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小蜂说:“你看到他身边那个身穿白衣服的人了么?”
冰儿点头,说:“看到了。”
楚小峰说:“他是龙家的传人,传说中东方的克星。对付他,我没有一丁点把握。”
冰儿苦着一张脸,说:“我有办法接近他们了。峰哥,你就不要阻拦我。”
楚小峰一副没商量的表情。
冰儿偎在楚小峰怀中,说:“峰哥啊,只要冰儿报了大仇,冰儿一定会回蜂王谷中,好好生活。”
楚小峰眉心紧皱。
冰儿用小手揉揉他的眉心,说:“峰哥,冰儿十四岁了。不小了。你就让冰儿去嘛。”
楚小峰沉默片刻,叹口气,道:“江湖仇恨,恩怨难消,你杀他,他杀你,今天你找他报仇,明天,他找你复仇,有意思么?”
冰儿咬着牙,恨声道:“我不管!反正,这血海深仇,我一定要报!此仇不报,枉为人子!”
冰儿吼完,转身就跑。她不愿意回到蜂王谷,她不愿意就此隐居!
东方宏的脸色深沉得可怕。无论谁都能看得出,他在生气,非常生气,对着江小浪,就像丈夫对着不忠诚的妻子,妒忌,恨,还有几分无奈。
江小浪站在东方宏面前,他知道东方宏在生气。可是,他不知道这时候,自己能说什么。他在等,等东方宏开口,或者更多的是在等待来自东方宏的惩罚。
东方宏拳头紧握,显见是在极力的忍着心中怒火。许久,咬牙说道:“我警告过你,不要靠近她,难道你忘了?”
江小浪说:“浪子不敢忘,浪子知错了。”
东方宏叹口气,说:“后背的新伤是怎么来的?”
江小浪说:“段红玉刺的。”
东方宏冷笑,说:“她的武功,能伤到你?”
江小浪说:“她抱着我。突然刺下来的。”
“你的女人缘不错嘛。”酸味在空气中弥漫,江小浪口中一个抱字说出,无疑是在往东方宏的心里又灌了一大桶醋。
空气中弥漫的醋味,直酸得江小浪头皮发麻,赶紧垂下头,说:“浪子不敢。”
东方宏深吸口气,无奈的道:“你有什么不敢的?”
江小浪不敢答腔。默默承受着东方宏的怒火。
东方宏说:“我女儿那里,你也别再动心思了,就算老太爷出面保媒,我也不可能答应。”
江小浪垂下头,说:“知道。”
东方宏脱下他的衣服,仔细检查了伤口,说:“这伤药怎么上的?”
江小浪道:“是万大哥给上的。”
东方宏皱眉,道:“用的药不对。”
江小浪苦笑,道:“他不懂用药,能上药就不错了。”
东方宏道:“他不懂?跟我走南闯北这么久,这点简单的刀伤敷药,他能不懂?就算他不懂,难道你也不懂吗?”
江小浪道:“人家一片好心帮我,我怎么好说他上的不好呢?更何况,这也就是小伤,我早就习惯了疼痛。只要忍忍,就过去了。”
“都化浓了,你就不能好好爱惜自己么?非得弄得这般狼狈。”东方宏叹口气,语气中,尽是怜惜之情,仿佛那后背的伤,是伤在了他的身上,疼到了他的心间。
江小浪淡淡一笑,道:“我欠她的,该还。”
东方宏怔了怔,道:“你什么时候欠她了?”
