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大脑一片空白,下意识的、生硬的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言时看了他一眼,“治愈师说他的意识已经清醒了,但是他现在没法说话,没法睁眼,至于听不听得见我们说话……这个也说不准。”
“那这样还能说是意识清醒?”花连神总算不再保持雷劈状,“他也不能动是吗?”
言时没答话,他把视线转回去,继续看着言辞。
舒同或一见是这个情况,也有些吃惊,他走上前,“他是什么时候醒的?”
言时抬头,疑惑的看着舒同或:“您是?”
舒同或一走近,言时立马就感受到他身上浓郁的灵法,断定肯定不是常人,下意识就用上了尊称。
舒同或没搭腔,凑近言辞,双手积聚起灵法,从他的身体上过了一遍,“竟然是这样。”
花连神一听有门路,几乎把舒同或当成救命稻草,“这样是怎样?”
舒同或整了整衣服,“他的灵法回来了。他的身体沉睡了。”
“这是什么意思?”不光是花连神,连言时也是震惊不已。
“顾名思义,就是字面上的意思。”舒同或往门口走,“也许是因为在魔界受的能量冲击太强,他的灵法觉醒了。但是在上面他身体受的冲击也很大,现在处于沉睡状态。”
“他能醒来吗?”
“按道理是会醒来的。至于什么时候醒来……这个就不得而知了。而且,醒来之后会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这个我也说不清。”
说完这句话,舒同或就出了门。
剩下花连神和言时两人愣在原地,仿佛灵魂出窍。
作者有话要说:上周太忙了= =说好要完结的,可是事情太多了 = =自pia╮(╯▽╰)╭
☆、第六十章:等待。
花连神清楚的知道,这不是因祸得福。
没有了身体,要那些灵法有什么用?
这就好比一个有歌唱才华的人,却没办法开口;一个有绘画才能的人,却没有双手。
言时走到外面通话,大概是向言家汇报言辞的情况。
花连神趁着这个机会走到言辞旁边。
想摸摸他的脸——怕增加他无谓的痛苦;想握握他的手——怕他控制不住力度,反而坏事。只好看着,看那张平日灵活的脸,现在没任何生气的皱着,就像太阳暴晒下被蒸干水汽的叶子。
“言辞……”
这声呼唤是哽在喉咙里发出来的,嘶哑干裂,花连神几乎认不得,这居然是他自己的声音。
花连神这才明白代与非之前讲的“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这句话的意义。
看着他的脸,所有的言语都失去重量。
言时走进来,“花连神,现在他的情况就是这样,你要不要先回去?刚刚你父亲给我打电话,让你回家。”
他见花连神没有任何反应,走到他面前,“花连神?”
“我知道了。”
他走到外面。
艳阳高照,灿烂天空。可是这阳光却不轻易照进他的心里。
他以前觉得,世界上从来没有真正的问题。没有什么能够阻拦他,没有什么能够打倒他。几乎别人要担心的所有问题,比如身体不好、家境不佳、能力不强,在他这里都不是事儿。他生下来就是天之骄子,从来是站在高处俯瞰同龄人,就算很多人并不喜欢他,觉得他高傲、脾气暴躁,他也不放在心上,不觉得那算不得什么。
可现在他突然有了浓烈的惴惴。终于明白事情不在掌控之中的悬浮感,你抓不住,不知道这事情的结局会不会是你想要的。就好像站在悬崖旁边,摇摇欲坠,这时候随便一阵大风,可以决定你的生死。可是你不知道这阵风会把你刮向悬崖之下,还是刮回岸上。更重要的是,一直站在悬崖高处,本身就损耗了你太多精力和力量。
花连神知道自己不能无动于衷,不能坐以待毙。
他突然想起之前很多次言辞气息不稳的情形。
言辞总是一个人承受。好像随时会死亡,但是就是顽固的活下来。
在魔界气息冲击的感觉又漫上来,就像地震之后的余震,每次都让花连神心有余悸。
原来言辞受的就是这样的痛苦,这在他看来就算用全部意志还是承受不了的痛苦。
就算这样,之前言辞发作的时候,还试着自己用古老的调息方法来自我缓解。
那么他花连神又如何能什么事情都不做?难道就挂着悲伤的名义自我堕落?
花连神回了花家。把花家后续的事情处理好,继续跟着花家的人学习如何控制魔性。每天两个小时,近乎刻薄的学习、近乎中毒的专注。
从魔界回来之后,他控制魔性的能力发生了质的飞跃。他能清楚的感觉到体内充足的魔法,他能自如的运用,天经地义,没有任何停顿。
高层公布了他和言辞去魔界消灭魔冠的事情,现在他们俩算是人民英雄。这个称号他嫌烦,但仅有的一点好处正是他需要的。人们知道了他混生子的身份,非但没有排斥他,反而尊敬和崇拜他。
高层和魔类的谈判渐入佳境,人类取得了一些胜利,但伤亡人数一直在增加却是不争的事实。
大众之前一直在谴责高层,经过这样一段时间,他们终于开始反思,是不是他们自己也太过懈怠。
花连神试着花时间精力了解言家的事情,且尽力处理。慢慢知道自己原来一直不知道的一些事情。
言辞之前有一次跟他提过,有个很好的兄弟,既然不是言时,那肯定就是他弟弟言殳。从现在的情况看,言殳已经被路修远带离南大陆的可能性很大。
他去查路修远,什么也没查到。他的入学资格是真实的,可是他是怎么取得南大陆的身份的?大陆之间的界限说严密也严密,但并不是任何情面都不给,甚至其他大陆的一些人能取得居住权。可住是一回事,现在攻击其他人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花连神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路修远要把言殳抓走?
