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罗一笑万骨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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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罗一笑万骨枯- 第7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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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怜松了一口气,看来他不是洛安。
  洛怜把手递过去,下了花轿,帝释天没有立刻带他走,而是停了一下,左手一挽,掌心多了一只玉镯,帝释天拉过洛怜的手,温柔地为他戴上。
  洛怜看着手上的那只玉镯,心里开始凌乱了,正是那只良渚龙首纹玉镯。
  洛怜很惊异,这个男人真的有那么喜欢自己?堂堂天帝,为了一只镯子可以跋山涉水采玉石然后亲自雕刻?
  洛怜印象中的帝释天,是冷酷的,不苟言笑的,拥有至高的权力和地位,拥有女人无数,却嫉妒成性,为了舍脂可以不顾因果,对他和洛安下诅咒。就算是天帝,也有业障因果,他势必也会付出代价。
  以前的心思都在洛安身上,从来想过帝释天会怎么样。
  洛怜摩挲着手上的玉镯,思绪纷繁。“脂儿,孤的礼物,你可喜欢?”
  在这梦里,洛怜第一次听到帝释天的声音。
  在场宾客护卫无不惊诧,天妃竟然还没拜堂就掀了喜帕!!
  不行!我一定要知道你是谁?洛怜猛地扯下喜帕,鲜红耀眼的丝绸挂在凤冠上,迎风飘扬。
  四目相对,眼神*。画面定格,天帝浅笑。
  “你?你到底是谁?!”
  史书有云:花都纪年2566,连云城城主秦云飞正式称帝,望月峰改为皇城,国号连樱。
  秦云飞将花都货币和土地全部收归国有,重新分配,制定新的税制,兴修学堂,尤其注重妇女儿童的利益保护,花都老人的晚年生活由连云城统一安排。向全国推行弟子规,以礼治国。
  重贤任能,三年举行一次科考,无论贵族平民都有资格凭实力立于朝堂。
  秦皇立世,举国欢庆,商户百姓,无不称叹,贤王之举,废花都数千年之乱,三十二城,不再由武林治统,且百姓民生,不再自给自足,新帝之国策,犹如三月春风席卷花都,太平盛世,商业更兴,教育更重,鳏寡孤独皆有所依,花都之长治久安,势为必然。秦皇贤德,实乃千古第一人。
  同年四月十五,秦皇迎新后,与其义兄简言,两对新人同办婚礼。举国同庆,花都满城喜迎盛事。此等规模,远盛当年百鬼花谷于风雨楼迎新之时,一代武林霸主,魂归烈火,灰飞烟灭,无人再称叹。
  四月十五,连云城举行了盛大的婚礼,秦云飞娶秋丝,简言娶洛怜,声势浩大,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那天,宝儿没有回来,洛风也没有出现。
  已是半夜,奇怪的是两个新人不在婚房,一个是秦云飞,一个是洛怜。秦云飞把秋丝扔在栖凤宫,盖头都没掀,而洛怜抱着酒坛子就上了隔云楼屋顶。
  婚礼虽然豪华,洛怜却没有穿太华美的袍,不过是一件简约的红衣,头发也随意地用发带束起,额前刘海遮垂下来,刚好可以遮住右脸的伤疤,虽然已经很浅,但是他的皮肤很白,看起来很明显。
  ****——
  洛怜抱着一坛三十年的女儿红,仰首畅饮,多余的酒水顺着脖子流到衣襟,打湿了胸膛。
  上次在梦中见过帝释天后,洛怜便没有再做过梦。可是那个人的模样太熟悉又太陌生,虽然洛怜记不清帝释天的模样,可是他肯定那时见到的那个人不是帝释天,就算穿着帝王的凤衣,戴着帝王的金玉冠,他也不是帝释天,可矛盾的是,那个人确实有些不亚于天帝的气场,而且在场千万侍卫,又怎会不认识帝释天?
