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渊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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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渊记- 第2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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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当年我确实是百姓的,只是中间的话,说来可就长了……对了你等等。”花九突然打了住,掀开帘子对车夫说道,“先不忙回府,找个酒楼停一下。”
  刘佐就笑他,你真是从善如流。
  下车的时候马车夫见上面蹬蹬居然跳下来两个人,吓得不轻,刘佐哈哈一笑,拍着车夫的肩膀就闪过身去。花九也笑,对车夫道,“你先回去吧,我一会儿自己回去。”
  马车夫盯着刘佐,好像要出这人是哪里飘出来的。花九也有些好奇,便问道:“车夫应该是一直守在车旁边的,你进去的时候他为什么没有发现?”
  刘佐一脸神秘:“山人自有妙法。”
  接着二人在酒楼点了桌子小菜,边吃着边聊,花九就把自己这些年的经历事无巨细的倒给他听,不知为什么,对眼前这个人虽然只是第二次见面,但却十分信赖。
  刘佐听完也是一阵沉默,心里波浪来去翻滚,对眼前人的印象不知不觉又变了个模样。知道他这些年过得很辛苦,又免不了想体谅他帮助他,便自己提出了帮助花九去应天查消息。
  花九有些不好意思,总觉得麻烦了他,刘佐却道自己反正都是要到处游走的,应天那个地方自己没有去过,去见见世面也算好。而且自己搭着花九的马车才算逃了出来,怎么也得报这一乘之恩。
  这话说得巧妙,二人间的气氛瞬间又开心起来。细细商量了具体的事宜,喝了两盏小酒。花九是不胜酒力的,刘佐也不强求。待得二人从酒楼出来,四处已是灯火通明,二人就此别过,借着长巷的灯光目送刘佐而去。
  此后几年,刘佐隔半年或一年便会来与花九会面一次,只是次次都没有个好结果。渐渐的二人也看出些端倪,花九虽然不相信魏秉做人会如此背信弃义,但也不得不承认,慕青渊确实是没有消息了这个事实。书信已是不敢再相信的办法,只有等刘佐下次看能不能带些好消息来,虽然自己已经不
  抱什么希望。
  这么一发呆再醒转过来,时光倏忽的溜过去两个时辰。吃完午饭的功夫,大门口施施然飘进来一名宫里的随侍,说是皇上召花九去觐见。


☆、天子

  汉白玉石栏阶梯,走上去的时候觉得自己整个都要淹没在这皇城的威严里。
  饶是当年一袭白衣的谪仙人,现今也换上了蓝黑镶暗金的官服,前襟一羽白鹤展翅欲飞,早已失了当年的灵净清秀。
  站在大殿面前,听得里面声声的禀告传过去:“魏大人到————”
  “宣——”
  此时是天昭皇朝,皇帝本家姓南怀,名呈,国号长逸。
  长逸皇帝此时正撑着下巴一脸严肃地翻动着面前案桌上的奏折,花九轻轻地走进来,抖抖袖子叩下说:“臣魏寻,参见皇上。”
  长逸帝抬起头来看见来者正是方才召见的花九,轻轻地舒了口气,微笑道:爱卿平身吧,我这里有桩事情难以决断,还望听听卿的看法。
  花九闻言站起来,微微躬了腰道:“圣上请讲。”
  今年是长逸二十八年,长逸皇帝七岁登基,今年也已经是三十五余。花九受宠也不过是近两年的事情,所以他面上这种凝重表情,花九似乎并没有见过。
  “今天早些时候,你的父亲魏秉大人,给我上了一封辞呈。”长逸帝声音略显清冷。
  “啊?”确乎是让人吃惊的消息,花九不可置信的抬起头,看着书案背后的人。那人并不抬头,伸手轻轻招了招,示意花九过去。
  把面前厚厚的辞呈推到花九的面前,顺口让人看了坐。
  花九心中仍是难以接受,那人怎么这么突然的,就做出了这种决定?这对自己,意味着什么?落了座之后再翻看奏折,里面魏秉非常细致地罗列了自己意图引退的缘由,林林总总几十条,包括自己身体不好无力再为国效力,以及现今国运昌隆盛世安稳,治世能臣层出不穷,自己后继有人,最后,他推举了现今任户部尚书的杜郁宁。
  “你怎么看?”长逸帝默默地等着花九细细看完了奏折合上,才轻轻地问了一句。
  “我不明白。”花九摇头。
  “噢?”皇帝一挑眉,好像发现了有趣的事情。“此话怎讲?”