江小浪叹口气,道:“主人难道忘了么,是静公子把她掳走的,让她受了不小的委屈。若是浪子出手阻拦,她也不致于受了这些委屈。”
东方宏的手指在他的伤口周围轻轻抚摸着,叹道:“我知道你心里怜惜她。你就是太多情了。”
江小浪道:“浪子对她是有好感。但不是主人想的那种。只是她受的这些罪,终归是因浪子而起,浪子心中有愧罢了。”
东方宏拿出伤药,道:“你扒床上,我帮你重新上药。”
江小浪轻轻嗯了一声,扒到床上,后背裸露在外,后背上,大大小小的伤痕,无论谁看了,都会觉得触目惊心。这些伤痕,与他那完美如玉的容颜,实是天襄之别。东方宏替他把药换好,用手轻轻触摸着他身上其他己经结疤了的伤口,那些伤口,每一道,都是他亲手替他上药包扎的,每一道,都是在他的护理下,慢慢康复的。
江小浪一动也不动,任由他抚摸自己后背的伤痕,这些伤痕,提醒他仇恨与恩情。他的仇,还没报,东方宏对他的恩情,也还没报。东方宏对他的心思,他又怎会不明白?
☆、第180节 月舞清影
感受东方宏指间的晴欲,江小浪在心中叹息一声,心中心念电转,思忖道:“若我是女人,他就不必受这苦了。若我是女人,我心中,也不会有小姐的影子,我自己,也不必承受那相思之苦!只可惜,我偏偏生成男儿身。我该如何是好?他不许我有儿女私情,无论我有多不舍,但为报恩,我放弃就是了。可是,他对我的情,是错的。为了这错误的晴欲,他与我,都受尽折磨。我若从他,想我堂堂男儿郎,岂能做出这等事情?我若是不从他,眼看他这日渐消瘦,受尽折磨,叫我于心何忍?”
东方宏见他安静的躺着,没有像往常一样躲避他的触摸,柔声道:“无论你做错什么,我都会原谅你,就算你真的跟梦儿一样,是别人安排在我这里要向我索命的人,我也不会怪你。我唯一不能接受的,就是你心中有人。你是我一个人的,你的命,属于我。”
“我的命是你的。”
江小浪轻轻嗯了一声,仿佛自言自语,又仿佛在回答东方宏。
“让我抱着你。好吗?只是抱着。就像从前,你在昏迷中的时候那样,只是抱着。”
东方宏低沉着声音,带着几分乞求,乞求中,又含着几分不容抗拒的霸道,江小浪想了许久,即没同意,也没反对。
东方宏许久没等到他的答复,悄悄偿试着将手绕到江小浪身畔,环手抱着他的腰。用几近哀求的语气,颤声道:“别拒绝,求你。别拒绝。我只是抱着你。别的什么事都不会做的。相信我。好吗?”
江小浪心底叹息一声,闭起眼睛,假装入睡。
只有他自己知道,这将是一个不眠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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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中,点点寒星在闪烁着,夜空下,微弱的星光不足以照亮天地万物。
一弯新月,朦胧了夜空,月如钩,夜色凄迷。
迷朦人心,带几分凄凉。
龙子韵独立泉边,清泉边,看着泉中新月倒影,手中一粒碎石,投入泉中,冲散了水中月影,心就像那月的影像,化作一片细碎。
她知道,那林中幽暗处,必然有一双专注而深情的眼睛,在留意着她的一举一动。
“哥哥没死。他没有杀死哥哥,我是不是不该再恨他?”
龙子韵迷茫的思索着。
“我若不恨他,是不是不该再嫁给他?他是那样深情,我怎能利用他向段秋毫进行报复?”
“虽然他没有杀死哥哥,可是,他是那恶魔的人,恶魔杀了爹爹,也有他的一份啊!我岂能因为哥哥没死而原谅了他?若非母亲用药神奇,纵然哥哥能遇到贵人相救,只怕也是救不活的。”
龙子韵的心像水中月影,散了,又合,合了,又给小石击碎,她的心中百般滋味,当真是愁肠百转,千思万缕,剪不断,理还乱。
散了的月影,渐渐合扰,泉中,半弯新月好像凝聚成邑轩的容颜,冷峻中,偏偏有着一双多情的眼。
龙子韵心中气恼,恼自己彻夜不眠,总想着那可恨的人!从地上拾起一粒大石,狠狠的投入泉中。
泉水飞溅,溅湿了她单薄的衣衫,衣衫被清冷的泉水打湿,紧紧贴着她身子,湿了她的肌肤,虽是盛夏,夜风袭人,总带着一股寒意沁人。
龙子韵机灵灵打个寒颤,忍不住鼻中一阵刺鼻酸楚,打了一个喷涕。
泉中残月尚未凝聚,一道身影,已立在子韵身后。
段邑轩脱下自己的外衣,披在子韵身上。
龙子韵心间微颤,回眸望去,看到邑轩一脸的担忧。
龙子韵轻轻叹息一声,眉心紧锁,双肩轻微抖动,似是想要将那衣衫抖落。
段邑轩从她身后连人带衣紧紧抱住,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别!就算你再恨我,也不该折磨自己。夜风寒凉,你衣衫单薄,万一着凉了,可怎么是好?”
