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年轻人截口道:“她呢?”
“还押了。”
“她真跟他……”白衣年轻人没说下去。
瘦削白袍老者目光一凝:“怎么?”
白衣年轻人把白衣女子救他的经过说了一遍,最后道:“就凭他几句话他就放了我,你想这不是有什么是什么?”
瘦削白袍老者阴冷一笑:“我早就知道了。”
白衣年轻人一怔:“您早就知道了。”
“不然我怎么会派她去?”
“我不甘心。”白衣年轻人咬牙切齿:“没能杀了那个姓燕的,我不甘心!”
“不要紧,没能杀了那个姓燕的,我杀她,你得不到的,姓燕的也别想得到。”
“不行,您不能杀她!”
“怎么,你还……”
“她不能死,她绝不能死!”
“她犯了双重通敌罪。”
“可是她救了您的儿子!”
瘦削白袍老者砰然一声拍了桌子:“不提她救你,我还不生气,看看你的样子,不是她应付过去,你险些闯了大祸!要是咱们的身份泄露出去,那还得了,不但这儿饶不了咱们,就是咱们那边也不会让咱们活着回去。”
“我没有泄露咱们的身份。”
“看看你的左臂,你打算怎么应付?你能像她应付得这么好么?”
“对,多亏了她是不是?您能杀她么?爹,依她的机智、武功,她是咱们派到这儿的这些人里的一员上将,您能杀她么?”
“你……”
“爹,您不是不知道,所谓以通敌治她的罪,只是吓吓她,逼她答应嫁给我而已。”
“可是谁知道她不答应,她看不上你,你知道么?”
白衣年轻人眉宇间腾起一股煞气:“您不要激我,她罪不及死,一旦您杀了她,怎么往回交待。”
“我……”
“爹,您为什么非杀她不可,是不是因为她处处强过您?”
瘦削白袍老者须发俱动,指着白衣年轻人,手指都起了颤抖:“蠢东西,爹全是为了你啊!今天不杀她,有一天她会重重的伤害你。”
“你是说……”
“你真是个蠢东西,你最怕她怎么样?你最不愿意她怎么样?
白衣年轻人唇边泛起了一丝抽搐:“到那时候再杀她不迟?”
“可是到那个时候她已经伤害了你,做爹的我会心疼啊!”
“爹,在那之前我舍不得,您要是杀了她,我会心疼,您要是心疼儿子,就依我吧!”
瘦削白袍老者脸色一连变了几变,叹口气道:“冤孽,冤孽!”
他转身进了耳房。
***
燕翎、祖冲、侯老三坐在一处树阴下,凉风徐徐吹来,吹得人挺舒服。
只听祖冲道:“这回兄弟真要回去了!”
燕翎道:“不是祖大哥跟侯三哥,上回我已经真回去了。”
祖冲跟侯老三都微一笑,两个人笑得都勉强。
燕翎知道,那是因为邢老六。
他没有劝,也没有安慰,他认为最好的劝跟安慰,就是根本不提那伤心事,他道:“但愿祖大哥跟侯三哥不要再在半路找我了。”
祖冲道:“那那么多邪事儿,应该不会了。”
侯老三道:“兄弟真不管那位华大人的事了?”
“他们找不到华大人父女的,何况华姑娘也不让我管了。”
“你自己的事呢?”
“侯三哥是说……”
“那个姓宗的兔崽子。”
“他应该知道适可而止了,就算他还想找我,恐怕他也找不到我了。”
“兄弟,你跟那个丫头,真……”
“怎么侯三哥也信不过我?”
“我不是信不过兄弟,我是问你真没有一点意思?”
“侯三哥,我不能不承认,她是个少见的绝代红粉,可是彼此的缘份,也就到此为止了。”
“不知道那个丫头是不是也这么想?”
