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月过去了,我已经出落成一个有着红亮硬壳,红宝石一样大眼睛的漂亮姑娘了,我身上散发出的特殊香味,总是刺激得铁笼子里的雄性同伴争相向我示爱。
有一天,门铃声响,我刚要往里面躲,一只大手突然按住了我的脑袋。“就是她,每次都让她躲掉了。”灰袍人出现在铁笼外。尾巴一痛,我被倒拎了起来,惊恐中我狂乱扭动着身体,拼命“吱吱”大叫!
“荷,还挺凶的啊,挺有劲儿!”灰袍人笑嘻嘻地好象觉得有趣。他一撒手,把我丢进一个没有同伴空荡荡的小铁笼。“他们会拿我怎么样?”我不安地四处爬动,翕动鼻子,嗅着铁丝上的味道,用后肢站立起来想摸索有无逃跑的缺口。
很快,又一声“吱吱”,一只块头硕大的雄蝎子被投了进来。“这是t11…3122,认识一下,”灰袍人笑眯眯地望着我俩,“你们好好享受洞房花烛夜吧。”
黑暗中t11…3122,谨慎地来回闻嗅我呆过的地方,黑暗中,我只能看见他烁烁放光的红眼睛。他开始向我靠拢来,我退缩着,飞快地从另一边溜走,但他很快又追了上来,靠近我,用鼻子轻柔地嗅我的身体。他的个子比我大很多,身强体壮,目光温柔。他迟疑地伸出舌头,开始舔我,舔得我痒痒的,好象又回到了刚出生的时候。啊,也许他是我的依靠。
我的爱侣,有了他,我不会再孤单寂寞,也不会再感到死亡的恐惧了吧!我终于依偎在他怀中,在他的怀抱里,我似乎又体味到了被遗忘许久的安宁的滋味。
t11…3122这个名字太难听了。我私自给他改了名字,叫他小强,强壮的强,坚强的强,我是希望他永远能用他强壮的胸膛保护我,给我一点安慰。我们幸福地独处了两天,第三天,小强被人拎出了笼子,我也被重新投进原来那个拥挤喧哗的大铁笼子和同伴们又挤到了一起。
“小强,”我呼唤着他,用力挤到笼边,握住铁丝笼,目送他被人匆匆带走。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他了,可是几个小时后,他又被送了回来,单独地睡在一个离我很近的小铁笼里。
我紧张地用目光检查他,身上没有难闻的药水味,他也没有瘙痒,只安静地沉睡。我松了口气,但是仍不放心。他会安然无恙吗?
怎么可能呢?
几天后,我最害怕的预感成了事实。小强发了高烧,腮边长出了一个肉瘤。肉瘤的生长速度非常快,小强已经无法进食进水,强壮的身体也在一点一点消瘦下去,再也不是原来那个威风凛凛的小男子汉了。
他每天只是昏睡,偶尔能睁开眼睛望望我,眼睛是无神的,然后很快又睡过去。有人进来的时候,我抓着栏杆拼力摇撼,“救救他,救救他呀!”可是没人理会我的吱吱尖叫声。
他们只是冷若冰霜地做着检查,偶尔用笔杆捅一捅小强那坚硬的黑壳,做一段笔录,然后就走掉。
这天晚上,小强忽然从昏迷中醒来,挣扎着爬起身,喝了两口水。“小强,”我低声地,温柔地呼唤他,小强听见了,转过憔悴的脸望着我。他认出了我,他的爱妻。他拖着巨大狰狞的瘤子,费力地,蹒跚着爬过来,用手抓住铁笼子,隔着铁丝和我对视。
我伸出了小手,可是还差着一点点距离,够不到他的手,他望了我一会儿,突然开始剧烈地抽搐。
我尖声呼喊他,小强,小强你坚持住啊,你不要死,不要离开我!就象抽搐时那么突然,小强又一下子安静了,他软软趴在笼边,再也没了声息。有人走了进来,拨弄了一下他的身体,打开笼门草草地把他抓着尾巴拎出去。
我隔着铁笼,伸出小手,悄悄地朝他柔软耷拉的身体最后一次挥手道别,再见,小强,我们会再相见的,在没有疼痛没有苦难的幸福的天堂,我们会得到真正的自由,和快乐。
小强离开我几天后,我也被人捉住,放进小铁笼子里,提着走出了那个盛满了实验蝎子的大房间。我心里清楚,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走出这个囚禁了我成百上千同伴的大牢房。
我们走进一个门口写着“炼金所”的地方。里面很暖和,但不令人愉快。到处都弥漫着刺鼻子的药水味,到处都是穿着灰色袍子,神情冷漠的人。他们冰冷不带一丝温暖的目光,吓得我浑身哆嗦,本能地往铁笼角落里躲。
侧门被打开,我被一只手抓住了尾巴拖了出去,几条兽筋把我的四肢固定在一个小台子上。一扭头,我吓得魂飞魄散,我的一个同伴,也这么六肢扯开,腹部被剖开了长长一条刀口,鲜红的五脏六腑全都翻在外面,眼睛还在眨动。四周没有人,大概实验已经做完,人们都走了。“可是他还活着呀,”我尖声悲号,我也会落得这样的下场吗?
