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材盖放在一旁,棺材里躺的人呈现眼前,那是个五旬上下的清瞿老者,长须散在胸前,脸色腊黄,紧闭双目。
美姑娘好生激动,凤目涌泪,悲声叫道:“爹……”
佝偻老者叫道:“姑娘,快看大人衣裳里有没有信上所说的药物!”
美姑娘含泪忍悲,忙伸手入清瞿老者寿衣内摸索,随即,她轻叫出声:“有了!”
随着这声轻叫,美姑娘从寿衣里收了回来,她那玉手里多了个三寸高的小白瓷瓶,雪白的细瓷,一看就知道颇为名贵。
她送到佝偻老者眼前:“老爹,是这个么?”
佝偻老者道:“应该是。”
美姑娘道:“那……”
“大人在信上说,给他服下,然后等他醒转。”
“老爹,你来吧!”
老朽捏开大人牙关,姑娘把药物倒下去。
佝偻老人伸手捏开了清瞿老人的牙关,美姑娘忙拔开瓶塞,往清瞿老人口中倒进了一种白色汁液,奇香扑鼻,美姑娘倒得点滴不剩。
佝偻老者松了手,道:“照大人的吩咐,咱们等吧!”
美姑娘望着棺中的清瞿老人,沉默了一下:“老爹,你看这是真的么?”
佝偻老者道:“大人是这么说的,应该没有错,姑娘一点都不知道么?”
美姑娘道:“我一直都不知道,老爹也不知道?”
“姑娘都不知道,老朽怎么会知道!”
“他老人家怎么连我也瞒?”
“大人这么做必有深意,姑娘不知道定然当真,连姑娘都以为是真的,还怕瞒不了别人么?”
“我明白了,他老人家这么做,是为避灾难。”
“大人料事如神。”
“显然他老人家事先知道会有灾难。”
“是的。”
“那么是谁要加害我们父女呢?”
“等大人醒转以后,问问大人就知道了。”
“他老人家交待,回到家以后才能拆阅这封信,那定然是他老人家认为,进了家门以后就平安了。”
“是的,只是大人可没有想到,人心太险恶了。”
“怎么?”
“若不是幸遇那位相救,大人跟姑娘岂不是仍难逃毒手?”
美姑娘沉默了一下:“究竟是谁这么恶毒,连个已经死了的人都不放过。”
佝偻老者道:“大人为官清正,结的仇,树的敌,自是不少。”
“这个我也知道,可是……”
美姑娘虽然跟佝偻老者说着话,可是她一双美目始终不离棺中的清瞿老人,此时她突然转了话锋:“老爹,怎么还没有动静?”
其实佝偻老者也一直盯着清瞿老者,他道:“老朽不清楚,或许没有那么快。”
“是么?”
“应该是。”
显然,佝偻老者也不能肯定,可是他只有这么说。
“那就多等等……”
佝偻老者迟疑了一下:“以老朽看,不如这样……”
“老爹是说……”。
“不如把大人移往屋里,姑娘到屋里守着。”
“在这儿不好么?”
“等大人醒转之后,发现人还在棺里,总是……”
佝偻老者没有说下去。
美姑娘道:“我明白老爹的意思了,也好,那就麻烦老爹了。”
“姑娘还跟老朽客气,姑娘请先下车吧!”
佝偻老者先扶美姑娘下车,车下有那名婢女接着,然后,佝偻老者从棺材中抱出了清瞿老人,下车行向堂屋。
从堂屋进耳房,到处都打扫得干干净净,家具摆设也一样不少,佝偻老者小心翼翼把清瞿老人放在床上,道:“老朽去停放马车,然后再到处看看,姑娘满身风尘,一路辛苦,洗把脸换了衣裳,再来守大人不迟。”
说完了话,他要出去。
“老爹!”美姑娘叫住了他:“你知道有这种药么?”
