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让太子殿下时不时地尝一尝吃醋的滋味,臣很有满足感,自然就笑了。”
心结渐解,看着自己关心的两人能真情相守,阮乘风的心也越来越轻松。或许,勘破,放下他已做到,离自在的境地也果真不远了。
“哎呀,我们不是在商量退兵的事吗?你们两个不要岔开话题好不好?”
姜熠还来不及脸红,林习就从他怀里挣了出来,摆出个严肃的表情指责两人。
“这个嘛,”阮乘风放下手臂,若有所思,“其实最好的办法就是让皇帝马上醒过来,然后将一切罪过推到那个刘安身上,就说他治不好皇帝的病,怕被太子责罚,才向皇上下毒,借机诬陷太子。而六皇子心忧陛下,一时情急才兵困京城,所幸现在两军还没打起来,这叛乱的罪也坐不实。”
林习白了一眼阮乘风:“还以为阮哥哥多聪明,这法子我和姜熠之前就说过了,可是现在皇上醒不过来,无凭无据的,这理由怎么让朝臣信服?”
阮乘风俊脸一红,这林习还真是不给他面子啊。
姜熠却脸色缓和了,他对阮乘风和林习之间的关系一直心有芥蒂,一点都看不得两人亲密,这会儿林习揶揄阮乘风,当真让人舒心啊!
可怜的太子殿下,您就这点志向吗?
正当三人苦思冥想更好的办法的时候,北宸殿的内侍官李大人忽然风风火火,跌跌撞撞地闯进来了。
“参见。。。。。。参见。。。。。。太子。。。。。。”看他上气不接下气,老脸都红了的样子,显然是一路从北宸殿跑过来的,一定有什么大事发生。
不及他缓过气来把话说清楚,三个人已经出了房门,径直向北宸殿赶去。
可怜李大人刚刚跑过来喘了几下就又扶着门框奔出去追赶他们了。这把老骨头,今天算是好好锻炼了一番。
作者有话要说: 早晨天气太适合睡觉了,一不小心又逃课了。
☆、生不能同来,死却愿同往。
果然,一进北宸殿,就看到满屋子的宫人们都跪在那里。
姜熠心中一惊,几下就走到了床前。
“熠儿。”
一声轻唤,让他冰冷的心骤然回暖。
“父皇,您醒了?”勉强压抑心中的激动,他努力恪守着两人从前的距离。
不错,本该在昏迷之中的常德帝,此刻竟然坐了起来,正靠在床上休息,看他虽然憔悴消瘦,但气色明显不错的样子,姜熠总算安下了心。
“皇上,我替您把把脉。”
一旁林习也跟了过来,瞧着姜熠这“红光满面”的样子,他心里一阵疑惑,忍不住上前打断了他们父子交谈。
姜熠闻言往旁边一站,给他让开了位置。等他坐下后,又站在他身边,两个人之间几乎没有一丝缝隙。
常德帝瞧着这般情景,没说什么,面上却浮起一抹慈爱的笑意,只是平时不常笑,这会儿也不怎么看得出来。
“咦?”林习一声轻呼,一张小脸也微微皱着,显然是有什么奇怪之处。
姜熠连忙出声询问,可是林习摇了摇头,没有回答他,又不顾礼数撩开常德帝的袖子看了看他的胳膊,如果不是姜熠手疾眼快拉住了他,他还准备再扑上去拉开姜恒的衣领看看。
“林习,你别胡闹!”
