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渐渐缓和下来,周围环境逐渐清晰。在一片荒郊野岭之中,齐腰高的野草丛,不要说马路,连条小道都没有。
直到这时李震才看清楚自己身处的位置:竟然是在一片水面之上!似乎是一个山间的小水库,在上面撑开了一张几乎覆盖整片水域的巨型石棉网,用汽油代笔,在网上画了灭魔阵。
“时间、地点、点火时机配合得天衣无缝,完美!”唐逸轩从水库边上停的汽车上下来。
这是一辆经过改装的汽车,车顶上载有球场用的大功率照明灯,在水库四周每隔一段距离都立着一面巨型反光镜,上面都覆盖着画有符咒的黄幡。
“哪里天衣无缝完美了?”李震白了他一眼:“再晚一步他就要被拖走了。”
唐逸轩反问:“你不就是为了防止这种事发生才上车的?”
“哗啦”小青年瘫软在地上,唐逸轩:“喂,他没事吧?”“没事”李震撑开他的眼皮看了看:“被吓晕过去而已。”
李震:“话说,这是哪里?”唐逸轩:“距离市区六十五公里的小石峡水库,快上车吧,冷死了。”
“亏你能算到,水库竟然是地狱的入口”说实话,李震此时非常惊讶的同时不得不由衷地佩服唐逸轩,整个水面撑石棉网的设计完全超乎正常人的思维!
如此准确地推算出末班车出没的时间、轨迹和最后的入口,就算是职业阴阳师、不,哪怕是顶级的阴阳师,也只有屈指可数的几人能够办到。
唐逸轩和李震合力把小青年搬上汽车后座。回程,唐逸轩发现坐在副驾驶座上的李震一直盯着自己看,便问:“怎么,害怕了?虽然我现在开车不能握着你的手,不过你还是可以拉着我的衣服噢。”
“你为什么要改行做商人?”李震问:“我听爸爸说过,你之前是日月星云研究院——阴阳术研究最高学术机构的成员,为什么要放弃阴阳师最高的荣誉,而改行做个名不见经传的商人呢?”
“你以前也问过同样的问题”唐逸轩回答:“当然是为了钱咯,研究员每月那点可怜的薪水连买米都不够,最高荣誉能当饭吃么?”“骗人!”李震鼻子一哼:“你根本就不是视钱如命的人。”
“好像很了解我嘛”唐逸轩一踩刹车,整个人靠上去将李震逼到两人的嘴唇几乎要挨上:“那你说我是什么样的人?”
“你……”李震眼睛一瞪、眉毛一竖、铁拳一挥:“去死!色狼!变态!斯文败类!衣冠禽兽!离我远点!”我揍、我踢、我踹!
唐逸轩招架不住求饶道:“别、别打了、我是开、开玩笑的!”“开玩笑?”李震:“我叫你开玩笑!我叫你耍流氓!”……
从此,174路末班车再也没有出现过,但是,关于末班车的怪谈却从未降温。
当夜幕降临,在钢筋水泥的森林里,在车水马龙的喧嚣中,你可知道,有多少班驶向未知终点的末班车?