显然她还是不放心。
佝偻老者道:“姑娘是指大人……”
“是的。”
“老朽孤陋寡闻,没听说过有这种药。”
“那……这种药可靠么?”
“姑娘……”
佝偻老者显然不知道该怎么说。
“老爹,他老人家既交待把那一种药给他老人家服下去能醒转,那么他老人家一定也是服另一种药物死过去的,他老人家事前没让我知道,我不知道那是什么药物,是否可靠……”
“老朽明白姑娘的意思。”
“老爹是位成名多年的武林奇人,我以为……”
“姑娘,我惭愧。”
美姑娘似乎不顾再让佝偻老者难堪,道:“老爹忙去吧!”
佝偻老者应一声出去了。
那名婢女道:“婢子待候姑娘到西耳房去……”
她扶着美姑娘往外走。
美姑娘没说什么,天这么热,一路闷在车里颠簸,她也认为应该洗把脸,换了衣裳,这么一会儿工夫,耽误不了什么。
美姑娘可真没多耽误,她匆匆的洗把脸换了衣裳,就带着那名婢女回东耳房了。
进东耳房,头一眼当然往床上看,这一看,主婢二人都不由为之惊怔!
那名婢女急叫:“姑娘!”
美姑娘为之的失声:“老爹!”
叫声不算大,可是佝偻老者听见了。
他自然也听出了叫声不对,人像一阵风,卷进了东耳房,进了东耳房,他也一怔:“大人呢?”
大人呢?可不,大人呢?床上没人,清瞿老人不知道那儿去了。
婢女道:“不知道,婢子待候姑娘洗脸换衣裳回来,大人就不见了。”
佝偻老者道:“姑娘不要急,许是大人醒过来没看见人,自己出去了。”
他转身到了外头,外头那有半个人影?他叫:“大人,大人……”
美姑娘带着婢女跟出来,主婢两人都叫!
但是,没人答应。
美姑娘有点急:“老爹……”
佝偻老者道:“老朽去找找!”
他卷起一阵风不见了。
美姑娘跟婢女两个人还叫!
仍然没人答应。
片刻之后,佝偻老者又带着一阵风回来了。
美姑娘急问:“老爹,怎么样?”
佝偻老者脸色凝重:“姑娘,没有找到。”
“这怎么会!”美姑娘急了,自己要去找。
佝偻老者道:“姑娘,老朽都找遍了!”
“可是……”
“姑娘,老朽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他老人家能上那儿去?”
佝偻老者欲言又止。
美姑娘一惊:“老爹,会不会有人……”
“姑娘,老朽没听见有人进出。”
“可是……”
佝偻老者这回没接话,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事实上,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谁知道!
“老爹,我还是去找找!”
显然,美姑娘还是不放心。
这倒不是她信不过佝偻老者,而是任何人处在这种情形下,都会这样,因为清瞿老人是美姑娘的至亲。
美姑娘带着婢女要走。
这回佝偻老者没拦,他道:“老朽陪姑娘去!”
他也要走。
就在这时候,院子里多了个人,是个英挺小伙子。
美姑娘跟佝偻老者一怔停住!
只听英挺小伙子道:“恕我唐突。”
“是尊驾!”佝偻老者一眼就认出来了。
美姑娘也认出来了,只是她没说,毕竟她是位出身大家的姑娘家。
“不错,是我。”英挺小伙子道。
美姑娘说了话:“没想到尊驾会莅临寒家,我正愁不知尊姓大名,也不及拜谢。”
“姑娘不要客气,我有些要紧事,不得不冒昧登门。”
“要紧事?”
“看姑娘似乎有事,等姑娘忙完之后再说不迟。”
“尊驾是我华家的恩人,不瞒尊驾,我跟老爹正要找寻家父。”
英挺小伙子目光一凝:“找寻令尊?”
