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目的男人回头,一脸冷峻的盯著来人。
「这几天真够呛,可罗莎连一点面子也不给。」格劳克调侃著开了话题,说到那个烦人的女人时又耸了耸肩。
「是吗。」莱亚并不感到兴趣,才一回头,格劳克又说。
「你真冷淡,这麽盛大的舞会难道你没兴趣吗?」
「我会在旁边好好看著。」莱亚蹙起眉,仍是一脸冷霜的回答。
「你也别一直老样子的,好不容易有入场门票,我很期待你能参加啊。」
「没兴趣。」
莱亚率先踏出一步,格劳克一扬雪白的衣角,狡黠的勾起嘴角。
「是吗?你是可罗莎那边的。」
那个似是疑问又更像肯定的句式让男人感到不满,莱亚轻轻回头,对上同样的眸子。
「我没兴趣。」
格劳克笑了笑,盯著那个准备离开的背影。
「我在找我重要的碎片们。」被割开的空间渐渐缝合,格劳克不在意对方有没听见,慢慢的说完:「有空帮我留意一下吧。」
莱亚踏进自己的屋子,不以为然的看到一个不速之客,他疲乏的陷入沙发中,捂紧了双眼。
须臾,他才抬头。
「你又来了。」似乎对来者并不反感,他看著对方苍白的双方缠上他的颈项,替他解开了领子的束缚。
燕琦珣乐呵呵的笑了笑,从立起的领子一直捋到衣角,最後跪在男人的两腿间。
「你这是干甚麽?」莱亚的表情没有太大起伏,冷冷的看著他。
「你不是很鄙夷那种屈服的动作吗?」
燕琦珣利索的解开了对方裤头,仰头甜笑,卑身哈腰。
「与其做那些事惹你讨厌,我只好入乡随俗,用最普通的方法吧。」
莱亚挑起眉头,语气凛冽了一分。
「我对太主动的猎物反感。」
燕琦珣垂下眼眸,强忍不断打颤的双肩与牙关。
「是吗?可是我不想离开你的身边……」语音刚落,他又禁不住咽气,带著雾气的蓝眸游离,气势弱了一半。
「哦……」莱亚冷漠的一声带过,如冷血动物般的眸子有些残酷。
燕琦珣低头避开那双眼,正要专心拉下拉链,头皮的疼痛让他抬起了头。
「我喜欢你这双眼。」男人忽起粗暴嘶哑的声音占满了耳窝,擒住了双眼的恐怖神色填满了心房,那眼神从未在这个男人脸上出现过,让燕琦珣顿时以为看到了未知的猛兽。
怎麽回事?眼前的男人就像披著个好看外表的野兽,他的喉间蠢动,瞳孔扩张,手腕按捺的劲道只要一霎就能像他撕成数块,森白又锋利的牙齿配上被红色占据的双眸,简直是怪物。
如泡在冰水里的冷音贯穿了鼓膜,他细细的聆听著不敢动弹,想要听出个端倪更多却是身体本能喝止了他,忌惮著那种过於强烈的颤栗感。
他不了解男人的喜怒哀乐,正当汗水浸湿了脊背,时光飞逝了一万年,那男人才稍稍从容地说:
「韦伦.莱亚。你可以唤我的名字。」
只顷刻,如获大赦般他流下一滴冷汗,再次挂上虚伪的微笑。
「您要是感到满意的话就称赞我吧。」他笑著,却感到无比的害怕,他开始明白自己到底招惹了一个怎样的人物。
◎ ◎ ◎
站在安大略上微笑的恶魔 45
伏在被单上,他听著门被喀嚓的关上,犹有馀悸的盯著男人离去的方向,燕琦珣靠在床上抱起了双肩。
单调的床单上多了几颗包装精美的圆形物,犹豫了一会,燕琦珣还是拾起了它们。
硬硬的物体传来一股甜味,这种味道无论怎样迷糊他也不会忘记,上一次在遇到他的地方弥漫的气味。
这是他留下来的吗?