  那个人到底会是谁呢?同样有天人容貌,同样是一双凤眼,却比洛风还妖媚,更确切地说那个人的气质更像狐狸,在洛怜揭开喜帕的那一瞬,洛怜看到他的笑容,就像洞悉了一切,对洛怜的反应饶有兴味,那人眉目含星般明亮,只是左边嘴里微微上扬,狐媚地不像个男人。
  只那一笑,就把洛怜惊醒了,之前的种种猜想都没了头绪,为何频繁入梦?为何会在下凡千年后突然梦到帝释天?最开始梦见的洛风似真似假,梦到一半又戛然而止,这一切到底是要昭示什么?
  洛怜在这几日一直都被这些莫名的思绪困扰,不过更让他伤心的是,今日洛风没有来。
  难道他真的死了?难道他真的愿意让我嫁给别人?
  实在郁结难开,只能不停地灌酒。不觉已经到了子时,本是皓月当空,却突然下起了雨。
  “怜儿,回屋吧,淋了生雨会受寒。”简言撑了一把伞飞上屋顶,正是洛怜曾经用的那一把蚕丝伞,在黑暗里透明无形,只看得到樱花点点。
  简言今日连婚服都没穿,这个婚礼本就是个幌子,既然洛风没有来,也没必要假戏真做。
  “言哥哥,来,陪我喝几坛!上好的女儿红,我把云飞压箱底的宝贝都翻出来了,不喝白不喝!”
  “怜儿,跟我回屋去。”简言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只是轻柔。
  “言哥哥,你说那混蛋就真的我不要我了吗?!以前还要跟我怄气跟我斗,现在倒好,他还躲起来了!真不是个男人!”洛怜已经微醉,正是嗓门最大的时候,但还有神志。
  喝醉的洛怜才真正暴露了阿修罗的本性,再来花都之前,他也是这般不羁的吧。若是清醒的洛怜,怎么会说出这般话?岁月早就磨平了棱角,现在的他只知道伤悲,不知道骂人了。
  “你说,这算什么回事?!先是带个女人回来刺激我,最可恨的是还要娶她!他真以为我是吃素的吗?!他敢娶别的女人,我就敢嫁别的男人!我的婚礼绝对比他的奢华一百倍!不,一千倍!”
  洛怜抱着半空的酒坛,跌跌撞撞地站起身,可是脑昏眼花,差点没站稳,踩碎了一块瓦,整个身子摇摇欲坠,简言赶紧把他扶住。
  洛怜在他怀中喃喃自语,死死地抱住酒坛,脸颊绯红,眼角泛泪光。
  简言自言自语:“我本以为这是对你我最好的结局,就算没有爱,你我也能生死相伴,对他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第一百一十章 人生不过茶一盏

  简言看着怀中半昏半醒的人,雨越下越大,就算他极力护着洛怜,也不能阻挡大雨侵袭。若是往日,简言一定会马上抱他回屋,不过现在,淋一场大雨也好。
  所有的心情都能被这场大雨清洗殆尽。
  “洛安你这个骗子!什么一生独爱一人,都是骗人的!轮回几次就把我忘得一干二净了,你不是说不管过多久你都会记起我吗?!骗子!”
  洛怜突然大哭起来,两个人全身没有一处是干的,薄薄的衣衫紧紧贴着身体,洛怜满脸都是水,分不清是雨还是泪。
  简言眼神一凌,像下了什么决心似的。“怜儿,我带你去看一样东西!”不等洛怜反应,简言抱着他飞下了屋顶。
  没来得及换衣服,两人连夜下了望月峰。简言运起全部内力,保持两人的体温。就算是四月,大雨滂沱,也只感觉到冷。
  “言哥哥,你要带我去哪儿?”