龙子韵被他这么一抱,心间异样感觉更浓,心好像被什么狠狠抽了似的,心跳漏了一拍,呼吸为之一窒。
段邑轩见她那模样,真是又爱又怜,忍不住在她耳边轻咬一口。喃喃道:“子韵,别伤害自己。看着你的忧伤,我好心疼。”
龙子韵在轻叹一声,道:“陪我喝杯酒可好?”
段邑轩嗯了一声。
龙子韵回到屋里,拿了酒,把酒温好,带到泉边,拿出两个精致的酒杯,在酒杯中倒满了酒,端起来,送到段邑轩面前,段邑轩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龙子韵纤纤玉指轻抚杯沿,嘴边含着玩味的浅笑。
段邑轩看着她那迷离夜色下的笑容,只觉得那笑容就像一粒石子投入他的心湖,在他的心湖泛起圈圈涟渏,不知不觉间,又喝了几杯酒。
他的眼中,已有醉意。
也许,醉的不是酒。而是心。
泉中迷离的月影,仿佛也含着浓浓的醉意,在水中波光荡漾中,摆动着醉态舞姿,摇曳着幻影迷情。
龙子韵笑得更显神秘。
段邑轩的嘴角边,也不自觉的扬起甜甜的笑意。
她笑,他就笑。
龙子韵眼珠子转了转,道:“这酒可香?”
段邑轩点头,道:“嗯。很香。很纯。很好喝。”
龙子韵笑得迷人,道:“这酒很香,因为我加了些材料。”
段邑轩哦了一声,笑了笑,替自己满上一杯,一口喝下,道:“这么香纯的美酒,又是你亲自煮过的,就算有穿肠毒药,我也得多喝些。”
☆、第181节 我很老吗?
龙子韵脸色一沉,道:“这酒中确实有穿肠的毒药。你不知道良药苦口,越是香甜的物件,反而越是剧毒。”
段邑轩呵呵一笑,道:“你莫忘了,我行走江湖多年,这酒中是否有毒,我只要闻上一闻,便可知晓。”
龙子韵也笑了,道:“你也莫忘了,我母亲是梅林四女之一,配个无色无味的毒药,还是配得出来的。你们杀我父亲,我为何要与你结婚?我恨不能食你的肉喝你的血!”
段邑轩笑了笑,眼中深情不改,笑容依旧甜蜜,却把他的手腕递向龙子韵,含笑道:“酒中无毒,可你若真要吃我的肉,喝我的血,给你就是了。”
龙子韵瞪着他,就像在看一个怪物似的。
段邑轩见她不说话,只是看着他,淡淡一笑,道:“你要是嫌我的肉太粗糙,可以用刀子割下来,然后跺成肉沫,炒熟了再吃。”
龙子韵努力的瞪大一双凤眼,许久,从她的樱唇中吐出一两句话:“疯子!你一定是个疯子!”
说完,站起来,逃也似的离去。
段邑轩苦涩一笑,喃喃道:“你说得对,我是疯子,我一定是疯子。只有疯子,才会不可救药的爱上随时随地想着要杀死自己的女人。”
酒无毒,可香纯的美酒,却在龙子韵离去后,变成了苦酒,酒的香味已失,仿佛那酒香也被她带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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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实永远是残酷的。无论你心里有多美的梦,无论你有多少的期待,现实总会叫你梦碎。
手绢在他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