  “我……”花九心里千头万绪却说不出话,反正心里总觉得魏秉不应当这个时候引退,他舍不得这权力的,应当是另有算计罢。沉吟半晌才知失言,又改口道:“臣……”
  长逸皇帝本来等得辛苦,听他这么一改,便笑出声道:“爱卿不必这么拘谨,朕也没有这么可怕。”
  花九脸红,被帝上这么调侃,自己在他面前确实是紧张了些,就算外边说自己无比受宠,其实也是仗着自己是七皇子的伴读,见皇帝的机会多些,并没有外边说的这么如鱼得水。
  “朕调查过你的身世。”长逸帝又抛出一片火光,“所以,朕也了解你的心情。有什么话便直说,不必思考太多。”
  说得倒是轻巧,花九心想,今天还百般宠爱转天就上了断头台的人历史上可是多得很,伴君如伴虎,自己对这个道理还是清楚的。而且调查过自己的身世,调查到了哪一步,自己也不知道,他的意思到底是觉得自己与魏秉关系不好可以尽力出卖呢,还是要觉得自己应该保住这个失散多年的爹?
  最后只好找了个稳妥的法子:“臣以为,现今朝野上尚未有人能持此重任,魏宰相老成持重,官居此位多年,应当是最合适的人选罢。”
  长逸帝笑着怪他:“想不到你也是个和稀泥的,我本以为你能给朕指些明点呢。不过也是,他怎么也是你的亲爹,让你来说,未免太残忍了。”
  花九心中长舒一口气,总算是逃过一劫。
  “七皇子那边如何了?”长逸帝把收好的奏折放在一边,换了个话题问道。
  “七皇子一切皆好。”花九如惯常答道。
  “怎么个好法?说来听听。”今天这长逸帝像是专门来找茬了,就是不放花九敷衍过去。
  “这个……”花九心里奇怪今天这皇帝怎的奇怪得很,逃不过去了,照实说吧,“七皇子活泼喜动,但是天资聪颖,臣觉得他十六岁了,先生教的之乎者也他已经学得差不多,再学下去也没有大的裨益了,圣上应当让他试着接触朝政,以免陷入死读书的怪圈。”
  “说得倒是有道理,只是……”长逸帝叹了口气,“朕最近正在烦立太子的事情,当初先父荣亲王在世,还能给朕些意见,只是他已经仙去几年,这事便也搁置下来。爱卿你来说说,朕立谁合适?”
  立太子之争可是史上着名的杀手级的题目啊,一句说错人头点地,猜不透皇帝的心思绝对是最可怕的。九位皇子各有优缺点,皇帝的态度也很暧昧,自己身为七皇子的伴读自然不能说其他皇子是极好极好,也不能一味推举十六了还全是孩子心性的七皇子,最后无法,把九位皇子照着自己的看法说了一遍,也没具体说谁当立不当立。毕竟这种话不像吃小葱,吃了也就吃了。这种笃定的话要是说出来了,到时候立的不是你所预言的那位,党派之争可就唯你为敌了。
  长逸帝离了荣亲王的桎梏,独自执政也已经五六年,心中多少城府深些。平时官员里的言论均是皇帝脾气极坏,喜怒无常。花九接触以来,却极少见他不高兴或是发脾气,哪怕是对这别人怒吼拍桌,对自己也从来没有过大声的时候,从来都是温温柔柔的模样。大约
  这也是外面传言花九受宠的原因。
  长逸帝听完花九这么一席温吞水一般的话,倒也没有出他的意料,面前站的这个人,永远都是善良而温柔的,舍不得害谁,偏偏却做得一副难相处的模样,让人怎么都觉得可爱。拿他没有办法,只有笑着嗔怪两句,既然他不喜欢这种勾心斗角的东西,那就干脆让他单纯地做个伴读,与那娇俏可爱的七皇子作伴,既能经常召过来见面,又能护得他不受这潭黑水玷污,当真好。
  “你知道当年慕家的事情吗?”长逸帝忽然问了一句。
  “知道。”花九脱口而出,然后转了个折,“也不是很清楚,只是稍许听说。”
  “现在魏宰相的境况,朕觉得就跟当年慕家很像。”长逸帝看着花九笑,“你可懂我的意思?”