哄孩子的东西……这个男人意外的单纯。
却正是那种不轻易猜透的性格才深深的令人觉得可怕。
盯著那几个诱人的小家伙,他也没想太多就放进嘴里,既然是希望他吃掉的话,就吃看看好了。
燕琦珣轻叹气,来这里已经有好几天,起初他以为男人会抗拒他,结果他只是静静的在旁边看,没想到那人看到他却没有发作,自己便得寸进尺地登堂入室。
开始的几天总是平常的,燕琦珣以为自己终於能把握好这个人才会说出刚才的那种话,不过结果显然地相反,他搓揉著仍发痛的腰,慢慢迈向门口。
风有点冷,他裹紧自己的身体,这副体质虽能很快地排除疼痛,但对疲劳无济於事,所以才需要睡觉,他努力撑开眼皮,穿梭在狭窄的路上。
即是神经处於涣散状态,他还是打醒了精神,深怕仍有猘犬的馀党。
可没走上两步,一个发光的身影蓦然闯进了他的视野,燕琦珣扭头看向那个身影,他定定的站在了巷口,并慢慢朝他走近。
是小孩?
就像患了白蚀一样不自然的肤色,在夜里竟发出森白的冷光,燕琦珣以为自己看到幽灵了,跟那双黑黑的杏眼有了强烈的反差,水灵灵的眼眸就像夜里的水、不安的火苗,光芒粼粼,美极了。
燕琦珣甚至看得出窍了,穹苍般的浓郁,如一潭深渊将他吸引住,郁郁的神色添了几分神秘,那双彷佛就不再是一双眼,只是蕴含著一双美眸的玉。
那碧潭撼动了身体,然而那并不是因他那种艳丽而感叹,在他那双眼下,燕琦珣竟感到身体快要被那双目吸进去。
小孩眨了眨眼,燕琦珣才战兢的挪开视线。
他发现眼前这个神秘的孩子在盯著他……不对,是他口袋的,那些糖果?
「想要吗?」燕琦珣犹豫的问,并把糖果掏了出来,摊在手里,孩子伸出了光洁得可怕的臂膀,拣起了它。
可是孩子并没有因此离去,仍睁著一双眼,燕琦珣忌惮那双眼,不敢去看他,这僵直的气氛被天空徐徐降下的雨粉打碎。
……?
下雨了?
燕琦珣不可思议的看向天空,确实在下雨,这不是梦……这是他脱离梦境而来的第一场雨。
浑身虚脱的感觉侵袭了他,他愣愣的看著带凉意的粉末融入了皮肤,心尖涌上了不明的情感,是混乱,是疑惑,是不安。
当天晚上那个人说过的话明晰的浮现在脑海,记忆犹新。
“这就是世界的真相,我们每天都活在这样恶心的世界,只是,可以这样想,你却可以透过眼球过滤并纠正那些景象,真厉害啊……你可以幻想面前的环境,天空泥土、建筑草木……”
“是这样吗?”
“这难道有假的?”
“就连不喜欢的东西也可以视而不见,没比这更好的礼物了。”
他忽地觉得天旋地转,想要抱著墙壁呕吐一番,这难道都不是他的幻觉吗?一直看到的东西都是现实?那一开始出现的,他往的那个城市又是怎麽一回事?
彷佛嫌这种状况不够糟一样。
「雨。」冷不防一记唧咕,小孩歪头看著天空,那声比雨还轻的呼声此刻却变成了雷鸣一样直捣他心门。
他狼狈的盯著孩子,似乎感到他的目光,那双神奇的眸子对上,纯净无垢的美玉看透了他,用无比清晰有力的句子对他说。
孩子的那双眼就似在说:
「大家的世界,都一样。」
眼前的影象固定了良久,他不敢挪开眼,怦怦的心跳不断放大,燕琦珣伫在原地……连双眼看到的东西也不能相信的话,他不知道该信甚麽。
究竟是怎麽回事……
究竟是怎麽回事!
连当初的城市,也是真的?
──也就是说,他说谎了。
燕琦珣想要寻找那个孩子,一转眼那个雪白的人影就消失了,他想不出对一个初次见面的人说谎有甚麽好处,但这场仍在下的雨不就是事实吗?
