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不出来……”男人哆哆嗦嗦推了推眼镜,“钟天师,其实不是我要找你……”
钟无道问:“那人被鬼上身了来不了?”
“不是,是他不相信自己被不干净的东西缠上了,不肯过来。所以想请钟天师走一趟。”
钟无道抬着眼睛挠鼻子:“唉,这老胳膊老腿的也走不动了……下个月的房租,水电费煤气费电话费都还没着落哪。虽说我是修仙之人……”
男人小心翼翼地从黑皮包里掏出一张支票,签了,“酬劳微薄不成敬意,请钟天师过目。”
钟无道斜眼一瞥,风向逆转:“……正因为贫道是修仙之人,自当为芸芸众生排忧解难。那位施主是谁?现在何处?我们何时启程?”
男人不说话,做了个请的动作。钟无道说:“您稍等,我去方便一下。”然后跑到厕所,把支票藏在马桶垫儿里——这是他多年累积养成的习惯了。
第3章:初遇金主
钟天师轻易不出山,出山必有大买卖。
望着眼前六十多层高的大厦,钟无道心中一动,微微拧起眉头。男人推推眼睛,问:“怎么了钟天师?”
“妖气甚重,妖气甚重啊!你难道没闻出来吗?一股弥漫着诡异臭气的浓烈妖气,此刻正以迅雷不及亡羊补牢之势,扑鼻而来。”
男人张大了嘴巴。旁边突然传来城管的吵嚷:“卖臭豆腐的!赶紧推走!说过多少回了这地方不准摆摊卖臭豆腐!”
卖臭豆腐的小贩一溜烟推着小车从钟天师身边经过,一缕诡异的臭气随风飘散。
男人闭上了嘴巴,很有定力地推推眼镜:“闻到了。”
钟无道有些尴尬地干笑两声:“哈哈,哈哈,开个玩笑,玩笑而已。”
专用的VIP电梯直接升到了三十六楼。推开厚实的大门,钟无道首先看到的是一个坐在真皮转椅上,正在抽烟的男人。
一丝不苟眼镜男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蒋总,我把高人带来了。”
蒋总抽了口烟:“什么高人?”
“这位是钟无道钟天师,除妖捉鬼,降魔驱邪非常灵验。”
蒋总看起来有些生气。不过他教养很好,只是把烟掐了,用略显不快的语气说道:“苏蕴,我和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相信这些歪门邪道的东西。我说没事就没事!”他尽量客气地看向钟无道:“把这位先生请走。”
钟无道不以为意,用他招牌式的晃晃悠悠走路法晃到那位蒋总面前,抓住他的领子,凑近鼻子嗅了嗅:“哇,你喷古龙水!”
男人怔住了。只是一瞬间便恢复了威严,挣开钟无道,整理一下衣领,脸上的不快和隐忍已经很明显了。
叫苏蕴的那位秘书仍然战战兢兢地推了推眼镜:“蒋总,这位大师道术很高的。在楼外时他就已经嗅到浓烈的妖气。您再仔细让他闻闻,肯定会有所发现的。”
钟无道回过头,报以感激的目光。苏蕴十分慈爱地朝他点了点头。
给大户人家当保姆就是不一样啊,浑身散发出母性的光辉,闪闪动人。
明显被当作白痴的某总终于忍无可忍地站起来,一拍桌子:“我不管什么鬼气妖气,拜托你快点把这个乳臭未干的高中生给我弄走!”
苏蕴依然战战兢兢:“先生,这位高人已经一百零三岁了。”
从这一秒开始,钟无道彻底对这个苏蕴刮目相看,他有一种不动声色慢条斯理挑战人神经极限的超凡本领。钟无道终于了解为什么他可以做大老板的贴身秘书,因为这种人实在是史前动物,绝无仅有啊!
蒋总终于无可奈何地坐下,问钟无道:“他给了你多少?”
