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执看到那条乌漆漆的墨黑长鞭,嘴唇有点抖,却是哈哈大笑,“还真是气势汹汹地来报仇……唔!”
鞭尾掠过因被捆绑凸出来的健壮胸膛,顿时刮出一道鲜红的血印。手下的并不重,让他稍稍破了皮,沁出的血珠如同一粒一粒的小小红豆,慢慢渗出皮肉。
这还只是开始,自然不能玩得太厉害。
小舌伸出,飞快轻舔了一下,她咂咂嘴,侧眼看他,媚眼如丝,“你的血嘛……不好不好,太腥了!”
“我……咳咳,我本就不是什么好人,自然遍体腥臭,又怎么会一身清雅?!”他感觉到痛,咧咧嘴,不过完全可以忍受,毛毛雨而已。
看他还真是镇定,她也不说话,优雅侧坐在小圆凳上翘起漂亮的二郎腿,握鞭的右手却毫不放轻地挥动又反手,狠狠给他来了几鞭子开胃菜。
他皱着眉,却是高高昂起头,竭力挣动脖颈处的绳索,“舒服……舒服!在外你只学到这些吗?太小儿科了!”
她跳下圆凳,倏地跪坐在他身上。
他身体一颤。不知道她到底是有意无意,原本就极短的一字裙摆,这样大大分开双腿跨坐在他身上,更是撩了起来,隐隐露出内里的小小花边,若隐若现。
而她柔软的私密之地正细密贴合着他的下身,单白挑眉,向上拽了拽紧窄的裙摆,无意间又是好一阵磨蹭。
宗执苦笑,“你这是要报仇雪恨,还是先惩罚,再行强暴之实?”
被他的厚脸皮气得她直哼哼,“我发现还真不能让你清醒!你那张嘴巴真是令人讨厌到死,简直和你的脸面一样——没皮没脸,没个把门的!”
她双手擎着鞭子,没有再抽打他,却是一手握住一端,两手中心的部分抻直了贴近他的脖颈。
“换招数了?想勒死我?”他轻松地笑了起来,更是放肆,丝毫不怕。
“怎么可能呢……”她咯咯笑了起来,“一切,还只是开始……”
说着,擎着鞭子的双手慢悠悠地在他脖子上轻轻磨蹭。
那皮鞭的表面很是光滑,有些凉凉的,贴着他的皮肤只觉更像是一种降温的好东西,完全没看出哪里可怕。宗执刚咧开唇角,但很快便笑不出来了。
疼……这次,是真的疼!
原本那鞭子只是顺势摩擦,可是她忽地将它扯换了方向!皮鞭是特别订制的,如果沿着自鞭柄到鞭尾的方向摩挲,那它的表面便是光滑的,丝毫看不出有什么不同;可是若逆着方向去摸,只要轻轻一触,即便不是吹毛断发那般锋利坚韧,却是逆向将鞭子上的倒刺统统勾起,若越发大力地划下去,相信勾烂了皮肉都不是问题!
她只是稍稍用了一点力道,他的脖颈上便划出一道深痕。所幸她故意避开了他的颈间动脉,鲜血霎时冒出来,染遍了他挺直修长的脖子。
他想咳,可是喉间剧烈的疼痛令他连喘息都困难。
视线变得有些模糊,朦胧中,他感觉到臂弯处一阵细微的疼痛,有什么清流沿着血脉一涌而入,令他无力抗拒。
慢慢的,他似乎落入一个完全漆黑的无底洞中。洞底生了无数满是倒刺的荆棘,他翻滚,挣扎,躲闪……可是无论怎样,都无法逃避身上那勾刺,以及肉皮被挑烂的致命痛感。
耳边由远及近响起一阵锋利刺耳的大笑,声音粗嘎,恍若某种金属上面狠狠划起道子,吱嘎吱嘎……恍如噩梦,令他无处可躲!
“鲜血的色泽……如此妖艳,如此凄美……”
“瞪大了你的双眼,看吧!看吧!——这些都是自你身上流出的炽热!”
“难过吗?疼痛吗?……不要怕……”
“你要学会享受这种美妙的痛感……这是多么令人沉迷的毒药!”
……
不……
放过他……放过他!
