熠回过神来,连忙向阮瑶告罪。什么时候他已经到了摇光殿内,却仿佛仍然在北宸殿中,明明已经告诉自己,那个人不是自己所等的人,为何还是放不下呢?
  “母后听说,你父皇病情好转,是因为一个民间来的大夫。”
  阮瑶整日在佛堂静坐,对前朝后宫之事,向来不多加询问。索性姜恒不喜女色,醉心政事,后宫诸妃吃穿不愁,倒也相安无事。
  姜熠心中有些发苦,明明不想提到那个人,他却总是在自己耳边,躲都躲不了。
  又是一番敷衍,姜熠吃完了一顿毫无滋味的饭,没有多坐便离开了摇光殿。
  本以为回到自己的东宫就可以躲个清静的姜熠,发现事情一点也不像他想得那样。
  回到书房凳子还没坐热,燕云就带着常德帝身边的内侍官过来了,而且看燕云的表情,完全不是什么好兆头。
  果然,常德帝清醒过来下的第一道圣旨,就是宣林习入宫觐见。
  虽然姜熠没说,但北宸殿的宫人们,又焉能不知林习身在何处?毕竟相处了那么些时日,而且太子下令将林习收押监牢的时候,那么多侍卫都在当场。稍加询问,常德帝便知道了事情缘由,而且当听到太子曾说择日问斩,他似乎动了怒气,不顾天色已晚仍然让内侍官马上到东宫宣旨。不过他倒是不知,林习现在在六皇子府。
  圣旨不可违,姜熠无法,只得让内侍官到六皇子府去要人。也许,皇帝只是觉得林习医术精湛,才让他入宫继续替自己医治。只要自己以后呆在东宫,不到北宸殿走动,见不到那个人,也就不用心烦意乱。
  姜炀半夜接到圣旨,整个六皇子府都鸡飞狗跳,以为出了什么大事。
  林习也睡眼惺忪地被姜炀安排给他的小厮从床上拽了起来,一大堆人都衣衫不整头发散乱地跪在地上接旨,只有姜炀气定神闲,神情自若。
  不过,当他听到是皇帝要让林习进宫的时候,还是脸色微变。或许,这是姜熠耍的什么把戏也说不定。
  可是林习却瞬间清醒,起身走到内侍官身边,他这些日子第一次展露笑颜:
  “李大人,你是说皇上醒了吗?能坐起来了?”
  内侍官姓李,林习在北宸殿时他处处照拂,很喜欢这个平易近人的小公子,见他真心替皇上高兴,李大人也是心中安慰。
  “林大夫,你要先领旨,奴才再带你去看皇上。”
  低声提醒他要注意规矩,言语之间却颇为亲近。内侍监官职从三品,又是皇帝近臣,可是李大人在林习面前却以奴才自称,不得不说他果然是独具慧眼,心思通透。
  见林习如此,姜炀也不能阻拦,他马上收拾东西,与林习一道进宫面圣。
  两人得了旨意进去的时候,姜恒正在进补品,李大人在一旁服侍着。
  “皇上!”
  林习鼻子一动,闻着是人参的味道,而且年份颇久,他不及行礼便抢到姜恒身边,大喝一声,吓了所有人一大跳。正要行礼的姜炀心中一紧。
  不过,姜恒却似乎不以为忤,反而停了下来,看着林习,像是在等着他继续开口。
  “那个,你今天服我开的药了吗?”
  李大人赶紧上前细细说了一遍,这几日他们严格按照林习的方子给皇帝用药,而这是太医院刚刚送来的补品。
  “皇上,您体内气血阻滞,虽然虚弱,却不宜大补。我开的药中已经有补气养血之药了,若是再服用人参,万一补过头了,反而不好。”
  林习一脸担忧,也不知这皇帝喝了几天人参汤了,万一大补之下,血液流通过快,伤及筋脉,那可就麻烦了。
  姜恒帝见他凝神细思,面色渐松,这个孩子倒是惹人喜爱,难怪那人。。。。。。念及旧事,他又愁上眉头。
  李大人忙上前从他手中接过药碗,带着一众宫女退下了。
  姜炀站在远处,低垂着头,没有看向皇帝。
  “你先下去吧,朕和他有事要说。”姜恒看着这个儿子,语气也是淡淡,但是皇帝的威严却不容拒绝。
  见姜熠不在,料想林习也不会有什么差错,姜炀便行礼告退,守在门口等林习出来。
  姜恒似乎是有些累了,林习扶着他到床上,让他靠着厚厚的锦被,又替他细细把了脉,还好,情况没有恶化。
  “太子为何把你关进监牢,你又为何和六皇子一同入宫?”
  姜恒的问题登时难倒了林习。其实他这几日郁郁寡欢,正是因为姜熠那日的行为。
  他不知自己做了什么,不过就是和阮哥哥开了个玩笑,可是那人凶神恶煞地闯进来就要把自己掐死,还说了一大堆莫名其妙的话。后来他就被关进了监牢,想了几日也没想明白一起就是为何。而且,这几日他一直噩梦缠身,无法安眠,梦里总有一个凄凉愤怒的声音,一遍遍指责他是个负心人,而且缠在他耳边越来越近,像渐渐套紧的绳索一般,让他无法喘息,总是夜半惊醒,汗湿枕巾。
  见他一脸痛苦,姜恒以为是太子欺负于他,马上召来内侍官,让他再细说一遍当时情况。
  李大人之前对房中发生的事含糊带过,没想到皇帝会揪住这事不放,他只好将自己所见一一说出来。于是,林习就发现皇帝看自己的眼光越来越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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