☆、第67章 风月鉴
两年前;随着收藏热的升温;不少以前对古董一窍不通的人纷纷加入浩浩荡荡的收藏大军中。
古董店也如雨后春笋般开了不少;唐逸轩位于黄金地段的博古斋自然也是生意兴隆;虽叫不上门庭若市,来客倒也络绎不绝。
忙起来唐逸轩就常常觉得人手不够了;行里人几乎都有自己的工作;能来店里兼职的时间非常有限,要是请外行人来帮忙……
不是惹一身病就是出门不顺,一个换过一个,换了三个之后,唐逸轩终于下定决心断了请行外人的念头。
不久前,他终于找到了一个帮手;李教授家刚上高中的儿子——李震。唐逸轩是费尽口舌才征得李教授同意,让李震周末过来帮忙。
别看李震年纪不大,但是出身阴阳世家,天赋异禀,聪明过人,一看就懂、一学就会,确实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有了这样一个得力助手,唐逸轩也就乐得把大部分工作都交给他去做。
最近唐逸轩迷上藏友的交流网站,用他自己的话说,他是在网上寻找尚未被发掘其真正价值的宝物。
在网站上,藏友们不但可以欣赏到别人的宝贝,晒自己的宝贝,要是彼此都中意的话还能相约网下买卖或是互换,真是快捷便利。
星期天,李震将一筐擦洗干净的明代青花大碗搬进店内:“都洗干净了。”
“辛苦啦”唐逸轩拿出数码相机:“麻烦你照着我之前拍的样板把这些批货全部拍下来。每件前后左右上下一共拍六张,像素我已经调好,背景就用屋里那块黑毯。”
“拍来做什么?”李震看了几眼样板照片,问。
“小孩子就不懂了”唐逸轩指了指电脑:“现在很多大客户都喜欢拍照看图片买东西,所以一有新货就要第一时间放到网上。”
李震听了,也就没再多说什么,拿着相机进屋去了。刚把第一件东西摆好,就听外面传来唐逸轩的声音:“震——”
“你快来看”唐逸轩直招手:“汉代铜镜噢。”
“汉代铜镜怎么了?”李震无奈地走过去:“你仓库里一百多面正在生锈的镜子还嫌少吗。”
唐逸轩在看的是一位名叫“真的假不了”的藏友发的帖子,题目是“汉代铜镜,绝无仅有,厉害吧!!!”
内容大概是淘到这面镜子和商贩讨价还价的过程,镜子的尺寸大小,下面附上了多张镜子的细节照片。
李震盯着屏幕仔细看了许久,脸上的表情慢慢严肃起来……
在城市的某处,甄宝正对自己昨天淘到的镜子兴奋不已,虽然只有二十八岁,可是他的藏龄可不小。
因为爷爷和爸爸都是业余收藏发烧友,甄宝从小在旧物堆里长大,耳濡目染二十多年,不算半个行家也算是个资深了。
昨天闲来无事逛二手市场,在一个小摊前,他一眼就看上了这块被扔在角落里,准备跟破铜烂铁一起当废品卖的不起眼的镜子。
什么叫慧眼识珠?花了二十块钱就淘到汉代铜镜就叫慧眼识珠!内行人叫“捡漏”。
甄宝心里别提有多得意了,他把铜镜捧在手里反反复复地看,红斑绿锈,岁月沧桑,品相完好,真是漂亮。
这面铜镜非常特别,通常镜子都是正背两面,这面镜子却没有正背之分,似乎是两面都可以照的设计。
更让甄宝心情大好的是,在得到镜子的昨天晚上,他就做了一个梦,一个在现实中绝不可能实现的梦——把公司里暗恋已久的前辈卫再熙(男)扑倒,尽情云/雨的美梦!
啊——回想起来还是忍不住全身发烫!真是个宝贝啊,甄宝把镜子摸了又摸,爱不释手。
星期三,卫再熙忍不住了:“对不起主任,今天请允许我早退。甄宝已经三天没来上班了,可能病得不轻,我去他家看看。”
急匆匆走在路上,身体不舒服?那个冬天只穿一件毛衣,连感冒都不会得的傻瓜竟然请了三天假?卫再熙觉得事情挺严重的。
星期五下班时候他的样子还好好的呀,卫再熙回想,不过那个时候他好像有什么话要对自己说,可是欲言又止。
最讨厌不干不脆吞吞吐吐的人了,卫再熙拢了拢围巾,下了公车,照着通讯录上的地址一路找来,发现路边有一家药店。
他是一个人租房住的吧,也不容易,卫再熙走进药店,什么感冒片止咳水都拿了一点,想了想,又拿了包退烧贴。
终于找到通讯录上的地址,按了好久门铃,屋内也没有回音。不在家吗?还是在睡觉?卫再熙耐着性子继续按。
难道是病昏过去了?不想的预感涌上心头,卫再熙开始使劲按铃,还是没反应?卫再熙干脆用力拍打着木门:“甄宝!甄宝!”