钟无道笑眯眯地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伸出两只手指。
蒋总从西服里怀里掏出钢笔,在支票夹上刷刷签了几个字,递给钟无道:“这是一百万,拿走,马上从我眼前消失!”
钟无道两眼已呈金星状——这次赚翻了,手指都没动一下就进账一百二十万啊!
把支票叠好揣进休闲短裤的兜里,拿人钱财就要按约办事,钟无道选择了最快,最马上的消失方法——他推开先生身后的窗户,笑眯眯地飞身跃了出去。
苏蕴依然那副战战兢兢地死表情,推眼镜时闪过一道诡异的光。
蒋冠礼笃信自己是个无神论者。
他活了二十八年,别说从没遇到过鬼,就连一点所谓的灵异事件都没发生过——最近发生的事他只是归结为巧合。他受过高等教育,从英国留学归来便接手了父亲的天华公司,业绩蒸蒸日上。他从不相信这世界上有鬼神等超自然的东西,他只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
可是今天他的的确确,眼睁睁看着一个大活人,从三十六层高的窗户跳了下去。楼下车水马龙,没有尸体。
蒋冠礼古板端正的面孔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
他问苏蕴:“他跳下去了吧?你亲眼看到他跳下去了吧?”
苏蕴习惯性地推眼镜,点头。
蒋冠礼抓狂了:“尸体呢?血迹呢?现场呢?尖叫围观的人群呢?封锁马路水泄不通的警车呢?”
苏蕴轻轻叹了口气:“大师,不愧为大师,连消失都这么专业。”
第4章:哇,女鬼姐姐
钟小天放学回家就看到某专业大师躺在床上哀叫连连。小天把书包一丢,跳上床,踹了他一脚:“还没死吧?”
钟无道一声惨叫:“没错没错,就是那里!”今天亏大了。耍帅闪到腰,还要花钱买膏药来贴。
“学艺不精就不要出去丢人现眼。”钟小天冷哼。他爹无奈地翻翻白眼:“学了两个成语就跑来跟你爹现。你爹还在吃奶的时候就会背大堆的符文咒语了。”
“就背成今天这样子?”钟小天又踢了他一脚:“活体标本,应试教育的失败产物。”
钟无道鬼哭狼嚎——早熟得过分的孩子真的好可怕啊……
餐桌前,钟天师拖着病体,可怜巴巴地咬住筷子:“小天,我要吃肉肉。”
钟小天冷冷道:“没有肉肉。”
他爹眼泪汪汪:“怎么会没有肉肉!”
“因为我们没有钱买肉肉。”
“小天,小天,我要吃肉肉,肉肉……”
“……拜托你不要像小狗一样摇尾巴行不行?”钟小天无奈地叹气,从冰箱里拿出一盘红烧牛肉:“只有这一点,吃光了明天就没肉肉吃了!”
一见牛肉两眼放光的某小狗摇着尾巴扑上去:“肉肉!肉肉!哇小天你最好了你是天底下最疼爸爸的乖儿子……”
……钟小天暴走:“不准把口水亲到我脸上!”
蒋冠礼推门进来看到的就是这副父亲合乐用餐图。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根本无法相信九岁的钟小天是儿子,三十二岁的钟无道是他爹——他会以为钟无道是钟小天养的宠物。
“唉?白天那位财神先生?”钟无道看到蒋冠礼有些吃惊:“你怎么进来的?”
蒋冠礼清清嗓,习惯性狂妄自大:“只要我想,这天底下还没有我进不去的门……”
“我记得我锁好门了。”钟小天说。
“……我刚刚出去倒的垃圾。”
“姓钟的!下次再敢出入不锁门试试,一周不准吃肉肉!”
“呜呜小天你好狠毒……”
吵得热火朝天的父子俩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完全无视蒋冠礼的存在。
冷静,深呼吸。蒋冠礼恢复了高高在上的姿态,大吼一声:“小鬼,你听没听到我说话!”