不理我的咆哮,一个灰袍人,举起针头,毫没犹豫地把针刺入了我的皮肤。一阵尖锐的刺痛,一道冷冰冰的药水缓缓流入了体内。随即针头拔出,实验就这样做完了。我再度被人拎出实验楼,我的身子倦倦的,眼皮沉重,呼吸灼热。我蜷在铁笼一角,尽量把自己盘成一小团,睡过去了。
第011章 丛林求生
两天后,我的身体发生了变化,好象有什么东西正在我体内啮咬着,生长着。那是一个恶性毒瘤,已经在我的肝脏上慢慢成形了。可与此同时,我惊喜地发现,自己有了小宝宝,他们是我和小强的骨肉,我就要做妈妈了!我要活下去,必须活下去!
一个月后,黄豆大的颗粒状肉瘤遍布了我的内脏。我整天都打哆嗦,宝石一样的红眼睛溃烂了,内脏大面积化脓,站立不住,吃不下东西。可是我能喝水,于是我拼命喝,拼命支撑自己完全被病魔的魔爪牢牢纂住的身躯,我要活下去。
灰袍人来过几次,查看我的情况,都很惊奇,“咦?”他们说,“奇怪,这小蝎子怎么还活着呐?”
其中一个灰袍人,指着我明显隆起的腹部,“你看,她快下崽了。”“哦,是呀。不过她肯定挺不到生产那一天。”第一个灰袍人无动于衷地耸耸肩膀,推着他的朋友离开了。
又熬了几天,我已经瘦得行销骨立,奄奄一息。身上所有的养分,都供给了那疯狂吞噬的恶性毒瘤,我快不行了。我拖着肚子里的孩子和密布全身的肉瘤不停地在笼子里来回挪动,挪不动了,就使劲翻滚。
我不敢停下来休息,怕一停下来,就会死去。我不能死,无论如何,我要把孩子生下来!
晚上,气温降了下来,屋里很冷。同伴们都睡熟了,只有我睁着眼睛,望着铁笼上面的窗户。我来到这个世上,也已有了十个月的光阴。十个月,我还没有活够,我多想无忧无虑地活下去,活下去,生养孩子,抚育他们成人。。。
肚子一动,紧跟着又一动,随后就是一阵剧痛袭来,凭本能,我知道自己快生产了。我用力地,拼出全部的力气滚动了一下身体,已经完全瘫软的身躯奇迹般支撑了起来,摆正了,摆成生产时的姿态。
几个肉瘤在我的挣扎中蹭破了,腥臭的脓血流了一身沾了一地,我努力望前爬,想让孩子们在一个干燥点的地方出生。疼痛在加剧,我浑身剧烈颤抖,抽搐,眼前发黑,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挺过去,看上孩子们一眼。
“吱吱!”一声微弱的叫声从身下传来,我勉强睁开已经闭拢的眼睛,低下
头,呵,他生出来了,我的孩子,粉嫩,娇小,紧紧挤靠在我的肚皮旁,惶惑地哭叫,挣扎。。。
我吃力地扭过头来,张开干燥的嘴,学我妈妈那样,用尚存一丝湿润的舌头,为孩子们梳洗了沾满血污的盔甲。一遍,又一遍,直到全部都干干净净,然后,拼尽最后一丝丝力气,用自己的身躯把它们包裹起来,护在肚腹中央。
“孩子,有妈妈在,别怕,别怕。”我搂着孩子们,满足地望向窗外。视线一点点模糊了,可我不害怕,也不伤心。因为我就要见到妈妈,见到小强,见到我的兄弟姐妹们了,我们会永远快乐地生活在一起,再也不会担心分离。。。
清晨,灰袍人准时的出现了,冷冷的看了一眼已经僵硬了的蝎子,轻轻打开了铁笼,把那只蝎子扔进了垃圾捅中,丝毫没有发现,在它的身体上,还挂着一只刚刚出生的小蝎子!