美姑娘当真不隐瞒,把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英挺小伙子。
听毕,英挺小伙子道:“姑娘请稍候。”
没见他作势,他已然直上半空,落在了堂屋瓦面,很快的,他下来了,道:“姑娘,方圆十里之内,没有人迹。”
美姑娘信,因为她亲眼见过英挺小伙子的修为,她不由更急了:“这是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
只听英挺小伙子道:“可否容我进耳房看看?”
美姑娘微抬皓腕:“尊驾请。”
英挺小伙子行向堂屋,美姑娘跟佝偻老者带着婢女跟在后头。
进了耳房,英挺小伙子先把房里扫视一遍,然后站在床前仔细看,片刻之后,他道:
“令尊是自己走出去的。”
美姑娘道:“尊驾是说……”
“没有外人进来的迹象。”
足证佝偻老者没有听错。
美姑娘道:“可是他老人家怎么会走了,甚至不跟我见一面。”
英挺小伙子道:“不管怎么说,令尊健在……”
“可是他老人家如今更令人担心!”
这倒是!
英挺小伙子道:“姑娘不要着急,令尊吉人天相,所以这么做,应该跟他诈死一样,有他的道理。”
“谢谢尊驾,但愿如此了。”
只听佝偻老者道:“姑娘,请这位外头坐吧!”
美姑娘抬起皓腕:“请堂屋坐。”
出了耳房,到了堂屋,落了座,美姑娘道:“刚到家,还没有茶水待客……”
英挺小伙子道:“姑娘不要客气。”
佝偻老者道:“尊驾刚说,有要紧事……”
“‘中原三狼’已经遭人灭口……”
佝偻老者一怔:“怎么说,‘中原三狼’已经遭人灭口……”
“甚至杀‘中原三狼’的人,也已遭人杀害”
佝偻老者道:“这究竟是谁……”
英挺小伙子目光一凝:“怎么说,葛老不知道?”
“老朽不知道。”
“姑娘呢?”
美姑娘道:“我也不知道。”
“我本来要查明华大人死因,以及何人指使三狼截车,如今尽管华大人只是诈死,但毕竟还是有人要加害于他,华大人所以诈死,恐怕也就是为了避杀身之祸,没想到两位毫无所知,看来只有华大人自己才清楚了。”
美姑娘道:“我跟老爹曾经谈过,老爹说家父为官清正,结仇、树敌必多。”
英挺小伙子道:“葛老说得是。”
佝偻老者道:“尊驾知道老朽!”
英挺小伙子道:“‘驼叟’葛老,谁人不知,那个不晓!”
佝偻老者道:“惭愧!”
他是指险些栽在“中原三狼”手里。
马车上既然是华大人跟华姑娘,护车的就一定是葛老。
“尊驾尊姓大名,怎么称呼?”
“不敢,燕,单名一个翎字。”
美姑娘脱口道:“好名字!”
“谢谢。”
佝偻老者道:“以燕兄弟的年岁,不该知道老朽跟华家的渊源。”
“听位长辈说起过。”
“不知道燕兄弟这位长辈,是当今武林的那一位?”
英挺小伙子微一笑:“葛老原谅,他老人家已经退隐多年,不问世事了。”
人家既不便说,佝偻老者他岂好再问,他转了话锋:“这么说,燕兄弟也不知道杀人灭口的是谁?”
“是的,不过可以知道,杀人灭口之人修为相当惊人。”
“燕兄弟的修为已是少见……”
“葛老夸奖,葛老当知,武林中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一山还有一山高。”
“这个老朽知道,只是,比燕兄弟更高的山,恐怕不多了。”
“葛老夸奖!”
只听美姑娘道:“老爹,我爹在信上交待,等进了家门之后,立即给他服药,让他醒转,这着示他老人家认为进了家门之后,才是平安时候,是么?”
“姑娘,应说是。”
“那么,他老人家为什么不待在家里。”
佝偻老者呆了一呆:“这……这就不知道了,想必如燕兄弟所说,大人此举,必有深意”
“他老人家有什么深意呢?为什么连我都不见一面呢?”
佝偻老者没说话,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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