他瞪大了眼。眼前渐渐透出一丝光亮,那么微弱,却是全部的希望。
在黑暗的甬道中慢慢摸索着走过去,他好像看到一道瘦小的身影,已然趴伏在冰冷脏臭的地面上,而背后火辣辣的痛了起来,连带着他也感同身受!
“求饶吧!乖乖地向我求饶!”那粗哑的声音状似已然疯狂,凄厉地嘶吼,激切狂热地挥舞着手的粗粝绳鞭,手下毫不停歇地抽打着地面上那个小小的身形,一下一下,如此用力!“说啊!冲我喊啊!用你全身的力气……求饶吧!我要听……那是最动听的歌唱!啊哈哈哈——”
而那个小小的身影,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啊啊啊啊啊——”
他只感觉到头脑中一片撕裂般的剧痛,禁不住竭力狂吼起来!
第七十话 谁吃掉谁3
啪——
单白甩了甩有些发烫的掌心,看着眼前头歪在一边回不过来神的某男,只觉他眼中的空洞与惊恐奇妙地令人感到无比愉悦。
难怪这家伙这么喜欢SM。看到被虐的人痛苦难熬,挣扎着逃不过恍如梦魇般折磨的纠结样子……还真是大快人心。
未央的女欢有擅长S的,也有擅长专做M的。最初为她讲解要领的时候,她总是想不透,特别是M,究竟是如何做到忍耐疼痛和羞耻的?
忍受疼痛还可以做到,可是一旦连人的羞耻心都抛弃……那就是真正无敌了。
单白笑吟吟地望着地上痛苦翻滚呓语的宗执,手中长鞭适时抽过去,令他在迷乱中更加真实感受到肉体的疼痛。她看得出他正陷于过往痛苦记忆的纠缠梦魇之中,而她给他射入的药,正是能够产生迷乱幻觉,控制人体神经中枢的精神类药剂。
除了致人晕厥的迷药,她身上并没有准备任何其他的药剂。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既然到了宗执的地盘,又怎么能放过他这里各式各样如此奇妙的药品不用呢。
教导SM调教系的女欢曾说,其实在调教手段中,心理打压方式占据一大部分的比例,并非所有SM都只是肉体施虐而已。可是,当想要按倒的那个人精神能力太强,普通手段并不能将其征服时,适当及适量使用精神类控制药剂是非常必要的手段。
在施用注射药品时,剂量不能过多,以免对方因为无法承受记忆中的黑洞而被吞噬发疯;也不能太少,否则极有可能控制调教失败,反被对方所制。
——当然,这一切的条件,都建立在对方曾有过的记忆阴霾断层的基础上。
因为对方有漏洞,所以再强大坚固的墙都有可能被钻了缝子而倒塌。
单白甩了甩手,轻轻呼出一口热气。
地上躺着的男人身体上俨然布满横七竖八的红紫伤痕,有的大出血,有的仅仅擦破了皮,还有的连皮都没破,只是皮肉上红痕深深,看起来极像马上就要渗出血来一样,却是手段高超弄出来的内伤。
他哆嗦着,半闭着眼,身子因着绳索的禁锢无法自由动弹,却仍忍不住挣扎拧动,极力要逃脱这种捆绑束缚的窒息感。
单白走过去,一根一根地挑断他身上的禁锢,却同时一手执着皮鞭,准备一看情形不对便下狠手。这样谨慎小心也是不得已,因为总不能一直捆着他不放,之后还有之后的计划步骤,不能在这里全面停摆!
绳索断开,但他的四肢却因为屈起束缚时间太久,有些血脉不通,而他又沉浸在自己的梦魇中,根本没想过去安抚自己麻木的四肢。
单白摇头,还得自己动手,将他的双腿拉直。然而因着她毫无怜惜的动作扯痛了他屈起的神经,宗执嗷的一声低叫,霎时间男儿泪就那样刷的一下子掉了下来,把一旁的单白吓个够呛。
身体的酥麻痛感连同被扯动身上的伤痕,令他终于忍耐不住,崩溃了!
他踢动双脚,即便身体各处都痛得很,可他自己却是恍然不觉,只是一味躲避她的碰触。
“呜……呜呜……”他的眼泪流的极是爽快,很快布满整个面颊,泪痕斑斑,“不要……不要打我……”
单白没听清,凑近耳朵,“你说什么?”