拍打了半天,就在卫再熙打算破门而入的时候,屋内传来了响动。许久,门才被打开,甄宝一张无比苍白的脸把卫再熙吓了一跳!
“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尽管事先知道甄宝生病,卫再熙还是被吓到了:“眼睛深深地陷下去,还裹着两床棉被?!”
“啊,前辈……你怎么来了?”甄宝蓬乱的头发、茂密的胡茬和脸上的污迹一看就是多日没有打理的模样,也难怪了,单身汉生病没人照顾嘛。
卫再熙顿觉一阵心酸:“我提前下班来看你。”“哦,谢……谢谢”甄宝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怎么,我专程来了,就这样在外面站着?”卫再熙见甄宝杵在门口顿生无名之火,明明之前总招呼狐朋狗友来通宵喝酒的,换我来了就连进去都不让?
“不、不是、是我、我屋里乱”“没关系!”卫再熙见甄宝遮遮掩掩的,索性一把推开他,不请自入了:“单身男人的屋子不乱才怪……唔,怎么这么黑?!”
“哗啦哗啦”卫再熙三下两下把窗帘拉开,将屋内仅有的两扇窗户全部打开,外面的风马上呼呼吹进房间:“臭死了!感冒更要通风这是常识!门窗都关着没病都关出病来!”
“是……咳咳、咳咳”甄宝弱弱地应着,被风一吹,马上咳个不停,原本强壮的身躯现在佝偻着,就跟干枯的木柴一样不停哆嗦,脸色愈发苍白。
“你才病几天怎么就这样了?有没有好好吃饭?”卫再熙环视了一下屋子,搬过一张椅子放在避风的角落,指挥甄宝:“坐下。”
甄宝不敢违抗,老老实实地坐下。“趁热吃了”卫再熙把在半路上买的粥递过去,问:“冷吗?”
不冷也不至于包着两床棉被在身上了,病得好严重啊,卫再熙心想,等他吃完了,马上带他去医院。
“嗯,有、有点”甄宝磨蹭了半天,才慢慢伸出手来接。
“话说回来这房间还真是够乱的”卫再熙爱干净,最看不惯脏乱,于是卷起袖子就要帮他收拾。
“啊、前辈不用、不用麻烦!”谁知甄宝的反应极大,慌慌张张站起来阻止:“不用……”
“哇啊!”两人一撞,把甄宝手里端着的热粥给洒了一地,“前、前辈你有没有烫到?!手有没有事?!”
“啪!”卫再熙怒了,一把拍开他的手,两眼圆瞪:“不要碰我!”“前……前辈”甄宝愣住了。
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真是的,我在干什么呀,像个傻瓜似的。卫再熙在心里自嘲:“我回去了,你保重身体。”
说完转身就走,“对、对不起、前辈!”甄宝站在原地伸了伸手,却没拉住,任由卫再熙夺门而出。
“哎呀哎呀,我们好像来的不是时候”迎面走来两个男人,戴眼镜的面容俊秀、气质儒雅,旁边的少年目光锐利,英气逼人。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吧”两人从卫再熙的身边走过,径直往甄宝外门敞开的屋里走去。
卫再熙一急,忘了自己还在生气:“你们是?”“哇噢”刚踏进门,唐逸轩就捂住了鼻子:“好浓烈的荷尔蒙气息……”
“你们是什么人啊?!”卫再熙看了看甄宝,他一脸茫然的表情,于是上前:“怎么随便跑到人家屋里来?!”
“抱歉抱歉,忘了自我介绍,鄙人姓唐,职业是古董商(递上檀香木制的名片),这是我的助手。”
“博古斋,主营各类古董、瓷器字画、翡翠玉雕……收藏鉴别、翻新修补?”卫再熙奇怪了:“卖古董的来做什么?”
“是这样的”唐逸轩十分自然地介绍:“前几天我在网上看到甄先生收藏的一面古镜,非常感兴趣,特地登门拜访,是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