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生相见即眉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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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生相见即眉开- 第4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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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平安说,“弹得很好呀。”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贺平安低头看看自己破破烂烂的衣服。回去了哥哥一定要问的。要想办法先换一件差不多的新衣服糊弄过去再说。 
  “陆沉你借我点钱吧。”贺平安说道。
  陆沉掏了银子给贺平安,接着说道,“以后书馆就不必开下去了。”
  “啊?书馆凭什么不开了。”贺平安着急道,他印了好多书还没装订好,而且,他已经习惯了在那里生活。 
  “凭是我买的。”
  贺平安低着头不说话了,他想自己接下来该住哪,再回赵家?哥哥脸皮那么薄,不知愿不愿意拉得下脸去跟赵大人说。
  “明天你就来军器监。”
  “啊?”
  “你在那里要更有用。”陆沉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  注一,我只是把扶风歌里自己喜欢的句子挑出来组在一起了。其中“据鞍长叹息”被我写作“据鞍长太息”,因为看过一个生僻版本用的是“太”字,很喜欢。然后最后一句“何意百炼钢,化为绕指柔”是刘琨的另一首诗《寄赠别驾卢谌》里的,因为喜欢,放到了扶风歌的最后。


☆、第五十章

  一大早,就有一个人敲了小鹤书店的门。
  贺平安睡眼惺忪的开了门。
  只见一个肥头大耳的胖子冲着自己笑道,“是小贺老爷吧。”
  他这一声“小贺老爷”把贺平安彻底吓醒了。小平安长这么大还没被谁喊过老爷呢。
  “小人是军器监的置监官罗升。”胖子微微弯着腰,一个抱拳。
  “那您找我是……”
  “小人是奉了晋王爷的指令,接您去军器监。”
  “哦……”平安想起来了,昨天陆沉还说要让他去军器监。虽然自己反驳了两遍,但对陆沉来说就跟没听见一样。
  正想着,只见对方连轿子都抬过来了。平安还从来没做过轿子,觉得十分新奇。
  “平安,这几位是?”
  这时候,贺温玉也走到门前来,看着门口的人,一脸的疑惑。
  然后贺平安就把自己有可能要去军器监的事跟哥哥讲了一遍。
  “也就是说,书馆不开了?”贺温玉问道。
  “嗯……有可能。”贺平安点点头。
  贺温玉皱着眉头思考。
  “哥哥,要不咱们住回赵公子家吧。”
  贺温玉摇摇头,“我还有点盘缠的,可以住客栈。”
  最终,两个人也没能达成个什么意见。贺平安决定先去军器监看看再说。
  贺平安一走,贺温玉就直奔谭府。
  谭墨闲果然还在睡觉。
  贺温玉蹙着眉头问横躺着的谭墨闲,“你知道晋王这个人怎么样?”
  “晋王?”谭墨闲眼睛一亮,“你问他干什么?”
  “他让我弟弟去军器监。”
  谭墨闲从床上坐起来,稍作思忖,“说实话,晋王这个人十分危险,平安跟着他……是不太让人放心。但是——”谭墨闲话锋一转,“我个人是希望平安去军器监的。”
  “为何?”贺温玉问道。
  谭墨闲说,“平安去军器监,对他自己来说,得不到一点好处。但是对于整个昭国来说,却是一个大好处……就是这么个道理吧。”
  贺温玉思忖了半天,说道,“那就由他自己来决定好了。”
  贺平安坐在轿子里,探出头来东张西望。闻到了街上小吃的香味,肚子咕的叫了一声。跟在旁边一路小跑的置监官罗升指着小吃店,对吩咐手下道,“早点,一样来一份。”
  罗升罗大人,名字叫罗升可是官职却一直都不升。在军器监干个七品小官已经八年了,愣是一步没升。
  今年,军器监搬到了晋王府附近,成了晋王手下的一个部门。
  这被罗升看作是自己人生的一个转机。之前晋王来军器监视察过两次,都被罗升给错过了。说起来这晋王也奇怪,从来都是一个人独来独往,穿一身普通衣裳。于是每一次罗生得到消息,都是晋王已经走了以后的消息。
  可是功夫不负有心人,昨天夜里,晋王突然点了名的要召见他。披了衣裳,脸都顾不得洗,一路小跑奔到晋王府。
  晋王让罗升把贺平安弄过来。罗升心想,这肯定是个重要人物,费了许多功夫,大晚上的租来了轿子,天还没亮就在小鹤书馆门前开始等着,一直等到一个大概合适的点,罗升才小心翼翼的敲了门。
  开门的是个小孩,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之处值得晋王爷青睐。但是模样还挺讨喜的,也说不定是晋王养的娈宠呢。
  总之,不管他是什么,罗升都决定了,要把自己的仕途压在这个小孩身上。
  到了军器监,陆沉已经等在那里喝茶了。边喝茶边看着桌子上的几张纸。
  一张纸上面画的是某个地方的地形图,图纸上画了很多小红圈在里面编了号。
  对应着编了号的小红圈,另张纸上写了许多文字描述。
  比如城墙边上画的小红圈对应写的描述是——“弓弩二百八十件,十五连发以上,射程五百步以上,每件成本不得超于二十三钱。”
  这两张图纸是陆沉对战争的预想图,他在地图的每个位置都设计的可行的兵器和阵营。陆沉需要贺平安做的,就是把这些设想中的兵器化为现实。
  见贺平安来了,陆沉收起图纸,仅拿出那张写满文字描述的纸。
  “你要做的就是把这些做出来。”