☆、安排

  “现在魏宰相的境况,朕觉得就跟当年慕家很像。”长逸帝看着花九笑,“你可懂我的意思?”说着便撑起上身凑了过来,越过案桌正正落到花九耳旁,暧昧至极。
  花九一惊,连忙退了三步去,低下头道:“臣愚钝。”
  皇帝莞尔道:“不必如此惊惶,不懂便不懂罢。懂了就放在心里,对谁也别说。以后朕的安排你只需遵从便好,朕保证不毁你害你。”
  以前虽然偶尔也会有这种奇怪的言行冒出来,却一次也没有过这么直白。花九唯恐自己是听错了,不由得抬头疑惑的看向那个人:“皇上的意思是……”
  “我记得你虽然内敛,却不笨啊。”长逸帝道,“你以后,如非必要,不要踏进这个污浊的官场,朕舍不得。你这种人,就给我安安稳稳的当个伴读,留着你那份明净,朕累了,看看你,就还能觉得自己面对的,不全都是脏污。”
  “所以皇上今天这些无解的问题,都是为了来试探臣吗?”
  “是,却又不是,试探你也不止这一两天,应当说很久了。或许就从魏秉推举你那天开始。朕说得足够多也足够明晰了,你还不明白?”长逸帝严肃。
  “臣懂了,皇上是希望臣以后就乖乖地待在七皇子身边,不要参与政治纷争,不要参与党羽争斗,就轻轻巧巧的明哲保身谁也别沾别碰就行了。”花九这话说得有些莫名其妙的冲,颇有些气话的感觉。
  “是。”那人倒是坦荡。
  “那皇上恕罪,臣可能做不到。”花九直截了当,以下犯上话敢就这么说,倒是不怕死。那人定定的看着自己等着下文,反正说都说了,不如说完:“臣入朝为官,不求其他,独求取魏秉而代之,让他尝尝家破人亡的滋味。这话或许说得不人道,但臣心中,独有这一个念头。”
  “他不是你的生父么,为何恨他至此?为官之道所在为民,这些你全都忘了,如何做得了好官。”长逸帝此时的语气颇像是与好友谈论,丝毫没有责怪之意。
  “所以臣觉得这话不人道些。”花九笑,这从未对人说过的心里话,头一次倾吐的对象,居然是那个最不可能的执权杖者,自己还全然放着心的说,“皇上不是调查过吗?还需要臣再说一遍?”
  “这个话说了就不可爱了。”长逸帝嗔怪,“朕总是不知道,才问你,知道的朕当然不会再费口舌。不过,那个人,值得你费了你全身心的去针对你的亲生父亲吗?”
  “值得。”回答的声音并不大,却是斩钉截铁。
  “那好。”长逸帝好似花了大力气才抑制下来,“你先下去,我改日再宣你。”
  “臣告退。”花九默默的叩了首,悄无声息的退了去。
  长逸帝坐在案桌后,
  忽的站起来发怒似的掀了一地案卷。原本被支出去的随侍听着响动纷纷跑进来,看着主子的表现却都不敢上前去,只得低着头在门边站了一排,大气也不敢出。
  自己明明这么拉下脸去对他说那些话,他明明都知道,却还敢这么直接的不理会自己。你心里那个人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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