看着在姜熠怀里小幅度挣扎的林习,听着自己儿子那宠溺温柔的声音,姜恒摆了摆手:
“不用看了,朕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太子,让他们下去,朕有话跟你说。”
宫人们遵旨,陆陆续续地离开,只剩下阮乘风在,姜熠无奈,只得将林习暂时交给他。
只是一直瞧着他们出了殿门,仍然舍不得把眼收回来,以平常来看,这两人趁他不在,还不知道会有多少亲密的举动。这样一想,心里就跟放了几只猫一样,让他烦乱纠结。
“以后还有一辈子的时间看,这会儿就跟父皇说几句话吧。”
直到常德帝略显虚弱,却似乎带了一丝调笑的声音响起,姜熠才从自己的思绪中回神,转过头来看着眼带探究的姜恒,脸上升起可疑的红晕。
羞愧之余,他又觉得诧异。醒过来的父皇似乎与平时极为不同,一向严肃的他何时会说这么感性的话,而且从来不苟言笑的人,如今竟然眉目之间笑意盈盈,像是发生了什么很值得他开心的事一样。
难道,在父皇醒过来之前的这段时间里,发生了什么他们不知道的事吗?
一直到日落西山,姜熠才从北宸殿出来,他的神色平淡一如往常,只是眸中却显然多了一丝温情和坚毅。没有人知道皇帝和太子谈了什么,这么长的时间,似乎足够他们谈很多东西。
阮乘风自然没问,君王之事,该知道的知道,不该知道的,不知道才是智者。
林习缠了他半天,也没问出个所以然来,不过就太子这副妻奴的品质来看,和盘托出也只是迟早的事,所以林习撒娇有些撒累了,丢给他一个蚀骨销魂的小媚眼,小柳腰一摆,娉娉袅袅地回房休息去了,浑然不顾身后已经眼眸冒火的姜熠。
第二日,君王临朝。这是自姜炀兴兵之后的第一次早朝,当众大臣都各怀心思地候在大殿上,他们忽然发现一些熟悉的面孔不见了,虽然往日也无甚过命交情,不过上下朝时随口敷衍几句,但毕竟日久天长,身边同僚忽然换了人,他们还不至于无所察觉。众大臣没从这事的诧异中回过神来,一声“皇上驾到”,他们愣了片刻,赶紧匍匐在地。
“众位爱卿平身!”
虽显虚弱却气势磅礴的声音响起,众大臣起身之后,抬头一看,果然是久病未临朝的常德帝。
这一下,这场宫乱终于可以平息了。
正如那最好的法子一样,常德帝自言是太医院令刘安下毒,为的是谋害太子,躲避罪责,朝中心怀叵测之人诸如齐敏、王权之流,趁机作乱以伤晟轩根本,用心歹毒。太子明察,已将二人下狱待斩,而与二人往来者,也俱是一般下场。
至于六皇子姜炀和西疆将军阮无羁,他二人心系皇上安危,一时为奸人蒙骗,才拥兵围城,以解君忧。虽然有犯上之嫌,但是兵马未动,百姓未伤,其情可悯,其罪可恕。六皇子闭府半年,以思己过;阮无羁杖责一百,仍居大将军之职,但品阶下降两级并罚俸一年,修养之后即刻奔赴西疆,继续抵御外敌,保家卫国。
众大臣对此决策毫无异议,而且经此一役,他们也彻底认清了太子的谋略和胸怀,莫不臣服,再不敢有丝毫质疑。毕竟都在宦海沉浮多年,他们虽然不知事情缘由,但是这么多大臣竟然一夜之间就全无踪影,而且据说西疆大军也已半路回营,这样的胆魄和能力,怎能不让人敬畏?更何况六皇子打着清君侧的名号起兵,太子竟然体恤手足,不加追究,果然是至德有道,有天子风范。
六皇子府,后院内。
“这是你替他修的?”
姜炀正在靠在那座小院的门上,环视整座院子,思绪飘扬,就听到身后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姜熠含笑凝视他疑惑的眼神,走近几步,看着这与忆郎轩如出一辙的小院子,他径直走了进去,一直到青梅树下,才转过头来看着门口的姜炀,微微一笑:
“这里再多个石桌才好,不然有人来了要坐在地上喝酒不成?”
姜炀一愣,这人什么时候会这等变戏法的本事了?