  贺平安拿着那张纸看了半天,掏掏袖子,拿出随身携带的小勾线笔和墨瓶,然后找一张纸写了起来。
  陆沉问,“贺平安,你在写什么。”
  贺平安说,“我在算,这些兵器能杀死多少人。”
  陆沉皱眉,他就知道,贺平安不会老老实实的给他干活,一定会反驳他为什么要有战争、为什么要杀人之类的,麻烦得很。
  陆沉想过,他即使不肯干也要逼着他干。
  结果,贺平安挠了挠头,“不太好算……这是某场仗的兵器布局吧……你能不能把这场仗给我讲一讲?”
  陆沉一愣,“你随我来。”
  走到里屋,有一个沙盘,插了许多小旗。
  “这场仗还没打,一切都是我预想的。”陆沉说道。
  然后,他举起小旗,开始一步步的讲起来。
  陆沉讲了好久,贺平安听得几乎头晕眼花。
  “怎么样,听明白没?”
  “……你再讲详细点?”
  陆沉看着他,说道,“贺平安,你刚才不是要算会死多少人吗?我告诉你,这场仗两军人数一共为六十四万人,起码有一方折损到二十万人以上才能决定胜负。”
  “那就是说……至少死二十万人?”
  “不是,还要把另一方最小伤亡人数算上,大概三十万人左右。”
  贺平安沉默的一会,又问,“陆沉,这场仗是不可避免的吗?”
  “那要看你怎么看了。”陆沉回答道,“如果你以一百年为尺度来看,这场仗是可以避免的。我们只要给敌国年年进贡,维持现有关系,这场仗,在我们这代人在世期间是完全可以避免的。但是,如果你以三百年的尺度来看,这场仗就不可避免了。”
  陆沉接着说道,“从秦朝往后,除了乱世,一个王朝的兴衰差不多都在二百多年的左右。在这么长的时间里,隐藏的再深的矛盾也会暴露出来,并激化,最后成为亡国的导火索。差不多就是这么个道理吧。”
  “你以前不是说马上就要亡国了吗?”贺平安突然问道。
  “那是我说错了。”陆沉回答道。
  他回答的平平淡淡的,但在心里,却忽起波澜。
  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原来自己的心境已经发生了这么大的转变。
  几个月前,他说快要亡国了,绝非虚言。他和李阖打的正焦灼,西夏、漠北从两处围攻,形势确实岌岌可危。
  但是那时候,他不在意这些。
  整个昭国与他陪葬,又何妨?
  心情,是从见到那把琴开始转变的。
  然后,他做了晋王,整件事便有了决定性的转机。
  首先派遣大批部队在边界与两国对峙,使战事从一触即发变为僵持。
  接着,先后重新组建了军器监和监明司。
  如今,监明司的人已经在漠北和西夏国的建立起了情报网。得到重要情报、或者刺杀某些大员都是不在话下。
  而军器监的突破口,可能就是贺平安。
  贺平安把陆沉的话好好想了一遍,点点头,“这样的话,你就必须再给我讲的详细一点了……我脑子不太好使,你可不可以讲的慢点?”
  陆沉看着贺平安,“讲细致些没问题,但是贺平安,你是真的肯帮我?”
  贺平安说,“嗯。”
  “这可是你说的,等到将来血流成河万枯骨的时候,你可莫要突然反悔。”
  陆沉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给贺平安讲这么多,明明,骗骗这人给自己干事不就好了?
  贺平安默默地点点头,“这个觉悟我还算是有的吧……”
  其实这个觉悟,贺平安早就有了。
  那年,贺平安才九岁,明阳散人说要教他机巧。然后问他,
  “平安,你知道机巧最重要是用来干什么的吗?
  平安摇摇头。
  “是用来杀人的。”老人说道。
  打一个比方,杀人的人,分两种,一种是暴徒,一种是刺客。
  若是此时,出现了一个坏人,不得不杀。
  暴徒的做法,就是带着众人、拎着菜刀,从前门一口气杀到后院,把一路反抗的人全杀光。
  刺客的做法,就是找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潜入后院,悄无声息的放一箭,一招毙命。
  而学习机巧,就是为了把自己磨砺成一个一招毙命的刺客。
  后来,贺平安在墨子山上学了很久很久。
  当他学的差不多时,自己得出了个得出结论,对明阳散人说道,“师父,我可能不适合学机巧。”
  明阳散人回答道,“正是因为你不适合,我才要教你。”
  盛世也罢,若逢百年乱世,一个人自称君子,洁身自好、悲悯天人从不肯伤害一人。
  无论他的人品有多么正值,其本质都不过是个不愿脏了自己双手的伪君子罢了。
  真正的勇士,是那些想办法把百年的战争变为十年、五年、一年、一招毙命的人。
  陆沉与贺平安讲了整整一上午,平安画了很多图纸给他看。
  下午,罗升带着他参观军器监,熟悉同僚。
  陆沉让贺平安做了军器监的令官,是一个正八品下的小官。但是整个军器监的人却对他瞻前马后。
  晚上,贺平安准备回书馆。
  陆沉说,“你不必回去了,书馆我已经卖了。”
  “这么快?我还没收拾东西呢。”
  “你哥哥已经替你收拾好了,马上送来。”
  贺平安迟疑了一下,“那我现在住哪?”
  “住我府上。”
  “啊?可、可我哥哥呢?”平安觉得,凭着哥哥那个死心眼性子是绝对不会住王府的。
  “不知道。”陆沉回答道。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十一章

  贺温玉在街上走着。
  赵奕之他说“不如还住我家吧。”
  他说,“不劳赵公子费心。”
  谭墨闲说“不如住我家吧。”
  他说,“不劳谭公子费心。”
  来到当铺,贺温玉当掉了爹爹送给自己的一方上好端砚,然后找了个客栈住下。
  前几天还对赵中丞说自己衣食尚足、不劳操心,现在再回人家家住,太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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