哗啦。。。
高崖上,一阵倾倒垃圾的声响中,小小的蝎子尸体,伴随着垃圾。。。一股脑的朝崖下落去,消失在了悬崖下茂密的丛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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刷拉。。。刷拉。。。刷拉。。。
丛林中,一道人影蹒跚的前进着,不用怀疑,这个人就是我,自从在丛林里彻底迷路后,我已经在森林里艰难的跋涉了五个来月了!算一算,我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一年整了!
初升的太阳,透过层层树叶,撒落在我的身上,艰难的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我继续朝前进发,我必须在今天之内找到水源,不然的话,我会因为严重脱水而死掉的。
五个月,地狱般的五个月,我依靠采摘丛林中的野果,以及猎捕野兽维持着生命,至于水源,到目前为止我只找到过五个!
几乎每一次,我都不想离开水源,在丛林中,没有了水,基本就等于是死定了,所以。。。每一个水源处,我都停留了一个月,若不是心怀回家的愿望,我可能永远守着一个水源,再也不动了。
丛林里充满了危险,随时出没的野兽,各种希奇古怪的虫子,随时都可能带给我致命的伤害,若不是我命够大,我可能早已经死去多时了!
人在绝境下,总是会爆发出强大的潜力,我也是这样,五个月前,面对一条受伤的野狼,我尚且心惊胆寒,可是现在。。。即便是面对丛林中的王者——老虎!我也不会有丝毫的恐惧的!
我唯一的信念就是活下去,无论前面是什么,我都必须打倒它,继续生存,这个信念的支持下,老虎,豹子,狮子,野猪,熊,都纷纷死在了我的剑下!
在这里我必须感谢两个人,一个是查克斯,另一个是嫂子,如果不是查克斯送我的银剑,我现在早就成了野兽腹中的美食了,如果没有嫂子给我做的硬皮战甲,我现在早就因伤死掉了。
轻轻擦了擦已经被擦磨的油光发亮的硬皮铠甲,本来黄色的甲身,现在已经变成黑红色的了,那是浸泡了太多的兽血后的结果。
尽管我十分恶心,可是。。。现在硬皮铠甲的缝隙里,和当年的查克斯穿的那件一样,已经被黑红色的灰尘塞满了,那是兽血,肉沫,兽骨碎片以及灰土的凝结物混合而成的,散发着刺鼻的腥臭气味。
我不是不想清理一下,可是。。。这些混合了动物脂肪和鲜血的东西,根本是洗不掉的,我又不敢用利器去刮,无奈下,我也只好由他去了。
呼。。。
连间刮起了一阵轻风,凉爽的感觉直透我的心脾,可是。。。面对着这样的风,我不但没有高兴,反而担心起来,每一道风,都会从我身上带走大量的水分,而我最近一次喝水,已经是七天前的事情了,再这么吹下去,我恐怕。。。
果然。。。随着凉风侵体,我的大脑不由一阵眩晕,眼前微微一黑间,我急忙弯小腰去,扶住身边的树干,静待自己身体恢复。
终于。。。
眩晕的感觉过去了,轻轻吐出一口气,我知道。。。我又成功的克制住了,如果换了以前,我现在早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