原来,姜熠手中忽然多了一个酒坛子,他正四处寻找能坐的地方。
六皇子府的人也不是吃干饭的,马上就替两个人搬了桌子凳子过来。
“六哥?平时你总爱到我的东宫耍威风,我都很少到你这里来,早知道你这儿也有这么个院子,我早就找你喝酒来了。”
姜熠一边说着,一边已经打开了那坛酒,一股青梅的香气飘散出来,沁人心脾。
闻着那醉人的酒香,姜炀忍不住走了过去,暗沉沉的脸上也多了些色彩。
“六哥你闻闻,这酒比你十年前敬给父皇,后来被我喝下的那杯,是不是味道要好得多了?”
姜熠见他坐下,忽然递了一杯酒过来,姜炀的脸色马上就变得很难看。
十年前的那杯酒,哪里还有什么其他的味道,完完全全就是一杯满含着他的恨意和怒意的毒酒。正是面前的这个人,将那杯酒一饮而尽。
那个时候,看着这个比自己小了只有一岁的人口吐鲜血地倒在地上,痛苦地蜷着身子,一大堆宫人都跑了过去,从他的身边熙熙攘攘地跑了过去,他被推挤到了后面,渐渐看不清那张痛苦的面容,只好抬头看天上的月亮,又大又圆,满满的清辉洒落下来,淋了他一身,彻骨的寒凉和恐惧忽然从心头升起,他不由自主地战栗着,仿佛也像地上的人那般难受。
后来自己被关在暗室里整整一月,被放出来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站在父皇身前的他,被自己差一点就亲手毒死的他。他看着自己并没有什么表情,好像一直都是那种严肃认真的样子,跟父皇像极了,所以后来,自己才一直不喜欢靠近他。
“何必呢?太子殿下若是要赐死,吩咐宫人来传个旨就是了,何必亲自跑这一趟?”
收回漫无边际的思绪,接过姜熠手中的酒,看也不看就喝了下去,他才冲着姜熠说道,语气里第一次有毫不压抑的情绪。
姜熠一愣,姜炀心中的恨果然太深,深到他连至亲手足都不愿意去相信一丝一毫。可是他的悲伤又太重,重到他竟然一点也不在乎生死,不珍惜这一生只有一次的命。
“六哥果然潇洒!”一口饮下自己杯中的酒,姜熠口中多了些悲怆,“六哥不在乎自己的性命,难道也不在乎你的母妃吗?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六哥若是一心求死,岂不让你的母妃在天之灵难以安息?”
姜炀沉默不语,兀自捏紧了手中的杯子。
“我今日来找六哥,只是来谢谢六哥,将林习从江南带到我身边,他对我的意义,超越世间的一切,所以这份情,我会承六哥一辈子。”
姜熠说完站了起来,向姜炀方才那样,默默环视了这座院子,才重新开口:
“父皇的事,想必林习也跟你说了,所以你该懂得,无论是你的母妃,我的母后,还是父皇,两个人若不相爱,却不放手,那也是一生相累。我来这里之前,父皇让我带一句话给你:天下之大,总有一个不能与你同来,却愿与你同往的人。”
姜炀双肩一颤。没想到姜恒还记着他说过的话。
不知道姜熠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君澜来的时候,姜炀已经一个人默默饮了半坛子的酒,他的脸颊泛着莫名的红晕,眼神第一次褪去了那层迷雾,而泛着清澈的波纹。摇摇晃晃地起身,举止之间有些醉态,从君澜身侧一把拔出他的长剑,他兴之所至,竟然在院中舞起剑来。
“至理无言了,浮生一梦劳,清风复朝暮,四海自波涛。。。。。。”
仰头长啸,他身形夭矫,一招一式如行云流水,清风起处,青梅飘香,满地落叶沉浮,掩盖了一院轻狂,也埋葬了旧时风光。
君澜看着这般放纵逍遥的主子,终于舒了一口气,他已经苦了太久,总算有放下的一天了。
“殿下,您将九皇子的事告知六皇子了吗?”回宫路上,燕云看着面目淡淡的姜熠,忍不住开口询问。
“告诉如何,不告诉又如何?让六哥知道是八弟曾派人杀他,不也是徒增他和八弟之间的嫌隙吗?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