不知道路修远的背景,自然就很难猜出他的动机是什么。花家和其他大陆的来往并不多,所以他也无法动用家族的力量。
生活变得规律起来。每天早中晚去看言辞,上午在家族里学习控制魔性,下午查言殳的事情,晚上守候在治疗室。
言家的人渐渐看出端倪。
要是一两天这样照顾还好说,可是一连十来天的坚持,一个普通朋友能做到这个地步吗?就算是在魔界里,言辞对花连神有什么恩情,至于这样吗?
花连神在查言殳的事情,言家的人也知道了。言一一直忧心言辞和言殳的事情,没注意这些,但言母很快就察觉。
不过,现在言辞这样毫无生命体征的躺在床上,再去关注一些这样的事情也没什么意义。是她想的那样又怎样,不是她想的那样又怎样?
她以前不想生孩子,加上自己又天生不喜欢孩子,所以孩子生下来之后没和其他的母亲一样,那么溺爱他们,反而对他们几个都很冷淡。
她觉得这样没什么不好,不亲近,不疏离,是一种最好的状态。
直到这次言辞出事。
言辞脆弱的躺在床上,就和他刚出生的时候一样,几乎一点点外力就能置他于死地。她突然有一种奇妙的感觉,真实的感觉到,他身体里留着她的血。
她扪心自问,觉得自己以前做的并没错。
可是现在这奇异的感觉是什么?难道这就是世人口中的母子连心?
她不明白。
于是她就拥有了许多时间去明白。这段守候言辞的日子,几乎每天她都有新的体会。这才感怀……也许她可以多爱他们一些。
可现在言辞就这么执拗的不醒来。
只能神色黯然。
半个月。
每天都有治愈师帮言辞按摩身体,因为长时间不运动,肌肉会萎缩。
半个月不间断的治疗,治愈师换了一拨又一波,甚至大陆其他地方的治愈师都闻风而来,最后还是只能望洋兴叹。
花连神刚开始对这些治愈师还抱着一些希望,越到后面就越是平静。
沉默寡言。
花连神知道这不是他的本来状态,但就是没有力气说话,提不起说话的念想。
所幸的是,言辞的脸色总算是好了一点。不再像原来一样惨白,总算是有了一些血色,尽管这血色就像街上乞讨人的碗,那么重要又那么微不足道。
第十六天了。
这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天气,却异常闷热。汗液蒸在空气里,没有出气口,粘腻得好像是高温下融化了的糖。
一切都发生的毫无预兆。比如代与非突然到花家来找他了,比如他告诉他言辞醒了。
花连神在代与非总是云淡风轻的脸上几乎找不到任何其他多余的表情。
不知道他说的是不是真的,但就算不是真的,这个消息本身就带给人一种振奋人心的力量!
花连神拿出短跑运动员百米冲刺的劲头,冲进医院。
刚到治疗室外面,就听见一句,“言辞的家属的看望时间已到,病人已经醒来,请速来看望。”
守在治疗室外面的只有张静一个人。她听见这个消息简直要战栗,但是她马上又冷静了下来,看了一眼天花板,好像下定决心般呼了口气,往治疗室走去。
“大嫂。”花连神把她叫住,“我和你一起进去。”
张静见是花连神,勉强支起笑容,“好、好。”
“大嫂,别担心。”
花连神低沉的声音有种魔力,就像一块巨石,压下了张静心底的不安。
从等候区到治疗室门口,不过三米的距离,花连神却觉得,这路在他心里是走不完的漫长。
进门。
言辞的眼睛睁开,嘴张着。
心中的狂喜像突如其来的暴雨,将花连神从头到脚洗刷了一遍。
“言辞!”花连神忍不住呼出声。
没有反应。
“言辞?”花连神走到床边。
他心里隐隐有不好的预感,但就像垂死挣扎般的,他还是不死心的叫出声。
上天没有听见花连神内心的呼喊。言辞还是毫无反应。
这无疑是从后面给他的一闷棍,一棍子把他再开口的念头打的烟消云散。
还是张静比较镇定,她仔细观察言辞,最后得出结论,“他的眼睛好像无法聚焦。”
花连神一个激灵,“什么?”
“你过来看看。”
花连神的软弱几乎要破壳而出,一瞬间竟然没有勇气上前。
张静拉他一把,“没事的,现在他醒来就是个好消息,都会好的。”
他走上前。
“不,不光是眼睛没有焦距,他好像也听不见我们说话。”花连神作出结论。
旁边的治愈师摇摇头,“你们观察的不够细致。你们看到病人的嘴一直张着没?他其实无意识的在说话,但是无法发声。我们测试了他的感觉,现在他的触感也非常微弱,几乎感觉不到外界的刺激。”
这不就是一个……活死人?
☆、第六十一章:苏醒
张静和花连神对视一眼。
张静比开始在外面的时候冷静很多,“我先和言辞的父母说一下这件事。”
她走到外面通话。
花连神走到言辞旁边,坐下,轻握住他的手,那模样小心翼翼的防仿佛手中捧着的是极珍贵的翡翠,生怕摔碎。
但他几乎立刻就想到言辞现在基本已散失触觉,这念头差点让他把手中的翡翠打翻。他看言辞白的几乎和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