  “不要说话,到了你就知道。”
  约一个多时辰,简言终于放下了他,连夜飞行,还带着一个人,就算是简言,一个时辰到百鬼花谷还是很吃力。
  “你带我来这里干嘛?提醒我的罪行?还是要我触景生情?”洛怜说话有些刻薄,简言并未回答他。
  如今这里已经是一望无际的废墟,焦黑一片。
  简言把洛怜带到了百鬼花谷的地下石室,地面一切尽毁,这里却丝毫无损。
  “也许是他不愿意这里也被烧毁吧。”
  洛怜越来越疑惑,简言却不加解释,只是拉着他走到石室最深处,四壁徒空,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墙壁上雕刻有舍脂的画像,正是抱着琵琶的那一幅,只见简言在墙壁上琵琶的头花处凭空推了一掌,整面墙突然旋转,以中线为轴,露出墙壁后面的光景,原来另有乾坤。
  洛怜从来不知道百鬼花谷有这么一处地方。
  里面是一件小屋,石壁一开,烛火自燃,四壁通明,室内并不华丽,却古朴幽香,室内全是雪木编制的格子,全部堆满了饼茶,木格上用剑刻了日期,最早的是1565年。
  简言站在门口,示意洛怜走近看。
  一共有一百多饼普洱生茶。
  “脂儿,同是普洱,生茶和熟茶滋味也差不多,怎么看你只爱喝生茶?”
  “安哥哥有所不知,熟茶虽方便,可较生茶而言,却少了几分苦涩,而那几分苦涩正是普洱生茶的精髓,苦尽甘来,方觉生香顺滑。且熟茶发酵在先,多了些火气。”
  “可我觉着生茶太涩了些。”洛安呡一口茶水,双眉微蹙,再咂咂嘴,还是觉得苦。
  舍脂偷笑:“当然苦了,这可是第一年的生茶,生味还没去,发酵程度还没够,茶味未出,只有涩。舍脂专门为哥哥泡的,滋味如何?”
  洛安这才知道自己被舍脂耍了,但也不生气。
  “那脂儿说什么时候的生茶最好喝?”
  “世人都说生茶越放越好喝,不过就我看来,也得在一定的期限才行,日子越久,生味越淡,茶的滋味越浓厚。不过超过二十年的话,不管生味涩味没有了,茶叶本身的滋味也当然无存。所以说,存放五年到十五年的生普洱是最合适的。”
  洛安放下品茗杯,左手拂了拂雪白的衣袖,温柔如曦地看着舍脂,“要是脂儿喜欢,我们便每年存一饼生茶,十年后开始喝,一直喝到老。”
  舍脂没想到洛安会如此心细,心里感动,嘴上却说:“我可不信你每年都记得,而且我只要你亲自采的茶。”
  洛安只是微微一笑。
  ****——
  洛怜拿起最老的那饼茶,即使保存得再好,茶味也没有了,可是茶饼依然完整,拿在手中,沉甸甸的。
  茶饼上有书云:花都纪年1565,洛安于东海茶山。
  再随意从另一面墙的格子娶出一饼,上书云:花都纪年1566,洛安于东海茶山。
  洛怜心下一惊,再从另一边的格子里拿出一饼,花都纪年2470洛鸢于东海茶山。
  2470年,正是洛鸢死的前一年。
  洛怜怀里抱着几饼茶,瞬时瘫坐在地上,发丝还是湿漉漉的,浑身狼藉,这屋里的茶基本上都过了成百上千年,根本不能饮用。可是这小屋里分明弥漫着浓郁的茶香,洛怜突然反应过来,既然有生茶香,那一定有新茶,他急忙在屋内四处寻找。
  “怜儿,你是在找这个?”
  简言为他递过一饼生普洱,刚凑过来,一股浓郁的生茶味扑鼻而来,定是新茶无疑。
  上书云:花都纪年2565,洛风于东海茶山。
  2565年,也就是去年洛怜还在东海宫的时候,洛风也在东海?
  再仔细查看格子上的日期,还有几饼新茶,从2560年至今。
  也就是说,在洛怜离开百鬼花谷的时候,洛风就开始存普洱茶,每年一饼,准备和他一起喝到老。
  可是还没来得及和洛怜说,洛风就被下了谖草丹。
  洛怜跪在地上痛哭起来,放声地大哭,用尽全身的力气,拼命地哭,脸上的雨水还没干,又添新泪。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每一次刚要看到希望的时候就会错过?为什么刚要得到永远的时候又要忘却?
  简言也有些哽咽,他从袖中拿出一个锦盒。
  “他让我给你的。”
  洛怜打开锦盒,里面躺着两支熟悉的的簪子,一支紫玉,一支墨青。
  自从洛风和婴莲成亲后他便没有戴过,什么时候遗落了也不知道。
  拾起那支墨青的簪子,上刻有极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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