燕翎淡然一笑:“是不是又如何?事实如此,再说她是个待罪之身,‘灵蛇教’还不如道会怎么处置她呢!不管怎么说,总是过去了,过一阵子也就淡忘了。”
侯老三还待再说。
燕翎站了起来:“祖大哥,侯三哥,我该走了。”
祖冲、侯老三双双站起,祖冲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咱们就在这儿分手吧!”
侯老三道:“兄弟,说过多少遍的话再说一遍,代我们给老人家问安!”
“我知道。”
“到江湖上来走动的时候,别忘了找我们聚聚。”
“放心,忘不了的。”
“走吧!兄弟,话会越说越多。”
燕瓴没说话,他腾起了身。
***
燕翎让一幅景象吸引住了。
应该可以说是吸引住了,他看见了这幅景象,他为这幅景象停了下来,不是让这幅景象吸引住了是什么?
那是一片树林外头,一条路正从那片树林中间过,就在那条路要进树林的地方,用枯枝跟小石头摆成一堆堆的三四堆,乍看像是谁家小孩儿在这儿玩儿过。
也就在燕翎停下来看的当儿,三骑快马一前二后驰到,就要驰进树林。
一前二后三骑快马上不是别人,竟是小镇酒馆里见过的那小胡子汉子,白净汉子跟那大姑娘,大姑娘一骑在前,小胡子跟白净汉子紧跟在后。
燕翎扬声发话:“三位等一等!”
大姑娘、小胡子跟白净汉子骑术不赖,三匹骏马长嘶声中踢蹄而起,然后齐作飞旋落地,跟钉在了地上似的,没再动一动。
动的只是六道锐利目光,一起投射向燕翎站立处。
燕翎站在一处土坡上,离树林不远,可是,那三人三骑不容易看见燕翎。
这时燕翎腾身掠起,直落在三人三骑近前:“三位好俊的骑术!”
大姑娘、小胡子、白净汉子对这一句都没有反应,白净汉子面无表情:“叫住我们兄妹的是你么?”
“不错,是我!”
“为酒馆的事还没完没了?”
燕翎微摇头:“尊驾误会了,要是为酒馆的事,我就不是在这儿截三位了。”
“那你有什么事?”
燕翎一指那小石头、枯枝堆成的三四堆:“三位看见了么?”
“看见了,怎么?”
“三位可知道那是什么?”
“不知道,许是附近孩童来此玩耍留下的……”
“要是,我也不会叫住三位了。”
小胡子说了话:“不是?”
“不是。”
“那是什么?”
“三位不是中原江湖道?”
“是如何?不是又如何?”
“中原江湖道都认识,这是中原江湖道上一家的杀人表记,他们要在这儿杀人,谁误闯过去,也在他们杀戮之列。”
小胡子脸色一变:“原来……”
白净汉子冷哼一声,拨马就往树林闯。
显然,他是不愿示弱,不信这个邪。
三人三骑离树林已近在咫尺,白净汉子一拨马已越过了地上的那几堆。
小胡子跟大姑娘想叫住白净汉子,根本来不及。
燕翎却是没动的意思。
“呼!”地一声,从那茂密的枝叶中落下一个绳套,正套住了白净汉子,往上一扯,白净汉子离鞍飞起到了半空中。
“噗!”地一声,树枝里射出一枝箭,疾如闪电,直奔白净汉子。
这一连串变故快,而且一气呵成,让人连躲的念头都来不及有,何况人在半空中吊着,又怎么躲?
小胡子心胆欲裂。
大姑娘惊叫出声:“二哥……”
就在这一刹那间,那根绳子突然断了,白净汉子掉了下来,那枝箭擦着他头顶射过,他砰然一声摔在地上,摔得很结实,没马上站起来。
“二哥!”
大姑娘再叫,就要飞身离鞍。
小胡子拦住了她,他要飞身离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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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十 章
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白净汉子已经让人扶了起来,扶他的是燕翎,只听燕翎道:“我没有骗你吧!”