钟小天在一般时候是个很冷静,冷静到有些冷酷的孩子。他对很多事都有着超凡的忍耐力,绝大部分要归功于他的天师老爸。只是每个人都有他的禁忌和底线,钟小天当然也有。毫不知情的蒋冠礼非常幸运地,第一次就踩到了地雷。
钟小天生气了。有经验的人就会知道宁肯去惹发了情的母老虎,也不要惹到正在气头上的钟小天。这个有经验的人,就是深有体会的钟爸爸。
钟爸爸心肠好,很想提醒一下惹到气头上的钟小天的可怜虫,可惜为时已晚。钟小天头顶腾起幽幽碧火,阴气森森地站起来,慢悠悠地说:“你~叫~谁~小~鬼??”
蒋冠礼刚想开口,眼前一道蓝光闪过,浑身剧痛,失去了知觉。
钟无道无奈地看着眼前软倒的蒋冠礼,无奈地蹲下来。如果他出手尚且有商量的余地,钟小天一出手那绝对是死无葬身之地。
“儿子,早跟你说过遇事要冷静,不要总这么冲动嘛。你看你把他打得魂飞魄散,老爸还得费九牛二虎之力把它们拼起来。这又不是玩拼图游戏,万一被下面那些多事的家伙发现了,善后是很麻烦地……”
“再啰嗦,一个月没有肉肉吃。”
“……哦这块魂魄在这里,这块魂魄比较大……嗷嗷!那块居然飞进马桶里去了!”= =
钟小天吃完饭去看动画片,可怜的钟爸爸替儿子擦屁股,左一块右一块地收拾蒋冠礼的魂魄。比他还可怜的是蒋冠礼,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就魂飞魄散的死掉了,还飞出一片掉进了马桶里……更可怜的,就是这片掉进马桶里的魂魄。
钟天师脸色发白地冲到客厅:“小天,我犯了一个错误。”
钟小天白他一眼:“你每天,每时,每刻都在犯错误。你指哪一个?”
“我刚才收拾到一半,突然想上厕所。”
“然后呢?”
“然后我就去坐马桶,拉便便。”
“然后呢?”
“然后我发现,屁股坐上去的感觉很不一样唉,软软的暖暖的。”
“那是因为我换了新的马桶垫。”
“……旧的呢?”
“被我扔掉了。”
“啊!!不会吧!我的私房钱……”钟爸爸哀嚎。
“钱在我手里。接着说。”
“哦。”哀嚎停止:“然后我就拉便便。终于拉完了,浑身轻松。需要我详细描述一下便便的过程吗?”
“不需要。略过,继续。”
“然后我就按钮,冲水。”
“所以?”
“所以我就把财神先生泡在马桶里的那块魂魄,和我的便便一起冲走了……”
“还有别的事吗?”
“有……”
“说。”
“可不可以把偶的钱钱还给偶……”
“门都没有。”钟小天半秒犹豫都没有地回答,关掉电视站起来,朝卫生间走去。钟爸爸像做错事的孩子,可怜兮兮跟在儿子后屁股。
“不要跟着我。我去找那块魂魄,你去收集其它的。”
“嗷。”钟天师很听儿子的话,因为他的私房钱都掌握在儿子手里= =
钟小天进了卫生间。没过一分钟,突然从里面传出诡异的一声巨响。钟无道眼神一凛,封印好刚收集的一块魂魄,飞快闪了过去。
卫生间的门被撞开了,钟小天被震翻在地,清秀的小脸隐隐泛着青白,忍了忍,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小天!”钟无道扶起儿子,口中念咒,迅速在他周围张起结界。马桶里的水像烧开了一样沸腾,不断往外翻涌。随着水流出来的,还有一缕一缕,湿漉漉,乱糟糟的头发。扭曲了的咯咯笑声也一并传出来。
钟无道抓住一缕头发,用力一拽,拽出一颗女人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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