“救我……”
他呜咽着,“救我……救救我……小执好痛,好痛……不要,不要打我!”
她皱了皱眉,却是很快俯下身,小心翼翼地避开他的伤口,慢慢抱住他宽厚的双肩,耐心地低声抚慰着:“乖,宝贝乖……小执最乖了,跟我回家,好不好?”
他倏地抓紧她的衣服,死死的,完全不敢放手的样子,瞪着一双无神的眼睛,原本那里面的阳光灿烂——即便只是伪装——也已然全部消失,沉黑成了一片深霾。
“小执乖,小执一直都很乖……可是小执好痛,有坏人……有坏人打小执,可是、可是无俦和阿年……他们不要我了,他们放弃了小执……”哭咽着,他却又突然害怕地挣动起来,身上的伤口被挤蹭出了更多的血,沾满两人一身。
“我没有放弃你啊!”她温柔地抱住他,轻轻摇曳着,仿佛他只是摇篮中小小婴孩,那么弱小,全身心地依赖亲人的关怀和爱护,“小执很好,我怎么会不要你呢?”
“可是,可是……”他紧紧抓住她的衣服,却又害怕自己太过用力抓紧对方,松了松手,握住了她身上一片小小衣角,不敢放手,“可是阿年保护无俦,从来没有人想要保护小执……小执也好害怕好害怕,可是为什么他们都放弃了小执,没有人来救小执?!那个坏人打的小执好痛……真的好痛……呜……”
“乖……现在有我陪着你,保护你,一定不会再让坏人把你抓走……相信我,好不好?”唇角勾起一抹淡然的微笑,她将他颤抖的高大身体有些吃力地扶正,而他的脑袋则一直缩进她的怀里,丝毫不敢探出头。
她一直一直抱着他,没有放手,陪着他静坐在冰冷的地面上。
“小执怕……”他稍稍仰起头,可怜巴巴地瞅着她。原本成年男子的健朗面容,此刻却搭配孩童一般天真无邪、惹人怜惜的神情,如此怪异地令人害怕。“妈妈总会唱歌给小执听……唱歌,唱歌给小执听好不好?”
单白瞪他。她几乎要怀疑,他根本没疯没傻的,完全在逗她玩呢!
忍着气,她想了想,脑海里将自己会唱的那几句仅有的歌词绞尽脑汁拼凑完全,轻咳了声,才缓缓启唇。
“……天上的星星会说话/地上的娃娃想妈妈……”
柔软婉转的女音轻轻唱起童谣。那是小时候母亲常唱来哄她入睡的,是她最宝贵的记忆。只是此时不知怎的,面对这个令人憎恶的死变态,虽然可恨极了,可是看他那也可怜之极的模样,她却不由得唱了出来,细心地,温柔地,安抚他惊恐的情绪。
而奇异的,他的痛苦颤抖随着她柔和的音调慢慢平复下来,渐渐闭起眼,依偎着她,沉沉睡去。
如果有人在此时看到这幅情景,只会恍然感到,那种天荒地老的姿态,宛若一幅上好的工笔画,一笔一划都入戏太深,即便只是假戏,却是做足十分。
一切纠葛要从宗、应、蔚三家十数年前的旧事说起。
三家世代交好,自然这一辈的三位小继承人总是玩耍在一起。彼时蔚年遇还是个健康宝宝,宗执也仍然纯真可爱,虽然应无俦有些心思重,小小年纪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似的令大人捉摸不透,可是三人两小无猜的感情却是极好。
那一日,一名逃窜的虐童杀人犯意图绑架他们三个看起来纯朴可爱而又气质高贵的小孩。只是蔚年遇拼死护住了应无俦,而应无俦拼命周旋,终于使二人获救。
没错,蔚年遇和应无俦获救了,逃犯被吓走时却带走了无能为力的宗执。等到三家合力找回宗执时,他已经被虐打的血肉模糊,小小年纪眼看要挺不过去,全凭最后一口气吊着自己的命。
那虐童逃犯被捕归案,问及为何宗执没有被其杀死时,他说,他受不了那孩子直直盯着他的目光!那孩子死不求饶,痛极了只是哼哼,他就是喜欢听孩子脆脆的童音高声惊恐地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