他的世界不可能下雨。
燕琦珣还没理清思绪便飞奔回去,几乎用撞的推开了门,除了门板嘎啦了一声外,很快便陷入寂寥。
……不在!
门被用力的踹上一脚,燕琦珣揪住了眉毛。
「……!」
……等等,慢著。
就算他真的说谎了又怎麽样?
大概也是气他欺骗了自己的信任这种程度而已。
一开始也没有信任他的打算,不过是因为他帮了很多忙才会依赖他,依赖他的温度,慢慢习惯了身边有一个这样的存在。
本来这个世界就没有可以相信的人。
这世界没有可以相信的人……
如念咒语一样,他不断重复这句话,窝在地上蜷缩而睡。
◎ ◎ ◎
站在安大略上微笑的恶魔 46
晨雾方破,光线落入眼里的一刹,睡意全消,该说是眼里的灰色被阳光驱散,让他重回了躯壳。
似是每天依照刻度报时的时钟,他朝著那座别致的洋房走去,明知道在这样差的精神情况下应付那个男人是多麽大的妄想,他还是不想待在那个房间,面对福斯。
心想见面了自己便会忍不住憎恨他,将他赶离心里的一隅,不知是那门子的执著,也可能只是小孩子的心态……自己仍是不禁要悄悄替他找藉口。
事情不会这麽糟。
他安慰好了自己,越过精雕的铁栏栅,踏进那个沐浴在明媚春光的前园。
恰巧听见如流水的琴音缭绕,燕琦珣似是发现了怪物一样在远处盯著那个抚著钢琴的身影。
只是一支十分常听的贝多芬的月光奏鸣曲,琴声或音色也说不上可以令人入迷,偏偏他就是挪不开双眼,他凝视了一会,才发现男人标志性的头巾不见了,黑色的头发贴服的垂下,轮廓分明的五官散发著别种味道,一股足以迷人醉心的魔力。
燕琦珣忍不住靠近,又心怕破坏了这个片刻,由一瞬合成的画面。
一曲终了,十指仍轻掂在琴键上,韦伦抬头轻唤了他。
「你会弹琴吗?」
燕琦珣微愣,小时候闹著玩是有学过一段时间,不过已经丢下琴谱这麽久了,也无谓献丑。
他摇了摇头,韦伦只是别过头便不再过问。
「无意义的动作。」他忽地这麽说,双手放开了琴键,虽看著光滑的琴身,但他的眼里似乎已没有了琴。
「这就是结论吗?」
男人诧异的看了看他,燕琦珣似乎仍沉醉在他刚才绝美的魅力之中,出神的继续说。
「那又是为甚麽想要去试?」顷刻抬头便四目双投,韦伦执过一小撮发丝带向自己,薄雾轻洒在耳边。
「你今天有点烦。」两片温软的唇瓣轻轻擦过耳垂,燕琦珣感到头皮有阵激痛,欲要抓住施虐的手时,发丝便在五指下松开。
他说完,便朝房子走去。
「因为没有可以做的事。」
燕琦珣轻皱眉头,觉得不可思议的跟上。
甫进门,他冷不防便被按在门上,顶上那张脸似乎有些微言,一双唇硬硬覆上,牙齿敲在一起,好不粗暴。
燕琦珣仰起了脖子,正要配合对方动作,可双手还没搭上那肩头,韦伦却先一步抽身,仅在眉眼之间,彷佛看到那双琥珀色夹杂的不满……
不满?
韦伦用拇指抹过嘴角,踏出了大厅,只留下一记意义不明的眼神。
燕琦珣踟蹰了一会,犹豫要不要跟上,可刚看到的应该不会错……他下意识揉起头发来,随著声音走上楼梯。
韦伦倚在床上眺望,用淡如白开水的调子说:「今天你先回去。」
虽然心中有耿,燕琦珣还是安然离开那个沉重的地方。
就像捧著个拉掉了保险环的手榴弹般,等待有一天炸穿自己的胸膛……真是个难明的人。
他究竟在想甚麽?
想到终有一天会死得不明不白,燕琦珣不禁打了一记冷颤。
他怀疑那双总是在凝视的双目根本没有他的存在,他不过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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