白净汉子一咬牙就翻身,就要往树林里闯。
显然,他还不愿示弱,不信邪。
燕翎拉住了他。
大姑娘跟小胡子也来得及叫了:
“二哥!”
“二哥!”
燕翎道:“用不着你进去找他们,他们已经出来找你了。”
入耳这句话,白净汉子、小胡子、大姑娘齐往树林里看,看见了,从树林深处走出一伙人来,清一色的黑衣人,人人提一口带鞘的单刀,为首两个,一脸的骠悍色,他们一直到快出树林了才停住。
白净汉子双眉陡扬,一指地上那几堆:“这些是你们摆的?”
为首两名黑衣人左边一名冷然点头:“不错。”
“你们这不是诚心害人么?几堆石头,几根枯枝,谁知道这是你们摆的杀人标记!”
那黑衣人冷冷道:“江湖道上的人都知道……”
一指燕翎:“他不就知道么,不知道的人太孤陋寡闻,该死!”
白净汉子脸色一变:“你才该死?”
他闪身扑了过去。
这回燕翎没拦他。
为首两名黑衣人背后扑出两名黑衣人,迎向白净汉子,人在半途,刀已出鞘,两朵大刀花硬把白净汉子逼了回来。
为首两名黑衣人左边一名冷笑道:“像你这样的,活着根本是糟蹋粮食!”
白净汉子那受得了这个,脸色大变,就要再扑。
燕翎适时道:“我忘了说了,这是‘欧阳世家’有名的‘八十一刀’,算得上是威震江湖。”
“我就不信!”白净汉子已经腾了身,他直扑为首两名黑衣人。
换了两名黑衣人挥刀迎向白净汉子,刀光闪动中裂帛异响!白净汉子又退回原处,这回左衣袖破了个大口子,已经伤着了皮肉见了血。
大姑娘惊叫:“二哥!”
她扯出一方罗帕,就要为白净汉子裹伤。
白净汉子一抬手:“不用!”
“用不着人。”那黑衣人道:“待会儿连命都没了,这点伤又算得了什么?”
白净汉子目呲欲裂,还要扑。
小胡子沉喝道:“二弟!”
白净汉子霍地转了脸:“大哥,你听见了,躲得了么?”
燕翎道:“不逞匹夫之勇,就能保百年之身。”
白净汉子又霍然转脸向燕翎:“你……”
燕翎道:“至少我是友非敌,是不是?”
白净汉子一时没能说出话来,他当然说不出话来,燕翎说的是不折不扣的实情实话。
只听那黑衣人冰冷道:“‘欧阳世家’杀人标记‘八十一刀’,你知道的不少啊!”
燕翎道:“我还不算太孤陋寡闻。”
“刚才那根吊人的绳子,是你弄断的么?”
小胡子、大姑娘、白净汉子忙望燕翎,一脸的惊愕神色,敢情这时候他们才知道是燕翎救了白净汉子。
他们三个望燕翎,燕翎也望他们三个:“是你们三位么?”
大姑娘忙摇头:“不是……”
燕翎转过脸去:“既然不是他们三位,那就是我了!”
那黑衣人冷冷一笑:“那你死定了。”
“因为我知道的太多了!”
“因为你插手管了‘欧阳世家’的事。”
“有道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又道是:‘人不能见死不救’,看来我错了。”
那黑衣人又冷冷一笑:“你少装疯卖傻……”
一顿,喝道:“先把他收拾了!”
他背后两名黑衣人扑向燕翎,单刀也是在半途出鞘,两朵大刀花向着燕翎当头罩下。
容得两朵刀花近身,燕翎出了手,所谓出手,也不过是伸了伸手而已。
只这么一伸手,倏听一声闷哼,两名黑衣人退了回去,手里空了,两把单刀到了燕翎的手里。
领头的两名黑衣人脸色变了!
白净汉子、大姑娘也是一脸惊容,在小镇上的小酒馆里,他们领教过燕翎的身手,可是没想到燕翎的修为会这么高。
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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